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番外2【唐潇】
後來, 燕婉才知道,他們家的兩個哥兒,除了才學之外方面,更突出的是其他的方面。
之所以說是後來,是因為眼下,她還是把這兩個弟弟當做身嬌體弱的哥兒寵着。
唐家把旁邊的宅院也買了下來,打通之後, 她跟唐晖住在另一邊,回來也不過片刻的功夫。
家裏依舊是在一起吃飯的。
燕婉生在大乾國,他們國家人少, 不論是哥兒還是女子,都要做些事情。
可看着這兩位,她卻是生怕唐玉和唐潇做點什麽。
唐玉倒是還好,唐潇一副風都能吹走的樣子, 看的她忍不住心生憐惜。
“嫂嫂,你再看下去, 我以後怕是要躲在房間裏用飯了。”
燕婉臉上一紅,難得帶上了幾分羞意,“我只是瞧着二三臉色不大好……”
“他就是這樣。”唐晖嘆了口氣,“爹打算明年帶他回南方。”
唐潇年前就滿了十六, 只是他一直不願自己回去,遙想當年,他跟唐玉十二三歲的時候,已經結伴從龍潭城, 跑來京城了。
唐潇眼睛閃了閃,他并非是不能一個人走,而是不願離開這家。
他本是生在帝王之家,是二皇子的第二個孩子,雖是個哥兒,卻也該是衣食無憂。
只是他出生的時間不太好,二皇子失勢,他母親又因為生她損了身子,府裏的人便傳他是災星,克夫克母。
而他母親診出來喜脈的時候,謝生被抓的消息傳入京城。
唐潇至今還記得下人的冷眼嘲諷,還有他勞累賠笑只為一口飯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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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記得天啓國跟蠻族在他十歲那年開戰,将士無力,天啓國落敗,失了寒城,後來是嶺南王帶兵搶回了寒城,趕走了蠻族人。
只是天啓國元氣大傷,直到他死後都沒緩過來。
再一睜眼,便是唐轶和謝世迎圍着他轉的時候了。
唐潇起初并不對唐轶這個父親抱有太大希望,唐轶給他換尿布喂奶的時候,他甚至一度覺得十分羞恥。
後來才知道,這位在他面前傻愣愣的父親,其實是天啓國鼎鼎有名的人物。
只是在他小時候緊張的不行的唐轶,等他長大了以後,就開始端起來了威嚴,甚至還覺得他粘人,總是試圖把他從爹爹身邊趕走。
“我想了想,這回還是不用爹爹陪我了。”唐潇吃飽喝足,放下碗筷道。
“我也該去報恩了。”
“你什麽時候也欠了人情?”唐轶把挑好的魚肉放進謝世迎碗裏,目光在唐晖和他之間掃過,最後看向了唐玉。
“我沒有。”唐玉連忙擺手。
“還不是你們把我丢下那次。”唐潇臉上笑意不變,“我能那麽快追上爹爹,還是多虧了恩公的馬車捎了我一程。”
“你之前說的是混在了商隊裏。”
“我若是照實說,豈不是又要挨罵?”唐潇反問着。
“爹就怕你這報恩把自己也搭上去了。”謝世迎嘆了口氣,“原本說好給你們兩個找上門女婿的。”
唐潇搖了搖頭,心裏也不大确定,他說的恩公正是嶺南王世子,當年回京的時候,把他也給帶走了。
嶺南一帶氣候溫和,确實養人,只是他身體早已經拖垮了,在那邊也不過三年,就離開了。
他還記得離開之前,才弱冠的世子似乎多了幾絲白發,也不知是為削藩的事情發愁,還是為兵權苦惱,亦或是王妃又鬧着讓他娶妃。
謝世迎只是随口一說,卻沒成想,唐潇這一去,竟是真的把自己給嫁過去了。
唐潇遇上季柏飛的那天,巧的讓他不可思議。
他看着面前攔住自己的四五個壯漢,恍惚間又回到了當年被人攔住的時候。
那會兒他才十五,出了王府的門去酒樓做雜役,剛走出去,便被人堵住了,問他要錢花。
“這位哥兒是頭一次來吧?不如讓我們帶你在洪陽城逛一逛?”為首的那人說着,就打算來抓唐潇的手。
唐潇掩唇險些笑出聲。
他正準備動手,身後卻扔過來一個酒瓶,砸在了他面前那人的身上。
緊随其後的是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我倒是不知道,竟然還有人敢在我的地盤上鬧事。”
唐潇愕然,即便是背對着身後的人,他也能認出來這人是誰。
沒想到兩世遇上這事情都被季柏飛給救了。
他思索間,季柏飛已經把人都給撂倒了,他看了眼仍然愣在原地的身影,掙紮着還是往巷子外面走。
只是沒走出幾步,便又折回了身。
“這位公子,你沒事吧?”
