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學蘇祖父原先在鎮上唯一的舉人許舉……

蘇祖父原先在鎮上唯一的舉人許舉人家學館教授蒙童班(是的,就是飛哥兒讀的蒙童班)。

許舉人年已四十多,近幾年因年紀大(可能是沒錢)已經不去春闱。奈何今年許舉人不知受到何種刺激,突然瘋狂了一把,想要最後試一次(開了幾年學館存夠錢了),決定春節後舉家去往京城求學赴考。

為啥舉家咧,因為許舉人家人丁單薄,只有一個老妻、兒子、兒媳婦。兒子肯定是要陪許舉人赴考的處理雜事的,家裏兩主事男人出門了,剩下兩個婦人根本操持不來學館事務,幹脆先關了學館,帶着老妻和兒媳婦一起赴京,有女人在起碼可以照顧日常衣食,專心赴考,以免氣候不适水土不服生病礙事。

于是,許舉人全家跑路,哦,不,全家赴考了,所有的老師、學生放假小半年(這古代的交通,就是需要這麽長時間)。

蘇祖父暫時被動失業了,蘇順間接失學了(是的,蘇順也在這個學館,童生班)。

說起來十分難過,但蘇家男人的失業失學并沒有影響這個家的運轉,女人們該打掃的打掃,該做衣裳的做衣裳。本來,臘八後也該放春假了,至于春假後的事情,春假後再看呗。

過了臘八,年味已經很重了。

年二十四以後,大家進入了過年的狀态,街上許多賣門神、鐘馗像、桃版(辟邪的)、桃符,也有許多人挑着吃食出來賣。

蘇家的門聯是蘇祖父和蘇順兩父子寫的,周邊也有相熟的人家帶着禮物或者幾文錢過來求,蘇祖父和蘇順來者不拒,這本不求錢,更像求名。

蘇明月圍觀了這個年代讀書人的稀有和受尊重,平山縣也是一個相對繁華的縣城了,卻僅有一個舉人,不到十名秀才。科考的殘酷和萬一挑一不過如此,世人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是有歷史原因的。

到了年三十這天,最重要的節日是祭祖“請家堂”,蘇祖父和蘇順把家譜、祖先像、牌位等放于家中上廳,安放供桌,擺放供品。女人是沒有資格做這個事情的,不過可以從旁協助。

蘇祖母帶着沈氏、蘇明媚、蘇明月等女眷跪着側邊,三跪九叩祈求祖先保佑。蘇明月細聽着,蘇祖母一直低頭閉眼虔誠念叨,“保佑我夫身體健康,保佑我兒早日高中,保佑孫女健康長大,最最緊要保佑我媳婦早日誕下金孫延續蘇家香火。”

蘇明月偷摸睜開眼看沈氏沈色,但沈氏完全是蘇祖母翻版,閉眼嘴唇微動不知道祈求祖先什麽。

好吧,祖先保佑神靈保佑我娘快生個兒子吧,這古代沒有兒子對一個女人就是艱難模式呀。蘇明月心底默念,反正穿越都有了,說不定祖先有靈呢。

祭祖之後放爆竹,守夜。蘇明月蘇明媚兩人小,大人便讓她兩早早睡去了。至于蘇順,作為家中唯一的壯年男丁,那肯定是要守夜到淩晨的。

及至年初二,蘇姑媽帶着蘇姑父和飛哥兒翔哥兒回娘家了。

蘇姑父是一個胖墩墩的笑眯眯眼商人,見面就給了蘇明月蘇明媚一人一個紅封,當然蘇順也給回飛哥兒翔哥兒了。目前來說,兩家打平,不虧不賺。

區別于翔哥兒是一個黑胖,飛哥兒反而是一個白瘦。可能是在學館讀書的關系,飛哥兒禮數十足,十分懂事的雙手抱拳微微彎腰鞠躬問好,“外祖父外祖母新年好,舅父舅母新年好,媚妹妹月妹妹新年好。”

蘇明月蘇明媚忙回禮,“飛哥哥新年好。”

