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宮變
與其坐以待斃, 不如主動出擊, 雖然挽月手裏并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鳳君在給嘉帝下毒, 但他還是選擇了告知嘉帝。
這日嘉帝服完了鳳君送來的藥, 屏退了左右侍奉的人,正昏昏欲睡之際,要離開的挽月突然折返了回來跪到了嘉帝的床前。
“陛下, 臣有事禀告。”
“有什麽事情等朕睡醒了再說吧。”嘉帝閉着眼睛半夢半醒着回答, 心下有一絲不悅, 挽月一向懂事怎麽今天非得挑她休息的時候禀告事情呢?
然而挽月并沒有退縮,而是堅持說:“陛下此時不聽臣一言,只怕之後未必能聽到了,臣的性命危在旦夕, 求陛下救命。”說罷重重地叩了個頭。
嘉帝聽他語氣說得如此嚴重, 頓時從昏沉的睡意清醒了幾分,霍然睜開了眼睛, “什麽事?說。”
挽月擡頭, 看着嘉帝往日裏清澈威嚴的眼睛已經變得渾濁, 心一橫道:“陛下的大權已然旁落, 陛下的身體也正在遭受毒害, 臣窺破了鳳君的奸計,不敢不禀告陛下。”
“荒謬,”嘉帝大喝一聲,竟顯露出久違的威嚴姿态來,“你的意思是鳳君在給朕下毒?這太荒唐了, 任何人都可能給朕下毒,但他不會。”
挽月驚訝地擡頭,他想不明白為何嘉帝如此信任鳳君,難道經過最近一段時間的體驗,她還感覺不出任何異樣嗎?
“臣不明。”
“朕的藥,鳳君每次都是嘗過才給朕的,難道你沒見過鳳君為朕試藥嗎?”
挽月聽了嘉帝的解釋心下了然,起初他也很疑惑這一點,但後來就想通了,怎能抛開劑量來談毒性,嘉帝每日三次服用藥,鳳君只是每次嘗半匙而已,就算是有危害也沒有那麽嚴重,更何況說不定鳳君還同時服用着解毒的藥物。
挽月将自己的思慮悉數告訴了嘉帝,嘉帝聞言若有所思,似乎開始對鳳君産生了懷疑。畢竟她也覺得自己病得蹊跷,久病不愈之下更希望自己不是真的藥石罔顧,而是有人蓄意加害。
“你有何證據嗎?”嘉帝繼續問挽月,昏沉的睡意消失了大半,被心中驚怒所取代。
“臣沒有确鑿的證據,但有一個铤而走險的方法。”
第二日早上,挽月提前來了承乾宮,并且在承乾宮的小廚房做好了一碗藥。鳳君照例按時來到,服侍嘉帝服藥,嘉帝服藥之後便沉沉睡去,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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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君等嘉帝睡下便要離開,卻被挽月叫住了。
“鳳君千歲還不收手嗎?”這一次挽月沒有行禮恭送他離開,而是站在他身後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然而鳳君聽了霍然轉身,劍眉橫立星眸怒視,一副被戳到痛點怒不可遏的樣子。
“上官挽月,本宮勸你好自為之,不要自不量力地做傻事,以卵擊石可不是聰明人所為。”
鳳君遲遲沒有再對挽月出手,一則是考慮到上官鴻在朝中的影響力,倘若挽月突然死在宮裏對他母親不好交代,二則是考慮到還要用挽月這枚棋子來牽制靖雪,讓她乖乖聽自己的安排。但若是挽月不肯知難而退,偏要來挑釁他,他就顧不得那麽多了。
“千歲毒害陛下,意圖不軌,證據确鑿難道還能抵賴嗎?”
