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謝！”
宋辭這句感謝說得咬牙切齒，毫無誠意甚至略帶諷刺。他說完之後就目視前方，餘光都不分一點給唐果，油門一踩到底，車子就往前飛了出去。
她說錯了什麽了嗎？唐果明顯感覺到宋辭的不爽，她還沒弄清楚自己哪裏怠慢了他，他就只留給自己一個……車屁/股了。
等車子消失在轉角，唐果才想起她忘了問宋辭為什麽知道自己的名字。算了，下次見面再問好了，不過，說不定以後都不會再見了！
唐果回到家，把特産裝進行李箱，回鄉的行李總算收拾完成。她跟馮韻芷微信确定了明天中午吃飯的地點，正想午睡的時候，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打了進來。
手機持續地響着，號碼也是138開頭，看着不像是騙子。唐果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
“你好！”唐果聲音溫和地說。
“果果，你好呀，我是你程阿姨。”電話那頭的程夫人聲音熱情。
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程夫人時刻都想跟自己撇清關系，唐果心裏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程夫人裝模作樣寒暄了幾句之後就轉入正題，“果果，你是知道的，我家老爺子一直當你親孫女一樣疼，你今年也26了，他對你的個人問題非常關心。這不，他剛才又跟我提了這個問題，恰好我有個朋友也在替他兒子找好姑娘，所以我就跟她推薦了你。”
程夫人一段話說得大方得體，如果唐果不是見識過她的真面目，還真相信了她的話。
“有勞您費心了，但我目前沒有找對象的打算。”唐果婉轉地拒絕了。
可程夫人不死心，又說：“我朋友這個兒子真的很不錯，畢業之後考了警察，今年三十歲就已經是副所長了。他家裏環境也挺好的，在S市有幾套房，要是你以後嫁過去就無後顧之憂了。”
要是她真嫁了，無後顧之憂的應該是她程夫人吧。唐果不想跟她費唇舌，道：“程阿姨，我現在真沒有找男朋友的心思，要是你覺得為難，我親自跟程爺爺說好了。”
程夫人一聽，心都慌了，立刻說：“別……別跟老爺子說，那個……我回頭跟他說說就好，就不用你又打一通電話。”
“那勞煩阿姨您了，對了，程哥哥年紀也不小了，要是你能給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好姑娘，我相信程爺爺會更高興。”說完這句，不給程夫人說話的機會，唐果就先說“再見”了。
Advertisement
哼，這個有娘生沒爹養的，真是個不知好歹的家夥。
程夫人盯着被挂斷的屏幕，優雅的面容氣得有些扭曲，她一擡眸，便看到窗外一輛熟悉的車子駛過，她心裏就更火了。
她直接給程實撥了通電話，“你在外面玩得都忘了怎麽回家了是不是？”
程實一頭霧水地問：“媽，你更年期呀？”
程夫人氣得血壓飙升，要是不擔心隔牆有耳，她都要吼起來了。她強壓住自己的嗓音，恨鐵不成鋼地說：“同樣是生在多子多孫之家，你看看人家宋辭，最近三天兩頭就往大院跑，在宋老爺子面前表孝心讨歡心。你倒好，一頭半月不着家，要是你爺爺以後……”
程夫人說着，覺得電話那頭有些過于安靜，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一看，通話的頁面已經消失了，氣得她直接把手機往床上一甩。
其實宋辭回大院的次數也不多，一個月就兩三趟，但每次都會從程家面前經過。程夫人在家無聊，聽見外面有汽車聲都把頭給探出去，宋辭這般落在她眼裏就變成了“大孝子”，特別是今天，都來了兩回。
看見去了又回的孫子，宋老爺子心裏很高興，但面上不動聲色，還陰陽怪氣地說：“喲，今天刮什麽風，又把你給吹回來了？”
“西北風。”宋辭把袋子往茶幾上一擱，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木沙發上。
宋老爺子冷“哼”了一聲，但目擊袋子裏面那幾包年貨特産，渾濁的雙眸立刻亮了起來，“算你這小子有我心。”
這些特産，宋老爺子饞很久了，即使他當年叱咤戰場，可人老機器壞，即使他身體還算硬朗，可沾上了“三高”，這不能吃那不能碰就已經讓他夠憋屈的。
宋辭看他一副小孩看到零食的高興樣，出聲提醒，“嘗兩塊就好，別等會被逮住了！”
“就一兩塊？那你給我買這麽多幹嘛？”宋老爺子不樂意。
宋辭瞥了一眼袋子裏面的特産，道：“都是買東西送的？”
“買東西送的？買什麽東西還送這個？”
“買豬。”
“……”
宋老爺子懶得跟宋辭胡扯，一邊吃着特産一邊問：“最近公司怎麽樣了？”
宋辭掀了掀眼皮，淡淡地說：“就那樣，今年會繼續參加春晚的無人機編隊表演。”
