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洞中一戰

“小環,你看本宮今日這妝容可還算好?”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即使美如凝香公主,也免不了俗,她擔心自己身上有不周到的地方,讓烈太子心中反感。

小環仔細端詳了自家公主絕色容顏,笑道:“哎呀我的公主,這世間還有比得過公主的嗎?您就放心吧,奴婢保證等會兒烈太子見了公主一定會驚豔的。”

聽到這樣的話,凝香公主這才發現自己手中的錦帕已經濕透,白嫩纖長的手指微微泛着白,她現在可是孤注一擲,其實她心底也明白,自己是無路可走了,青翼王必将滅了裏奇,即使她事先提醒自己父皇,也挽回不了什麽,所以,她只能另謀出路,若是青翼王跟烈太子都為自己傾倒的話,那麽她的後路還寬廣些,但是昨日的宴會上,她明白青翼王心中只有他的王妃,所以,現在自己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壓在烈太子身上。

至少一直傳聞烈太子是喜愛沒人的,希望她的這張臉能為自己帶來好運。

凝香公主深吸了口氣,按捺下不規則的心跳,臉上揚起一抹無可挑剔的笑容,這才下了馬車。

別院門口,秦東秦西一左一右站在門口,他們臉色現在還是蒼白的,想着剛剛自家王爺那詭異的臉色,以及突然的決定,兩人不禁頭皮發麻。

見一輛還算樸實的馬車停在門口,不用想也知道是凝香公主來了,兩人無奈相視一眼,見一個覆着面紗的女子下了馬車,兩人立即問道一股異香,不用想也知道下來的是何人,秦西上前,抱拳道:“可是凝香公主?”

小環小心扶着凝香公主的胳膊,朝秦西回道:“是我家公主,敢問烈太子是否在別院?”

盡管裏奇是小國,但凝香公主好歹也是一國公主,所以,該有的矜持還是必須要維持的,而且,她卻是也是沒講這兩位守門的侍衛放在眼中。

這當然不能怪這位公主,畢竟作為公主,從小所受的培養便讓她嚴格恪守尊貴卑賤之分,凝香公主不知道的是她如此傲然的架子也是她留給秦東秦西不好印象的開始。

秦東秦西也在心中腹議,怪不得自家太子看上的是青翼王妃,而不是眼前這位據說是天和大陸第一美人的凝香公主。

人家青翼王妃從不把青翼王身邊的東方及和簡洛看做是下人,就是對作為敵對方的他們家太子的屬下,也就是他們,青翼王妃也是不吝笑容。

人都說看人的品行就要看那雙眼睛,青翼王妃的眼睛的純然的,裏面沒有絲毫雜質,即使是憤怒,裏面同樣沒有扭曲,這大概也是自家太子傾心那位王妃的原因吧,可是這位凝香公主那雙迷人的眼中卻是深不可測的,裏面有傲然,有不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狠意。

不過這一切都被很好地掩飾在她高貴的模樣下面。

秦東秦西一直跟着秦烈,經歷過很多,所以,這位凝香公主即使掩飾的再好,那種不符合長相的狠意霸道偶爾也會顯現出來。

“凝香公主裏面請,我家太子已經等着公主了。”

凝香聞言,心中一喜,難道烈太子一早就在等着自己了?那是不是可以斷定他對自己果然是不一樣的?

心思百轉,凝香公主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由小環攙扶着往門裏走。

秦東秦西搖搖頭,他們現在已經完全摸不着自家太子的心思了,明明是看上了青翼王妃,為了又要帶着這位凝香公主上路,難道是要向青翼王炫耀這位公主了美麗?

