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莫道不相逢
青雉望向自家妹子,難怪瑤姬曾說過會助自己一臂之力,只是令他們想到的是,瑤姬竟然私自為替自己更改姻緣線。
“瑤兒。你這是何苦,不值得為哥哥做這些……”青雉難過的看着自家妹子,他們兄妹自小為了守護族人,與道士一類厮殺,好不容易位列仙班。
因為瑤姬仰慕玉虛仙君,陷害仙君面壁思過百年,青雉不能容忍瑤姬的自私,懲戒了她一番不說,甚至逐漸疏離了她。
瑤姬含淚,杏眼飽含水光,抿起紅唇道:“我百年來得不到那人一眼相看,又怎麽會忍心看到自家哥哥墜入情緣,日日烈火焚心,不管不顧,要怪也是應該怪你。
你雖掌管六界姻緣,為他人牽線做媒,而自己卻絲毫不懂人世間的情感,我仰慕玉虛仙君百年,讓你将我的姻緣線與他連在一起,結為連理,你卻是對我冷言冷語,說無是癡心妄想。
且不論我這一樁,天界二皇子長生殿,琉璃仙君,都拜你所賜輪回的輪回,被打的魂飛魄散的在人世間游蕩,日日幹些壞人姻緣的好事,我看你幹脆叫毀人姻緣的仙君罷了,不必守着這個名不符實的名諱。”
瑤姬狠厲的望着上清,仙界一半姻緣皆是他所拆散,還什麽上清仙君,簡直就是毀人姻緣的仙君。
“瑤姬住嘴,怎麽敢诋毀仙君?”青雉跑到自家妹子跟前,大聲呵斥,生怕她再多說一句惹惱這紫冷面仙君。
上清依舊是冷言冷語,他的面色毫無波瀾。“如此你二人是對我成見頗深,你與杜陵本無任何姻緣,他乃九天上仙注定無悲無喜,更無配偶一說,你妄自要求我篡改姻緣線,我又怎可任由你胡作非為。
你哥哥乃靈族之長,本應保護族人平安,也沒有什麽姻緣一說。
至于這班小琅,他祖輩三代為齊國大将,為齊立下汗馬功勞,積攢萬千福蔭。
他雖然生性愚鈍,但秉性善良,半年後羌族公主将來大齊挑選驸馬,公主雪鳶會一眼看中這樸實的班小琅,與他共結連理,穩固齊國邦交。
現你二人插手他的姻緣,他姻緣線已經更改,下半生注定孤寡孤獨,飄搖一生,我若再不出手青雉會被打回原形不說,這班小琅也會被耽誤半生,凡人壽命寥寥幾十載,修得一世為人尚且不容易,我又豈敢讓你們耽誤他。”谙音一言道破天機。青雉兄妹也不多言本想的一番好意,誰知道竟然是害了他。
蘇恒早已經目瞪口呆,卻不敢言語,原來此人真是仙君,一時竟道破天機,真不應如何自處,只得握緊一旁同樣詫異的易行雲。
只見那仙君緩緩轉過身來,看到蘇恒二人,眉間略有愠色,竟然露出和熏的微笑,這一笑那本冰山的面容,便如冰雪般消融。“你二人我并未施展法術,可以開口說話。”
蘇恒吞咽了一口口水,吞吐道:“仙君青雉在凡間誤害村民二人,此事不知如何處置。”
Advertisement
上清并未多言,揮動廣袖,那遮蓋二人的白布翻飛,露出了裏面的景象,哪裏是二人屍首,只是一個人模子,下面是半截豬身。
“豈有此理,那孔雪笠竟然戲弄于我,險些令我傷害他人性命,簡直的可恨至極!”
