第13章

第十三章 ;

車庫裏傳出一聲脆響。

梁凱禹的臉上很快浮現出來紅道子,他沒捂,甚至含笑看着寧硯,寧硯的表情驚恐交加,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車庫是有專人看守的,寧硯不敢大聲說話,怕驚動了別人。

他擦了擦嘴,還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在梁凱禹的注視中,飛快跑掉了。

留下梁凱禹站在原地。

良久,梁凱禹才回神,摸了摸他臉上的印子。

他看着寧硯離開的方向,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只有垂下的手攥起拳頭,把車門鎖上之後,他也很快進了客廳。

客廳門靜悄悄關上。

梁凱禹目光掃向樓梯口,随即頓住。

寧硯正站在那裏發呆。

寧硯好像沒看見他,皺眉聽着樓上的動靜,梁凱禹走近,聽見寧善興和方婧詩的聲音。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他們出去用了很長的時間,寧善興似乎這個點才下班,聲音比較的疲憊。

他對着方婧詩道:“不用太麻煩,給我床被子,我去書房睡就行。”

方婧詩溫柔的聲音中帶了點責備,“書房不暖和,你過去睡覺生病了怎麽辦?”

寧善興苦笑:“都這個時候了,你還關心我生病不生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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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沉默了一下。

寧硯的掌心握緊。

寧家一般都開着暖黃色的小夜燈,能看清路,又不至于太明亮刺眼,所以梁凱禹側過頭,就能看見寧硯下垂的睫毛。

剛剛他碰過的。

接吻的時候,寧硯的睫毛就打在他的臉上。

梁凱禹心念一動,握住了寧硯的手。

這次寧硯沒拒絕。

樓上的兩個大人,沉默了須臾後,寧善興主動道:“婧詩,你是個好女人,我對不起你,以後你肯定能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丈夫。”

“這種時候,就沒必要說這種話了,”方婧詩嘆了口氣,“雖然不該問,不過你公司裏怎麽樣?看你這段時間都瘦了。”

寧善興深吸氣:“還能怎麽樣?還是那個樣,沒人肯幫忙,風光的時候人人往跟前湊,落魄的時候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方婧詩道:“善興,有的時候,人能看得開也是一種本事,別因為這個,鑽進牛角尖裏去。”

“我知道,我知道,”寧善興連說了兩遍,“再糟糕,我也能挺過去,我就是怕寧硯那個小崽子……真是操不完的心。”

走廊盡頭的窗戶忽然被風給吹了一下,聽着像是有人在敲門。

兩人同時住了嘴。

接下來一陣腳步聲和關門聲,走廊裏安靜了下來。

寧硯始終雲裏霧裏,他聽着好像是寧善興的公司出了點問題,但是問題不大,尚在解決的範圍之內,這也是寧善興最近這麽忙,又瘦了的原因。

可是寧善興和方婧詩離婚這點,确實是板上釘釘,不容他有任何的幻想心理了。

寧硯麻木着,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他也忘了自己為什麽要站在這裏。

直到梁凱禹靜靜抱住他,輕聲問:“難受了?”

寧硯猛然回神。

唇上的觸感記憶猶新,罪魁禍首依舊不知悔改,寧硯想推開梁凱禹,可是在看清梁凱禹臉上的表情後,他的手腕一下子沒了力氣。

兩人這些年,生活在寧家,形同陌路。

他有自己的夥伴,梁凱禹有自己的朋友,他們各過各的。

如果說,寧善興和方婧詩的婚姻能堅持到晚年,那麽他們之間的關系或許能緩和一些,當那種沒什麽交情的繼兄弟。

但現在,他們父母離婚了,他們什麽也不是了。

而且梁凱禹對他,明顯産生了點不該有的感情!

寧硯想起來那個辭職的老師劉轶,劉轶喝醉的那次,對他是想幹這種事情嗎?

那麽現在梁凱禹對他做這種事情,和劉轶有什麽區別?

梁凱禹是變态嗎?

寧硯怔怔的,什麽話都說不出口,就在這時,梁凱禹忽然低下頭,在他的眼睛下親吻,聲音像漂浮在空中,“寧硯,不要哭。”

不,梁凱禹和劉轶是有區別的。

劉轶是因為欲,梁凱禹是因為情。

那一晚之後,寧硯開始躲着梁凱禹了。

家裏的氣氛幾乎要讓他窒息,這已經不算是個家了,唯一把他們聯系起來的東西——寧善興和方婧詩的結婚證,已經成了過去式,現在的他們,什麽關系都沒有。

寧硯猜,方婧詩和梁凱禹之所為沒搬走,是因為寧善興不讓搬。

寧善興不讓搬,是因為還沒想好該怎麽把這件事告訴他。

這麽件操蛋的事情。

既然離婚,那麽當初又為什麽結婚呢?寧硯沒弄明白,到現在,他已經開始接受這種家庭生活模式了,結果寧善興又離婚。

寧善興離婚,梁凱禹也對他産生了不該有的感情。

如果寧善興不離婚的話,那麽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樣,梁凱禹也不會親他。

寧硯的思路鑽進了死胡同,他自己沒意識到。

在這種狀态下,寧硯學習也是心不在焉。

更可怕的是,正式進入寒假之後,他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是待在家裏的,根本無處可逃,梁凱禹好像是把他的工作給挪到寧家來做了,基本上不離開。

