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頓飯孟以南沒吃好,倒不是飯菜不合胃口,而是有人給他帶來了不怎麽好的感受。

席間說話最多的人是曹溪成,這人當之無愧的廢話王,而能跟他一來一往搭上話的人就是小馮。

兩人談天說地,旁邊的人就只有默默吃飯的份。

正巧孟以南餐前去洗了個手,回來之後坐在另一側,左邊是穆湛西,右邊是付運,也就沒有和小馮鄰座。

他們三個人話不多,時不時說兩句,和對面的氛圍正好相反。

本來話多的人說話,話少的悶頭吃飯,但是偏偏有人要把話題往別人身上引。

比如,他們不知道怎麽就聊到了考試,曹溪成說他們高二最近也快要模考了,不過不是孟以南那種期中期末的大考。

他們模考是按通知來,因為課程還沒結束,模考題不是高三那種水平,題目是老師們琢磨着出的,攢夠一波重難點就考,又是本學期第一次模拟,所以沒什麽規律性。反倒是突然通知,搞得挺像突擊檢查。

因着考試這個話題,又聊到了成績。

大部分學生在校外一般都不愛聊這些,學得不好紮心,學得好又有顯擺之嫌,就算偶爾提到,也都帶有調侃成分,一般不會純聊成績。

可架不住這裏坐着學霸穆湛西,還坐着曹溪成。

曹溪成說十句話裏五句都是穆湛西,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他把兄弟當話題用去撩妹,小馮的目光就也施施然落在穆湛西身上,似乎她早就知道會發展成這樣。

這種場景發生了幾次,孟以南終于發現,小馮其實也沒說什麽,但每句話都挺有引導的意味,有她刻意牽着,那麽不管什麽話題當然都會收束在穆湛西身上。

穆湛西本身沒興趣被當做談資,更沒想過會有人當面談,心情當然不會太好。他開始還會說幾句話,後面就面無表情,吃完飯也沒有久待,見時間差不多就以孟以南作業沒寫完的理由回去了。

一起離開的還有付運。

這人騙起人來也是不打草稿,說今天作業特別多,熬夜都寫不完。

等曹溪成反應過來初中部今天才考完期中,壓根沒有作業,這三個人早就跑的連影子都沒有了。

臨城的夜晚很安靜,這種遠離城區的地方就尤其如此。

風有些微涼意,帶起路邊的落葉,月色和路燈交融混雜,投灑在行人稀少的道路上,一切就好似變得模糊起來,柔和而沒有棱角。

三人出了小區,還沒走兩步,付運忽然笑了起來。

孟以南看向付運,Omega白淨秀氣的臉在柔光下幾乎沒有瑕疵,笑起來露出唇邊小小的虎牙,跟在樓上脾氣不好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見孟以南看向自己,就伸手拉住孟以南的手臂,笑着說:“剛剛心煩沒顧上說,你叫孟以南對不對?我叫付運。”

孟以南點了點頭,還沒想好說什麽,只好嗯了一聲。

付運大概沒想着讓他說什麽話,或者通過剛才的相處已經知道孟以南不是很外向的人,就說道:“聽他們剛剛說你也在初中部對吧?那我在一班,你在哪個班,我課間可以去找你玩。”

孟以南稍微卡了一下,他那個班實在不好提,年紀最差的應該怎麽說?他想了想,半晌才回答:“我才轉過來不久。”

付運說了句明白:“轉校生啊,那你就應該在……”

話說一半,付運似乎想起什麽,睜大眼睛:“等等,轉校生?”

孟以南點頭。

付運仔細打量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咱們初三了好不,學校裏沒有幾個轉校的吧?前幾天學校裏不是說有個轉校生把方峤牙打掉了嗎?不會是……”

孟以南又點了點頭:“是我。”

“卧槽!”付運十分震驚,“我聽說是一個打十個,你練過嗎,這麽厲害嗎?”

孟以南:“……”他求助似的看向穆湛西。

沉默了很久的穆湛西這才說:“謠言。”

付運兀自消化了一會,“哦”了聲,拍拍胸脯:“吓死我了,還真以為有這麽強的。”

雖然是謠言,但可能“一打十”的影響力很難一時拔除,孟以南似乎在付運心中生出了十分高大的形象,付運拉着他的手就不放了。

他們聊了些學校的事,轉而說到考試,又很快講到了小馮。

付運說:“你看到我們走的時候她那個樣子嗎?我好解氣啊。”

孟以南不大能理解,但也知道付運是生了氣的,于是點了點頭,表示在聽。

“眼珠子都快黏你哥身上了是不是?”付運很快跟他熟起來,即使新認識也沒有什麽隔閡,“我最讨厭她那種人了,她剛才是不是還湊你旁邊和你說話了?”

孟以南點頭,嗯了一聲:“說了。”

“我都猜到她說什麽,因為之前也和我那樣說過,是不是可煩了。而且最恐怖的是,她喜歡湊頭看人腺體!我超搞不懂,她湊過來看什麽啊,好像別人騙她一樣,非得看一眼才行。”

孟以南這時才發覺剛才的不适是什麽,因為小馮确實要看他的腺體,就好像之前在迪廳那個姓曹的湊過來用手揉捏他的腺體一樣。有種領地被侵犯的不适感。

這時,穆湛西低沉的嗓音在旁邊響起:“她碰你腺體了?”

孟以南轉過頭來,他哥哥就站在他旁邊,垂眸看着他,眉目間落下一片陰影,看起來似乎是在生氣。

“沒有,”孟以南立馬說,“也沒有看到,我用手捂住了。”

穆湛西的神色這才好一些。

他們站在馬路邊等車,付運下樓之前就聯系了家裏人來接他,因此車很快就到了,所以他也就和孟以南揮揮手,說之後學校見。

付運走後就剩穆湛西和孟以南兩個人。

他們往馬路對面走,一開始沒有人說話,或許是付運的話比較多,就襯得兩人之間更加安靜。

但這種沉默不讓人感到讨厭,甚至很安心,有種就這麽走着路,即使不回家也無所謂的感覺。

路燈将人影拉的很長,讓孟以南想起下午在那個通透明亮的落地窗前,重疊在一起的影子,那時候穆湛西還拉着他的手腕。

他擡頭看着穆湛西,穆湛西走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單肩背着書包,校服外套的袖子卷到小臂上,清瘦挺拔,如同一棵青松。

于是他又想起不久之前那天晚上,穆湛西站在家門口等他的樣子。

那天下了雨,他淋得濕透,像剛上陸地的小水怪。

小水怪走回家,他還不大熟悉的哥哥就站在不遠處看着他。

那天的風好像和今天一樣,很輕,有點涼,也有落葉被吹起,落下。

這樣想想,似乎就是在秋天到來的那一天,他們真正說上了話。

所以孟以南有了一個哥哥。

作者有話說:

晚安(|3[▓▓]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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