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

第二天周日,翟進回到修理鋪已經中午了，一進店鋪就發現秦天坐在前臺幫忙接聽電話。

朱阿姨看到翟進，說：“讓秦醫生幫忙錄入維修信息就好，非要幫忙接電話，顧客吵起來我都受不的。”

翟進看着男朋友的眼光充滿了暗示，轉正第一天就這麽乖巧，“你還是幫忙做做記錄工作吧，很多專業問題你回答不了，顧客一急更會發脾氣。”

秦天只是擔心朱阿姨年紀大了，一直接聽電話耳朵吃不消，“好，我聽你的。”

“我先去後面了，田多多知道你來，肯定就要後悔沒有過來。”翟進去了後面修理操作間。

翟進來了之後秦天開始坐立不安，老想去後面操作間看看，只能加快錄入的速度，趕緊忙完去找小男朋友了。

田師傅一早已經見過秦天了，知道他今天并不是來修理家電的，但是翟進來了還是忍不住開玩笑：“今天秦醫生家的電器沒有壞了，還要來店裏幫忙，看來是經常來處出了感情”。

秦天尴尬也不知道還能說點啥了，怵在那裏沒有動作。一屋子的老人，他和翟進言行還是要注意點兒。

“你過來吧”，翟進看出他的不安，還是主動招呼他過來自己身邊。

秦天挨着翟進擠了進來，坐在了田多多的寶座，待在翟進左手邊，開始目不轉睛地注視他修理電器。

翟進餘光看到秦天眼神專注，還是用膝蓋撞了撞他的大腿外側，提醒他收斂一點。

“這裏終于又招學徒啦，我上半年來的時候還只有兩個師傅，這樣也好，省得忙不過來。”排隊的老先生說。

翟進擡頭看着秦天笑笑，他的臉迅速羞紅了，連耳垂都染上了粉色，特別是在工作臺燈光的照射下，皮膚變得幾近通透，白乎乎的小絨毛越發顯得可愛。翟進立馬夾緊了雙腿，秦醫生這樣子還真要命。

沒一會兒翟進還是突然起身離開，秦天疑惑：“去哪兒呀？”

“廁所”，翟進說完拿着手機走了。

“今天翟進師傅上廁所的時間有點長呀，平時真的是走路都帶風。”等了一會兒，顧客開始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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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手機很快就收到新消息提示：男朋友，你真像個妖精，給條活路吧讓我安心工作，這樣心猿意馬影響工作效率了，聽話下午先回去，晚上我早點結束過去找你。

秦天大致也知道什麽情況了，臉就更紅了：我給你們買完午飯就離開。發完擡頭看到翟進已經來了，秦天害羞匆匆跑出去買午飯。

今天的午餐很豐盛，秦天買了三份小炒，葷素搭配營養均衡，他本來想買份糖醋排骨，自己最喜歡吃了，但是想着他們忙應該沒有功夫啃排骨就換成了糖醋裏脊。

秦天趁田師傅忙完一單，就主動幫忙收拾幹淨桌面，把飯菜鋪開，遞了一份米飯給田師傅，又主動幫田師傅把一次性筷子掰開。他又用黏糊糊的眼神看着翟進，希望對方也能先停下手裏的活吃飯。

“翟進師傅先吃飯吧，現在天氣冷了，飯菜很快就涼了”，今天大多數都是老主顧，非常理解他們的工作。

翟進看着男朋友那期待的眼神，加緊忙完手裏的活，把東西交給顧客後就去洗幹淨手，加入他們一起吃飯。

秦天這下滿意了，打開兩份裝米飯的餐盒，把其中自己的一份撥出大半到翟進碗裏，又忙着給他夾菜，兩人眼神又膩味了起來。

“咳咳咳，好好吃飯”，田師傅終于看不下去了，一群人還在圍觀能不能好好吃飯。

兩人都有所收斂，秦天收拾完餐盒就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回去一個下午時間變得度秒如年，仔細打掃完衛生，又陷入漫長的等待，所幸拿上錢包購物袋去了賣場超市。