蘇祖父撫須點頭,看來對飛哥兒的禮節功課是滿意的。

有一個親人做老師實在是悲催,随時随地都不能放松。蘇明月又開始同情飛哥兒。

翔哥兒則完全不一樣,他随意學一句“外祖父外祖母舅父舅母姐姐妹妹們新年好。”然後飛撲到蘇祖母懷裏,“外祖母,我想吃凍梨。”

“翔哥兒,教你的禮儀呢!”蘇姑媽說一句。

“新年呢,可不許說孩子。”蘇祖母打斷蘇姑媽,“陳嬷嬷,到廚下給姑爺他們一人端一碗凍梨。”

蘇姑媽也就是随意說一句,蘇祖母說完她馬上就放棄了,轉話題,“這過年老是大油大肉的,還天天燒火炕,吃一碗凍梨潤一潤,實在是舒服。”

“我看翔哥兒就是像你,愛吃。”蘇祖母笑指到。

“我生的,可不就像我。”蘇姑媽十分理所當然。

另一邊,翔哥兒自認跟蘇明月十分相熟,他反客為主到,“月妹妹,你吃不吃凍梨?可舒服了。”

蘇明月忍笑,“翔哥哥,你吃吧,我已經吃過了。”

“哦,我忘記了,這是你家,你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翔哥兒撓撓頭說,這下全家人都被他逗笑了。

及至吃完一碗凍梨,蘇姑媽用手帕抿抿嘴,說,“爹,許舉人家閉館了,等過了十五,我把飛哥兒送過來給你教吧。”

正在吃綠豆糕的蘇明月,眼角餘光見飛哥兒吃凍梨的手頓了一頓,整個人飛快僵住了。

可憐的娃娃,以為有一個愉快的假期,卻不料還是要落到祖父兼師傅手裏。

“還有翔哥兒,翻過年也5歲了,一起送過來給爹你啓蒙吧。”蘇姑媽塞一個還不夠,還買一送一,兩個兒子都直接塞回娘家。

“行,都送過來吧。”蘇祖父無所謂,一頭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

“麻煩岳父了。”蘇姑爺站起來說道。

“一家親人,不說這些外道話。”

沈氏微微一動,稍稍換一個身位,轉向蘇順,目光卻看向兩個女兒。

“爹,既如此,媚姐兒和月姐兒也一起交給你啓蒙吧。我平日讀書也不得閑,還是要麻煩爹你。”蘇順見機說。

“也行,自家親人,不用守那些虛禮,”蘇祖父說,“只是如此,原先西廂房便不夠位置了。”

“爹,我把二進正堂整理出來吧,正好冬日陽光短,正堂十分亮堂。”沈氏接口到。

“那行,你收拾出來,吩咐下去做幾張小桌子小凳子,再置辦點筆墨紙硯。”蘇祖父到。

“爹,孩子們的筆墨紙硯我買一批過來吧。”蘇姑媽搶着說。蘇祖父看一眼蘇姑父,見女婿臉上沒有任何不豫之色,便答應下來。

談笑說話間,幾個孩子的學習事宜便定下來了。

蘇明月淡定的吃着綠豆糕,看,有沈氏這個母親在,家裏有好事不可能少得了她們姐妹。

吃過午飯,蘇祖父蘇順拉着蘇姑父說點男人的話題,蘇祖母則和蘇姑媽說點母女間的悄悄話,沈氏看着幾個孩子。

招呼孩子這個活,沈氏是十分願意的。她內心也覺得小姑子十分的好運氣,未嫁人前在娘家受寵,嫁入婆家亦不是苛刻人家,出嫁後一舉得兩男,娘家離得近時常回家親近,簡直是封建時代婦女夢想模板。