“多謝恩公搭救。”唐潇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正打算借這機會到季柏飛身邊幫忙。
他力氣大,會的東西有多,總能幫到季柏飛的,待過兩年季柏飛成親,他就能離開了。
“恩公若是不嫌棄,我願做恩公的小厮,我……”
季柏飛看着他的眼睛,總覺得有幾分似曾相識,一時腦抽,便脫口而出,“你瞧爺像是缺小厮的人麽?”
“那爺您缺門客麽?”唐潇眼睛還有幾分通紅,臉色泛白,還帶着幾分忐忑。
“爺缺的是王妃,你能做麽?”
“能。”
兩人齊齊怔住。
季柏飛最後還是帶了唐潇回家,因為他一開口說個不字,這人就紅了眼睛,眼淚蓄積着,看的好不可憐。
他素來不吃這一套,今日卻狠不下心。
真是見了鬼了。
季柏飛走在前面,煩躁的踢了一腳院子裏的石凳。
一腳出去,石凳轟的倒下,還轉了個圈。
他連忙扭頭看向唐潇,見唐潇低着頭,才松了口氣。
“聽說你帶了個哥兒回來?”季柏飛前腳安頓好人,還沒出自己的院子,便被王妃堵了回來。
“你能開竅真好,這都十八了,再玩都要打光棍了。”
“那孩子呢,讓娘親看看。”
“娘,他膽子小。”季柏飛生怕他娘沖進去,連忙小聲道。
“還護上了。”王妃捏着手帕笑了幾聲,也不堅持,“晚上帶過來一塊吃飯。”
季柏飛只顧着送她出去,連忙點頭。
等傍晚下人來通報,才想起來自己接了個什麽麻煩。
唐潇本就長得十分有欺騙性,加上他這回是來報恩,沒打算惹事,更是乖巧不少。
一頓飯吃下來,王妃已經問起來了他的八字。
“你怎麽這麽老實?”季柏飛連忙去攔,卻沒能成功,一頓飯吃完,氣悶不已,跟唐潇并列走着往院子裏回的時候,便恨鐵不成鋼的念着他。
“我是來報恩的啊。”唐潇安撫着他,盡管一點作用也沒有。
“那你應該聽我的話,你聽我娘的不就是打我的臉麽?”
“可我不聽王妃的話,也是對不起恩公……”
“你別說話,我頭疼。”
“那我給恩公揉揉?”
兩個人說了一路,立在後面聽了幾句的王妃無奈的搖了搖頭,“就柏飛這樣子,還說什麽不喜歡人家。”
“不過這個唐公子,性子太軟和了些,我怕他嫁過來,被柏飛欺負。”
“王妃不是說了都是紙老虎麽?”
“你這丫頭。”
唐潇在王府住上了一年,成親的日子最後還是訂了下來。
眼看着大婚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接近,季柏飛也跟着焦躁起來。
王妃看在眼裏,只等成親前半個月,才找上了他。
“你若是不願,那便讓他來我的院子裏做事,等過上兩年,再送他離開就是了。”
“不行,他不能走。”季柏飛立刻反駁道。
王妃也不客氣,這一年的時間她已經轉了陣營,站到了唐潇這邊,“你既不讓人走,也不想娶他,哪有這般的道理?”
季柏飛喝了一夜的酒,轉天才精神起來。
“娘,我想娶他,我就是怕他是因為報恩才……”
“你去接一下岳父就知道了,聽說今天正午到城門口呢。”王妃不緊不慢的喝了口茶。
季柏飛頓時也顧不上那個問題了,“娘,你怎麽不早說。”
他至少得離城十裏去接吧!不然唐家人不同意怎麽辦?
唐轶确實有幾分不贊同,他甚至想把這個兒婿痛打一頓。
“不過是順路帶了二三一程,讓二三幫他一年還不夠,竟然還想娶了二三!”