翟進以後肯定會常來，家裏有很多東西需要添置，毛巾、拖鞋、碗筷，還有衣服撐架。想到兩人的衣服也會并排挂在一起，秦天又蕩漾了。怕翟進那樣的飯量容易餓，買了不少水果零食，又猶豫自己要不要嘗試給他做飯，最後還是買了不少菜。看着推車裏堆滿的物品，秦天有滿滿的幸福感。收銀臺還在排隊，秦天輕易就看到了放在此處的成人用品。

他內心真的糾結了，自己要買嗎，剛确定關系第二天就買嗎，這些是不是由翟進買才能顯得自己的矜持？手還是不由自主伸了過去，快速拿起放進了購物推車。心想去他的矜持，更應該遵從自己的內心，人是他辛辛苦苦追到的，自己非常想要為什麽不表達出來。

等翟進過來的時候還是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剛擡手準備敲門，門就已經打開了，手勢在空間停滞了兩秒才放了下來。秦天已經熱情地沖了出來，撞進他的懷裏。

“快進來吧”，秦天剛剛主動擁抱他，現在又立馬放下拉他進來，拿了拖鞋彎下腰就準備幫他換。

翟進看着秦天頭頂的發漩微笑，他一個人做足了全套，根本不給自己機會反應。“我自己來，新買的拖鞋呀？”翟進邊說邊拉他起來，這次主動攬他入懷，今天下班自己還特意換掉了工作服。

“嗯，下午去超市添置了不少東西”，秦天得意。

“謝謝你，我沒有那麽講究的。”翟進揉了揉他的短發，有點紮手，“人家都說頭發硬的人脾氣不好，你怎麽這麽溫柔。”

“我脾氣硬，就認死理。”秦天認真說。

“所以呢？”翟進大概猜到他的意思，只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所以認定你就必須是你”，秦天沒有說完就被翟進封住了嘴巴。

一吻結束，翟進主動湊去他耳邊說：“男朋友，你怎麽這麽可愛呀”，翟進放開他往廁所方向去。

“又去廁所”，秦天咕哝，心想年輕真是精力旺盛，其實自己願意幫他解決的。

翟進還是聽到了他的細語，轉身道：“想什麽呢，我是真的要去上廁所。”

“嗯，自洩太頻繁也不好”，秦天說話表情認真。

“放心留着精力都給你，不過我真的不會，你總要給我時間學習學習。”翟進看着他微笑，男朋友怎麽這麽可愛，廁所也不着急去了。

“那我可以教你呀！”秦天講完又覺得自己太主動，瞬間臉就臊紅了。

“好呀，秦老師”，翟進走向他，湊去秦天耳邊低語，“我一定學以致用。”說完轉身去了廁所，徒留秦天定在原地發呆。

“來吃飯吧”，秦天看到他洗完手出來，遞上了紙巾。自己忙活了一晚想為他□□心宵夜，可惜學藝不精，實在難以下咽，又匆匆跑去小區外街邊的餐館打包了食物。

“謝謝你”，翟進真心道謝，原來有了戀人，被他放在心上的感覺這麽美妙。

秦天拿出保溫焖燒杯，又打開餐盒裏的蝦仁燒麥，“豬雜生滾粥裝在保溫杯裏的應該燙的，燒麥可能只是溫熱了，要不我去再蒸一下吧，明天我去再買一個保溫餐盒。”

“不用了，坐下陪我一起吃吧！”翟進拉着他的手坐下。

“你吃吧，過了六點我就很少吃東西了，怕年紀大了會發福。”秦天坐在翟進身側。

“你哪裏胖了”，翟進看着他說。

“我的肚子都松了，不比以前年紀小的時候了。”秦天畢業之後工作忙，鍛煉的時間少了很多。

“是嗎，有機會我要檢查。如果是為了健康就算了，其他情況口腹之欲為什麽不滿足。如果只是為了好看，那我更要把你喂胖點了，省得你這妖精到處勾引人。”翟進說完拿起了筷子準備吃東西，雖然剛剛自己那麽說，但還是看秦天的意願，他如果在意身材，自己也不會勉強他，讓他做喜歡的事情是戀人間起碼的尊重。

