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許淼和江一帆吃了早飯一起出門。

江一帆回家，許淼去找譚耀，參觀他的新工作室。

江一帆的車就停在巷口附近，他開車送許淼去譚耀那兒。

一路上許淼都沉默不語，又覺得車內太安靜了，他幹脆拿出耳機戴上，想要聽音樂解悶。

然而正低頭在解耳機線的時候，江一帆的目光循了過來，“想聽歌？”

許淼動作一頓，搖頭，含糊道：“就是覺得有點悶。”

“你可以開窗。”

許淼倒吸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大冷天的我瘋了嗎？”

江一帆眼底浮起淺淡的笑意，語氣卻一如既往地平和，“是覺得和我相處不自在？”

許淼思考了會兒，誠實地點頭，“有點。”

“小許。”江一帆凝眸看他一眼，“就當和從前一樣相處，不要想太多，順其自然。”

許淼憋了半天，說：“我不想回到以前。”

江一帆沉默了。

車廂內分外安靜，許淼輕輕抿唇，右手手指無意識地摳着褲子，一下又一下地。

接下來一路上，江一帆都沒再說話，許淼也安靜不語。

到了目的地，許淼像是終于解脫一樣，解開安全帶，就要推開車門離開。

車門被關上，江一帆的目光透過車窗，落在許淼身上。

許淼始終沒回頭看一眼，逃似的進了寫字樓，身影消失在眼前。

江一帆收回目光，這才離開。

工作室在15樓，許淼按了電梯上去，出電梯左拐就到了。

譚耀的工作室布置得和他本人一樣騷|氣，牆上到處都是肌肉男、白襪子、內褲模特的照片。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又很熟悉的氣味。

許淼意識到不對勁，扭頭問正懶洋洋躺在沙發上的譚耀，“你不會昨晚又約了吧？”

譚耀打了個呵欠，道：“對啊，昨晚可是跨年夜呢，一個人度過也太孤獨了吧。昨兒我布置完工作室就打開小藍找個伴，你猜怎麽着，那個男的正好久住在我樓上，過來都不用花一分鐘，還自帶用具。”

許淼撇撇嘴，看完工作室的布置就要坐下沙發，突然想起什麽，問：“沒在沙發上做吧？”

“你說呢？”譚耀睨他，“這兒就沙發一個能躺的地方，能不在沙發上嗎？”

許淼沒坐沙發上，把一旁的椅子搬過來。

譚耀嚷了聲，“也坐椅子上做了，三水你改天可以嘗試一下這個姿勢，別提多爽了。”

許淼一點也不好奇，他和江一帆在一起那幾年，正好年輕氣盛的年紀，什麽姿勢沒嘗試過，他想到前幾晚，又在心裏嘆了一聲，現在年紀大了，都返璞歸真了。

許淼徹底放棄坐下了，他又去參加梳妝臺。

梳妝臺上整齊擺放了很多化妝品，光是粉底液就是十多瓶，很符合譚耀“美妝博主”的身份。

許淼好奇地拿起一瓶看，瓶身上面是日語，看不懂。

身後，譚耀問：“水哥，你昨晚咋度過的啊？”

“就那樣度過的。”許淼扭頭看向譚耀，“我能打開看看嗎？”

譚耀翻了個白眼：“你盡管打開呗，這還用跟我說啥啊。”

許淼擰開粉底瓶子，聞了聞裏面的氣味，他忍不住皺眉，又擰緊蓋子放了回去。

這一過程全落在譚耀眼裏，譚耀嗤笑一聲，感慨道：“水，我有時候真不覺得你是gay，你是不是被掰彎的啊？”

許淼沒什麽反應，跟好奇寶寶似的，又去翻眼影盤，漫不經心地回：“沒。”

“那你以前喜歡過女生嗎？”

許淼打開一盒色彩鮮豔的眼影盤，小心翼翼地用指腹去抹顏色，随口說：“沒，就喜歡過一個。”

譚耀明白了，拖長了音：“江——對吧。”

許淼動作一頓，扭頭瞪了譚耀一眼，“你話咋那麽多？”

譚耀臉上笑嘻嘻地，一臉八卦：“昨晚你是不是和他一起過的啊？”

許淼扭回頭，淡聲說：“沒。”

“啊？”譚耀傻眼了，“他沒找你啊？不是都送情書了嘛？”

許淼沒說話。

譚耀還是不相信，從沙發上起身，就要扒開許淼的衣服，嘴上還嚷嚷着，“讓我找找你身上有沒有吻|痕。”

許淼：“……”

他反應過來推開譚耀，理好衣服，妥協道：“行吧，我們昨晚是有在一起跨年。”

譚耀挑眉，意味深長道：“只是跨年，沒跨點別的？”

許淼眉心突突地跳：“你夠了啊。”

譚耀笑起來，得意道：“我就說嘛，老娘的直覺可準了。”

