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謝世迎第二天在唐轶懷裏醒來的時候,腦子都是懵的,他動了動身體,想往後退一些,就被唐轶察覺到了。
“乖,再睡一會兒。”唐轶擡手拍了拍謝世迎的背,看了眼天色,又躺了一會兒才坐起來。
還幫謝世迎把身上裹着的布單拉了拉,太陽升起之前還是有幾分涼意的,謝世迎往自己這邊靠跟這也有幾分關系。
這些動作在謝世迎生病的時候都做慣了,唐轶也沒覺得不對勁兒。
他出了門去準備東西,床上的謝世迎才睜開眼睛。
唐轶想着早點上山,把早飯做好之後,便悄悄的出了門。
大門挂了鎖,他才安心的往山上走。
唐家本就在村子邊上的地方,往山上去一路上也遇不着幾個人。
只是今天卻有些不大一樣。
唐轶還沒走到山腳下,就看到一群人擡着個木板往外走了,夾雜着的還有幾聲勸慰。
他立在一邊多看了幾眼,便被注意到了,馮秀蘭瞧他還打算往那邊走,連忙拉住身邊的人說了幾句,就朝唐轶走過來了。
“唐轶,”馮秀蘭叫住他,見唐轶停下來腳步,才過來低聲的說着,“你這是打算上山去?”
他見唐轶沒回話,便确認了八分,當即咬了咬牙,“你要是缺錢先跟我說,別去冒這個險了。”
馮秀蘭也是從他兒子口裏聽說了,唐家還有個哥兒的事情,他雖然疑惑,但是也能理解唐轶為什麽會突然答應下地,這不都是為了家裏那個弟弟麽?
“馮阿麽,我有分寸的。”唐轶聽出他話裏的關懷之意,才慢吞吞的看了口。
“這哪兒是有分寸沒分寸的問題,”馮秀蘭擺了下手,看了眼走遠的隊伍,才嘆了口氣,小聲的跟他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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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獵戶昨個兒上山打獵,誰都沒當回事,畢竟他是靠這吃飯的,結果今天一大早,王獵戶就下山回來找人了,這靠山養了幾十年的人還折在山裏,那裏面的兇險哪兒是你能想象的?”
“我知道了。”唐轶神色複雜,他遠遠的瞧了一眼,自然不知道這具體是什麽事情。
單是知道有什麽用,馮秀蘭無奈,“孟家現在只餘下一個還沒成年的哥兒,日後日子也不知道該怎麽過。”
“多謝馮阿麽提醒了,我只是去山腳看看,待會兒還得回去下地呢。”
唐轶臉上笑着,似乎沒怎麽被這話影響到。
馮秀蘭話說到這份上也只能搖了搖頭,不過走出幾步,他又想起來唐家下面的幾畝田,光是種地也足矣養活兩個人了。
這樣自我寬慰着,他反而又放心了些。
而此時正往山上走的唐轶,心裏的想法卻跟馮秀蘭不謀而合了。
唐轶腳下不停,直往深處走着,他若是因為出意外死了,謝世迎也不用存太多愧疚,而他餘下來的房子和吃食也夠謝世迎過上一段時間了。
還有唐家的田和謝世迎自己的那兩塊,現在謝世迎都知道位置了,也就是要動手除除雜草。
沒有他,謝世迎應該也能過的十分舒坦。
唐轶長舒了一口氣,決定把握住這個機會。
他低頭看了眼叢林間的印跡,步子堅定的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進入了深山。
頭頂上是遮天蔽日的樹葉,讓人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候。
唐轶目光盯着不遠處活動着的野豬,心裏掙紮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制造個意外。
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如今心裏的牽挂依然了結,也沒必要再死撐着活下去了。
至于謝世迎,那跟他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說不定哪天就要走了,那時候才更讓人絕望吧。