兩人跟在凝香公主的身後,進入正廳。

秦烈此刻正半躺在錦塌上閉目思索。

赤色長發海藻般順滑,錦緞一樣地鋪呈在錦榻上,偶爾一小撮覆在他白皙的臉上,讓整個人妖邪無比,微卷的睫毛打在眼睑處,使得他邪佞的臉上又多了一份稚氣,薄唇緊抿,像是遇到了什麽難以解決的事,讓旁觀者忍不住跟着皺眉。

好一幅睡美人圖,就連一向看慣了自己那張絕色臉龐的凝香公主也不禁屏息。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于自己的美,秦烈的美是張揚的,邪魅的,危險的,卻又是讓人忍不住沉迷的。

凝香公主心中思緒如潮湧,她越是激動,身上的香味越是濃郁,所以,閉着眼睛的秦烈高挺的鼻子動了動,眼睛倏地睜開,完全沒有剛清醒時該有的迷蒙。

秦烈乍然改變的氣息讓凝香一怔,她怎麽會覺得這烈太子稚氣可愛,他可是千軍萬馬前面都可以暢懷談笑的烈太子,是一個危險的人。

凝香公主壓下心中的駭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秦烈,甚至已經忘記了說話。

“太子,凝香公主到了。”秦西見此,在一邊解釋道。

希望自家太子可別将人家公主吓走了。

秦西的擔憂秦烈明白,他眸色一轉,笑道:“本殿還以為公主會來得晚些,讓公主等着是烈的不适。”

凝香公主很想告訴自己她面前這瞬間變臉的其實是兩個人,再看看已經呆滞的小環,她确定自己剛剛真的沒有看錯,傳說烈太子深不可測,傳說烈太子談笑間就能殺人于無形,現在這位笑容滿面的跟剛剛那位殺氣外露的烈太子果然附和傳言。

如此秦烈面前,她不知自己能不能讓他傾倒。

“烈太子客氣了,凝香從未出過裏奇,也很想看一看這天和大陸的壯麗山河,凝香還要麻煩太子了。”凝香公主趕緊回道。

果然不如那女子坦蕩,盡管不願,可是想着将來翎墨那張僵硬的臉,秦烈又重新拾起笑容,他柔聲說道:“公主可介意我們現在就走?”

“一起随太子的意。”

秦烈點頭,繼而轉向秦東秦西:“都準備好了?”

“是,太子。”

繼飄香樓裏出來兩輛樸實的馬車外,不久,裏奇皇家別院同樣駛出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前一輛華麗大氣,整了車身都是張張揚的大紅色,即使再沒眼力的人也都該知道這是臨均太子秦烈的專用馬車,後面一輛就要小巧的多,一看便是女子乘坐的。

城門口,那負責看守城門的侍衛此刻已經淡定了,這幾日可是他人生中最激動的日子,短短幾日他已經兩次見當世兩位絕色人物了,雖然看到的只是他們的馬車,但這也足以作為他以後幾十年的談資了。

也忘了要看手谕,那侍衛屁颠颠地開了城門。

秦烈的馬車已經走了很遠,這是為才搖着腦袋疑惑地想着:昨日烈太子來的時候沒帶女眷啊,怎麽今日回去後面還跟着輛小巧的馬車?看來,這烈太子的魅力還真是無人能及啊。

不過,不久後,他就推翻了之前的所有對秦烈的贊美之詞。

噠噠噠馬蹄聲響起,一群皇宮裏的侍衛策馬上前,見那沉悶守衛,大聲問:“臨均太子可是出了城?”

“大,大人,剛剛太子已經出去了。”那侍衛哪裏見過如此陣仗,吓得語無倫次。

啪,啪,鞭子抽打在那守衛身上,頓時,那人身上一道血痕觸目驚心,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大人,小的反了什麽錯,大人要懲罰小的?”

“哼,還不知道自己犯了錯,剛剛臨均太子除了城門時你看了他的手谕了?”馬上那人輕蔑地問。

這一問讓守門侍衛一愣,他忘了,莫說是他一個小小守門侍衛,就是他們裏奇皇上也不能随便攔下臨均太子啊。

見他沒回答,騎在馬上那人朝身後喊道:“來人,将這人帶下去,由皇上發落。”