沈氏将小孩子帶出堂屋去玩耍,自己帶着餘嬷嬷、紅線守着孩子們。

幾個學齡兒童,年齡都相差不大,最大的是飛哥兒,已經入學。

“飛哥哥,上學學什麽嗎?祖父嚴不嚴厲?”蘇明月向飛哥兒打探。

飛哥兒剛剛得知十五號入學的噩耗,正有點恹恹的,但是蘇明月香軟萌妹睜着大眼睛充滿好奇的問他,只有調皮臭弟弟的飛哥兒瞬間被征服,充滿了大哥哥責任感回答到,“上學先背三字經和百家姓,然後還要學一點寫字。不過先生不會讓多寫,小孩子手還小,寫多了不好。外祖父可嚴了,沒認真做功課會打手板子的。不過功課也不難,月妹妹你只要認真完成就不會被打板子了。不用怕。”

“哥,外祖父打過你嗎?”翔哥兒憨憨的問。

正想樹立帶頭大哥可靠形象的飛哥兒被這個不懂事的弟弟氣着,怎麽會有怎麽讨厭的弟弟,一點眼色都沒有,但自小被教育的飛哥兒又不能說謊話(說了很容易暴露啊),只能不情不願的實話實說,“打過3次,不過在課堂上我是被打的少的。”

“那飛哥哥好棒啊。祖父平常也十分嚴格的呢,姐姐,對不對。”蘇明月眨這崇拜的眼光說。

“對,我平常都害怕跟祖父說話。”媚姐兒說。

飛哥兒受到了鼓舞,信心又足了起來,拍着小胸脯大包大攬說,“妹妹們不用害怕,如果你們以後有不會的就問我好了。”

“飛哥哥你真好!”蘇明月蘇明媚兩個小萌妹齊聲說,瞬間飛哥兒自信心得到了莫大滿足。

只有翔哥兒十分不在意,外祖母最喜歡他了,如果外祖父要打他手板子,到時候他就跑過去找外祖母。翔哥兒一邊吃花生,一邊自認考慮的十分周全。

被飛哥兒惦念着的外祖母正在教訓女兒,順便傳授女兒一些馴夫之道,“你以後在衆人面前要多給女婿面子,像今天,女婿都沒有說話,你就說把筆墨紙硯買了,你讓女婿怎麽想。”

“能怎麽想。爹都把飛哥兒翔哥兒收下了,外祖父不比別人盡心多了,他兒子占着大便宜了。”蘇姑媽十分不以為然的嗑瓜子,“再說了,我怎麽能讓嫂子出全部,豈不是顯着我們蘇家占她便宜。”

“什麽我們蘇家占她便宜,”蘇祖母被女兒這個邏輯驚呆了,“她沈氏,是嫁到我們蘇家的,你才是嫁出去的女兒。”

“知道,知道”蘇姑媽吐出兩瓣瓜子皮,有點渴了,順手端起茶碗喝一口茶,“這不是當年她低嫁嘛,我們可不能被說占兒媳婦嫁妝的便宜。”

“什麽低嫁,我們蘇家,書香世家,百年傳承。她沈氏,一屆商門,她才是高攀。”蘇祖母十分不悅,厲聲矯正。

“傳承,傳承,只有一屋子書的傳承。”蘇姑媽喝着茶嘀咕,眼見親娘氣色十分不好,眼珠子咕嚕轉一個,轉移話題到,“娘,我哥還在跟我爹生氣吶?”

“什麽生氣?”

“不是好多年前,你病倒在床,我爹非得把田地典當了去考科舉,我哥氣到放狠話說不考科舉不做這帶累妻兒的事嗎?不然我哥為什麽這幾年一直考不上,肯定是沒用心。”

蘇祖母氣到說不出話,抖着手猛地側身快速大力打蘇姑媽好幾下。

“娘,你為啥打我。疼。大過年的。”蘇姑媽邊閃躲邊喊冤。

“你給我閉嘴。”蘇祖母氣得心肝疼。

這什麽女兒,簡直是生來讨債的。蘇祖母扶着胸口給自己順氣,但凡這不是自己生的,都要将她趕出門前。就這一張嘴,偏偏還在娘家婆家活得逍遙自在,這是什麽好命。

這一刻,蘇祖母和沈氏這對婆媳獲得了共鳴

胎穿被認為是傻子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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