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謝子凱這只老狐貍得了便宜還不忘賣乖,端着茶水在我辦公室裏笑眯眯地品茶,另一個沙發座位上坐着吳程勇。
吳程勇是我叫過來的,他罔顧上級意願擅自在正式場合提出招标,就算是暗裏大家都知道這是更高一級的鬥争,但表面上的殺雞儆猴還是要做的,免得什麽人都騎在我和沈修臣的頭上試探一番。只是謝子凱的到來……怕是割舍不下這顆難得的棋子吧。
我冷笑一聲:“吳局好大的排面,竟能請得動謝市長。”
“這就是您誤會了。”謝子凱樂呵呵地放下茶缸:“我是專門來找您的。不過吳局這個事……我倒是聽說過了。”
吳程勇咬着下唇,臉色發白,雙手絞在一起,一幅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這謝罪的扮相倒是誠懇,怕是下一秒鐘謝子凱就要唱白臉了吧,來一出明罰實保的好戲。
這種情況下想要徹底拔除吳程勇這個爪牙看來是不可能的了,還是考慮如何在這種情況下為自己争得最大利益更切實些。我不動聲色,觀察這場戲的走向。
謝子凱賠笑道:“這事是吳局的不對,沒有經過開會讨論就當衆宣布招标,年輕人,還是太魯莽,容市長想怎麽處罰都不為過。”然後話鋒一轉“不過,吳局在這邊工作了四五年了,怎麽也算得上是老人了,會做出這種事也許有自己的想法呢,容市長要不要聽聽吳局的建議呢?”
吳程勇立刻配合至極地接過話茬:“前天的酒會上,在您離開之後,我被受邀前來的兩位開發商代表當衆詢問了為什麽不選擇他們的問題。雖然華南土建的工程質量更有保障,但是這兩家公司所能給出的價格更低也是事實,如果當場沒有給出更好的處理方式,我怕在各個商戶的心中留下不靠譜的印象,所以才自作主張……”
謝子凱在一旁打哈哈:“容市長,我覺得吳局這麽想也是沒錯,昨天咱們為此事開的會也基本表态通過了,要我看這事罰吳局半個月的薪水就算了吧。”
我細細端量謝子凱此人。
他是典型的機關裏的中年男人,身材因常年混跡在各種酒局之中而走樣,眼睛時常眯眯地笑着,将真實的情緒掩在心底,圓滑而富有心計。論資排輩來說,他進官/場的時間比我長得多,我不敢說如果我毫無背景白手起家,會不會在他這個年齡取得他現在的職位,因此他比我更熟稔于周旋于各個權力之間。
比起我和沈修臣所面臨的人生地不熟的境遇,他則是如魚得水般順暢,只可惜這樣的人不能為我所用,現在我們站在對立面,只能作為敵人了。
我擺出一幅自省的表情:“此事的确是我考慮不夠周全,按照吳局所說此次評标委員十分重要,我意下有周皓和王晨,不知謝市長如何看待?”
謝子凱臉上的笑容淡了,手指摩擦着搪瓷杯上的花鳥魚圖凸起,良久,意味深長地說:“容市長選人,自然不會出毛病。”
遼城雖然我和沈修臣的根基薄弱,但是也不是沒有可信的人,周皓和王晨就算其中之列,如果是平時,我想要在評标委員裏大張旗鼓地塞進兩個人,謝子凱那派的人一定是竭力阻止的,但是今天不一樣,他有求于我,所以除了順着我的意思來之外不會有別的選擇。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謝子凱和吳程勇漸遠的背影,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我要謝子凱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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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變戀人的好處就是,我上午剛和京城裏的人提了下“細查謝子凱”,晚上回家的時候沈修臣就帶着一摞資料回來了。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沈修臣一臉莫名其妙,眨眨眼,大抵把我的笑理解成行動慢一拍的嘲諷,臉一點點地紅了,急忙解釋道:“你是不是已經查過了……我就是想着謝子凱這人我們對他沒有太多的了解,遼城工作的展開首先還是要過了他這一關,所以才去查了他。”末了小心地問道:“是有什麽問題嗎?”
“不是,你做的很好,我今天還派人去查他了。”我摸了摸眼前人的頭發,沈修臣這才安定了下來。
能在十億人海中遇見這樣一個人,他知你如手足,所以無論怎樣的艱難險阻都不會讓你感到挫敗,因為你知道他始終會在你身邊。
正想着突然覺得身上一沉,精蟲上腦的沈修臣不知什麽時候跨坐在我的腰上,臀部充滿情色意味地蹭着我的下體,我被他的随時發情一攪合,那點感動也煙消雲散了,我沒好氣地威脅道:“再這樣我們分房睡”
沈修臣立刻乖乖地從我從我身上下來,坐到一邊。
我瞪了他一眼:“這資料你看過了吧,和我大概說說謝子凱。”
沈修臣不情不願地嘟囔着“竟然在想別的男人”,不過在拿到資料的那一刻,他還是迅速進入了工作狀态:“之前知道的就不必多說,這次我們這邊主要是查到了謝子凱似乎和遼城的黑道勢力頗有淵源。”
“嗯?”我有些感興趣。
沈修臣翻到某一頁,遞給了我:“事情發生在提拔謝子凱的市委書記退休,那時候的謝子凱還是個郁郁不得志的壯年人,有一個局長抓到了他什麽把柄,并以此要挾獲利,他找人綁架了他,但那邊的人失手把這個人做了。”沈修臣頓了頓“原本謝子凱的仕途就該到此結束了,不過在這個關卡,袁家伸出了橄榄枝,并把事情壓了下來,我現在查到這些也是費了一頓功夫。”
“怎麽你想拉攏謝子凱嗎?”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轉而問了個問題:“那個市委書記怎麽樣了,就是提拔他的那個。”
沈修臣愣了下,會意道:“這些年謝子凱牢記當初的恩情,過年時常去拜訪。”
我嘆了口氣:“那拉攏不來了。貪財者給他財,好色者送他色,癡迷權力者賦予他權力,古往今來莫不如此。唯獨重義者,縱使鐘鳴鼎食花林粉陣,也是徒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