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啤酒 可是這個夏天粘稠又燥熱,愛意總……
他微信裏人不多, 萬年沒發過朋友圈的人第一條是這個,可算是驚到了大半的人,點贊評論的紅點一直在跳動。
林潭秋點了個贊, 又覺得不太好, 又給取消了。
只是看到共同好友的評論——
肖暢:哇!
武景:哇哇!
劉焱:哇啊哇!
她輕笑了聲,也沒看見陳祁回複他們。
這邊比南臨市中心來說算不上繁華,夜晚的夜市卻十分熱鬧。
暮色四合, 昨晚暴風雨留下的痕跡還深深印在路面, 道路兩旁綠植叢中的土壤異常濕潤, 蟬鳴聒噪, 即便下了雨, 天氣也是悶熱。
林潭秋跟陳祁在十字路口就下了車, 陳祁捉過林潭秋的手攥在手心裏緊握着。
她動了動手指,踩着腳下的樹葉,說:“陳祁,明天就立秋了。”
陳祁恍然, 點了點頭:“對。”
陳祁是秋天生的, 十月二號, 是國慶節的後一天。
“你想要什麽生日?”
也就剩下一周的時間, 她還有點錢, 想給陳祁買一個禮物。
想來認識許久, 林潭秋好像從未送過他什麽,除了手腕上那個一毛錢一個的小皮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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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也不是她送的。
陳祁沒什麽想要的, 搖頭:“不知道。”
“你生日他們幾個都送你什麽?”
“不送。”
他不怎麽過生日, 他們也不過,從來沒什麽形式,如果能想起就出去喝酒, 想不起來就過了。
“那我也不送了。”
還省錢。
陳祁睨了一眼:“不行。”
林潭秋不滿:“為什麽?生日禮物都很貴的,我們應該節儉一點。”
陳祁聽到這話怔忪了下,節儉。
這個詞好像象征着期待未來。
陳祁捏了捏她的耳垂,胳膊耷拉在林潭秋的肩膀上:“男朋友給你報銷,想買什麽都成。”
林潭秋歪頭眨眼:“那可以賺差價嗎?”
陳祁樂了:“看心情,把我哄高興了,賺多少都成。”
林潭秋哦了聲:“那就算了。”
陳祁威脅:“嗯?”
林潭秋勾唇,立馬反口:“好,買!什麽都買。”
“祁哥!!這兒。”
兩人還沒走出去,便瞧見幾個人正坐在外面燒烤攤,露天的桌子四周擺放了四個長凳子,除卻肖暢武景劉焱三個,還有幾張陌生的面孔。
等陳祁兩人走過去,肖暢把菜單遞了過來。
桌子上也是剛上的菜,林潭秋點了一個看起來很辣的烤串,便遞給了陳祁。
陳祁什麽都沒點,直接扔給了肖暢。
這邊有些偏,距離附近的一個工地比較近,這個點正是一堆人剛下班,旁邊一桌坐着好幾個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正在拼酒,聲音迷醉,很有生活氣息。
林潭秋左顧右盼,對附近這地方有些好奇。
“這是陳祁,叫祁哥就成。”肖暢簡單給兩個學徒介紹了一下。
兩人齊聲喊:“祁哥。”
“祁哥。”武景掰着小龍蝦,問:“你國慶回平潭嗎?”
陳祁面前也放着一個空盤子,把手裏的蝦殼都放了進去,剝好的小龍蝦扔在林潭秋盤子裏。
“看什麽看?好好吃飯。”陳祁叫她。
林潭秋:“哦。”
扭過頭,自然而然享受陳祁的照顧。
陳祁偏過頭,把手裏剛剝好的喂給她,問:“不知道,你國慶想回去嗎?”