終于抓住了一個替罪羊,那騎在馬上的人豈能放過。

沒追上臨均太子的罪名遠遠沒有私放公主離開的罪名大。

“大人,大人饒命啊,小的就是攔也攔不住烈太子啊。”那守門侍衛剛剛還覺得自己幸運,轉念見,他便要人頭落地,到時是幸還是不幸,他大概到死也不知道。

騎馬的人看他就像是看着一個死物,私放公主出城不死還留着他幹什麽。

就在剛剛,皇上急召,凝香公主在自己的宮殿裏突然不見了,問過皇宮側門的人才知道凝香公主一早私自出宮。

不久,別院也來人報,烈太子已經出城。

這說明什麽?這明顯是凝香公主與烈太子私奔了,皇上本來還指望利用凝香公主招攬烈太子,現在倒好,皇上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這讓皇上如何不怒,況且,還有三日後的招親。

想着皇上怒火中燒的樣子,那馬上之人頓覺渾身一冷,他望向城門外,早已經沒有馬車的蹤跡,其實他心中明白,即使是烈太子此刻還未出城,他阻止烈太子不過也是自尋死路,現在至少還有一個替罪羊,暗嘆那城門守衛的歹命,那人策馬離開。

三日後,裏奇皇宮傳來一道谕旨,凝香公主身體有恙,已經前往寺院靜養,原定的招親暫停。

這一路上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馬車不得不加快速度,就連經過一些小城鎮,馬車也沒有停下,頂多是東方及跟簡洛去買些幹糧。

所以,等幾人到達‘塵埃’不過是幾日後。

穿過層層參天大樹,巫侖在前面帶路,幾人均不是第一次來,但這次越走的近了,心越往下沉。

果不其然,還未靠近‘塵埃’,翎墨突然停下腳步,一手拉過離歌。

“怎麽了?”離歌疑惑。

巫侖更是小心地看着翎墨,生怕從他嘴裏說出什麽讓自己承受不了的話。

但是翎墨的下一句話打破了巫侖的幻想,翎墨只是冷聲說道:“塵埃毀了。”

“那,那族裏的人呢?”巫侖心一沉,他祈求地看着翎墨。

翎墨微微閉目:“沒有呼吸聲。”

翎墨的話音剛落,砰地一聲,巫侖已經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東方及上前一步,扶起他,勸慰道:“王爺不過是說現在族裏沒人,不代表他們已經喪命。”

東方及的話讓巫侖眼中閃爍着亮光,他祈求似的看想翎墨,生怕他再說出什麽讓他經不住的話。

翎墨點頭。

還未靠近族裏,衆人已經聞到一股東西燒焦的氣味,越是近些,刺鼻的味道越重。

當幾人站在‘塵埃’外圍時,都不由自主地抽了一口氣。

本來一圈圈的木屋早已經成為灰燼,有的只剩幾根灰撲撲的支架在半空中搖晃着,幸虧前幾日下了一場雨,這裏的大火才沒有蔓延至整座叢林,焦味與泥土腥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讓人幾欲作嘔的味道。

翎墨牽着離歌,從袖中拿出一顆藥丸,送到離歌嘴邊:“服下。”

離歌也不問是什麽藥,就着翎墨的手咽下藥丸,頓時一股清涼微帶香味的氣息在鼻尖萦繞,讓她本來作嘔的胃部舒服了不少。

“這是什麽?”

“甜星草。”翎墨解釋。

離歌不知道,甜星草是懂醫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它味甘甜,清涼,同時又是解毒聖藥,

幾人踏過滿地泥濘,以及到處燒成焦炭的動物屍體,還好,幾人尋了半晌,沒有發現族人的蹤跡。

“他們到底去了哪裏?”無論站在滿目瘡痍中間,低嘆道。

現在沒找到族人的屍體,這不可謂不是一個好的預兆,但是那麽多人又不能一下子沒了。

掃視了一圈,這些人定是下雨之前就離開這裏的,不然地上不可能沒有一個清晰的腳印,翎墨眸色微深,看向禁地方向:“去暗道。”

這一提醒,幾人瞬間清涼醒了過來,是的,他們族人曾今去過暗道,若是遇到危險,這些族人應該想辦法躲到那裏才是。

繞過重重灰燼,聽着不遠處厚重的烏鴉嘎嘎聲,幾人面色肅穆地往禁地走去。

虧得上次巫侖将那銅牌帶在了身上,進暗道的第一關便是要用得上這銅牌。不過,離歌突然問巫侖:“大師,另一個銅牌呢?”

