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玉瑾纖長的睫毛顫動幾下，然後和高潤道謝。

等電梯到了最高的樓層，高潤推開一扇很大的辦公門，看起來非常高大上，玉瑾看着門上的花紋，莫名有些眼熟。

高潤微微鞠躬：“我會在外面等您。”

玉瑾點點頭，走出幾步才想起來之前是在哪裏看到過類似的花紋，是在天眷的“八十八樓”，雖然層數的正确與否還有待商榷，不過這種類似的木雕工藝玉瑾不會記錯。

不論層數是不是準确，都是霍氏旗下的企業，裝修一樣也沒什麽好奇怪，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在那裏住的人一定和霍京墨關系匪淺，他如果想要知道那人是誰，問霍京墨是最好的選擇，霍京墨一定認識那晚的人。

但是玉瑾沒有這麽做，因為他不在乎，于他而言，他不會去要求那夜的人負責，所以什麽身份也無所謂。

霍京墨的辦公室的确很大，玉瑾已經看見人了，實際還是走了挺久。

在走到茶幾附近時，霍京墨指了下那邊的座位，同時自己站起來：“坐那吧。”

“今天截止，你找到證明不是自己的證據了？”

玉瑾沒說話，也沒有坐下，難得有點遲鈍地望着霍京墨，連他剛才自帶陰陽怪氣的話都沒有聽清。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霍京墨戴了一副眼鏡。

霍京墨平常的氣質偏向倨傲張狂，不戴眼鏡的時候他戴多麽文雅的手表都沒有什麽用，不管是機械表還是電子表都能夠被他影響得無法優雅。但是戴上眼鏡之後，渾身的氣勢意外被遮掩，連眉峰都減少幾分淩厲，反差極大，大到天壤之別的地步。

而且很明顯霍京墨不太喜歡戴眼鏡，至少玉瑾看他在其他場合都沒有見過，剛才在辦公他才戴着。

現在看到玉瑾之後，邊走過來邊摘下。

玉瑾看着他過來，視線漂移幾秒又定回去，看着霍京墨準備扔眼鏡的動作，語氣平靜道：“戴眼鏡更好，圖比較多。”

說完玉瑾感覺這個邏輯一點都不通順，但是霍京墨似乎沒有注意，動作一頓之後就戴上了。

“什麽圖。”

玉瑾在提醒之下才想起來正事，收回視線，看似有條不紊地收回目光，打開手機裏面保存好的加密文檔。

剛開始和老成聊的時候其實不算順利，因為老成畢竟年紀大些，做事更加成熟，對于玉瑾這個已經離職的人員，一點都沒有透露工作相關的內容，只是聊先前一起工作同事的八卦。

而玉瑾現在手裏的這份文檔，不僅包括之前宣妮和老成的聊天內容，老成還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拿到了宣妮和Tom的聊天記錄。

玉瑾在看到這些之後和Tom提出這樣還差徐氏集團和Tom的交接記錄，否則邏輯鏈還是不完整，有玉瑾憑借個人主觀臆斷的可能，不一定能完整說服霍京墨。

要比玉瑾沒有僅僅拿這個圖片找霍京墨，而是提出讓老成繼續幫他找交接記錄，這些不需要詳細到聊天記錄，只要證明Tom和徐氏集團有聯系就可以。

可是推進一直不太順利，玉瑾在昨天又問高潤要到徐氏集團的實時資料以後，發現翻譯公司和徐氏集團的合作已經結束。

結合之前群聊的消息，Tom想要跳槽，如果霍氏不行，他很有可能轉戰徐氏。

想明白後，玉瑾順勢在網上聯系了一名記者，不需要他發布新聞，只是将Tom的照片傳給他，讓他蹲守在徐氏集團大樓的門口，看到Tom進入徐氏集團時拍下來就行。

而玉瑾的猜測沒有出錯，Tom的确在昨天去了徐氏，在合作已經結束的前提下。

見霍京墨已經看到了最後，他又要摘眼鏡，玉瑾想着霍京墨怎麽這麽不喜歡帶着，開了瞬間小差之後玉瑾思維立刻回到正軌。

“Tom屬于技術工種，他不需要拉業務，但是他卻主動去找了徐氏，那麽這張圖片就可以證明他和徐氏集團有私下聯系，資料應該就是他洩露的。”

玉瑾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說霍京墨公司內部人員對原資料看管不嚴密的事情。

霍京墨點了下頭，将眼鏡扔到茶幾上，背靠在的皮質沙發上誇贊：“很好。”

玉瑾這一個星期除了開要忙分內的工作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調查這個上面，聞言一直繃緊的神經稍稍放松。

霍京墨看着玉瑾這模樣，莫名想到被靜電炸毛的食草動物，皮毛變回正常的瞬間。

“想要什麽？”霍京墨看似毫不在意地開口。

如果高潤此時此刻站在這裏，就會知道霍總的這句話究竟憋了多久。

高潤之前在玉瑾詢問霍京墨有幾個微信時做出的回答，正是基于對霍京墨态度的分析，即便真的是玉瑾洩露的資料，霍京墨大概也只是會将他開除，其餘的聯系，他不會斷。

玉瑾點點頭：“Tom，也就是和徐氏集團聯系的那位，按照法律追究他的責任，讓他不能繼續待在那個公司。”

