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等我回家麽?”

而坐在恬安周圍的人才後知後覺的跟着喊加油。

原本只是稀稀拉拉的幾人跟着喊了聲,到後來此起彼伏,一聲接着一聲。

這段小插曲并沒有持續多久,比賽仍在繼續。

雙方比分逐漸拉平。

離比賽結束只剩下五分鐘時,謝林投了個兩分球。

籃球“咻”的一聲穿過籃筐。

比分反超。

江衍用手背蹭掉快要辣進眼睛裏的汗珠,經過八號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話音帶着些喘息,氣息灼熱:“待會把球傳給我。”

八號沒遲疑,應了聲。

裁判手機握着一支秒表,離比賽結束僅剩兩分鐘,籃球終于落入江衍手裏。

不知是不是恬安的錯覺,只覺得他眼神都變了。

他素來溫順的神色一淩,狹長的雙眸透着幾分冷冽,一個帶球旋身,躲開一只過來截球的手,他沒急着穿過B高的防守,不動聲色的退至三分線外。

彼時離比賽結束僅剩三十秒。

謝林帶着另一個隊員上前騷擾。

江衍置之不理,頗有些放手一搏的架勢,原地起跳,單手将球抛出去。

籃球脫手,朝球框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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恬安盯着那顆在空中滾動的籃球,輕輕屏住呼吸。

球體在籃筐邊緣滾了兩圈,慢慢落了進去。

進了!

而下一刻,裁判吹響哨聲。

比賽結束。

F高以領先一分的比分,險勝。

在一片高亢的歡呼聲裏,有些膽子大得女孩兒手裏捧着礦泉水,唯唯諾諾的挪着步子上去遞水,阮初也去了。

江衍随性的拽着衣擺,抹掉臉頰上粘膩的汗液,無意間露出腹部規整性感的腹肌,惹得周身的女生驚嘆。

他再擡頭時,目光觸及站在觀衆席位的恬安,微微揚起下颚,食指和中指貼合,漫不經心的抵在太陽穴的位置,向上一挑。

一副等誇的表情。

恬安啞然,輕笑出聲。

見她笑了,他愈發得意。

削薄的唇翕動,朝她咋舌。

恬安沒料到江衍也有如此騷包的時候,嘴角悄悄勾着弧度。

這會兒場內人員混雜,幾個剛贏了球賽的男生被簇擁着,女生争着把手裏的礦泉水送出了,阮初夾雜在其中,小跑到江衍面前。

她臉上揚着笑,說話也細聲細氣的,有些害羞的遞了瓶水過去。

兩人潦草的談了兩句,江衍沒接那瓶水。

阮初失落的僵在原地。

離得遠了,恬安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

她虛眯着眼,遙遙看了一眼,拉上雲奕,淡聲道:“看也看完了,我們走吧。”

雲奕啊了聲,晃着腦袋啧了啧嘴:“你看看那些女生,”她語氣不失鄙夷,意有所指的說:“這熱臉怎麽就喜歡往冷屁股上貼呢?你說是不是?”

恬安挑了下眉,佯裝不懂,沒搭茬。

她心中如明鏡一般,阮初那點心思她自然清楚。

見恬安要走,江衍急忙叫住她,匆匆踱步而來。

他拉起被汗漬浸濕的衣領,扇了兩下解暑,不滿道:“你來了都不跟我打聲招呼再走?”

“我這不是還沒走麽。”恬安懶懶說。

雲奕向來會看人臉色,一看現在自己現在這裏顯得多餘更實務者為俊傑,随口扯了個借口脫身。

江衍觑了眼她手裏的水,有些意外:“這水是給我的?”

恬安沉默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本來是準備給你的,但是中途我有點渴,就……”

她話未說要,就見江衍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伸手抽過瓶身:“正好我現在有點渴,謝了。”

她看着他輕松擰開瓶蓋兒,仰頭灌了下去。

動作潇灑肆意,帶着股別人學不來的張揚。

男性凸出的喉結随着他吞咽的動作微微滾動,格外吸人眼球,許是喝得有些急了,從嘴角溢出了些許,混合着汗水順着脖頸,沒入衣領。

恬安黑白分明的雙眼微微睜大,“就喝了一口”幾個字兒卡在嗓子眼,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如鲠在喉。

她糾結一二,弱氣開口:“江衍,這瓶水是我的。”

他聞言為之一愣,反射弧繞地球一圈才領悟其中的意思。

江衍思索幾秒,眼底閃過一絲無錯。

他掩唇低咳幾聲,旋即将蓋兒擰了回去,慢騰騰遞到她面前,試探道:“那我現在還給你?”

恬安看向那只手,幹淨修長的手指一根一根扶着透明的瓶身,手背微微凸起的掌骨連向手腕。

是一只漂亮至極的手。

即使遞個水都透着股禁欲的味兒。

恬安幹瞪着:“?”