許淼看了看桌上的化妝品，猶豫了一會兒，問譚耀：“耀耀，你能幫我化個妝嗎？”

譚耀：“你不是不化妝嗎？”

“我就是，想看着再年輕點。”許淼摸摸臉，有些難為情地說出口。

“哎——”譚耀嘆了口氣，“說了你沒老，真的，可年輕了，跟大街上二十來歲的大學生沒啥差別。”

許淼沉默一瞬，點頭：“好吧。”

話音落下，許淼猛地意識到什麽，忍不住輕咳一聲，吐槽自己：“我剛才說話語氣就跟黃臉婆一樣。”

譚耀“撲哧”一下笑出聲，樂不可支道：“還真挺像的。”

“要不這樣，你要是實在怕變老的話。”譚耀笑完了，說，“就護膚保養吧，我給你推薦護膚品？”

許淼有幾樣護膚品，但都是超市随便買的，他眼睛亮了亮，笑着說：“好。”

譚耀了解到他的膚質和自己的差不多，還送他一套中高端護膚品，譚耀主業是拍美妝視頻，平時會有一些品牌找他推廣，他自己除了錄視頻之外，也開了一家代購店，都是賣彩妝護膚類的。

中午，許淼請譚耀吃日料。

吃完飯後，譚耀要回去錄視頻，許淼和他分開，他去網吧呆着。

葉娜在上班，她的小女友也在，兩人正在收銀臺那兒甜蜜蜜的。

許淼幹脆給葉娜放了半天假，反正他也沒事。

葉娜道了謝後，帶着女友去玩了。

許淼坐那兒上班，有人來上網就開機，或者遞給飲料零食什麽的。

今天生意也很一般，網吧都顯得非常安靜。

許淼打了幾回麻将，關掉游戲，目光又落在放在旁邊的護膚品上。

他的思緒有些飄。

好像自從遇到了江一帆，他就開始臨時抱佛腳，想着讀書，想着護膚，想着改變自己……

原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看到他，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甚至還産生孤獨終老、自暴自棄的想法。

直到，那天他和陳俊帥去酒吧喝酒，一個人暈乎乎地出酒吧透氣，卻意外看見，那個穿着黑色大衣，面色漠然卻熟悉的男人。

他眯着眼打量對方，看清男人長相後，光照了進來。

許淼閉了閉眼，甩去腦海裏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在心裏，命令自己不要再想江一帆。

這一招很管用，他沒再想江一帆。

然而聽到推門聲，江一帆從腦海裏出現在眼前。

江一帆仍然穿着大衣，灰色的圍巾看起來很柔軟，在許淼的目光下，他走到收銀臺前。

許淼徹底傻眼了，一瞬間分不清現實還是想象。

江一帆低眸，意識到他在出神，曲指輕敲了下臺面，“小許。”

許淼回過神，眼睛微微睜大，下意識問：“你怎麽又過來了？”

江一帆從口袋裏拿來信封，無聲地遞給許淼。

許淼接過，情緒有點複雜，忍不住問：“晚上又不過來了？”

江一帆不答反問，語氣摸不出情緒，“想要我過去？”

“沒有！”許淼根本來不及反應，條件反射地回答。

話落，他狠狠咬牙，十分懊惱這種習慣性拒絕的反應。

江一帆斂下眼眸，兀自轉了話題，“我來上網。”

“啊？”許淼有些不确定，在他心目中，此刻的江一帆又和高中時期重疊，他第一反應就是好學生江一帆不會上網。

江一帆拿出身份證，遞給他，低聲問：“你什麽時候下班？”

許淼懵了懵，說：“八點。”

江一帆看了眼旁邊顯示的時間，略一沉吟，又說：“上七個小時，謝謝。”

許淼：“……”

江一帆安靜地看他，等他辦開機。

“不是——”許淼手裏還拿着他的身份證，意識到他是想等自己下班，嗓子幹得有點兒發疼，“你又不玩游戲，你來上啥網啊。”

江一帆像是沒聽見，對上他的目光，問：“不讓上網？”

許淼咽咽口水，無奈妥協：“沒。”

江一帆又拿出錢包，付錢，“謝謝。”

許淼只好給他開了一臺機子，江一帆随便選了個座位，旁邊有在玩游戲的男生。

他轉眸看了那位男生一眼，恰巧男生也看了過來，頓時吓得屁滾尿流，慌張無措地喊：“老師，您怎麽也來……上網了？”

江一帆教的都是大課，他不認識這位學生，淡淡應了聲，随後開機。

許淼一直在觀察着江一帆那兒。

見他拿出U盤，拷貝出文件，随後開始準備學術論文，許淼眉心猛地跳了跳，他就猜到！江一帆肯定是有備而來的！

只可憐了旁邊玩游戲的學生，老師在那兒寫論文，怎樣都玩不下去，他只好對不起隊友，匆匆在中途就下了游戲，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