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
宋硯微微翹着嘴角,軟軟的道:“因為,我是阿潤啊。”
林海棠心裏的猜想全都成了真,她蹲在宋硯身邊眼露驚異,水牢裏忽然刮過來一陣風,拂過她的臉,夾帶着特有的那一股腥臭,叫林海棠霎時間從夢中驚醒過來。
宋硯靜靜看着她不說話,見她臉上神色變化頗為精彩,想了想還是補充了兩句,“我沒事,你莫要過分擔心我,去找福王,向他說明情況即可。但千萬要記得叫他帶你去見萬歲爺,屆時會交代你一些東西。”
探監的時間有限,很快便有人進來喚了林海棠出去。她轉身看了宋硯一眼,見他雖然處境狼狽,卻依舊清冷不凡,好似沒有事情可以叫他變了臉色,不由得暗暗地笑了笑。
林海棠被宋硯勾了魂,出了牢剛見着公孫錦的時候,一句“我要見福王”就這麽出了口。等到公孫錦快速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到一邊,已有些守衛聽着了。
福王與西廠向來不對付,聽聞西廠督公就是從福王手底下出來的,只是對方并不感激福王給他這麽一個跳臺,反而十分怨恨。其中秘辛林海棠自然不曉得,然而單在西廠喊出福王的名號,已有些叫人心驚膽戰了。
公孫錦低斥了一句,叫周圍眼有異色的守衛紛紛斂去驚怒。公孫錦轉身瞧着林海棠頭頂柔軟的發旋,摸了摸那地兒的觸感,半警告似的說:“你想見賢王,我便帶你去。”
林海棠剛想反駁,見着守衛似大舒了一口氣般的神色,也知道自己這話不該說,于是抿唇應了。
公孫錦的行動力很快,二人抵達賢王府的時候,他剛好從宮裏出來。
類似皇宮的莊嚴大氣,賢王府只用紅金二色,金色的瓦紅色的柱,與皇宮相差無幾。
守衛帶他們從側門進去,二人步行來到書房,早有穿了藏藍小衫的小厮等着,見到二人忙迎了上去,公孫錦淡淡地應了聲,握着林海棠的手,便欲往內走,卻被給攔了下來,對方那張幹瘦的臉上擠出一抹尴尬的笑意,小心翼翼地回禀道:“公孫大爺,賢王累了,暫時不方便見客。您看……要不要去側室坐會兒?”
公孫錦卻神色自若道:“我手裏有治好皇帝的藥,此事宜早不宜遲,還望小哥通報一下,免得誤了事。”
林海棠的手微微收緊,兩條秀氣的眉毛微蹙。公孫錦哪裏來的解藥?怕不是剛剛偷聽了她和宋硯的談話!
公孫錦神态自若的看向小厮,對方沉吟片刻,還是躬身将二人請進去了。
賢王得知二人的來意,只是笑彎了一雙狐貍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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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待她寬厚的父親沒了
“宋夫人的提議倒是好的,只是本王如何相信宋夫人?不如宋夫人将解藥給我,我送去給府內醫師瞧瞧裏面有什麽成分,等确定東西沒問題了,再送去給父皇服用。”
解藥只有一枚,若是給了賢王,誰知道他會拿去做什麽。宋硯特意吩咐她要把藥送到皇帝跟前去,她攥緊了手裏的藥瓶子,還是搖了搖頭。
宋硯三日之後就會被斬首?這怎麽可能?!林海棠想到了他異常瘦弱的身姿,想到了他初見自己那副嫌惡的态度,又想到他畫畫時調笑自己的惡趣味,頓覺迷霧重重。
賢王不肯帶她入宮,福王根本見不着面,林海棠沒法子,想到宋硯跟她安排的事情,實在沒法子,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準備直接入宮去找皇帝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得回家一趟,把母親心心念念的镯子還給她。
之前沒想着回去,多少也是怕父親見到她會露出失望的眼神,更何況長兄吩咐的事情,雖然叫她覺得為難,到底是沒做的。
她雖不理虧,但心頭總是萦繞着一種極不好的感覺。
父親被救出來之後,母親便賣了京城裏的房子,帶着父親去郊外過親近日子。索性官途無望,不如閑雲野鶴。林海棠費了一些勁才找到家門口,對上鎖着的籬笆又有些卻步。
正在她踟蹰間,母親提溜着菜籃子出來了,對上她還有些愣。林海棠緩了一口氣,正要推開籬笆門,卻聽得母親嘶吼道:“你這個不孝女,還回來做什麽?”
