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在今天以前不認識徐家的任何一個人，要是你願意信我一次，我會找到洩露資料的人。”
玉瑾說完，牽制他要害的壓迫驟然消失，霍京墨唇角微微揚了個弧度，意味不明。
“好啊。”他說。
兩人站在曠野之中靜默無聲，只有臨近傍晚的山風逐漸變大，吹得樹葉枝丫全部獵獵作響。
漸漸冷起來了，也到游玩結束該回去的時候。
玉瑾看着霍京墨兀自上馬，西斜的太陽已經将他的影子拉伸變長。
玉瑾只是看着，如果霍京墨真的把他丢在這裏，他在不迷路的前提下，可能得走到天黑才能回去。
但他沒有主動提要跟着，玉瑾不想上馬，最壞的結果無非走回去。
霍京墨上馬後倒是沒走，這麽無聲對峙了會兒，玉瑾發現沒聽到馬蹄聲，他擡頭張了張嘴，想說“是在單純地針對馬，而不是針對人”這回事。
霍京墨先一步開口：“不想上來的話，過會兒讓車來接你。”
既然已經認為是在針對他，那就沒有解釋的必要了。玉瑾點點頭，不再多言。
霍京墨馭馬轉身時，玉瑾往外站了點，離樹林遠些讓人有更溫暖的錯覺。
他本來就不會騎馬，不應該換騎士服的，太薄了。
然而在他看着霍京墨昏黃日光下的背影，認為他要加速的時候，剛才掉了一百八十度的馬突然又調轉一百八十度。
也就是再次面對他。
霍京墨下來，安撫好馬匹，瞥了眼玉瑾，也不說話，随後目光也不再有停留。
站在他身前大約半米的距離，玉瑾摸不清霍京墨的打算。
不走了？
馬場這裏過于偏僻，連手機都沒有信號，兩個人都沒有打發時間的手段，玉瑾便專心看着太陽的下落，光線變得昏黃，對向不時有風吹來，玉瑾感受到了，但是沒有吹到多少。
才發現霍京墨擋在他前面的舉動，切實幫他擋住了大部分的風。
玉瑾眨眨眼，眸光輕輕掃過霍京墨的背影再緩慢收回。
心裏有一個不太敢肯定的猜測。
霍京墨，在陪他？
還幫他擋風。
有些荒謬而自作多情的想法，玉瑾抿唇，也沒選擇試探霍京墨正好站在他前面是不是一個巧合。
他就這麽認為好了。
光線快要消失的時候，遠處才有象征人類文明的物體接近，帶來亮光和煙火氣。
玉瑾兀自松了口氣，這輛車不會是為他而來，只有可能是因為霍京墨太久沒有回來，馬場的老板派人來找。
車是高潤開過來的，高潤下車，手裏拿着一件大衣：“霍總，玉先生。不知道二位在一起，我只帶了一件衣服。”
霍京墨上下打量過高潤，确定他穿的夠厚後，随意拿過大衣遞給玉瑾：“穿上。”
然後對高潤指了指自己的專屬戰馬：“騎回去。”
玉瑾：……
他在穿衣服，看着高潤面不改色的答應下來，似乎并不認為這是一件大事。玉瑾有點想象到高潤平時的工作都是怎樣的摧殘折磨。
霍京墨也不是真的銅牆鐵壁，比如從他選擇自己開車回去就可以看出來，他也不想騎回去。
玉瑾坐上副駕，不知不覺間睡着了，臨睡前還在想着和霍京墨承諾的事情，關于間諜究竟應該怎麽找。
車輛行駛平穩，玉瑾路上甚至沒有感受到太大的颠簸，睡得很好。
“玉先生。”
玉瑾意識緩慢回籠，看到駕駛室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變成高潤，後座也沒有霍京墨的身影，現在似乎停在一個車庫中。
察覺到玉瑾的打量，高潤解釋：“我們現在在霍總住的地方，您的住址在哪裏，我送您回去。”
玉瑾點點頭，報出自己家的地址，車輛緩慢駛出車庫，重新回到地面，玉瑾往窗外看到了霍京墨的獨棟別墅。
白霖說得似乎也沒有那麽神奇，什麽天上地下，其實差的沒有那麽多，大部分的有錢人也是要像正常人一樣。
正在開車的高潤将車開到隔壁別墅時适時開口：“明珠先生住在這裏。”
見玉瑾投來略微疑惑的目光，高潤解釋：“我以為您會想知道。”
這類獨棟別墅只要房屋結構不變，是可以按照戶主的意願自由設計外觀的，玉瑾将看霍京墨的視線轉到高潤口中葉明珠這棟，發現他們的外觀是一模一樣的。