林潭秋嘴裏吃着東西,聲音含糊道:“都行吧,好像也沒什麽事兒。”
她準備把奶茶店的兼職給辭掉了,因為她經常請假,有些不好意思了。
況且奶茶店的兼職工資并不高,她最近在找有沒有什麽家教的工作。
雖然她學習不盡人意,但教小朋友彈鋼琴還是綽綽有餘的。
陳祁說:“那就不回。”
林潭秋看到小夥從冰箱裏拿出好幾瓶冰啤,剛拿出來瓶身都裹挾着冷霧氣,他熟練地把所有蓋子撬開,“呲”的一聲,酒瓶裏冒氣泡沫。
酒瓶放在了最外圍那一圈,小夥注意到了林潭秋的眼神,還特意往林潭秋面前放了兩三瓶。
一擡眼,看到陳祁給吓了一跳,手指一顫,不知道要放下還是拿走。
“我可以喝嗎?”
陳祁把酒瓶放遠:“你不會。”
林潭秋握住陳祁的手腕:“會的。”
“會屁。”
林潭秋辯駁:“真的會,我先嘗一點點。”
啤酒被肖暢從袋裏拿出了十幾瓶一一擺放在桌子上。
幾個男生撬開蓋子捏着酒瓶就開始悶,他們在說些工作上的事情,林潭秋就盯着陳祁和酒瓶看。
陳祁遭不住,捏了一瓶拿過來給她倒了一點,那一點,剛好蓋住杯底。
林潭秋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捏着杯子一口喝了,喝完之後除去徘徊在唇齒中的苦澀,倒也沒什麽感覺。
為什麽他撬開瓶蓋的時候酒就沒灑出來?
無果,又繼續吃着陳祁給剝的小龍蝦。
他們幾個正聊着天,話題忽然就轉移到了陳祁身上。
“祁哥最近日子不錯啊。”劉焱擠眉弄眼地說。
肖暢看過來,一眼看到陳祁的脖頸上大片的吻痕,剛才被外套領子遮着,加上天色很暗,這邊的燈光不亮,并沒有看清。
此時那一個小草莓的印記十分清晰,像是人給咬出來的。
林潭秋擡起頭,也跟着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陳祁很大方地扯了扯衣服蓋住,把林潭秋手裏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你喝醉了。”
林潭秋搖頭:“沒有,我就喝了小半杯。”
喝一點臉上紅了一片,眼眸裏都好像有淚光。
陳祁手指碰了下她的臉頰,滾燙滾燙的:“跟個水蜜桃兒似的。”
林潭秋:“……”
劉焱吃飽喝足坐在凳子上,輕笑:“想我之前怎麽都沒想到阿祁喜歡這種乖的,我還以為你要跟林青空似的……”
陳祁落井下石的很迅速:“別把我們放在一塊兒。”
武景仰望天:“什麽時候我也能有個對象,成家立業?”
現在工作還不穩定,倒是不指望了。
“對了,你舅舅那個公司你要去嗎?”劉焱前幾天讓人查了一下,公司虧空的厲害,一時半會是根本不可能起來的。
“查清楚為什麽了嗎?”
“用錯人了呗,就他身邊好像有個小女孩?那女孩可不簡單。”
反正跟她脫不了幹系。
陳祁挑眉,又聽到劉焱說:“你舅舅也還算個挺長情的?那女孩把他坑的公司也沒了,現在命都快沒了,我聽說他還在安排送她出國,估計就是想讓你跟那女孩一起出國。”
“他現在手上沒什麽籌碼,你如果想接手,等着就行,他只要是想要那個公司,遲早會找你的。”
淩泊年這幾年得罪那麽多人,一朝沒落,落井下石的可不少。
商場如戰場,他身邊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估計一個也沒有,就只能把注意打在陳祁身上。
但陳祁沒想到,他還真挺看重那個公司的,都自顧不暇了還要找人接手。
陳祁對自己管理公司沒什麽興趣,太累。
但那是淩詩瀾留下的。
陳祁還沒吭聲,林潭秋歪頭晃腦,差點一頭紮進盤子裏,陳祁猛地伸過手掌托住她的額頭。
林潭秋臉上紅紅的,剛趁着陳祁在跟他們說話,又自顧自倒了不少,喝完了才感覺腦子越來越重,像是嵌了鐵。
林潭秋睜大眼睛,也伸着手扶着腦袋擡起頭,揉了揉眉心。
“嫂子喝醉了?”