“喂我，啊啊”，秦天說完主動張開了嘴。

翟進好笑，把本來已經送到自己嘴巴的燒麥喂給了他。秦天嘴巴鼓着，眉頭皺着，怕是還有負罪感。

“以後不許嫌棄我胖”，秦天鼓着嘴巴含糊不清還在強調。

“不會，只要不影響健康，你長胖的樣子一定更可愛，本來手感就這麽好了”，翟進不自覺地回憶起了他皮膚絲滑的觸感。

秦天眉頭終于舒展，“還要一個，粥也要。”他享受和戀人共用一副餐具，這種感覺像中學時代暗戀一個人，考試能被随機安排在一個考場都能獲得巨大的快樂。

翟天喂完他燒麥，又換勺子喂他米粥，“你怎麽這麽可愛，像個小孩，田多多都比你成熟。”

秦天和翟天分着吃光了夜宵，吃的時候很暢快，吃完又懊悔了起來。

看出戀人還在擔心，翟進捏了捏他臉：“好了，即使真胖了，我也陪你多運動。”

“你沒有吃飽吧，平時食量那麽大，我怕你吃多了夜晚不消化胃不舒服本來就買得少，現在還被我吃掉一半。”秦天擔憂。

“沒事的，回去如果餓了我就再吃點餅幹。”翟進主動收拾餐具。

“我來吧”，秦天又搶着忙活。

“不用”，翟進把東西拿去廚房，心想男朋友太貼心了也不好，自己都沒有什麽機會表現了。

“那一起”，秦天跟着他去了廚房。

廚房還一片混亂，秦天還沒來得及收拾剛剛自己做飯的戰場。

“想給我做飯的？”翟進看着亂七八糟的料理臺說。

“嗯，不過我太笨，全部搞砸了。”秦天情緒又低落了起來，他只想做個最簡單的荷包煎蛋，攤完了一整盒雞蛋也沒有一個成型的，要麽糊了，要麽碎成了渣。

翟進開始收拾面臺，清洗鍋具碗筷，動作麻利很快廚房又恢複了整潔。他往失敗的煎蛋裏加了不少香醋，“我小時候最喜歡吃加醋的煎雞蛋”，說完靠着水池就大口吃了起來。

“別吃了，糊了味道不好”，秦天試圖阻攔。

“只有我爸爸給我煎過雞蛋，你是第二個”，翟進吃完轉身清洗碗筷。

秦天貼近他的後背，抱住他的腰：“我一定要學會煎雞蛋。”

兩人在廚房膩歪了一會兒，翟進就打算先告辭了。打開防盜門，剛走了出去，秦天又拽住了他：“喂，你說好好學習的。”他舍不得翟進離開，所幸羞恥心都不要了，只要戀人繼續留下來，他通通都可以丢掉。

翟進哪裏還忍得住，托着他的屁股抱起他回到門內，勾着腳尖關上了門。秦天真的太好看，不知道潘安相貌到底如何，但在他心裏秦天一定勝過潘安。深邃的大眼睛會說話，明顯一直在勾引他“來呀，來呀”。高挺的鼻子十分精致，使得五官立體生動了起來。嘴巴也不寬厚也不涼薄，豐盈的兩片很有光澤。

秦天看他把持不住的樣子也嬌羞，“喂，是真的要學習。”翟進不像他天生性向如此，已經儲備了很多同性知識。不過也好，翟進像一張白紙，應該自己怎麽教對方就會怎麽做吧。

秦天拿來筆記本電腦，找了一部動作影片，将電腦放置在茶幾上，自己則和翟進窩在沙發裏等待開始播放。“喂，你緊張呀”，秦天看着翟進問。

翟進活了二十二歲，第一次看怎麽可能不緊張，他不說話。等畫面裏跳出兩個男人，一開始就互相糾纏扯開了對方的衣服，他已經目瞪口呆。

秦天觀察他的反應：“這個算是基礎教學片。”

影片裏兩個男人徹底赤身裸體，畫面甚至出現了敏感部位，翟進一躍上前一把合上了筆記本，“你自己教我，以後不許再看。”秦天還沒有見過自己的身體，卻已經觀摩過無處次其他男人歡愛的場面，他心裏明顯泛出了酸，不對，他嫉妒得發狂。

