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錯錯錯

貴山叔讓何小發無地自容了會兒,最後讓他長點心,便走了,何小發沉重的爬回操作平臺,繼續給西壓濾機漂洗。雖然這次閥門開的對,他卻不時往水渠裏瞥,生怕那漂洗水奇跡般漫出來。老實說,他現在不是怕出錯,而是怕貴山叔。

漂洗過後,該壓榨了。打料和漂洗都會漫水,壓榨卻不會,不過何小發還是很小心,生怕壓榨環節再出問題。然而即便小心翼翼,那問題,還是纏上了何小發——他正常進行的壓榨,但那要爬到零點八的電接點壓力表,指針竟然停在零,動都不動一下。

何小發很詫異,不過他沒敢一直等指針動,按正常程序結束壓榨,然後再來了兩次,直到兩次情況都是那樣,何小發才妥協了,看來,這不得不去找貴山叔。

恰好貴山叔正在下面,何小發跑過去,和他說明了情況,貴山叔聞言,原本神色不愉的臉又黑了黑,和何小發一起上了操作平臺。

貴山叔以為何小發坐以待斃一直在這裏等指針動了,先說了何小發一句:“指針不動不能一直等啊,壓力過高的話機器會壞掉知不知道?”何小發想反駁,畢竟自己剛才只是反複試了幾次,并沒有一直等,不過想到貴山叔正在生氣,便知趣的閉了嘴。

貴山叔也是試了一下壓榨,見表沒反應,便對何小發說:“你去找老石吧,跑跑腿!你也該認識點人了!”

何小發聽到後,連忙往下面走,這就要去外面找人,就算只知道稱呼不知道模樣,更不知道人在何處,找人打聽打聽就行了。這時貴山叔又在後面喊他:“你知道他在哪兒不?我還沒說完你怎麽就跑了?他應該在接包那裏修東西,你去那裏找!”

何小發沒敢停留,轉身朝接包處跑去。走過去一看,哦,原來這就是老石啊!這人似乎三四十歲,是個機修工,個子不高,給人印象蠻好的。他上去叫了老石一聲哥,說明情況然後便把人家帶走了。

老石到了東西壓濾機那裏,把西壓濾機的表卸了下來,又跑去倉庫領個新的換上去,和何小發一起試了試,發現竟不管用。老石對何小發吩咐道:“去把貴山叫過來!”何小發聽命,再次跑腿。

貴山叔過來,和老石一起研究了會兒,發現操作箱那邊沒問題,壓榨用的電機也可以正常工作後,把目光轉向壓濾機裏面已經打滿的料。

貴山叔說:“裏面的料會不會很薄?那樣的話怎麽壓榨壓力表都不會動!”何小發愣住,随即想到之前打料的時候,打料水龍頭流水很小的情況,他立時慌了,說道:“不應該啊,我是到水龍頭不怎麽流水才停止打料的!”

等貴山叔把西壓濾機下面的水鬥移走,把傳送帶移過來,把機器松開,小心拉開兩張料板,何小發看到裏面都是薄薄的一層料,他擡頭去看貴山叔,生怕這位大神再發火。

不過這次貴山叔嘴上留情,只說了句:“裏面沒料你壓榨個什麽啊?真是!”

何小發無語了,感覺自己不僅是在犯錯,更是在走黴運。正常人不可能一個錯一個錯連着犯,一定是運氣問題!何小發卻忘了這種情況還有種可能,那就是他大概不是正常人。

貴山叔沒說話,換用東壓濾機試了試打料,發現打料水龍頭幾乎沒流水。

現在問題不再是壓力表不管用,而是打不上來料。貴山叔意識到問題可能在料罐那邊,讓何小發去接包處忙着,他則去料罐那裏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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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發剛去接包處沒多久,便見貴山叔回來,對他說:“料罐下面有兩個機修工在修電機,你去幫幫忙。”何小發二話不說,朝那邊趕去。

到那裏卸螺絲上螺絲,還不小心濺了一身料,而後卻聽一個機修工說:“這活兒,咱是白幹了!上面不知道誰把閥門打開了,”

結果把打料管道連通的往北中南三個料罐放料的管道的三個閥門全部關上,那壓濾機才能夠正常打料。而打料管道以前和排料管道是并不連通的,今天上午裝了彎頭,才連在一起。

“原來問題在那個新裝的彎頭。”何小發這時候已經有氣無力了。

貴山叔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五點半,對何小發說:“你去吃飯吧!”何小發搖頭,“我不去吃了,叔你去吃吧!”貴山叔說算了,回家再吃。兩人沒再說什麽,各忙各的去。

下班回到老宿舍,何小發沒去準備洗澡,而是打電話給之前帶他的師傅,打過招呼後,他問:“老板那邊的賬結了沒有?”意思很明顯,想要問師傅結工資了。師傅只給了幹巴巴兩個字:“沒有。”

何小發心裏涼了涼,勉強一笑,問道:“那什麽時候結啊,我這邊快沒錢了。”何小發挺讨厭說這些的,但為了要到工資,拼了。

師傅說:“之前我們在華河鎮忙的那家,不是還剩個門麽?那個門裝上就可以結賬了,到時候給你發工資。”

“那什麽時候裝上?”何小發問。得到的答複是:“過幾天吧,門還沒從廠家那邊運過來。”

這時候何小發想起師傅一直要買車,問他:“你找到合适的車了麽?”