“哼!笑話,假如真的證據确鑿,你何必再來同本宮口舌?本宮對陛下一片真心天地可鑒。”鳳君不為所動,他料定挽月只是想詐他的話而已。
“哦?是嗎?那臣手裏的這碗藥是沒問題了?”挽月拿出一只碗來,裏面搖晃着黑褐色的液體,正是嘉帝每日服用的藥。
“什麽東西?”鳳君一瞬露出了一絲急切,緊接着又恢複了鎮定自若的樣子,“本宮不知道你從哪裏拿來的藥,就想賴到本宮的頭上來。”
鳳君每天給嘉帝送來的藥,要麽是親自看着嘉帝服下,要麽是嘉帝不喝他帶走處理,挽月手上根本不可能有他送過的藥才對。
“這碗藥是我第一次進承乾宮請安時,鳳君千歲落下的。”挽月的确在套鳳君的話,當時那碗藥全都灑到了地上,根本沒有留下來,他只是在賭罷了。
倘若有更穩妥的方法,他也不想铤而走險,但當時碎了的藥碗他曾讓雲溪偷偷送去給太醫檢查,因為殘留的藥水幾乎沒有了,并沒有查出足夠的證據來。
果然鳳君聽挽月這樣說,慌張了起來,他唯一一次失算就是那次,因為嘉帝突發奇想地召見了挽月,他沒考慮太多便把那碗有問題的藥留在了這裏。
“去把他手裏的藥搶過來。”鳳君面色猙獰地下令,他身後的秋風親自過去搶挽月手裏的藥碗。
“本宮看沒了藥你還有什麽證據。”
挽月沒有躲閃也沒有掙紮,就那麽站在原地笑了起來,神情間顯現出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來。
“你笑什麽?”鳳君被挽月奇怪的笑容笑得發慌,秋風已經搶過挽月手裏的藥灑到了地上,證據都被消滅了,為何他還能笑得出來?
“千歲不會真的以為消滅了證據做過的事情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吧?人在做天在看,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鳳君見狀大怒,喝令手下宮侍道:“把他給本宮拖出去,上官挽月污蔑本宮發落刑司處置。”
“住手!”一個威嚴的女聲在層層帷帳後面響起,緊接着原本應該昏睡的嘉帝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陛下?!”鳳君明白過來這是挽月做的一個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跪下向嘉帝解釋:“陛下明鑒,臣夫清白平白遭人污蔑,還請陛下做主。”
“污蔑?如果真的是污蔑你為何急于銷毀證據?你以為朕現在還會相信你嗎?”嘉帝氣地胸口急劇欺負,她病了之後這些日子鳳君細心照料還自請随葬,嘉帝心下十分感動,不成想鳳君竟是打着如此歹毒的心思,真是叫人意料不到。
“來人,将這個毒夫拿下,禁足盛寧宮,朕要慢慢查。”嘉帝下令,雲溪帶着承乾宮的宮人們沖了進來,作勢要拿下鳳君。
鳳君見狀冷笑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面上全然沒了方才惶恐求饒時的驚慌,反而顯露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自在模樣。
還沒等嘉帝和挽月反應過來,便有手持刀兵的侍衛闖了進來了,将雲溪等一衆承乾宮的宮人們先拿下了。
“陛下,您方才相信臣夫的解釋,事情也不至于鬧到如今不可挽回的地步。”
“你……”嘉帝被氣得發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鳳君怒罵:“你要造反嗎?”