翟進語氣霸道，不過自己很喜歡，秦天笑着說：“好”，又起身準備去打開電腦。

“喂，不行，不許你再看別的男人身體”，翟進不讓他打開電腦。

“知道了，我去把文件夾全部删除，你先去洗澡吧！”秦天說。

“真的讓我留宿，今天還是第二天？”翟進還有點恍惚。

“對你來說是第二天，對我卻是兩個月，夠久了留下吧！”秦天語氣堅定。

“求之不得，借我換洗衣服。”翟進心想秦天都不扭捏，自己做作個啥，明明內心深處一點兒也不想走。

秦天去陽臺拿衣物，看着戀人不遠處的家，心說：“對，即便這麽近也不想他離開”。

把衣物遞給翟進，秦天就去整理床鋪，好在自己一直睡大床，不然兩個大男人還真舒展不開身體。天氣寒冷，他不愛開空調皮膚會變幹，所以已經用上兩床被子了，現在要多了一個人的溫暖應該不需要了，他收起一床被子放進櫥櫃裏。想到待會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又打開了空調，只是溫度調的不算太高，翟進衣物不算太厚，大概體熱比較抗寒，自己還是挺怕冷的。

翟進洗完澡穿着浴袍出來，這是他第一次穿這玩意兒，還真不習慣，感覺下面空蕩蕩涼飕飕的。“你去洗嗎？”他問秦天。

“你來之前我剛剛洗過，煎雞蛋占了一股油煙味”，秦天解釋。

兩人面對面站着，氣氛突然尴尬了起來。秦天在想自己要不要主動鑽進被子裏，會不會顯得太迫不及待。

翟進看着對方的表情，主動掀開被子坐了進去。秦天也繞去另一側，跟着坐了上來。

“過來點呀”，翟進看秦天離自己隔了一段距離。

“你自己過來”，秦天不打算再主動。

翟進挪了過去：“躺下？”

“哦”，秦天說完躺了下來。

兩人都直挺挺的躺着，誰都沒有先動作，只是被子裏的溫度越來越高，兩人都不自覺地把被子往下扯開一點。

翟進全身像熟透了一樣散發着高溫，被子裏也顯得熱氣騰騰，還是主動開口：“教教我，快。”

“哦，先結尾，然後再…”，秦天話還沒有說完，翟進已經翻身欺了上去。

“嗯，呀，哼哼…”喘息和濕答答口水聲不斷，這個吻也從細細彫啄發展到輕輕啃咬。翟進的手在秦天身上四處游走，秦天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地扭動起來。

翟進的浴袍很輕易自動散了開來，裏面的風景一覽無餘，秦天開始仔細欣賞。果然他看似精瘦，脫衣卻有着漂亮的肌肉，胸膛結實，小腹平坦，腹肌分明，居然還有迷死人的人魚線。不知道他天天坐着，是怎麽練出來的，自己曾經也有過平坦結實的腹部，可是現在已經變成松軟的一整塊了。再往下看翟進高昂的器具蠢蠢欲動。

秦天也不好意思繼續細細端詳，“躺下，讓我來。“

“好”，翟進完全沒有經驗，連理論知識都缺乏，只能乖乖聽從戀人的。不過先得來個福利，他解開戀人睡衣的扣子，也不脫掉就這樣敞開，露出裏面柔滑的肌膚。

秦天跨坐在他身上，從嘴唇一路往下親吻，輕輕用舌尖描繪嘴唇輪廓，用小虎牙啃咬脖子肩膀，不厭其煩的吮吸兩側紅豆，連肚臍也不放過，舌頭一遍遍翻攪。

翟進早就受不了了，何況秦天還打算繼續往下，“喂，夠了，夠了！”