就是用這樣的理由，玉瑾讓老成答應和他合作。

但是奇怪的是，老成并沒有表現出來太多的心動，玉瑾提出的時候還忐忑自己的籌碼不夠。

畢竟他不清楚老成最在乎就究竟是什麽，所有了解都是道聽途說，玉瑾提出這樣的報酬也只不過是基于宣妮之前提到，老成應該晉升的組長職位被Tom搶了。

索性老成在最後答應了。

那麽玉瑾自然也要履行承諾。

霍京墨廣悅別墅的贈與合同還有車鑰匙都準備好了，結果聽到玉瑾提了個風馬牛不相幹的事情，難免身形滞住瞬間。

玉瑾看着适時開口：“很難嗎？”按比例來說只是依照法律程序提起訴訟，應該不難。

而玉瑾相信翻譯公司的老總知道了Tom的背叛之後，應該也不會再留他，畢竟那時Tom想跳槽就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

“別的還有嗎？”霍京墨終于緩緩問。

玉瑾思索了會兒，認為霍京墨應該不會在開除他，霍氏給的工資非常豐厚，這個月發下工資之後大概就夠買一輛二手車，這樣下班後就可以盡快接到玉寧。

于是，玉瑾搖頭：“沒有。”

霍京墨詭異地沉默了瞬間，明明之前他也沒有說話，玉瑾就是莫名覺得剛才那瞬間的寂靜格外不對勁，似乎周圍的磁場都扭曲了瞬間。

“沒有就回去工作吧。”

玉瑾沒點頭，他看眼時間，其實他是特地挑了午休來的，目的就是——

“現在是午休時間，工作不急的話，我想和你一塊吃飯。”

如果能戴眼鏡那就再好不過。

霍京墨愣了瞬間，随即莫名其妙笑起來，他站起，長腿往辦公室那邊走了兩步，回頭看玉瑾。

“跟上。”

霍京墨還以為是玉瑾剛開始不好意思問他要，顯得目的性太強，霍京墨不在乎直接的，也不讨厭委婉的，他也想看看玉瑾這樣究竟是想要些什麽。

結果玉瑾說的一塊吃飯是公司食堂，雖然進去之前有特地問霍京墨是不是方便。

從來不在自己公司食堂吃飯認為會降低自己在公司威嚴的霍京墨：……

他答應了，公司就多了條八卦，如果霍氏集團可以有編年史，那麽霍京墨第一次在食堂吃飯這天可以被編進去。

結果都吃完了，玉瑾看了眼午休結束的時間，表示自己回去上班了。

還是沒有要東西。

霍京墨：。

玉瑾辦公的地方和霍京墨的辦公室不在一條道上，快要分岔的時候，玉瑾臉上有些顯而易見的糾結。

以為終于等來了的霍京墨還維持着表面淡定。

結果玉瑾說的是：“你什麽時候準備起訴Tom的時候可以告訴我一下嗎？“

霍京墨睥睨着公司內所有花花草草，吐出一個字：“行。”

他答應以後，玉瑾也非常有禮數地說了聲謝謝，霍京墨看他是準備走的樣子，最後看着背影勾了一個沒有什麽溫度的笑容。

稍微了解霍京墨的人其實都知道，他耐心最好的時候能陪小孩玩三分鐘，的确是差到一定地步。

和玉瑾分開之後，霍京墨心情本就不算好，對誰都沒有好臉色，回辦公室的路上有些員工直接看他臉色就咽下打招呼的話。

高潤本來有事情彙報，真正見到霍京墨之後就将報告的時間調後了半小時。

希望霍總自己想開，高潤擡了下眼鏡，畢竟追人不是那麽追的，作為總裁助理，他也不太理解，可能有錢人談戀愛比較不一樣。

高潤預判霍京墨能在半個小時內将自己的心情調節回來，前提是他沒有接來自A市霍家的電話。

“要我籌辦壽宴？”霍建山87歲的生日快要到了，霍京墨記得，但在他認為需要履行的義務中不包括這一項，不過對面是他.媽。

霍京墨：“你們又不是不在了，用得着我回去？”

“對，”霍母煞有介事地附和，“是這樣，你爸之前去找了個大師，大師指了你這邊的方向，說你爺爺的生機在B市。”

霍京墨沒耐性了，他根本不信這個：“我不搞，你們自己找人。”

“不行，那大師說了要有血緣關系的盡心盡力這樣才靈……”

啪——

霍京墨挂了電話順便把手機扔到沙發上，發出巨響，手機質量好，一點事都沒有，還能繼續提醒主人有新的來電，不達目的不罷休。

玉瑾今天帶玉寧走路回家，幼兒園離家不遠，玉瑾正好順路買菜，他們這邊屬于老城區，治安環境一般，各種建築混着，這片裏玉瑾家住的小區算是最好的。

玉寧回家路上突然拉了拉玉瑾：“哥哥，那是什麽？”

擡頭掃過後，玉瑾回答：“廟。”

玉寧歪了歪腦袋：“之前好像不是這個顏色。”

玉瑾也才發現，這座廟似乎在短短幾天時間內被翻成亮到極致的朱紅。

旁邊還拉了個橫幅，上書“恭祝霍元帥八十七歲大壽！”

霍，玉瑾眸光頓在橫幅的姓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