“看他這種行事作風,只怕是先前不知道收了多少人在府裏,二三怎麽就糊塗了呢!”唐晖嘆了一路。
燕婉贊同的點着頭,“二三今年才十七,一定是被人給騙了。”
唐玉聽着他們的讨論,抽了抽嘴角,今年媒婆上門的時候,也是被這般回絕的,他才二十一,還不急。
唐家人絲毫不待見季柏飛,而他自己這會兒也知道他娘親為什麽絲毫不擔心了。
像唐潇這樣的出身,哪兒會為了一點恩情,把自己嫁給他。
只是現在親家讨好不了,季柏飛也苦惱的不行,生怕他們一家把人給直接帶走。
“爹爹偏愛字畫,父親就比較随意,哥哥的話,他喜歡賺錢,玉哥兒喜歡睡覺,我家裏人都挺好的,世子不必擔心。”
唐潇握着他的手,滿臉認真的勸着。
季柏飛心道,那是你沒看見我今天被唐晖按着打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這手臂,現在還有點發麻呢。
季柏飛忙着成親的事情,又花了大力氣籌備禮物,總算是在成親三天,把禮物備好登門拜訪去了。
他進門看到在院子裏曬太陽的唐玉,心中一喜,連忙讓人把東西遞了過去。
“世子送的禮物我很喜歡。”唐玉抱着懷裏的軟枕,臉上帶着幾絲笑意,聲音也膩味兒起來。
“不如世子再下一份聘禮把我也娶回去吧?”
“我那弟弟身嬌體弱,怕是不能好好服侍世子。”
季柏飛後退一步,臉色鐵青,“我這輩子只會娶潇潇一人,你死心吧。”
“潇潇單純,那你當哥哥,沒想到你竟是這般放蕩!枉費他一片心思,讓我給你備了這蠶絲枕。”
“單純?”唐玉撇了撇嘴,又躺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我父親跟爹爹都不在,世子還是請回吧。”
“那我見見潇潇。”
“成親之前不能見面,世子該不會是想壞了規矩吧。”
季柏飛憤憤離開,回去便調了兵馬守在城外。
這親,他非結不可!
只是沒想到成親之日,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等入洞房時,他還有些恍惚,險些一腳踩空。
“潇潇,”季柏飛喝了點酒,心中郁悶不已,還是沒把唐玉的事情在這時候說出來,他抱着人,悶聲道。
“等過段時間,我們就離開洪陽城,帶你去讓名醫看看身體。”
“這才剛成親,你就嫌棄我了?”唐潇納悶。
“我夢見你身體不好,一直咳血,原本準備好的嫁衣你都沒能穿上,最後……總之,你得去看身體。”
唐潇身體微顫,很快又穩住自己的情緒,“這不是已經成親了麽?”
“我不管。”季柏飛嘟囔着,已經開始解唐潇的衣衫了。
唐潇怎麽都沒想到他竟然是上一世就想娶自己了,再想到季柏飛當時疲憊的模樣,一時間心軟的不行。
初試雲雨,季柏飛興致高昂,忍不住要了一回又一回,最後幫唐潇清理了身子,回來躺床上又有些蠢蠢欲動。
他忍耐住自己的想法,平複了呼吸打算抱着唐潇睡覺,手才剛伸過去,就被唐潇按住了。
“說了不要了。”
季柏飛動了動手腕,竟是分毫也掙脫不了。
他深呼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開始睡覺,一定是自己的幻覺。
起床的時候,他又試探着了一回,才放下心來。
他怎麽會弱到被唐潇按住的地步。
他們換了個兩三個城池,得到的結論依舊是唐潇身體沒問題。
季柏飛還打算帶唐潇換地方的時候,唐家來信了,唐玉也要嫁人了。
季柏飛見他臉上悵然,便忍不住把當年的事情又翻出來說了一遍。
唐潇半點擔憂之意也沒有,反而是笑的趴在了桌子上、
“玉哥兒怎麽可能喜歡你?”
“我難道不好麽?”季柏飛不滿道。
“你好歸好,但玉哥兒十六的時候,連太子那邊都托人問了。”
“他十三歲那年被父親忽悠着去考了會試,因為中途猜到父親和爹爹離開,氣的撂筆重新寫了,那一年中了會元。
後來是因為懶才不考了,但是我們家的幾個書院,都是他看着呢。”
“而且娘親最喜歡的瓷碗,式樣也是他畫的。”
“去年似乎還跟尉遲小将軍一起喝酒,最後因為興致好,送了他一本兵書。”
“他啊,過目不忘,而且幾乎各個方面都有涉獵,才是真正的厲害。”
唐潇說起來還有幾分羨慕,他是真的對這位哥哥佩服,他是仗着多學了十幾年,才聰明上一些。
而唐玉則是天賦極好。
季柏飛想了想自己,似乎還真有些比不過去。
“不過我有一點還是厲害的,”
“我眼光好,還有先見之明,當初在街上就知道你日後會是我王妃,所以把你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