接下來高潤沒有再說話，只是沉默開着車，玉瑾看着外面的別墅樣式不停變換，之後就沒有重複的。
連房子都要彰顯關系。
玉瑾到了地方之後，玉寧看到外面的車立刻跑出來開門，結果盯了玉瑾的臉半晌，有點困惑。
“哥哥，你的嘴怎麽了？”
玉瑾步子詭異地停頓了下，摸了下妹妹的頭發：“可能是過敏。”
他突然有些擔心，如果以後霍京墨真的過來家裏，玉寧見到霍京墨，會不會覺得他很吓人。
玉寧還以為哥哥要給她紮小辮，結果哥哥突然噗嗤一下笑了。
玉寧疑惑眨眨眼，玉瑾面對妹妹的凝視将情緒收斂，沒有影兒的事，他到底在想什麽。
“頭發亂了，坐過來重新梳。”
玉寧立刻歡呼起來，甚至小跳了下：“好诶！”
玉瑾看着妹妹，六歲的小朋友，馬上就要上小學了，玉寧和他一起出國的時候才三歲，因為媽媽不在身邊非常不習慣，那會兒就是玉瑾就給紮辮子，玉寧照照鏡子，看着自己覺得好看，就帶着剛編好的發型睡着。
“嗯，來坐下。”玉瑾這次是發自真心地笑起來，不向剛才更偏向自嘲。
幫玉寧紮好後又玩了會兒積木，便到了休息時間，玉瑾哄妹妹睡下，帶上房門時眼底還漾着笑。
玉瑾很願意陪玉寧，玉寧很乖不但不會累甚至是種放松方式，和玉寧的相處與白天所經歷的簡直是兩個世界。
臨睡前玉瑾看到手機上有新的消息，剛松弛的精神再次被拉起。
【霍京墨：一周。】
一周的期限，證明自己不是間諜。
玉瑾抿唇回複了一個好，霍京墨的這條短信将他拉回現實。
他要守護住這樣的烏托邦，他不會讓現在擁有的成為可以被人随意剝奪的。
接下來的上班時間，玉瑾除了要完成分內的翻譯任務以外，還在觀察同事。
霍京墨已經将那份資料是什麽告訴了玉瑾，玉瑾在腦子中記了一份名單，關于曾經接觸過這份資料的人。
先前霍京墨懷疑他其實無可厚非，因為項目資料原先是外文，部門員工全都看不懂，所以不可能洩露出去，只有玉瑾是負責翻譯的，擁有第一手資料。
而且之前都沒有出過意外，偏偏是在他來這裏工作之後。
事與願違，玉瑾記的名單并不順利，不是無法排除，而是所有人都可以輕易地被排除在外。
沒有可懷疑對象。
從列出名單到排除完玉瑾用了兩天，接下來他有些束手無策。
如果不是從公司內部洩露，那麽外部就只能從徐家入手。
那天高潤送玉瑾回來那天，玉瑾已經和高潤加上了微信，玉瑾想了想撥通高潤的電話。
“玉先生，請問您有什麽事情？”高潤似乎挺忙的，直接開門見山問玉瑾，
玉瑾聞言也直說：“我想要一分徐氏集團的資料。”
“可以，稍等我發您。”
玉瑾打算從合作方入手看看，他今天給自己規定的翻譯任務量已經做完，面對着電腦桌面等高潤将資料發給他之前，玉瑾點進了之前那個公司的群聊。
裏面還是很熱鬧，雖然他做了不久就離職了，但是沒有主動退群，群主叫宣妮，也沒有把他移出去。
在這個群裏面，Tom就是頂流，玉瑾先前十次裏面點進去，八次都是在說他。
一個人可以源源不斷地制造槽點，其實也是一種能力。
【宣妮：之前拿了工作不告訴我們，現在所有東西都直接發下去，讓做好，老娘這份翻譯都被打回來五次了，他到底有哪裏不滿意？？？】
【老成：給我看看？】
【宣妮：[圖片][圖片][圖片]】
【AAA棉花批發：不是你們私發呀！】
玉瑾看着有點好笑，知道宣妮應該是被氣糊塗了，也沒有打算點開看，卻突然看到宣妮發的最後一張圖中，竟然有一個他熟悉的插畫。
【宣妮：暈死，我撤回，不過這不是原文件，沒啥問題。】
【宣妮：@老成，成哥你竟然是要幫我！！！我還以為你就是單純看一眼呢！】
玉瑾沒有去看還在不斷刷出的聊天記錄，他快速截圖保存了宣妮發出來的圖片，和自己剛到霍氏集團時候做的資料兩相對照。
竟然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