雖然他語氣平淡，但宋老爺子聽了很開心，不過也沒忘了說教：“國家今年再給你這樣的機會，你要認真幹，別辜負了上頭對你的信任。跟海軍合作研究的項目也得全力以赴，雖然你現在退役了，也要謹記自己曾經是軍人的身份，千萬別丢了咱們老宋家的臉。聽見了沒？”
宋老爺子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腿一伸就往他踢過去，但被宋辭眼捷手快地躲過了。
“臭小子，你還敢躲？”宋老爺子惱羞成怒地說。
宋辭從來都不是乖順的孩子，他站起身來，道：“我不僅要躲，還要走了。”說着，他雙手插兜往外走。
“回來。”他走了沒兩步，又被叫住了。
“還有什麽事？”宋辭扭過頭來，有些不耐道。
“當然是正事。”宋老爺子伸手指着他，道：“你別一天到晚只會做研究，都老大不小了，趕緊找個女朋友，要是遇不到的話我讓人給你介紹介紹。”
宋辭立馬拒絕：“我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你別給我整這些有的沒的。”
“什麽叫有的沒的？”宋老爺子瞪着眼睛說：“老程前兩天說他家明年要辦喜事了。”
宋辭有些驚訝，“程實交女朋友了？”
宋老爺子：“人家一直都有一個訂了娃娃親的未婚妻。”
“呵。”宋辭嘴角掀起了嘲諷的角度，“都什麽年代了，還娃娃親？說出去都笑死人了。”
宋辭扔下這句，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随宋老爺子在後面嚷嚷。
第二天，唐果十一點就拉着行李箱出門，前往跟馮韻芷約飯的地點。
唐果先到，一直到十二點一刻，馮韻芷才踩着高跟鞋匆匆趕來。
“先喝杯茶吧。”唐果笑眯眯地給馮韻芷倒了一杯茶，一擡眸，看着她的臉，有些怔住了，“……韻韻，你好像變漂亮了。”
馮韻芷摸着自己的臉，唇角翹起，然後湊了過去，壓低聲音道：“我前兩個月去了一趟韓國，做了微整形。”
唐果一臉驚愕，“……你……不怕疼嗎？”
她還記得高中那會，馮韻芷去打個屁股針都吓哭了。
“當然疼，不過都值得。”雖然過程痛苦，也幾乎把她工作至今的積蓄都花光了，但從醜小鴨蛻變成白天鵝，讓她從內到外都充滿了自信，她不後悔。
看唐果還一副沒接受過來的樣子，馮韻芷的斂了斂唇角，問：“怎麽？你也看不起我了？”現在她變漂亮了，很多女同事對此她既羨慕又嫉妒，表面上恭維着，其實背地裏沒少編排她。不過沒關系，只要異性緣好了就行。
“沒有。”唐果只是覺得事情發生得有些太突然了，“……你以前不是說外表都是虛的，有內涵才重要。”
馮韻芷自嘲地笑了笑，“那都是年少無知說的話了。”她以前拼命讀書，就是為了證明自己雖然沒有靓麗的外表，但有學問有內涵。
可等她工作以後，這種自以為清高的想法就被狠狠打臉。長得漂亮的女人，即使工作能力沒她出色，機會卻比自己多，她只能加倍努力，用絕對的實力碾壓她們。可工作可以努力，但找對象卻不行，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看見她的臉就沒興趣繼續了解下去。
唐果一時無話，馮韻芷又說：“你高中那會幾乎每個月都會收到情書，你是不懂我的感受的。”
她用開玩笑的口吻說着，唐果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她說這句話的情緒有些不太對，但她也沒深究下去，因為她又聽到她問：“怎麽樣，最近有沒有交男朋友？”
唐果微笑道：“沒有啊！”
馮韻芷立刻擺出一副老母親的态度，道：“你呀，別太挑了，真想嫁入豪門了？”
“我真沒挑。”唐果哭笑不得，她說的是大實話，她長相身材的确還不錯，但身世背景擺在那裏，豪門根本不會看上她好嗎？追她的人的确也有，但她講求感覺，沒遇到讓她怦然心動的，她不想貿然嘗試。
這個時候，恰好服務生來上菜，話題戛然而止。
“對了，果果，你……見過你們總機構的葉總嗎？”馮韻芷吃着菜，狀似随意地問。
唐果聽了也是一臉呆，“什麽葉總？”
馮韻芷：“就你們機構的小開，葉聲。”
“哦……”唐果這才反應過來，“我沒見過他，不過聽說他年後正式接手機構，到時候會到旗下各學校幼兒園巡查。”
放假前，她就已經聽到同事在讨論了，而且，她們對這次巡查并不是緊張而是期待，因為傳聞葉聲至今還是單身。
“你怎麽突然問起他了？”唐果有些好奇。
馮韻芷聳了聳肩，道：“沒什麽，就我們公司跟你們行知教育集團最近有些業務來往。”說完，她就把話題轉到其它事情上。
這頓飯持續到兩點就結束了，唐果跟馮韻芷說了再見，然後拉着行李箱去公交車站坐車去高鐵站。
她到達高鐵站後不久就開始檢票，春運人流量大，她跟着前面長長的隊伍，百般無聊地往前走，不經意一瞥，發現隔壁的隊伍有個背影有點熟悉。
唐果定睛看了幾眼，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宋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