師傅大概是被問到感興趣的話題,笑了笑,說:“找到了,明天準備提車。”

何小發愣住,心說師傅啊,你沒錢結工資倒是有錢提車,不過嘴上卻是問:“明天提車啊,多少錢?什麽牌子的?”何小發對車不懂,問也只是随口。

“九萬,瑞虎。”師傅直接回答。

師傅要買的是二手車,之前要花六萬,現在花了九萬,想必買的車不會多差。不過何小發更多的不是想這個,腦袋裏一直重複着一個問:師傅你有錢提車怎麽沒錢結工資?我這才一千五啊!

師傅後面說了句,等結工資了我去夢莊找你吧。何小發說好。兩人不痛不癢又說了幾句,挂了電話。

何小發摸了摸癟癟的錢包,沒再多想,準備了一下,下去洗澡去了。

這一天過得蠻辛苦的,洗澡後,何小發沒有立即回新宿舍,而是在外面吃了一頓,喝了瓶啤酒,這才覺得人生輕松美好一些。

第二天是十月十七號,何小發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已經不是很糟糕的臉,穿好衣服,徒步出了宿舍大院。

之前駕校報名的時候,人家讓他抽時間去六中對面的同恩駕校那裏體檢一下,然而何小發臉上一直不好,就沒有去,現在小臉基本能見人了,何小發心想此事還是盡早辦了吧,于是這是去同恩駕校體檢。

至于為何是徒步過去,一方面是那邊比較容易查車,何小發的摩托車沒有牌照根本不能去,另一方面,何小發想試試一邊走一邊用手機碼字的感覺,其實真相是,他想省出租車錢。

還好路途不算遙遠,不然他這種做法還真神經病。

過去的路上沒什麽,就是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見到交警,何小發不禁摸胸口慶幸自己還好沒騎摩托車。快到駕校的時候見到非機動車道上駕校的人在學車,何小發覺得他們這樣,挺占交通的。體檢交了三十塊錢,就測了視力和色盲,輸了下指紋就完事兒了,程序走完手上多了一張表,何小發收起它往回走。

何小發去體檢的路上碼了七百多字,回來的路上,給自己定的目标是一千字,何小發一路上抓着手機摁呀摁,過南裏村加油站那裏的時候,因為遇到一件事才暫停了碼字。

加油站那裏有個繁忙的十字路口,一個二三十歲的女人停下電動車等着車輛過去然後過馬路,只是一輛摩托車疾奔過來直沖向女人和電動車,這個場景何小發看得清清楚楚,就在他身前十來米處,他不得不暫時放下手機,來關注這件事情的發展。

眼看兩車要撞在一起,摩托車司機忽然一轉方向,摩托車斜着滑了過去,撞到了電動車,也把女人給撞翻了,至于摩托車和它的司機,也挨了地。

不過還好剛才摩托車沒有橫沖直撞過去,否則那女人多半會廢,現在的情況是女人能站起來,只是車子情況不大好而已,至于摩托車那邊,那司機已經站起來,開始收拾摔落在地的東西了,還沒忘問人家:“你電動車沒事兒吧?”

何小發嗤之以鼻,哥們啊,你這有多怕賠人家錢啊?還有,你該先問問人家有沒受傷,車重要還是人重要?下次騎摩托車,悠着點!當然何小發不會把這些話說出口,他腳步一直沒停,沒多時,便遠離了這場事故。此事說明,他不是愛看熱鬧的人。

何小發低下頭,繼續摁手機,這種态度沒被摩托車撞到他真是,太幸運了。

貴山嬸最近都是和貴山叔學北壓濾機,很少再來何小發這邊。不過何小發記得十六號白班被貴山叔嚷嚷過之後,貴山嬸來找過他,對他說:“你叔說你什麽,你不要太在意,哪裏不對改了就好,那些不中聽的話,他只是說說,他就是這種人!”何小發笑,回答道:“我知道。”

何小發知道,貴山叔是真的為他好,有時候說話雖然不好聽,但卻很在理,何小發對貴山叔只有感激,感激他把自己帶到這廠裏,教會他很多東西,何小發扪心自問,可以說自己從來沒有對貴山叔有過什麽負面情緒。

貴山嬸還說:“你叔說你也是因為他着急,他要忙還要帶我們兩個新人,有點忙不過來,你這邊少出點狀況了他能輕松點,你多少為你叔考慮考慮!”

何小發把貴山嬸的話聽進耳裏也聽到心裏,此後何小發确實很努力了,為了防止水漫出來,打料和漂洗的時候,他會認真确認閥門有沒有開對,又經常蹲在水渠上面觀察水勢,情況一有不對就去關電源和閥門……為了不出錯他也算拼了。

然而,何小發在十九號白班的時候,卻是又犯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些瞌睡了,發出去就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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