秦天不理會他，心說哪裏夠了，怎麽會夠，很快就含了進去，舌尖舔過根根經絡，溫潤的口腔緊緊地包裹着熾熱。

翟進哪裏經受過這些，來不及拔出，已經出來了。他有不安有自責，帶着歉意注視着秦天。

“咕咚”一聲，秦天已經吞咽了下去，舌頭繞了一圈舔掉嘴邊流出的白濁。

活色生香的表情，令自己又大了一圈，“你這個妖精，盡會這些攝魂制魄的本領”，翟進喘息道。

“換你來”，秦天伸手從枕頭下方摸出潤滑油和避孕套放在翟進手裏，然後翻了下去，換翟進壓了上來。

喘息很久才得以平複，餘潮漸散，“寶貝，你還好嗎，我有點失控了”，翟進心疼道，說完起身去衛生間打來溫水給秦天清理。

“沒事，床單被子都要換，都汗濕了，一會兒把空調關了吧。”清理完身體，秦天指揮翟進幹活，他實在沒有力氣了。

兩人收拾幹淨再次躺下，秦天枕着翟進臂彎：“為什麽田師傅喊你一柱呀？”他剛剛腦海裏只有一個詞“一柱擎天”。

“我有一個雙胞胎姐姐，父母取名就叫一弦，一柱。”翟進解釋。

“那為什麽又改了呢？”秦天還是疑惑。

翟進看着他好奇又天真的表情，想想沒有必要隐瞞，“名字是我自己成年後改的，希望自己有所進取，不要陷在過去裏走不出來。”

秦天聽完立馬撐起身子打量他，怕是自己不該問，肯定不是一段好的回憶。

看着戀人略帶歉意的表情，翟進安撫他，拉他繼續躺在自己懷裏。“我沒事，沒有什麽不能說的。我爸爸是個民警，就在修理鋪巷子裏那間派出所工作。我媽媽是個舞蹈老師，在培訓機構任教。小時候我的家庭也幸福過，直到爸爸出了事。他在轄區執勤時候碰到了田多多的爸爸，他爸爸淩晨一個人萎靡不振踉踉跄跄往巷子裏走，我爸爸看他不對勁上前盤問。并沒有聞到濃烈的酒精味，但有着聲色場所特有的詭異香氣，以他多年的經驗判斷應該是剛吸食完毒品，自然不肯讓他爸爸離開。糾纏中田多多爸爸身上藏匿的毒品掉了出來，他爸爸徹底喪失了理智急紅了眼，最後拔刀捅向我爸爸。”翟進說到這裏停頓了下來。

秦天完全想不到他和田多多一家竟有這樣的過往糾纏，完全沉浸在震驚中。

翟進繼續說：“那時候還沒有田多多，準确的說他還在不知道哪個女人肚子裏。先說我們家，爸爸走後，母親很快從悲傷中走了出來。我不能釋懷的是這時間太短，她一個月內就找到了下家，可能是之前已經勾搭上了。她年輕時很漂亮，作為舞蹈老師一直注重身材保養，兩個十四歲孩子的母親看起來宛如少婦。她重新找的老男人只有一個要求，不能帶着我這個男孩，母親很快做了決定帶着姐姐去當了人家的續弦，就因為對方有錢有勢。”

“父母相繼離開，那時我十四歲正叛逆，很快就開始學壞。我第一個不肯放過的就是田師傅，我天天去他家鬧事，也攪得他雞犬不寧。其實他內心也不好受，他本就是老來得子疼惜的很，他兒子很快就被執行了槍決。他悲恸的同時，又陷入對我深深的愧疚和自責之中，所以不管我怎麽鬧他都選擇忍受。後來有一個女人找上門，說懷了他家孫子，開口就是二十萬，不然就把小孩打掉。他承諾只要确認是自己家孫子，這錢他出，為此動用了全部積蓄。”

秦天可以理解老人家對血脈傳承的執着，那為什麽翟進和田多多兩家從血仇又成了至親呢？

“我越發的不懂事，在學校裏也開始打架生事，只要有誰議論我，我就揍誰。很快大家都很怕我，我甚至自诩我們學校的老大，後來甚至和外校為了所謂校區老大之争而大打出手。我拿了砍刀砍掉了對方兩根手指，事情鬧得很大。我進了派出所，可是因為并不滿十四周歲沒有承擔刑事責任。對方手指即使接上了功能恢複得并不好，對方家長有權力要求民事賠償。我媽媽一直沒有出現，最後是田師傅來了，東拼西湊借了十萬塊錢給你對方家長。我們本來都是受害方，我卻把我的痛苦全部施加在他身上，他中年喪妻，老年喪子，還要為我操碎了心。還好我悔悟的不算太晚，我們決定絕口不提舊事，兩個孤苦無依的人，抱團取暖。”翟進說得輕松，但其中是非曲折肯定複雜得多。