她有些捋不清他的腦回路。

這瓶水她!!喝!過!!的!啊!!!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接吻了啊!

她頭一次繃不住想爆出口,想撬開他天靈蓋瞧瞧裏面是不是灌滿了漿糊。

恬安咽了口唾沫,艱難的開口:“不用了,”她一頓,語調平靜得沒什麽起伏的補充:“你要是喜歡就自個兒留着吧。”

江衍那張強裝鎮定的臉,出現了兩道裂痕。

江衍在校園裏名聲大噪,每天有不少女同學佯裝經過一班門口,實則為了偷偷瞧他一眼。

籃球賽後,一切回到了原來的軌跡。

要說唯一改變的,大概就是恬安跟江衍的關系變得有些複雜微妙,兩人見面不再像以前一般坦然。

許是心虛使然,恬安甚至有意無意的避開他。

她待人本就不太熱絡,自那以後兩人關系愈發疏淡,即使在走廊上遇見都彼此裝作不認識。

江衍幾次想上前都止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雲奕看在眼裏,沒過多久,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好(ba)奇(gua)之魂,旁敲側擊着暗示:“你最近沒跟你的鄰家小哥一起回家啊”

她倪她一眼,悠悠說。

恬安在草稿本上演算數學題,筆尖寫下sin後一頓,明知故問:“鄰家小哥?”

“對啊,你們不是經常一起回家麽。”

恬安再度明知故問:“經常?”

雲奕露出個嫌棄的表情:“你少裝蒜,鄰家哥哥的後座你都上了,你還想翻臉不認人?”

“你聽誰說的?”

“這還要聽說?路邊兒上那麽多人看着呢。”

恬安聞言,眉間微微攏起。

原本她早作準備,用書包遮住臉,沒想到還是出了纰漏。

“也那就一次。”恬安擱下筆,淡聲否認。

雲奕單手撐着下颚,軟綿綿往桌子上一趴:“怎麽着,你們吵架了?”

恬安“呿”了聲,語氣不屑:“誰會跟他吵架。”

說起來她也不是會跟人竭斯底裏跟人吵架的性格,何況江衍斯文溫順慣了,更加不可能跟恬安吵架。

雲奕啧嘴:“那就怪了。”

恬安嘴嚴實,饒是雲奕怎麽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作罷。

晚自習之後,恬安抱着一沓數學練習冊,順着扶梯爬上去,敲門進辦公室,把東西安然放在辦公桌上,才悄無聲息的退出去。

她比別人慢了一步出校門,遠遠還能聽到廣播裏播放着綿延悠長的鋼琴曲,只稀稀拉拉幾個學生站在路邊。

她有些嘴饞,在路邊買了一串兒熱腸,慢騰騰的朝車站而去。

上公交車時,她把光溜溜的竹簽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刷卡上車。

晚上車上人少,報站廣播一字一句的報着站名。

約莫過了十來分鐘,恬安拽着包下車,挪着步子拐進自家小區。

她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單手伸進書包的小隔間裏,胡亂摸索了兩下。

裏面空空如也。

她記得自己早上明明把鑰匙放進書包裏的。

現在卻連個影都沒有。

她遲疑片刻,不信邪的搜羅兩圈,還是沒有。

恬安找了個石桌,這裏是小區裏年老愛下棋打牌的常駐地,她也顧不上這麽多了,一股腦把書包裏的東西都倒出來。

幾本書層層疊疊擱在桌上,還有些零七碎八的小玩意堆在一起,還有些片片角角的紙屑,連她丢了半個月的筆帽都倒出來了,唯獨不見鑰匙。

她盯着一桌東西,洩了口氣。

只能自認倒黴。

可能是她出門太急往在哪裏了,或是半路上把鑰匙弄丢了也說不定。

恬安懊惱的坐在冰涼的石椅上。

她呆坐着,有些失神。

自己跟恬零的關系還沒有好轉,甚至一度降至冰點,還有繼續擴冰的架勢,母女倆成天說不上一句話,連原來的尬聊都免了。

連江衍也是。

好像關于人際交往方面,她都處理得極差。

越想越煩,她驀然籲了口氣。

這種無名的惱怒正無聲的發酵着,餘光正瞥見有人正從不遠處而來。

山地車鏈條“咯吱咯吱”滾動鑽進耳道。

江衍騎着山地車,一個幹淨利落的翻身從車上下來,單手扶着把手,把山地車推進車棚,動作流暢的給車輪上了鎖。

他擡頭一臉瞧見坐在石桌前亂發脾氣的恬安,臉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他從車籃裏提起雙肩包,甩在肩上,朝她這邊走了幾步,薄唇輕啓,對她說了這一個多禮拜以來的第一句話:“坐在這做什麽?”他話音一頓,拖腔拖調地:“在等我回家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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