蘇恒恨戾的望着正呆滞的在結界外的孔雪笠,恨不得暴打他一頓。
小七曾三番四次提醒過自己,都怪自己疏忽大意着了他的道,在這百年難得一見的仙君面前出洋相。
上清含笑,擺擺手。“非是要怪你,我在天界也曾耳聞燕陰出了個冷面捕快,抓妖斷案無所不能,你雖正氣凜然,但難保不被宵小之輩利用。
易行雲你飽讀詩書,學貫中西,比蘇恒有所見識,凡是應幫襯着他,你二人一文一武方可物盡其用。”
易行雲沒有料到這上清仙君竟然知道自己的名諱,還把自己的過往了解的一清二楚,只得俯首稱是。
蘇恒走向青雉前:“蛇王今日多有得罪,都是我不好,被他人利用,三番四次滋擾閣下,但蘇恒一人做事一人擔,蛇王要是責備就責備我一人。”
青雉苦笑,扶起癱軟在地上是班小琅,溫柔的呵護在懷中。
“蘇捕快言重了,我自身難保,還要接受仙君的懲治,小石頭一會一覺醒來什麽都會不記得。
但他素心形好,不少被孔雪笠他們欺負,還樂此不彼,還望蘇捕快在我走後多加照顧,青雉先在此謝謝過了。”
他眼睛裏,滿滿是不舍,方才班小琅不要命是撲倒在自己懷中,要和自己一起被焚燒,便已經給了他最佳的答案。
然而棋差一步,他沒有料到瑤姬會篡改姻緣線,讓仙君發現端倪,怕是他靈蛇一族也難逃其咎。
“那是自然,我當小琅為自家親弟弟,這些你大可放心。”蘇恒接過班小琅,給青雉吃了一粒定心丸。
青雉滿眼苦澀,雖是不舍班小琅,但仙君已經追上門來,也不得不從,他走一步路回數次頭,只願把班小琅的面容記在腦海了,可是自己是記住了那班小琅還會記着自己嗎。
上清從懷中拿出一個精致的瓷瓶遞給蘇恒,沉聲道:“這是忘情水,你讓那班小琅服下,他便會忘掉這幾個月內發生的事情,他的姻緣線我自會調整,一切都會按照以前的軌道進行,但是切記不要洩露天機。”
說罷上清廣袖一揮,和青雉瑤姬二人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空中,雲層中金光流動了幾下便什麽都沒有。
瑤姬的結界發出嘭的一聲,竹葉和甲蟲也開始掉落了下來,整個竹林又恢複了往日喧嘩,那些被定身術定着的村民,也都從新醒了過來。
“奇怪我在這麽幹什麽?”村民們茫然無措醒來,都不知道為何自己在竹林裏。
蘇恒便讓他們解散,好好的勞作,別被人三言兩語,一煽風點火就像個無頭蒼蠅聚集在一起。那孔雪笠自知理虧,灰溜溜的趁着村民詢問蘇恒,便夾着尾巴跑了。
班小琅迷迷糊糊醒來,只覺得頭昏腦脹,大腦裏一片空白,看着自家的窗幔,眼珠子随着流蘇轉來轉去,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在回家中,他隐約記得自己與楚昊天一行人正在竹亭品酒,昭華說了幾句惹怒楚昊天的話,被楚昊天氣憤的打翻他的酒杯,然後撲通一聲巨響,後面的情形就一片空白,班小琅使勁的想,惹得頭痛欲裂像是要炸開一樣,他捂着頭哼哼了兩聲。
驚擾了一旁守護着他的班禪老将軍,老将軍知道,由于自己對兒子嚴厲管教,惹得班小琅從小孤僻又經常被同齡人欺淩,由此自責不已,自己家兒子身子本來就單薄,又這不知什麽緣故的昏倒。
接到了管家的傳信,他一下早朝,沒有更衣便跑來守護在小兒子床邊,對以前疏忽大意沒有管轄小兒子自責不已。
“小琅,我兒你這是怎麽了?來人啊快傳恒兒過來,莫不是我兒子腦袋是摔壞了,老天爺怎麽會那麽命苦!”班禪大呼小叫抱着自家兒子,命令下人傳蘇恒來。
蘇恒聽到傳喚急忙趕了進來,葉蘭生把手附在在班小琅的脈搏處,半晌道:“将軍不必過分擔心,小公子已無大礙,只是夢魇困擾而已,我開些安神凝氣的藥待小公子服下不日便可痊愈。”