“現在大概在三位長老身上。”

“沒有讓那懷臨碰到吧?”那懷臨曾被人用了毒,必然已經被人所用,若是他偷了那銅牌,‘塵埃’族人怕真的是兇多吉少了。

巫侖也明白離歌的意思,他搖頭,肯定地說道:“王妃放心吧,那銅牌不會落入懷臨之手,禁地是我們先輩留下的,所以銅牌被藏得很隐秘,只有我跟三位長老知道,至于懷臨,上次出了假狼王那事之後,我們已經不信任他了。”

“那就好。”

懷臨謹慎地掏出懷中的銅牌,往那凹處按去,咔嚓一聲,地上如預料般出現一個縫隙,東方及跟簡洛相視一眼,齊齊上前,抱拳道:“王爺,讓屬下跟簡洛先下去吧。”

這裏一切都透着詭異,誰也不能保證裏面是不是有什麽等着他們。

翎墨看了一眼離歌,他不能讓小東西跟着冒險,遂朝兩人說道:“小心些。”

“是。”兩人領命,躬身就往裏面跳。

半晌後,東方及略帶回音的聲音才傳了出來:“王爺,可以下來了。”

翎墨攬着離歌往下一跳,巫侖沒有絲毫武功,所以,東方及見自家王爺下來之後,朝上面喊道:“巫侖大師,你跳吧,簡洛會接住你的。”

這時候,小黑跟小銀已經徑自跳了下來。

巫侖也不遲疑,應了一聲便不畏懼地往下跳。

幾人站在暗道口,往裏面望去,這裏跟上次來時沒有什麽不同,不過,就着夜明珠的光亮,離歌跟翎墨兩人注意到地上一串已經幹了的鞋印。

剛想仔細看去,還沒合起來的入口處突然有幾道影子落下。

東方及跟簡洛錯身上前,擋在幾人面前,待适應了光亮,看到來人時,一行人臉色各異。

翎墨冷哼一聲:“世人都說臨均太子最恣意妄為,看來他們說的是事實,不經主人同意,擅自進入別人的地盤,這難道是臨均太子的修養?”

秦烈毫不示弱地反擊:“青翼王所言差矣,世人說的也有不對的地方,人人都傳青翼王不茍言笑,不做任何無聊之事,可是,前幾日本殿便收到了青翼王的惡作劇,所以,本殿是想來尋青翼王問個清楚。”

“你要找麻煩該去找裏奇皇上,本王不過是借花獻佛。”翎墨絲毫不覺的自己有錯。

“呵呵,青翼王真是說笑了,現在天和大陸大概已經不存在所謂的裏奇了吧?”秦烈絲毫不在意裏奇的凝香公主就在跟前,邪笑道。

離歌往凝香公主看去,沒發現她臉上有絲毫的變化,難道自己國家的滅亡絲毫引不起她的情緒?這凝香公主到底對自己的國家是什麽感覺。

“存不存在也不管你我之事,不知烈太子此番前來意欲何為?”翎墨轉了個話題,他想找個理由打發了秦烈。

秦烈地笑道:“剛剛本殿已經說了,本殿是來找青翼王問個緣由的。”

這兩人的話不可避免被同跟來的周正聽到,他不可思議地問:“烈太子是何意?裏奇已經沒有了?”

他本來還想着兩個月後回裏奇幫皇上攻打瀾漢,可是這才幾日,裏奇竟然就沒了,而且他的家人都在裏奇,那就是說他的家人也都不在了?

周正不蠢,秦烈話裏的意思他明白,這一切都該是青翼王的計策,支開自己,好讓別國大軍順利攻入裏奇。

離歌暗叫糟糕,這秦烈以來就壞事,眼看着周正已經被怒火燒紅了眼,離歌趕緊說道:“周将軍先別急。”

“本将軍如何能不急,翎墨我本以為你是個光明磊落的人,沒想到你也會行這卑鄙之事,我真是瞎了眼,竟然還欽佩你。”周正已經氣得口不擇言。

“住口!”翎墨還沒說話,離歌已經怒不可遏,她清亮的眼中滿是怒意,離歌接着說道:“什麽叫行卑鄙之事?難道裏奇皇帝下毒就不卑鄙了,若不是他先朝本王妃下毒,墨如何會生氣,他這叫自作孽不可活,你為何不将你們皇帝暗中勾結瀾漢雨家之事視為卑鄙,況且,即使沒有下毒這件事,正所謂兵不厭詐,難道你帶兵打仗就沒有行過背後之事?”

