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池映又敲了幾下門,陸決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她冷着臉,幹脆拿出了陸決家的鑰匙。

被門打開的聲音一驚,看到池映的臉,陸決吓得後退好幾步:“你如何進來的?”

“你怕什麽?”池映奇道。

昨晚連從沒見過的現代科技都不害怕,今天倒是對她避如蛇蠍。發生了什麽?

因為與陸決隔得實在太遠,遠到五米開外,她便朝他走了幾步。

陸決卻不斷後退,抵到牆角:“你自重。”

池映歪着頭看他,似笑非笑:“我對你做什麽了?一直讓我自重。”

陸決說了一句老掉牙的臺詞:“男女授受不親。”

這是風幹的僵屍從土裏挖出來了吧?池映沒興趣去遷就一個老封建的思想,不耐煩地說道:“在我們這兒,隔那麽遠說話就是沒禮貌。入鄉随俗,懂嗎?”

陸決一晚上沒合眼,看了幾個池映發給他的視頻後,又借助神奇的網絡工具,搜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現在的他,對這個世界已經不是茫然無知。池映說的,他勉強也能明白。

陸決一臉嚴肅:“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不适合單獨進,異性的房間。”

啧,用詞倒是挺現代。可惜思想太老土。

池映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只默默看着他。

初秋,天氣還未轉涼,陸決卻穿着厚實的長衫長褲。原本是松軟貼身的家居服,被他穿出了幹淨利落的感覺,就像一根挺拔的孤竹。

和她曾經想象中綿綿軟軟的樣子完全不同。

陸決冷淡的眼角微微下垂,眼眸依然清澈,裝滿了不贊同的意味。

被池映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安,他遲疑着道:“難不成我說錯了?”

池映雙手抱在胸前:“你确實說錯了。第一,我現在是單身,沒有男朋友。第二,你現在情況特殊,我又是你的經紀人,進你的房間怎麽了?對人要真誠,別瞎想些有的沒的。”

眼前的陸決都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饒是池映再渾,也不可能對他生出什麽別的念頭來。

經過一晚上的了解,陸決已經大概清楚他的工作是什麽,也明白經紀人的意思。

池映眼神清明,确實不像有什麽不良的心思。

陸決又想到網上的評論,避開她的視線道:“照那些人的說法,你和我,不對……你和那個陸決,并不親近。”

“行啊你,一晚上搜到了不少嘛。”池映嘴角微彎,伸出一根手指,“那我再教你一課,網上的流言真假難判,不能輕信。在古代時,也不是所有的人言你都會當真吧。”

這個道理,陸決知道。但不知怎地,他就是覺得面前的女人态度有些怪異。即使她從沒做什麽出格之事。

而且,他對她的感覺也很複雜,說不清道不明。

陸決沉默下來。

池映繼續問道:“你還記得你穿過來之前的情況麽?”

陸決搖頭,沒完全梳理好的幾根頭發輕輕晃動,在空氣中打着旋兒:“大部分都不記得了。”

原來還是一只失憶的鬼。

池映坐在沙發上,一晚上過去,陸決的家具裝飾沒有任何變化,一如既往的簡潔冷淡。

“那你應該很快能适應現代的這個身份。你先好好待着,我會努力想辦法把你送回去。”

池映雖然這樣說,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順其自然。

陸決至今沒有搞明白自己的狀況,他用語音搜索了“穿越”“魂魄”這些詞,什麽有效信息都沒有。他所處的大楚,也和這個世界的“楚”不一樣。

心中只有茫然和惶惑。

除此之外,他還能清晰地感知到,眼前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排斥。畢竟是他占用了別人的身份。

委屈的情緒似乎在空氣中冒着泡。池映大概能想象陸決的感受,但也沒有心情對他進行心理安撫。

看他這一晚上适應良好,她幹脆拿出手機把劇本發給他:“知道你的工作是演戲吧?”

“知道。”陸決停頓了一下,試探道:“我,可不可以不演?”

池映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占了他人的身體,多了一條命,那就好好幫別人做事,行麽?”

以後的工作暫且不說,現在這個劇組,陸決絕不能毫無征兆地退出。戲份已經拍了不少,換人的話不是平白給工作人員增加負擔麽。

就算演得再爛,他也必須頂上去。反正原本的陸決現在也沒太多演技。

陸決無措地撓了撓頭:“我不想像猴耍似的讓人看。”

池映站起身,語氣變得更加嚴肅:“你什麽都不會,在這裏錢都賺不到,你怎麽活?不會以為你能白吃白住吧?而且你應當明白明星的身份意味着什麽,你頂着這張臉去做別的,那他回來後怎麽辦?”