“那田多多呢，他和我說是你把他帶大的，還常常騙他要把他丢掉。”秦天繼續問。

“那時候确實想把他丢掉，他小時候太鬧騰了。他那個不曾謀面的媽媽肯定也不是好人，孩子一出生拿着錢就走了，我懷疑她就是他爸爸的毒友之一。田多多在母胎裏肯定受了影響，他出生後全身都是疹子，每天都哭鬧不止，少一口吃的就和毒瘾發作一樣折騰。田師傅要忙修理鋪，他還有外債，況且田多多每天都要喝奶粉，各項開銷也大。我犯錯後，普通學校不肯收我了，就去了特殊學校，管理十分松散。所以常常逃課過來照看他，他每天睡覺都要我抱在懷裏搖，還要輕輕拍着後背。我那時候也就十五歲，哪裏有什麽耐心，煩透了就想把他丢掉。不提也罷，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堅定這輩子都不要小孩，太麻煩了。不過田多多長大後卻十分乖巧，他的胡攪蠻纏、無理取鬧都耍在嬰兒時期了。”

“所以你覺得反正不要小孩，戀人是男是女都無所謂？”秦天問。

“不是，是你才無所謂，別的男人追我試試，我會打得他滿地找牙。”翟進說。

“嗯，我們天生一對，一柱、秦天。”秦天道。

“哈哈哈，确實是”，翟進笑了，還是問了出來自己的疑慮：“那你會害怕我嗎，我曾經很暴力。還有比起你醫生的職業，我顯得不學無術。”

“怎麽會怕你，我愛你”，秦天掙紮着坐起來，鄭重道，“還有我并不十分看重學歷，衣冠禽獸我見多了，比起那些我更喜歡正直的你，知錯能改的你，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好感。”

翟進重新把人攬進懷裏：“謝謝你，睡吧。”

已經夜深，兩人明天都還要工作。

“還好嗎”，第二天早晨，發現秦天睜開眼了，翟進趕緊詢問。

“嗯，沒事”，秦天違心回答，怎麽會沒事，他渾身如同被碾壓過一般難受。可是昨晚一直開口鼓勵他繼續的是自己，沉浸在歡愛裏不停索要的還是自己。翟進憐惜他，看他一開始疼痛的表情老想放棄，以後再繼續。

“那就好，起來吃飯吧”，翟進抱秦天起來，他熬了白粥，天氣寒冷吃一點熱乎的，出門可以禦寒。

秦天盡量讓自己表現得無恙，好在今天不要坐診，不然自己昨天那麽放肆簡直自掘墳墓。

兩人搞定出門，“我跟你一起去乘公交”，秦天提議。

“怎麽不開車”，醫院離這裏很近，不然那天田多多生病自己也不會選擇秦天所在的醫院。醫院位置和這裏在筆直的一條道路上，開車出行更方便。

“想和你一起去站臺等車，晚上才能看到你”，秦天開始撒嬌，一副難舍難分的樣子，其實他現在的狀況哪裏還能開車。

“好”，兩人并肩走去公交車站。

早晨跟着主任醫師查房，自己每一步摩擦都有火辣的異物感。忙完後秦天就立馬回辦公室打開系統自己開了藥，繳費拿完藥就躲進了衛生間。自己把藥塗在入口，摸着微翻的褶皺又回憶起了昨晚翟進在此熱情的開墾，臉又不自覺紅了起來。

“下次還是要誠實，至少他做的要讓他負責塗藥，哼…”秦天心想，洗完手重新回到了辦公室。

“秦醫生，你臉怎麽這麽紅呀，不舒服嗎？”同事紛紛關心的問到。

翟進今天又遲了，還遲到了不少，等他到店裏已經快八點了。田師傅并沒有多說什麽，只是眼神示意他注意分寸。

日子很快就成了蜜裏調油，兩人正式開始同居，大多數會宿在秦天家，偶爾也會去翟進的老宅子。秦天每天只要一有空就會過來修理鋪幫忙，前臺的工作他已經得心應手，現在也不會一直傻盯着翟進，常常沒事就開始收拾修理鋪的衛生。