只要一關系到翎墨,離歌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這世上,沒人能說墨的不是,即使是自己,也不行,況且你一個區區周正,大不了王府不要你便是。

周正被離歌說的目瞪口呆,不可否認,離歌的話讓他啞口無言,他剛剛不過是怒火攻心,這才口不擇言,誰說翎墨此舉有錯,就像青翼王妃說的,裏奇皇上不過是自食其果,怨不得別人,他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整個裏奇,想着他嬌弱的妻子,還有可愛的稚兒,周正眼睛一陣酸疼,他無言嘆氣。

離歌也不是得理不饒人之人,她剛剛急于替墨辯解,但是見周正如此痛苦,又不忍心,須臾,她說道:“周将軍可是擔心自己的家人?”

離歌的話讓周正猛然擡頭,他讷讷地說道:“青翼王妃這是何意?”

離歌撇了撇嘴,說道:“周将軍盡管放心,在瀾漢大軍攻入裏奇之前,你的家人已經安全到了朝鳳。”

這可是收服人心最有效的手段了,在人完全絕望的時候再給他一絲光亮,這人麽必将死心塌地地跟着心中的那片陽光,離歌不相信這周正是個例外。

果不其然,周正喜極而泣,他搓着手望着翎墨跟離歌,臉微紅,為自己剛剛的失态,其實事情他已經想的很明白了,裏奇皇帝早就觊觎瀾漢的半壁天下,然後又不知輕重地朝青翼王妃下手,這就像是一條貪婪的蛇,本來沒有那麽大的胃口,卻非要吞下整頭大象,這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麽。

既然他的家人已經沒事,那麽他已經無所求了,周正垂着頭朝一直沒有出聲的翎墨說道:“青翼王救了周正的家人,以後,周正為青翼王馬首是瞻。”

聞言,離歌得瑟地朝翎墨瞥了一眼,那意思,怎麽樣,本王妃的注意不錯吧?

翎墨好笑地摸着她的頭,點點頭,眼中柔光早已經覆蓋了冰冷。

一直注意着他們的還有兩人。

秦烈紅眸暗淡,藏在袖下的手握緊,顫抖,每見一次這女子,自己的心便沉淪的更深一些,以往不過是覺得這女子純然,是他跟翎墨生命中所沒有的陽光所在,但是現在每見一次,秦烈便發現這女子又出現了另一面,這女子是良善的,純然的,堅定的,又是智慧的,如此女子,怎麽不叫人心下臣服。

剛剛女子哪以退為進的一招是翎墨不屑用的,但是卻又是極為有效的,如此收服人心,往往是事半功倍的。秦烈确定這主意定是那女子出的。

殷紅的雙眸不知何時已經黏在了她身上。

同樣心中震撼的還有凝香公主。同為女子,她得意與自己出衆的樣貌,天生帶香的體質,這該是天下女子都羨慕嫉妒的,她在離歌面前總想表現出自己的優異,好讓青翼王妃嫉妒羨慕,可是,每每當她想從那女子眼中看出別的女子見自己時的別樣眼神,她總會失望,那女子從見自己第一面開始就一直是坦然的,好像自己的美醜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站在自己這樣一個傾城美人面前,她也絲毫沒有自慚形穢,這讓凝香公主心中滿是不甘。

再看看面前兩位絕世男子,眼睛卻是一直盯着那女子看的。

所以,心中眼中滿是羨慕嫉妒的反而是她。

将所有人的神情都看在眼中,翎墨将離歌拉在懷中,冷冷掃了後來幾人一眼,寒徹入骨的聲音飄散在不算寬廣的暗道中飄散:“本王現在沒空跟烈太子計較,我們那一仗早晚會來的,既然烈太子想湊這個熱鬧,那就管好自己的女人,若是有人對小東西存在不該有的心思,那休怪本王不客氣。”