這番話陸決不是不能反駁。但看着她的臉,他竟不知如何開口。

想到他看過的那些羞恥的演戲視頻,陸決雖然極力克制,臉還是一瞬間漲得通紅:“我……不習慣與他人太過接近。”

他這是想到什麽去了?

池映語氣柔和下來,溫聲道:“你的劇本我看了,戲份不多,而且和你搭戲的基本都是男人。男女授受不親的戲份你不會有。”

其實池映壓根沒看過他的戲,先穩住他再說。他的個人戲份确實很少,應該不會有什麽幺蛾子。

陸決想了又想,終于妥協:“好吧。”

池映道:“今天我陪着你,把拍戲相關的流程給你理一理。”

陸決點了點頭。

趁陸決看劇本的空當,池映出了門,和提前聯系上的房東把租房事宜敲定。

陸決隔壁的房間恰巧空着,一切都很順利。等把陸決安頓好,她就搬家,希望不會吓到他。

池映現在已經發現了,陸決雖然裝作冷漠,甚至努力想裝作兇殘的樣子,其實只是對陌生環境的不适應而已。

可惜,他的氣勢連前世的陸決都比不過。他真的是什麽少将軍?

不管他前世是什麽品種,反正待在氣運者身邊的感覺真的舒服,想到這裏,池映看他都覺得稍微順眼了一些。

吃着池映點的外賣,陸決察覺了池映異樣的眼神,不好的感覺在他心中升起。

這個人到底打算對他做什麽?

一會兒表現得排斥,一會兒又忍不住眼睛發亮地瞧他。

陸決清楚,這個年代的女子都非常大膽,也很有能力。她不會送他去切片研究吧?

陸決的眼皮沒忍住抖了抖。

不會的,他所在的身體,可是她認識的人。她這麽關心他,她和原身的關系,一定沒有網上說的那麽差。

見陸決一臉害怕,池映只當他還在抗拒演戲:“你的戲份你自己也看了,應該都不難,勤勤懇懇演完就行,不用有那麽大壓力。”

“反正只要你乖乖聽話,就會很安全。”池映看了他一眼,怎麽也無法把他和前世陸決聯系在一起,有些頭痛地揉了揉腦袋。

又是隐秘的嫌棄。陸決默不作聲,點了一下頭。

池映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導演的電話:“池經紀,我聽說陸決身體已經沒什麽大問題了?是這樣的,我這邊另一個演員出了點纰漏,陸決某場戲可能要提前,今晚上能不能叫他過來拍攝?”

池映想了想,應道:“沒問題。”她挂斷電話,對陸決道:“今晚去試試拍戲。”

陸決嘴唇緊抿,又點了一下頭。

“你先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去片場。畢竟你對片場一點都不熟悉,早點過去看看。”說到公事,池映的作風一如既往,話裏沒有一點讓人反駁的空間。

陸決順從地進了房間。

看了眼他的背影,池映心口突然一陣絞痛。

她咬牙在心中問道:“怎麽回事,我不是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嗎?”

【一百天未滿,宿主現在的身體并不健康,只要離開氣運者五米遠,心梗就有可能随時發作。除非當日已經湊夠了五小時。】

池映:“……行吧。”

她用盡全身力氣沖進陸決的房間:“我來幫你挑。”

看着突然闖入,并堂而皇之在衣櫃翻找的池映,陸決眼皮一跳。

他吸了口氣,告訴自己,反正這不是他自己的房間。被損害清譽的,也不是他,而是原來的陸決。

池映撫了撫心口,自她踏入陸決五米內,不适感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這是什麽貼貼系統,還真是逼她圍着陸決轉啊。

偏偏陸決還對她避之不及。

若是原本的陸決……至少不會這般疏遠。

陸決的衣服款式都十分簡潔,池映随意拿了件T恤和一條黑色工裝褲,塞給他。

上衣袖子實在太短,陸決拒絕:“我不要這個。”

池映又拿出一條三分褲,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語氣不容分說:“那你要這個?”

陸決嘴角微不可見地往下耷拉,認命地拿起短袖長褲,偏頭道:“你先出去。”

大抵是她喜歡欺負人,看到陸決露出不太爽的表情,池映心中倒蠻爽的。她沒多說什麽,退出了房間。

陸決換好衣服,看了看光溜溜的手臂,面無表情地走出去。

池映将垃圾收拾好,關上門窗,同陸決一起下了樓。兩人都戴着口罩和帽子,捂得嚴嚴實實。

池映已經提前叫了公司司機師傅的車,此時便在路邊等待。

陸決仍是一句話不說,仔細地觀察四周的環境。

“池映。”聽到這聲音,池映驟然一驚,朝左邊看去。

那面含愠怒朝她走來的人,不是季安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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