陳祁撇了他們一眼:“你們吃,先走了。”
林潭秋被陳祁架着站起身,雖然腦袋重,但感覺也并沒有很醉,起碼她知道自己意識很清醒。
“我沒醉。”林潭秋走之前還抓了一根烤串離開。
這條小巷不能過車,也打不到車,林潭秋就被陳祁拉着往前走。
林潭秋咬着烤串,皺着眉站在原地不動了。
“陳祁,我腰疼。”
陳祁捏着她吃完的烤串簽子扔進一旁垃圾桶裏,站在她旁邊說:“我給你揉揉,別動。”
林潭秋站在原地,就像是被人立定了一樣,眼睛直直盯着陳祁看,感覺到他那雙手捏着腰部,像是按摩,很舒服。
“你學過按摩嗎?”
陳祁搖頭:“沒有。”
“那你怎麽會?”
“網上看的。”
林潭秋哦了聲,陳祁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緊皺着眉在女孩嘴角擦着。
林潭秋被擦的有些癢,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唇瓣,舌尖碰過陳祁的手指,陳祁面無表情地把紙巾扔進一旁垃圾桶裏。
語氣不善:“煙酒都戒了,以後不許碰。”
林潭秋皺眉:“為什麽?你都喝的,還要說我?”
她就喝了一次。
陳祁無奈:“在我旁邊可以,別人不行。”
林潭秋乖乖點了點頭:“那好。”
說完,陳祁蹲下身來,歪着頭對着身後的人說了句:“上來。”
林潭秋微彎着腰把手臂扣住他的脖頸,身子趴在他脊背上。
夜色小道上,陳祁一步一步走,右肩膀處,是女孩壓着的臉頰。
含醉的話語聽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陳祁,你為什麽喜歡我?”
陳祁:“哪來那麽多為什麽?”
“陳祁!我決定了!”林潭秋忽然大聲,旁邊好幾個人都轉過頭看了過來。
陳祁背緊人,生怕她直接拉着自己後衣領仰過去。
“林潭秋別亂動。”陳祁又問:“決定什麽?”
林潭秋粗魯地揉了一下陳祁的頭發,小聲地趴在他耳畔說。
“放心吧,以後,我會護着你的。”
陳祁附和地“哦”了一聲:“謝謝你。”
林潭秋腦袋耷拉在他肩膀上,聲音很低,嘴巴裏滿是酒氣,手指輕輕抓着黏在脖頸的頭發。
小臉漲紅,緊貼着陳祁滾燙的後背,脖頸上出了汗,她要化了。
“好熱。”
“我想吃,冰淇淋。”
陳祁停了一下,對面剛好有一家,偏頭看着林潭秋半阖着的雙眼問:“真想吃。”
林潭秋點頭時,腦袋太重,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嗯。”
陳祁背着人走過去,把人放在椅子上靠着,買了上次同樣的口味遞給她。
林潭秋醉的時候跟往常似乎沒什麽區別,很乖,很安靜,除卻臉上不自然的泛紅,以及腦子裏忽然浮出的想法之外,跟個沒有自主的玩偶一樣。
冰淇淋店外落葉飄飛,人間忽晚。
這個夏天就要結束了。
她從來不喜歡夏天,烈日的炙烤讓人躲無可躲。
林潭秋咬着冰涼的冰淇淋,仰着脖頸,涼意驅散了大半的燥熱,她看着陳祁,聽到他問怎麽了。
腦子裏倏然昏沉又清醒,手臂勾過陳祁的脖頸,趴在他身上。
“陳祁。”她叫着。
我不喜歡夏天。
可是這個夏天粘稠又燥熱,愛意總是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