翟進無奈，怎麽勸說也不理睬，秦天的工作也辛苦，他有時候值完大夜班就會過來。修理鋪也被他打掃得一塵不染，貨架物品擺放得整整齊齊。翟進最近常常找不到配件，秦天在的時候還好，秦天特別享受幫他去拿東西。可是他不在，自己只能多花點時間，耐心尋找。實在不忍心打擊戀人的積極，所幸就誰他高興吧。

“為什麽秦醫生最近天天往這裏跑呀？”朱阿姨趁着不忙站在操作間入口問，她才反應過來不對勁，沒有理由秦醫生要天天過來幫忙。以前只是周末來得勤，現在幾乎每天都來，而且每次都帶了不少吃的。最近流感爆發，修理鋪裏每天都會有預防的藥茶。

田多多主動說：“因為天天叔叔喜歡我呗，他每天教我功課，還給我買那麽多好的，我要他做我幹爸爸。”

翟進聽完了田多多的話被口水嗆到了，猛然間咳嗽了起來。秦天今天休息，但沒有一起跟來，自己讓他多睡一會兒，昨晚被折騰的太厲害。

“自作多情你知道怎麽寫嗎？”田師傅問田多多，同時又看了一眼翟進。

“才不是呢，不信一會兒等天天叔叔來，我們問他到底是不是因為喜歡我。”田多多不服氣道。

翟進不說話，打開手機給秦天發信息，對方很快回複。最近快要過年了，店鋪終于空閑了下來，田多多放寒假了，也天天待在修鋪裏。

翟進：起床沒？

秦天：沒有，躺在床上起不來。年紀真的大了，年輕真好。

翟進：是你最近太缺乏運動了，上班久坐，下班來修理鋪陪田多多寫作業，窩在小板凳上一坐就是老半天。

秦天：我趕緊最近運動量挺大的呀！

翟進：都是我在動，好吧！

秦天：那你的意思是要我騎乘嗎，那之後換我來。

翟進：秦醫生請你注意注意你的言行，你都快做爸爸了？

秦天：？？？

翟進：田多多想認你做幹爸爸。

秦天：啊，我真挺喜歡他的，其實求之不得。可是我又怕他畢竟還小，會不會被我們影響了。

翟進：嗯，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在他面前我們收斂一點，等他大了再告訴他吧。我先做事了，這兩天店裏冷清，下午沒事我就回去陪你，你不要再趕過來了。

中午翟進沒有吃飯就離開了，雖然田多多還在期待秦天過來，但是只能讓他失望了。環境對一個小孩子的成長有着無窮的影響，他們不能貪圖兩人的快活而忽視了田多多。他們會依舊給他關懷和愛，只是不能再長時間在他面前膩歪了。這個決定眼前對于田多多可能殘忍，但本意确實更利于一個孩子的身心健康成長，他回去要和秦天再好好商量商量，也要和田師傅溝通好。田師傅年紀大了，翟進早就把田多多當成是自己的責任了。只是這份責任和戀人之間如何把控，他要好好再想想。

翟進回家，秦天還躺在床上，“在幹嘛，笑得那麽開心？”

“自己看”，秦天把手機遞給翟進。秦天和父母在三個人的家庭微信群裏聊天，父母很想見見翟進，對他也很滿意，希望他們春節能回去一起團聚。

“這麽開心呀，這幾年我都是和田師傅一家一起過的”，翟進只是在陳訴事實，但是秦天卻以為他不願意。

“啊，那怎麽辦呢，你不想和我們一起嗎？”秦天擔憂道。

“沒有沒有，并不是這樣。我很想見見你的父母，也要謝謝他們願意接納我，只是田多多和田師傅那我還不知道怎麽辦。”田師傅年紀大了，還有心髒病，他不能不憂慮。

“那我讓我爸媽過來這邊和田師傅一家一起過年”，父母很通情達理，即便是出櫃，父母也沒有過多為難過自己，之後也一直支持自己。

“和田師傅好解釋，怎麽和田多多解釋呢，他怎麽理解這麽多人聚在一起過除夕？”翟進說得認真。

“所以你還是要去他們家嗎？”秦天問到。

“我除夕和他們一起過，年初一再去和你們彙合可以嗎？”翟進提議。

“我父母并不在本地，你趕不過去的。”秦天的好心情一下子就經歷了晴天霹靂。翟進說得他都能理解，可是內心深處還是接受不了，他迫切希望翟進和他們一家一起過年，也可以接受田師傅一家加入，只要有翟進在。

