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孟喬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他倒是有心想再夢到那天晚上的後續，然而再也沒有實現過。即使做了夢，夢到的也不是周颢，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醒來時，宿舍裏只剩下了孟喬和呼呼大睡的廖磊。
孟喬打開微信，看見好幾個人發來的消息。
一條是楊舒的，說她已經在機場了。一條是林老師的，讓他記得吃了早飯再回家。
再往下翻，竟然還有孔韞知發過來的……問他回家了沒有。
沒有周颢的。
他腦子裏第一時間閃過了這個念頭。
哎？為什麽他默認周颢會給他發消息？
他猛然驚覺，最近是不是太容易想當然了？
這樣不好。
他吃了兩片面包，起身下樓。
整個學校大概都沒有比他回家更方便的，東西都不用收拾，帶上電腦和手柄就行。
到了樓下，忽然有電話響起，他接起來，聽到了周颢的聲音。
“醒了？”
孟喬特意把手機拿開看了眼時間：“十點三十五了。”
周颢笑了起來：“好，我現在回來找你。”
“回來？”孟喬準确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嗯，剛剛在本部醫院，舍友吃壞了肚子，淩晨兩點挂急診。”
“咦？”孟喬說，“那你豈不是一晚上都沒睡嗎？”
“睡了三個小時，還好，”他補充說，“很安靜，看來挑國慶過來住院的冤大頭不算多。”
孟喬笑點低，被逗樂了。
“那你不陪陪舍友嗎？”
“他有的是人陪，”周颢說，“我已經和你約好了。”
孟喬忍不住心跳加快。
說話之間，周颢說自己已經快到了。
孟喬忽然緊張起來，他發現自己其實還沒做好和周颢見面的準備。也許看見周颢的臉，他又會想起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對不起，老媽。孟喬在心中忏悔。你兒子現在變成了一個好淫.蕩的人。
該來的還是會來，周颢騎着共享單車，停在了他面前。
上午的陽光剛剛好漫過屋頂，撒了半片陰影在水泥地面上。那光影正好在周颢身上完成了切割。
他穿了白襯衣，冷與暖兩種白色調，油畫一般的質感，豐滿的飽和度，完美地呈現在他身上。
所謂的“白衣少年”就該是這個樣子。
孟喬看愣了，不管多少次，他都會被周颢出衆的外貌震懾到。
“怎麽了？”畫裏的人開口問他，“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孟喬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沒有沒有。”
周颢笑得更燦爛了些。他笑起來時，身上的清冷感大減，還是很有那麽點陽光的意思。
“走吧，先去你家。”
“啊？去我家嗎？”孟喬有點傻眼。
“嗯，”周颢點點他的手，“你的東西不是需要先放一放？”
孟喬一拍腦袋：“說的是哦。”
他們并肩騎着車出發。
孟喬戴上了頭盔，
“這是什麽？”孟喬發現車筐裏有一堆東西。
“不是說了要去你家麽，”周颢說，“這是伴手禮。”
孟喬：“可是我爸媽不在家。”
“嗯，所以這是帶給你的。”
壞了。
他真的好會讨人開心。
孟喬嘿嘿傻笑的狀态持續了一路，到了家門口，孟喬略顯拘束，很禮貌地對周颢說：“那個，請進。”
感謝他親愛的母親林老師是個喜歡收拾家裏的人，不算大的三居室裏幹淨整潔，清爽又亮堂。
孟喬讓周颢在沙發上先坐，然後走去打開冰箱門。
每日檸C，x希望鮮奶，雞蛋，檸檬百香果，火腿，裙帶菜？
周颢走在孟喬身後，聽見他把冰箱裏的東西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他這個習慣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喝點什麽呢？”孟喬問。
周颢問：“你喜歡喝什麽？”
“沒有我愛喝的。”
他很好養活，一向是家裏有什麽就吃什麽，所以也沒有特別鐘愛的。
周颢說：“我也随便就好。”
雖說只是放個東西，不過在沙發上落座之後，兩個人都不是很想馬上動彈。
孟喬本以為他會覺得尴尬，但事實上完全沒有。
周颢出現在自己家裏，是件好新奇的事。
光是這麽看着周颢就很賞心悅目。
周颢注意到水族箱裏有一只安靜趴着的烏龜。這個水族箱布置得很漂亮，拟态了野生環境，幹濕分離。
“這是什麽品種？”
“好像是叫金錢龜？”孟喬說，“不太記得，是快上高一的時候，在江邊撿到的。我媽查了一下品種，應該是金錢龜。”
周颢說：“高中啊……那有好幾年了。”
“對啊。”
“我還以為你會更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我是喜歡，我爸不喜歡，我媽也……而且，喜歡也不代表要養啦。就算我以後一個人住了，我應該也不會特意去養。”
周颢安靜地看着他，嘴唇保持着一個弧度：“倒是符合你的做事風格。”
孟喬：“哎？我什麽風格？”