唐轶苦笑了一下,随手在地上撿了幾個石塊,沖着野豬砸了過去。
就這頭野豬的分量,撞過來至少能把他給壓個重傷,再來回幾次,他也就能離開了。
謝世迎拉了拉門,不出意外的發現大門被鎖上了,他也不生氣,反而自己洗漱完又回堂屋裏等着了。
只是眼睛裏是掩蓋不住的笑意。
他把這段時間跟唐轶的相處又回憶了一邊,最後想着唐轶裂開的褲子,嘴裏輕聲的嘟囔了一句,“肯定是故意的。”
唐轶的衣裳又不是粗布劣線,他用手扯都扯不開,一定是唐轶自己想辦法弄開了,想戲弄于他。
及至太陽高懸,也沒等到唐轶回來,謝世迎拍了拍自己紅撲撲的臉頰,進了廚房。
粥和蛋餅放在篦子上,被柴火的餘溫加熱着,現在還有幾分燙手。
不過一看就是一人的份額。
謝世迎也沒客氣,吃完又覺得閑來無事,便想順手把碗給洗了。
瓷碗從他手中滑落,直直的掉在地上,驚的謝世迎一跳,而後慌忙的蹲下來撿着碎片,希翼着能把犯罪的證據給藏起來。
“呀”謝世迎抿着唇,看了眼不配合他的碎片,明明上一世他洗碗也是輕輕松松,毫無負擔的事情,怎麽這回重生之後,覺得處處都在跟他作對。
野豬憤怒的叫聲越來越近,伴随着的還有輕微晃動着的地面。
唐轶閉上了眼睛,打算迎接這最後一刻,腦海裏卻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來了幾個畫面。
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臂上青筋微凸。
在野豬沖過來的那一瞬間,還是沒忍住動了手。
“對不住了。”唐轶一拳揮過去,野豬的四條腿抖了抖,壯碩的身體直接倒了下去。
唐轶怕它還沒暈倒,又補了兩權,直至野豬不再動彈,才吐了口氣,坐在一邊的地上。
他臨死之前想到的竟然是,昨天謝世迎看見自己時歡喜的模樣,盡管他現在已經知道謝世迎只是為了讓自己去欣賞他畫的畫,心頭湧現的還是無法抑制的喜悅。
“我就不帶你下去了,算是感謝吧。”唐轶拍了拍野豬的腦袋,起身往外走着,同時也調動了體內的異能。
說了要給謝世迎帶點什麽東西,自然不能是随随便便的撿個東西帶回去。
唐轶走出幾步,又調回了頭,默不作聲的催生了樹上挂着的藤蔓,把野豬捆了起來。
野豬難覓,而這渾身都是寶,說不定他過段時間還要把這頭野豬帶回去給謝世迎養身體,與其讓它提心吊膽的活着,不如自己給它個痛快好了。
碩大的一頭野豬被他拖着,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唐轶也是下山才發現這時候過了正午,他急急忙忙的往家趕,對路邊投過來的目光視若無睹。
王柏蓮卻是移不開眼睛。
今早孟家出的那事情,讓他爹也擔憂起來。
王父幹脆一口氣買了三畝旱地,又買了兩畝荒地,這不是太陽稍稍偏移了些,就讓他們先過來開地了。
“你看什麽呢?”王柏宇鋤着雜草,見他動作停下來,便皺着眉問了句。
王柏蓮手裏的鋤頭一丢,匆匆忙忙的跑開了,“哥,你先鋤着,我待會兒就回來。”
種什麽地啊,舒舒服服的在家等他爹打獵不行麽?他不敢違背王父的意見,卻是忍不住把主意打到了唐轶身上。
正巧他也到了要嫁人的時候,嫁給這種能打獵的,又有肉吃,還不用下地,不知道舒坦了多少倍。
王柏蓮氣喘籲籲的攔住了唐轶,他目光掃過地上的野豬,眼底的貪婪一閃即逝。
“是唐大哥吧?這野豬恐怕你自己也不好處理,這種東西要特質的工具,要不然上我家讓我爹幫忙料理了?”
“你離我遠點,”唐轶心底嗤笑了一聲,還是惦念着這是在三禾村,短時間內他不會離開,才沒有直接嘲諷這人。
他見王柏蓮臉色變了下,心底更是不屑了。
“我這手現在還有點抖,要是一不小心砸死個人……”唐轶的話沒說完,就看到王柏蓮往後連連退了幾步。
他拖着野豬往家裏走,見王柏蓮還打算跟上,便彎下腰在野豬身上又錘了一拳,骨頭裂掉的聲音傳入兩人的耳朵。
唐轶無辜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手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