“秦天，你說過也害怕我們的關系可能會影響到田多多的成長，可是你想到解決的辦法了嗎？田師傅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說句不吉利的話随時都有離開的可能，那田多多怎麽辦，你想過嗎？”翟進認真道。

“所以呢，你後悔了，你害怕了？”秦天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流了出來。

“寶貝，沒有，別哭，我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你。你吃飯了嗎，我去做。”翟進拭去他的淚水，想暫時結束這個話題。

秦天不說話，也不再回複父母的消息，放下手機，又鑽進了被子裏。為什麽他們才甜蜜了不久，就要經歷這樣沉重的事情。

翟進靠過去親了親他的額頭，走出卧室去了廚房。秦天立馬轉過身來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發現翟進要轉身又背了過去。

事情還沒有解決，新年就到了。秦天不願制造矛盾，他想算了，自己獨自回去再和父母解釋。他買了除夕中午的高鐵票，直到坐上列車才給翟進發信息，“我乘火車回去了，我爸媽那邊不用擔心，我自己解釋，也幫我問田師傅和田多多好，等我回來給他們帶禮物。新年快樂，愛你。”

翟進收到信息的時候剛到田師傅家開始忙活，除夕修理鋪只營業半天，田師傅家裏一直也沒有收拾準備，今天索性就沒有去，只有翟進去值了半天班。

今天早上他們還和平常一樣，出門之前會分享一個熱吻，現在卻突然收到秦天已經離開了的信息。其實這幾天他一直試圖和秦天溝通，可是秦天不是太願意提起。問了他幾次怎麽回去，他也含糊其辭。他知道戀人不是太開心，卻沒有辦法解決問題。

“路上注意安全，和伯父伯母講一聲，我之後就趕過去。”翟進回複完又發了一段語音“寶貝，我也愛你”，之後就趕緊幫田師傅準備年夜飯，最開心的就是田多多了。

秦天收到信息就開始哭了，身邊喜氣洋洋趕着回家的人都一臉詫異。點開語音哭得更兇了，翟進并不是一個熱衷表達愛的人，即便在最親密的時候也從沒說過“我愛你”。他更喜歡用行動證明，自己知道也從不強求，今天翟進卻在這種情況下說了，自己現在卻一點兒也不想聽，“愛我為什麽不陪我回去”。

回到家老實和父母說了翟進的情況，爸媽都很理解，反而勸慰他不用太在意。愛人在身邊每一天都是團圓節，每一餐都是團圓飯，何必執着于這一日。

現在秦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是不是太小氣，父母都不在意，他和田師傅一家争風吃醋也夠丢臉的。他特別在意兩人在一起後的第一個新年，大概是因為自己獨守了太久，急需一個團聚證明自己幸福得冒泡。

父母特地準備的豐盛的年夜飯也沒有胃口多吃，秦天很快吃完和父母打了招呼就躲進了房間。他之後一直沒有回複翟進的信息，他得趕緊去認個錯。信息發過來很久都沒有回複，是不是翟進在和他們吃年夜飯沒有注意。秦天又不安了起來，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唉，我們家天天三十了怎麽還是小孩子脾氣，也不知道收斂收斂，就怕他以後要吃這個苦。翟進還比他小不少呢，不知道能不能忍受他這個脾氣”，秦母憂慮。

“你還是少操點心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兒子什麽心性你還不知道，哪裏有過半分壞心，對翟進那小夥子估計也是一百二十個真心，真心換真心，翟進能對田師傅一家那麽好，兒子這輩子吃不了虧”，秦父肯定道。

新年秦天一早就起來準備放鞭炮讨個頭彩，推開單元門卻看到樓下空地上停着自己的車，不敢相信再次确認了牌照，真的是自己的，趕緊跑了過去，發現翟進正趴在方向盤上休憩，自己的眼淚又順着臉頰滴落，從來不知自己原來那麽愛哭。

清晨爆竹聲接二連三開始響起，翟進根本無法睡得安穩，睜開眼就看到車窗外傻站着流淚的秦天。趕緊打開車門下車安慰戀人：“怎麽又哭了，新年第一天哭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