翎墨的話不僅是說給秦烈聽得,同樣也是說給沒有說過話的凝香公主聽得。

秦烈血紅的衣擺暈出一圈嫣紅的弧度,他同樣甩袖:“本殿說過,本殿不會放棄,而且”

剩下的人都跟着自家主子離開,只剩下最後面的凝香公主,因為在進叢林之前,秦烈已經讓那喚作小環的宮女在最近的一個鎮上等候,所以,凝香公主從未覺得如此孤獨過。她盯着前面絲毫沒有将自己放在眼中的衆人,就是帶自己來的秦烈對自己也沒有任何的憐惜之情,身為女子,她當然明白秦烈火熱的目光代表着什麽意思。

這讓向來站在頂峰,接受衆人愛慕的的凝香公主情何以堪。

嬌媚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前面幾道身影。

還是以前的那個封閉空間,這裏沒有人影,難道是還在下一層?

按照記憶,翎墨往牆壁上點了幾個下,咔嚓一聲,他們站着的整個地面猛地一縮,翎墨已經攬好了離歌,其他人除了巫侖都沒來過這裏,所以,掉下來的瞬間,幾人都運氣抵抗,眼睛更是環顧四周。

還沒等他們落下,下面一層發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以及幾聲尖叫。

翎墨攬着離歌安然落地,其他幾人都有修為,即使是巫侖,也被東方及順手揪着衣服,讓他不至于摔的很慘。

至于凝香公主,因為見自家太子沒有絲毫動手的意思,秦東秦西只好小心翼翼地一左一右架着她落了下來。

“王子?巫侖大師?”農一的聲音在衆人落地後驚喜的響起。

緊接着幾人被數百人圍住,他們面含激動的看着來人。

真好,巫侖大師終于回來了,還帶來了王子,巫侖大師無故失蹤,緊接着是懷臨,他們以為兩人已經被殺害了,現在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農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巫侖數了數人數,沒發現少,這才問農一跟幾位長老。

農一抹了一把眼淚,這才緩緩道來:“大師跟懷臨消失兩日後,夜裏突然着了火,那夜正是我值夜,所以,迫于無奈,我們只好來這裏躲着了,還望王子原諒農一。”

農一緊接着朝翎墨跪下,見農一跪下,‘塵埃‘族人都跟着下跪,這裏是禁地,沒有經過王子的同意,他們私自進入,理應受到懲罰。

“你們做得很好,記住,任何時候都是自己的命重要。”這是小乖告訴他的。

以往他不過僅僅是将王府裏跟自己親近的人看在眼中,其他人的生死與自己心中不會起任何波瀾,但是小東西卻不一樣,她說人的生命皆是平等的,雖然這天和大陸無法實現,但是在王府起碼是他們做主。

翎墨的話讓衆人更是感恩戴德,紅着眼睛虔誠地看着翎墨。

聽完翎墨的話,秦烈同樣看向離歌,那句話應該是這女子心中所想。

巫侖扶着衆人起來,這才問農一:“你可是看到什麽人放的火?”

農一搖頭。

“哈哈哈……終于知道這入口了,可是費了我不少時間啊!”那聲音像是從地底下發出,讓人滲的皮膚發緊。

話還未落,數十道身影飛落而下,領頭的離歌認識,秦烈認識,翎墨當然更是認識。

“你還沒死?”秦烈雙手環胸,斜睨着那遮住大半個臉的黑衣人。

“烈太子都沒有被青翼王殺掉,我又怎會先你們一步?”那人陰狠地說着,還不忘在翎墨跟秦烈兩人之間制造縫隙。

東方及冷哧道:“廢話少說,你這次又為何而來?不過你且放心,你的那種毒藥對我們現在是沒用的。”

想着上次王爺跟王妃的遭遇,東方及就郁結在心。

那人壓根沒有理會東方及的叫喊,他只是用露出來的渾濁的小眼睛看向翎墨,笑的陰森森:“本來我還在猶豫是下毒好還是直接跟你們打,幸好剛剛青翼王的話已經讓我做出了選擇,哼,若是想要他們的命,青翼王最好聽我的。”