兩人的卧室離得很近。

近到梁凱禹在休息的時候,只要一擡腳,就能過來敲他的門。

自從那件事情之後,寧硯再也沒和他單獨相處過,他待在自己的房間,聽見有腳步聲,寫字的手就是一頓。

梁凱禹敲門的時候,喜歡說:“我只是來看看你。”

寧硯從來都不回答。

他不能出去,絕對不能。

這不是梁凱禹對他動手動腳的問題。

而是他發現……他根本沒辦法抗拒梁凱禹的靠近。

明明可以躲開的,為什麽不躲?

他是真的推不開梁凱禹嗎?

寧硯有點慌亂。

可是他不開門,梁凱禹也沒有放棄的意思,天天過來打卡,寧硯終于忍無可忍——他選擇了逃避。

這天梁凱禹再來敲門,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他敲門時,正好有個傭人過來打掃衛生,梁凱禹皺了下眉,就見對方徑直打開了寧硯的房門。

房門推開,裏面空無一人。

梁凱禹問:“你知道寧硯去哪了嗎?”

那人回:“昨天小硯跟我們房間通話,說是要去同學家寫作業,讓我們過來掃掃地,應該是去同學家了。”

寧硯能去找的同學,除了杜昆明,估計沒別人。

梁凱禹站在寧硯的房門前,看了片刻。

這段時間,寧硯的房間裏保持了一定程度的整潔,可能是因為不玩游戲也不癱着了,整天學習,也沒弄髒卧室的機會。

他把傭人叫過來打掃衛生,應該是想告訴梁凱禹,別敲門了。

梁凱禹垂眸,轉身走人。

寧硯在杜昆明家裏待的并不是很舒服。

杜昆明也學習,但沒有他高強度,在他眼裏,最近的寧硯像是發了瘋,忽然奮發向上起來,期末的時候也震驚了整個級部。

因為寧硯的成績,考進了他們級部前十八,班裏的前十六。

他們班是重點班,當初寧善興動了點關系才把寧硯給塞進去。

這麽多年,寧硯一直吊車尾,天天不是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誰能想到,他一努力,把所有人都給驚着了。

杜昆明表示佩服,但是他的忍耐範圍有限,實在是沒辦法一天學習十幾個小時。

他趴在寧硯的旁邊昏昏欲睡,“您早晨六點多就把我給薅起來了,怎麽學到現在還不累呢?這都快晚上八點了,您除了中午賞臉吃了口我的家的飯,可還沒休息呢。”

寧硯眼皮都沒擡,懶洋洋道:“佩服哥嗎?想不想和哥上同一所大學?現在努力還有機會。”

杜昆明有氣無力道:“可能是上不起了。”

他的眼皮都快擡不起來了。

見他奄奄一息的模樣,寧硯看了眼時間,也确實該回家了。

今天沒人打擾,他什麽事情也不用想,可是一旦要走,那種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又湧了上來。

“怎麽着,最近你太熱愛學習,寧叔怕你學壞身體,不讓你學?”杜昆明問,“想想小時候,你為了等寧叔回家第一時間就見到他,放學從來不跟我們去玩,我這輩子,難得在這個時間點看到你。”

寧硯被他一攪和,也沒了繼續待下去的心思。

他揍了杜昆明一巴掌,然後背着書包站了起來。

走的時候,杜昆明的媽媽過來,熱情道:“小硯要走啦?不再待一會兒?我看我們家杜昆明平時也不怎麽學習,你今天一來,他一天都沒離開書桌,趁着年輕,多學一會兒也沒什麽關系的。”

杜昆明無奈:“媽,您剝削我也就算了,小硯你怎麽也這樣?”

“臭小子,我看人家小硯還沒累,你先叫苦,也不知道丢人,”杜昆明媽媽話鋒一轉,“算了,也确實該休息了,我開車送小硯你,你在家看家。”

寧硯和杜昆明他媽打過交道,知道她熱心腸。

他搖了搖頭,笑道:“阿姨,我還想鍛煉身體呢,不能坐您的車。”

杜昆明媽媽還想再送,都被寧硯給婉拒了。

揮別了杜昆明和杜昆明的家人,寧硯在燈火通明的別墅裏走出來,隐隐還能聽見杜昆明和他家裏人打趣的聲音。

他望向茫茫夜色,一時之間,只覺得胸口堵着什麽東西。

就在這時,他聽見杜家別墅旁邊停留的一輛車動了一下。

接着是車門關閉的聲音。

一道熟悉的聲音站在車旁,緊緊凝望着他。

是梁凱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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