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天就要會試,大哥這陣子看書辛苦了,不如休息一日,咱們陪大哥出去散散心,也好放松一下,免得會試時太過緊張,反倒考不好。”

魏遐之不願出去,他每日早晚都在府裏走上半個時辰,如今體力和精神都見長,随着會試日期逼近,他不僅不覺緊張,反倒躍躍欲試。

他溫言拒絕,“二弟和三弟有這番心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還想再看些書,你們自個兒去玩吧。”

“讓你去你就去,啰唆什麽!”魏堯之見他不去,不耐煩的動手拉他。

“堯之,我不想出去,你放開我。”魏遐之想扳開他的手。

魏鈞之見狀,幫着魏堯之拽住他另一只手,兩人一塊将他往外拖,嘴裏假意說着,“大哥,咱們也是為你好,才想陪你出去解解悶。”

“可不是,大哥你可別不識好人心,咱們都安排好了節目,要讓你好好快活一番。”

來到門前,恰遇見剛回來的向和安,她見他們兄弟倆一左一右的攥着魏遐之,而魏遐之皺着眉頭,似是不願和他們出去,她把人給攔了下來,警戒的問道:“你們這是要帶他去哪兒?”

魏堯之不客氣地罵道:“滾開,少管閑事!”

向和安沒理會他,觑向魏遐之,“你想跟他們出去嗎?”

魏遐之搖搖頭,“我還有書要看,不想出去,可鈞之和堯之他們非要……”

他話未說完,就見向和安用手刀劈向兩人拽着他的手,然後像只老母雞似的将他護到身後,瞪着魏釣之和魏憲之,“他說了不想跟你們出去!”

“你這賤丫頭敢對本少爺動手!”魏堯之憤怒的招來下人,“來人,給我把這不知死活的野丫頭抓起來!”

聞言,魏遐之趕緊攔在她身前,沉下臉斥道:“她是我帶回來的客人,誰也不許動她!”

幾個下人被他一喝,沒敢動手,再怎麽說,魏遐之都是國公府的大少爺。

魏堯之惱怒的開口質問道:“大哥,這野丫頭對我和二哥如此無禮,你還護着她?!”

“我對你們無禮?不如咱們去找你們爹,讓他來評評理,魏遐之不想出門,你們這兩個弟弟非要在考前帶他出去玩,是存了什麽居心?”說完,向和安也不丢他們回話,扯開嗓子大喊道:“尋國公、尋國公,二少爺和三少爺——”

魏鈞之和魏堯之被她陡然的大叫給吓了一跳,魏堯之連忙吼道:“你給我閉嘴!”

向和安冷哼了聲,“你們如果再想對魏遐之使什麽壞心眼,我就去告訴你們爹。”

尋國公雖然偏寵繼室生的兩個兒子,但魏遐之也是他兒子,哪個做父親的不希望兒子成材,他對魏遐之要參加會試的事是樂見其成的,還勉勵他幾句,當時得了父親的鼓勵,魏遐之還滿臉欣喜的告訴她呢。

魏鈞之不願将此事鬧到父親那裏,父親确實頗為大哥這次參加會試的結果,希望他能中個進士回來,若是讓父親知曉在會試前,他們兄弟倆竟強拉大哥外出,定是會責罵他們一頓,于是他忍着氣解釋道:“看來向姑娘對咱們兄弟多有誤會,咱們是存了一片好心,想帶大哥出去解解乏,既然大哥不想出門便算了,就當我們兄弟枉做了一次好人吧。”

他接着看向魏遐之,“那我就先預祝大哥今春會試能金榜題名。堯之,咱們走。”說完,他便偕着弟弟一塊離開。

那些他招來的下人也跟着退下。

向和安沒好氣的撇撇嘴,“分明就是滿肚子壞水的小人,還有臉說自己是好人,也不怕別人聽了想吐。”

“以後這話可你可別在旁人面前說。”魏遐之指醒了她一句,與她一塊往書房走去,同時向她道謝,“和安姑娘,這回多虧了你,否則我若随他們出了門,也不知會發生何事。”

他自是看得出來兩個弟弟極不願意他去參加會試,心裏早對他們多有提防,若沒遇上她,被他們強行帶出去,要脫身只怕不易。

聞言,她忍不住叨念道:“我早說了你要強勢起來,拿出做大哥的威嚴,否則後他們還是會這般欺到你頭上。”

明白她這番話是出自關心,魏遐之的心暖了幾分,“鈞之和堯之的性子素來跋扈,如今只怕我強熱起來也無用。不過還是要多謝和安姑娘的仗義援手,幸好有你,才能讓我安穩的度過這兩個月。”

每次只要二弟和三弟刻意過來挑事,她都替他擋了回去,讓他省了不少麻煩,他是真心感激她,除此之外,他也在不知不覺間對她生起了別樣的心居,想與她結下白首之盟。

他在心裏暗自決定,倘若會試能金榜題名,便要向她求親,若是能得她為妻,他可以不要世子的身份,只盼能與她朝朝暮暮,便足矣……

浴桶裏的水涼了,魏遐之從過往回憶裏幽幽回神,徐徐睜開眼,他起身擦幹身子後,穿上一件深藍色長袍,來到寝屋的小院前打拳。

他曾答應過妻子,每日都要練一遍她教他的舉法,這些年來他當真做到他的承諾,即便朝中公務再繁忙,也日日勤練不辍。

每次練拳,就仿佛回到她教他這套拳的那段時光,她站在他身旁,耐着性子,一招一式演練給他看。

安靜的夜裏,魏遐之面容沉靜,心無旁骛的打着拳。

提手上勢、白鶴亮翅、左摟膝拗步、手揮琵琶、左摟膝拗步。

金多福在這深夜時分也未就宿,因遲遲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悄悄避開巡夜的侍衛,探勘适合伏擊魏遐之的地點。

她已想好,埋伏射殺最好在夜裏,在他回寝房的途中,因為是在自己的府裏,他應當比較沒有防備,她也較容易得手。

她一路尋找設伏的地點,來到他住的跨院附近,發現小院子裏似是有人,她躲到一棵樹後,往小院裏窺去,藉着天上的月華,她驚見在小院子裏的人競是魏遐之,而他看起來像是在打拳。

她發現他打的拳法很眼熟,再定睛細看,競是楊氏太極拳,那力道該松時松,該沉時沉,剛柔并濟,恰到好處。

轉身白蛇吐信、進步搬攔錘、上步攬雀尾、單鞭。

那每一招每一式,她都無比熟穩,她緊盯着他,兩手無法抑制的微微顫抖,她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何突然心慌不已,就好像服下了什麽興奮劑,跟着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一股強烈而莫名的情緒突然侵入她的腦中,讓她雙眼酸澀得想掉淚,她下意識擡手緊抓着衣襟,想抑制莫名湧上的心痛……

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突然這樣?

她覺得自己要失控了,不敢再待下去,連忙轉身,努力拖着兩條發軟的腿,走回房間。

不久,待魏遐之打完一整套太極拳後,李耀平進了小院,禀告道:“适才紅柿姑娘在暗中窺視大人。”

另一廂,金多福回到房裏,突如其來的顫抖才逐漸平息下來。

她緊蹙眉心,心緒不寧的思索适才那種異樣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些莫名而來又悲又喜的劇烈情緒,是原主身體所殘留的嗎?

可她都附身在原主身上這麽久了,為何會在這時陡然冒出來?難道原主與魏遐之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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