不孝女?林海棠心裏忽的湧上一股自責。是了,她嫁出去這麽久,現在才想到要回來看看,确實是不孝順的,長兄也未謀得一官半職,母親這樣說也應當。只是心裏還是有些苦澀。
林海棠讷讷道:“母親,海棠知錯……”
母親尖利的聲音吵着了在屋裏讀書的兄長,他一身粗布褐衣,再也沒了以前公子哥的氣派,臉上多了幾道紋路,眼底青黑,多了幾分頹唐。
兄長林标語氣不善,“你還回來做什麽?”
林海棠被他說的有些懵,這兒是她的娘家啊,為何她不能回家?
林标忿忿道,“林海棠,為兄自認父親待你不薄,可你為何要叫宋硯在牢內多番折騰父親,故意陷害他,并且擾亂母親将父親贖出來?父親走時,我曾給你遞過消息,可你貪圖榮華富貴,對父親的死喪置之不理,這個家,你還有臉皮回來?”
她只覺得渾身一震,眼前發黑。
一向待她寬厚的父親就這麽……走了?
林标一想到這件事情心裏就窩火,當初知道宋硯要娶林海棠,他心裏還挺樂意,以為自己可以借此攀上高枝飛黃騰達,卻沒想到不但沒有得到任何助力,自個兒都上門去求了,還被宋硯明裏暗裏訓斥一頓,竟連宋府大門都沒進去過。現下林父走了,他要守喪三年,白白浪費做官的好時機!
因着這幾件事,他對林海棠,哪能不怨?
“我從不曾做過這些事,也未曾聽過父親的死訊。”林海棠眼神一凝,笑容哀戚,“父親的墳在哪裏……我要去父親墳前忏悔……”
說着就要去推門,林标卻快步過來一掌将她推出門外,林海棠意圖解釋,母親卻大叫一聲,去井邊提着水桶直往她身上潑。
渾身濕透,衣衫貼在身上叫她戰栗不停。林海棠不敢置信的看着母親,卻見長兄制止了母親,抱着她回屋去了,自始至終,都沒能給她一個眼神。
林海棠鼻尖一酸,幾乎就要落下淚來。她仰頭望着天,試圖将眼淚逼回去,雙膝卻不由得下跪,将腕間的镯子摘下放在一邊,對着緊閉的籬笆,一跪,就是一整天。
28 死者已矣
林海棠醒來之時,已是月明星稀。膝蓋處傳來陣陣的劇痛,她掙紮着想要起來,卻被人推下按倒。
“你膝蓋受了傷,我剛給你膝蓋上了藥,現在先躺着,過會兒再起來。”
黑衣黑褲,不是苗霜刃還是誰?
“師兄?”男人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偏生叫她覺得十分熟悉,林海棠軟軟的喚了一聲,還是有些不确定的問道,“是你把我帶到這裏來的嗎?”
“嗯。”苗霜刃應着,自懷裏掏出一個小包來,他将這東西遞給林海棠,“這是在你身邊看到的,一副玉镯,瞧着成色不錯,只可惜碎了。”
她将镯子放在身邊,想的便是她母親能來拾回去,可現下镯子竟然碎了,其中含義不言而喻。林海棠苦笑道:“碎了便碎了吧,師兄,你怎知我在母親那兒?”
算算時間,苗霜刃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按理說他該回師門去,可為何現下還在京中不走?
苗霜刃側過頭去,摸摸鼻子似乎有些羞赧,“小棠兒,師兄把一個妹子的肚子搞大了,正好對她還有些興趣,便多留了留。晨間她與我說,你或許會去城外,我一路找過來,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你。”
他們幾個自小一起長大,如非必要,互相沒什麽可瞞的,但這次林海棠卻多想了,對方知道她會在母親家,這是為何?林海棠卻嗅出了一點異樣,也驚訝于自個兒師兄竟然變了性子。
“那女子究竟是何身份,竟可以讓師兄念念不忘,為之駐足?”
苗霜刃紅了耳根,“我與她說過,可她卻說暫時不想叫你知道她是誰,許是害羞吧,等過些日子,我帶你去見她。”
林海棠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既然苗霜刃不肯說,她也不好強求。
母親現下厭棄了她,她不如就此放下心來,好好想想宋硯一事。
不過,宋硯啊……
苗霜刃見林海棠神情低落,心思一轉便知了緣由。小師妹向來無憂無慮,明麗張揚,何曾有現在這種失落的模樣?摸了摸下巴,苗霜刃調笑道:“小棠兒,在為了宋硯的事情發愁?”
“嗯……”林海棠猶豫着應了是,卻不想告訴他全部。
苗霜刃拍了拍林海棠的肩膀,抖抖肩語氣輕松道:“師兄不知你遇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