“是啊!”鳳君大言不慚地承認了,“本來臣夫是不想鬧得這麽嚴重的,您好好服藥,一直到龍馭賓天都不必知道殘酷的真相,到時候臣夫也會履行諾言與您随葬,絕不讓您孤孤單單地離開,豈不是最好的結果。”
“都怪他,上官挽月,你面上佯裝感念本宮的恩情,背地裏卻處處與本宮作對,兩面三刀的小人。”
挽月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局面,鳳君居然掌控了承乾宮守衛要直接謀反,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麽可以顧慮的了,唯一遺憾的就是沒等到靖霜回來,他和她分別了太久,真想見她一面再離開。
“鳳君還提您的恩情,當初鳳冠失珠,不也是您特意設下的局嗎?”挽月反問鳳君,私心裏想要拖延一下時間,他也說不清自己在等什麽?或許只是心有不舍不甘心太快離開。
“你果然聰明,這點兒小把戲沒有騙過你,反倒是本宮被你精湛的演技騙了過去,可惜你勢單力薄,再怎麽聰明都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來。”
鳳君自以為局勢盡在掌控,也懶得再虛僞地裝下去了,所幸把一切都攤到了明面上。
“文彥,你這個毒夫,朕待你不薄你竟然起了謀逆之心。”嘉帝痛心疾首地呵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枕邊人竟是這樣一條毒蛇。說到激動時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幸而有挽月在身邊扶着,否則恐怕要力氣不支倒下去。
“陛下真覺得自己待我好嗎?這天底下哪個男子不渴望得到妻主的愛,可是陛下給過我嗎?陛下給我的只有冷冰冰的權力,這十餘年我勞心勞力不曾有半分懈怠,兢兢業業為陛下管理後宮,可我在陛下心裏還比不過一個死人。”
“瑾瑜生前只是一個側君,朕雖然在他死後追封了鳳君,可是他沒掌過一天權,也沒享過什麽福。你獨掌後宮十餘年,大權在握令出必行,你還有什麽不滿的,他又有什麽值得你嫉妒的?”
嘉帝大為不解,在她看來先鳳君根本沒有什麽值得鳳君羨慕嫉妒之處,當年她做太女時先鳳君嫁給她做側君,那時備受先太後的打壓,臨了年紀輕輕生下靖霜便撒手人寰。他所有的尊榮幾乎都是死後追封,這又有什麽值得羨慕呢?
現在的鳳君文彥,是她登基後新娶的鳳君,一進宮便登上鳳君尊位,彼時太後已經不在了,整個後宮都是他說了算,不曾受過半分岳父的委屈。他這樣一生呼風喚雨順風順水,還有什麽不滿足?
“蕭瑾瑜,他有什麽好?死了十幾年了還讓陛下念念不忘,每逢佳節陛下都寧願獨自留宿承乾宮也不肯來盛寧宮。陛下對臣夫這個鳳君,恐怕只是用得順手的臣子,何曾有過真正的妻夫之誼。”鳳君激動地控訴起來,想必若不是顧慮形象,只怕此刻已經聲淚俱下了。
“我不服,憑什麽蕭瑾瑜永遠都要壓在我頭上,他的女兒也永遠要壓在他的女兒頭上。我不服,我争不過一個死人,難道靖雪一定就争不過她的姐姐嗎?哈哈哈哈……”
鳳君狀若癫狂地大笑了起來,笑到最後眼裏都笑出了淚花。
“靖霜,是你?”嘉帝突然反應了過來,目次欲裂地瞪向鳳君。
“是啊,陛下。李靖霜是臣夫派人殺死的,她早就死在西域的大漠裏了,可笑陛下還派人去尋找,日日期盼着她回來,真是可笑。”
“噗——”嘉帝被鳳君猖狂的姿态氣得吐了一大口鮮血。
“陛下,陛下撐住啊!”挽月趕忙照顧嘉帝,拿出手帕來替她擦掉嘴角的鮮血。
“陛下別忙着吐血,先把退位诏書寫了吧,立靖雪為太女,讓她登基,屆時陛下不想死的話,也可以在宮裏安享晚年做您的太上皇。”
“你這樣做?燕王殿下知道嗎?”挽月直言問鳳君,他不敢相信靖雪會是一個弑君奪位的亂臣賊子。
“本宮自有辦法,少管閑事還是先想想怎麽保住你自己的小命吧。”鳳君說罷便讓人把拉開了挽月,自己走到了嘉帝身邊。
他本來還想把挽月留給靖雪的,現在想想他這樣不馴,恐怕留下也是個禍患,便打算拿到退位诏書之後就處理掉挽月。
作者有話要說: 挽月:我聽說過“反派死于話多和拖延症”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理但我還是拖延一下試試。感謝在2020-04-14 17:44:30~2020-04-17 10:38: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榴蓮妹妹 3瓶;39656294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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