周颢靠在沙發上，沒有回答，反而又問：“除了你爸爸不喜歡，還有什麽理由不想養呢？”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孟喬認真回答：“因為你看，養小動物都是要負責的。帶出去遛彎也好，生病了必須去醫院也好，要一直陪着他們也好……實際上做起來很難的。”
周颢：“是害怕負責嗎？還是害怕負不起責任？”
中華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孟喬分神想了這麽一句，然後說：“都有吧？”
周颢難以察覺地嘆了口氣：“是不是因為還不夠喜歡呢？”
孟喬努力搖頭：“不不不，我真的很喜歡的！我看見貓貓狗狗都會走不動，兔子也是，我特別喜歡看兔子吃東西。”
周颢：“……”
算了，還是不能這樣比吧。
茶幾上擺着孟喬一家的全家福，十五歲的孟喬在裏面笑得很可愛，露出了小虎牙。雖然孟喬自己不覺得，但他的長相其實很中性化。
秀氣裏帶了英氣，又因為是娃娃臉，所以沒有一點攻擊性。
一只很容易害羞的，膽小的小老虎。
說他膽小，私下裏想得又很大。
說他社恐，但他其實很會交朋友。
說他沒有心，可其實又很容易心軟。哪怕是沒有見過的陌生人，他也會想辦法施以援手。
很矛盾，又很合理。像一捧清澈的湖水，明明充滿了雜質，看起來卻還是那樣透明純真。
周颢心想，為什麽呢，在高中的時候，他竟然完全沒注意到過孟喬。
明明是個這麽耀眼的人。
他們明明彼此都很了解了，卻好像完全不了解對方。
為什麽呢？
“怎麽了……”
看見周颢一直盯着照片看，孟喬渾身不自在，有種自己在被扒光了看的羞赧。
“沒什麽，”周颢收回視線，“那個誰說得對，你好像确實沒變過。”
連男神都這麽說他！
孟喬一陣悲憤，別扭地說：“是啊，尤其是身高。”
周颢知道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痛點，笑了：“還好啊，很正常的海拔。”
這話從巨人一樣的周颢嘴裏說出來，真是半點說服力都沒有，侮辱性還極強。
孟喬嘆氣：“害，也沒辦法，基因決定的啦，我早就想開了……雖然我小時候一直以為，長一歲就會增高十厘米。”
“那樣是不是太可怕了？會長成霸王龍的。”
“那不行，霸王龍長得太醜了。”
孟喬的注意力重新轉移到周颢身上，是不常熬夜的原因，睡眠不夠，周颢的精神狀态比從前差很多。
“你要不要睡一覺？”
沙發很寬敞，夠一個成年男人躺下。
“不用，”周颢拒絕了，“我們玩游戲吧。”
孟喬真是服氣了，從前沒看出來男神是這麽個游戲狂魔。“可是眼睛很累的時候看屏幕，會更傷眼的。”
“不是那種游戲，”周颢指着櫃子上擺的跳棋棋盤，“我們來玩真心話吧。”
孟喬：“哎？”
每局輸了的人，都要說自己的真心話。
孟喬打定了主意，要是被問到他無法回答的問題，那他就要撒謊。
等等，他為什麽要預設自己一定會輸呢！
周颢看了他一眼：“準備好了？”
孟喬緊張攥拳：“嗯嗯！”
跳棋是最簡單的游戲，不過也最考驗觀察力。
孟喬拿出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專注度，腦子裏百轉千回規劃着最優路線……然後被周颢堵得嚴嚴實實。
可惡。
周颢的最後一顆棋子歸位，孟喬把眼一閉：“你問吧。”
“嗯，”周颢說，“你考過的最低分是多少？”
孟喬：“！”
害他緊張了半天，結果就問這個？
這倒沒什麽好瞞的，他如實交代：“思想品德，只有五十多分。”
周颢給了他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思想品德課和思想品德沒有直接關系吧！”孟喬辯解。
周颢笑着搖搖頭，宣布下一局開始。
連着三局，孟喬輸了兩次，只贏了一次。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問什麽好，想問的太多了，最後選了一個最不像樣的：“第，第一次接吻是什麽時候？”
問完他的臉就紅了個痛快。
幹嘛啊孟喬！
你在幹嘛！！！
周颢擡起眼睛，望進他的眼裏。那眼神像是帶了一點蠱惑：“沒有。”
“什麽沒有？”孟喬傻傻地問。
“我說，我還沒有和誰接過吻。”
咦？
孟喬：咦？
騙人的吧。
“沒有騙人，”周颢仿佛讀出來他的心中所想，“但是我确實有個想和他接吻的人。”
咦？？
孟喬的心髒遲鈍地抽搐了一下，不重，但是有點酸。
他忍不住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是……是誰啊？”
“犯規了，這是另外的問題。”
周颢執起玻璃棋子，笑容可掬。
“下一局你贏了我，我就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
孟喬：跳棋應該沒法出老千吧（沉思）
周颢：嗯（肯定）
今天晚上的份要晚點更，可能晚上十點左右。
明天恢複正常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