那人枯瘦的手指着已經吓得瑟瑟發抖的‘塵埃’族人。

翎墨一冷,墨色長袍無風自動,這足以證明他是真的發怒了,翎墨冰冷地說道:“本王最讨厭有人威脅本王了,還有上次的帳,擇期不如撞日,所有的帳就今日結了吧,也好讓你後面的人知道本王跟我父皇一樣從來都是贏家。”

說完,翎墨先用一股罡氣形成一個保護圈将離歌包圍在其中,離歌被一個無形的罩子罩住,那保護圈慢慢往後移動,離歌站在圈中緊緊盯着翎墨,眼中的堅定只有兩人明白。

那圈保護層停在空中較為安全的位置,翎墨這才再次看向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渾濁陰狠的小眼睛一凜,他咯咯笑道:“看來青翼王是服用了那蛇王膽了,果然強大很多。”

那人話落,朝身後屍人使了個動作,數十個屍人齊齊巨刀而上,東方及簡洛兩人也是嚴正以待,保護在翎墨周圍,秦烈卻在無人看見的時候往離歌那坐在的方向前移動,直到站在離歌的下方,他才停止,然後靜靜站在一旁,若是有黑衣人過來,他便揮掌而上,卻始終沒有離開一步。

翎墨直接與那黑衣人對上,當日變狼的時候,他已經勉強與這人相當,現在,服了蛇王膽之後,自己已經是全盛時期,這人想要贏過他,簡直癡心妄想。

那人明白翎墨眼中的意思,又是一陣粗噶的笑聲:“你已經花了三分修為保護你的王妃,所以,你确定剩餘的七分能敵得過我?”

“不相信的話大可以一試。”

說完,翎墨雙手撐起,在空中畫出一道詭異的弧度,擊中掌力朝那黑衣人擊去,那人也不是軟弱的,畢竟同樣有着千年記憶,還比翎墨年長很多,所以,那人黑袍翻飛,臉上遮蓋的黑布被掀開一個角,滿臉的溝壑就這麽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張臉像是被千刀萬剮過,一道一道深可見骨的疤痕橫在整個臉上,除了眼睛上方,整張臉沒有一處能看的地方。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人的臉。

那人臉露出的那一瞬,不少擠成一團的‘塵埃‘族人看得見,他們齊齊抽氣,再不敢看第二眼。

那一聲聲抽氣聲無疑像是一道道淩厲的尖刀劃在他本來已經傷痕累累的臉上,以往所受的屈辱就這麽重現在腦海裏,這同時也讓他的怒氣暴漲,黑衣人眼睛已經黑中泛着紫紅,他枯瘦的手青筋暴突,嘴裏更是念念有詞:“都是你,都是你害我成為這樣,我要報仇,我要讓你生不如死,翎席玉,受死吧!”

這人發怒的結果就是功力徒增,驚得東方及分神提醒翎墨:“王爺,這人用了暴體神功,王爺小心。”

所謂暴體神功是學武者慎用的武功,這種武功可以在短時內讓人功力暴增,好的結果是功力散盡後用此功者将成為廢人,壞的結果便如這武功名稱一樣,暴體而亡。

翎墨小心地看着那人逐漸變大的身軀,以及周圍越來越強的罡氣,翎墨看向秦烈,沉聲說道:“保護好她!”

秦烈無聲點頭,這時候,他們不是敵人,而是可以相互信任的朋友。

有了秦烈的保證,翎墨這才放下心來,再不保留,同樣傾所有的功力,朝那人奮力一掌。

那人同樣出掌,本來已經幹癟的手像是泡了水,發脹,卻更讓人不忍目睹。

最終極的比武不是花式招式,而是致命一擊,所有的努力,只看這最後一擊。

嘭!

一聲巨響在這密室中如期響起。

兩人對掌後均不可抑制地後退,齊齊撞在身後的牆上。

噗,翎墨口吐鮮血。

噗,那人同樣受傷不輕。

突然,緊靠着牆壁的兩人均不可置信地往身後牆壁上看去,還不等他們轉頭,兩人倏然不見,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兩人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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