班禪這才放心,有些虛弱的被小厮扶着坐在太師椅上:“要不是恒兒心細,白日在府衙操勞,晚間還要關心小琅,我這個做父親的粗心大意,這孩子也不吭聲險些疏忽他。”
班禪嘆了一口氣,自己壯年喪妻,幸而大兒子文武雙全,更甚自己,弱冠之年便被君上封為大将軍常年駐守漠北要塞,讓自己得到一絲欣慰。
小兒子自小體虛,性子愚鈍,他三番兩次教導不好,便沒有了耐心,這幾年朝內局勢多變,易候得勢,還有昭陽這種卑鄙小人谄媚,自己跟着琴王殿下每日在朝中也是如履薄冰,更是無暇顧及小兒子,由此看到瘦弱的班小琅內疚萬分。
“班父你先回去吧,你這下朝都沒有更衣,快些去更衣,小琅這裏我們看着。”
蘇恒攙扶着班晁,班禪這幾年明顯大不如從前,往日征戰留下的那些隐疾都接踵而來,每逢刮風下雨,實常讓他疼痛難忍,他在小厮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小七見到班禪遠去,立馬關緊了房門,班小琅頭痛方有所減緩,看到一屋子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床內靠了靠,手指攥緊被單。
“小琅你可還記得這幾日所發生的事情?”雖然服下了仙君贈送的忘情水,但蘇恒還是有點不放心,青雉已經回到天界這輩子也不會再出現在班小琅面前,但他二人執念頗深,情思不是能夠輕易斬斷。
“恒哥,我不是在同國舅爺飲酒嗎?怎麽這會跑到家裏來了?”班小琅睜着大眼睛,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蘇恒這才含笑,摸着班小琅的頭發:“是的,你們在飲酒,你受不了暑熱暈倒了,這一切都是夢,日後小琅還是那個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班小琅,日後你跟着小七一同讓夫子教導功課,不可再跟着楚昊天一衆人等厮混!”
蘇恒看向一旁的易行雲,易行雲答應了自己的應允,多開導班小琅,也好日後同羌族聯姻時不會丢了齊國國威,成就一樁美事。
班小琅只得點點頭,俯身躺在蘇恒的懷裏,但感覺心裏總是缺了一個角,留下一片空白,甚至有些抽搐的疼。
幾日後班小琅身子痊愈,夏日暑熱不斷,蟬叫聲一浪接着一浪,聽到書房內班禪怒吼了一聲,知道父親定然是被這蟬鳴擾的不悅,他跑到一片濃陰處,轉動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拿着粘蟬的網子在樹幹上掃視。
循着聲音看到一只灰色的蟬正在放聲歌唱,班小琅拿着網子慢慢的靠近它,卻猛然覺得腳踝一涼,低頭一看,是一條青色的蛇盤亘在自己腳邊。
他驚慌失措,頓時吓的腿腳酸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青蛇眼睛滴溜溜的轉動着,竟然毫不畏懼他,班小琅繃直了身子一動不動,只見青蛇眼中飽含水花,竟然流出淚來,班小琅頓時覺得心抽痛一般。
青蛇爬到班小琅身邊纏繞着他的手腕,頭部蹭着他的臉,似乎在同他親昵,班小琅心中的恐懼消散大半。
“你這小蛇莫非是識得人性,見到生人非但是不咬,還與我親昵起來!”
班小琅察覺到青蛇并未有惡意,覺得好奇,用指腹撫摸着青蛇,一人一蛇相處的甚是愉快。心裏那塊缺了的口子也漸漸的被堵上,自己的心絞痛似乎也不藥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