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哥你選吧
“主子, 十二皇子大鬧信四院子,氣沖沖的要回去。”
黎南珠奇怪,盛暑扛着大太陽騎馬過來, 還沒咋這就又要回去, 這是嫌自己太輕松了,給自己加磨難來的?
“要回就回吧, 沒人攔他。”
擒嬌八卦說:“十二皇子說要回, 吵的震天,但就是不走。”
“……”黎南珠無語:“搞拉拉扯扯讓他留下他那套?”
“不是,他多大了,怎麽這麽幼稚啊。”
擒嬌明顯是知道了些什麽,給主子說明白了,“信四惹了十二皇子不痛快。”
“是不是打球信四沒讓着?”
“不是, 主子, 我聽來的, 信四罵十二皇子是個蕩夫。”擒嬌壓低了聲說。
本來午後興致懶散犯困的黎南珠:!!!
眼睛瞪得像銅鈴,發出閃電般的精明。
黎南珠從椅子上起來了, 摩拳擦掌興致勃勃, “信四長本事了, 走去看看,不過信四罵什麽不好,怎麽罵人家十二皇子是個蕩夫?”
“我不知道。”擒嬌也不懂。
黎南珠猜到了什麽, 腳步一快,“是不是十二皇子輕薄了信四?”
可能幸災樂禍看熱鬧動靜大, 驚動了溫書的皇孫。黎南珠不等小孩問怎麽回事, 上了爪子拉着人就出院子, “快快。”
去晚了就沒熱鬧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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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熱鬧又不是吃飯, 誰家天天做啊。所以小郡王是興致盎然,尤其還是大熱鬧,面上高興說:“信四真是膽大包天!”可千萬別完。
小郡王是緊趕慢趕到了信四院子,管事還有十二身邊小太監小喜子正勸十二皇子息怒,孟定眩帶着大郎、羅敏則是看着勸架說理,但小郡王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幾個小子都等着聽八卦。
“怎麽回事?”黎南珠裝的正經人過去。
孟定眩幾個高興,叫:“二爺爺!”、“郡王。”
黎南珠擺了擺手,先假意斥責信四,“十二皇子是客,身份尊貴,就是他動手動腳輕薄你,你可以來找我說理主持公道,怎麽能罵十二皇子是蕩夫呢!”
找他個屁,十二皇子敢動手,信四不得給折了手。
肯定是誤會。
但小郡王這不是無聊嘛。
誰知剛平息怒氣的十二皇子,聽黎南珠這般說,氣得又臉漲紅,拍着小喜子胳膊,大怒反駁:“他沒罵我!是我罵的他!”
黎南珠不可置信,“真罵蕩夫了?”擒嬌竟然沒傳錯話。
這蕩夫一詞就很不尋常。
十二皇子臉都氣紅了,氣得整個人委屈的不行,抖着手指,“你問問信四,你問問他,他幹的好事,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黎南珠扭頭看信四,別給他裝老實,“你把十二皇子怎麽了?”
“十二皇子罵奴才是蕩夫,奴才嘴笨承認是蕩夫。”
黎南珠心想,信四連奴才都稱上了。
“信四你——行,好,都是我的錯!”十二皇子是氣得眼眶猩紅,眼淚就差奪眶而出了。
誰看了不說把人氣成什麽樣了。
歷延年還讓人去請太醫來,黎南珠想要是十二真厥過去就不好,忙說:“別氣別氣,信四就是嘴笨,他心腸好的,定不會是故意氣十二皇子的,回頭我狠狠罵他。”
“所以到底怎麽回事?”黎南珠還是好奇。
可十二皇子不願說,倔強一張臉,信四老實巴交說:“奴才在院子裏沖涼,十二皇子瞧見了奴才半個背,說要納奴才做滕妾,奴才說不用,又不是沒男人看過奴才的背。”
“別說了!”十二皇子這會連脖子都紅了,說:“你哪個男人都看過,就是看不上本皇子滕妾位置,好得很,本皇子還不稀罕你!”
一甩袖子氣哄哄走了。
黎南珠整個目瞪口呆。
歷延年也愣住了,而後迷惑,信四不是男子嗎?
“留這兒還看八卦呢?今天這事就別瞎傳了——”小郡王說到這兒覺得不可能,就算了,“都散吧。”
管事讪讪一笑,趕緊找了借口出門去了,他得看看可別讓十二皇子真的走了,畢竟是皇子呢。
“太醫也一并請過去。”歷延年溫聲道。
十二叔氣得不輕。
管事應是,先退下了。剩下幾個孟定眩、黎大郎、歷羅敏,一瞧小郡王模樣,頓時吓得互相笑哈哈說:“說了去我院子玩。”、“走走走,說好了去泅水。”、“走吧走吧。”
鳥獸轟散。
黎南珠等人走了,才反應過來,“這幾個去哪裏游泳?後頭山裏小河嗎?讓人看這些。”
擒嬌應是,也去了。
于是整個院子人都沒了,就剩小郡王皇孫和信四。黎南珠狐疑,說:“你是不是對十二皇子有想法?”
“他先罵我蕩夫的。”信四說。
黎南珠思忖了下,就說:“玩歸玩,天這麽熱,別把人氣出好歹來,本來就不咋聰明,回頭更傻了。”
“行,我倆先走了,你繼續練武。”
一出小院子門,小郡王就跟年年嘀嘀咕咕:“有古怪,但不多,我說不上來。”
“再瞧瞧。”
黎南珠拉着年年嘀咕,一邊感嘆:“沒想到你十二叔還挺純情的,就看了信四背後這就要強着娶信四啧啧。”
歷延年很正經道:“應當如是。十二叔誤以為信四是哥兒,如此想不為過,只是滕妾或是正妻,應當要問信四心意,不能強求。”
黎南珠:!
他看年年說的認真,是真這麽想的,當即是震驚,想着小孩還是純情,不愧是親叔侄。不過年年要比十二聰明!
在別莊日子涼爽,除了晌午最熱的時候各睡各的,早起下午傍晚都有活動,人又多,宅的時候在各自院子,玩的時候一呼百應,還能去山裏玩水。
這在宮裏就不行,宮裏有個池子,那是賞景用的,不能下去。
嗯,當天十二皇子就沒走,被攔着下來。第二天在自己院子宅了一天,第三天又約了歷羅敏、孟定眩、大郎玩,第四天傍晚玩打馬球,誰都叫了就是沒叫信四。
別說信四知不知道,黎南珠知道後是無語凝噎。
“你十二叔表現的也太小學生了吧!”
誰都跟玩就是不跟你玩晾着你。
歷延年:?
“阿叔是想說,十二叔的心思太簡單了?”
“可不是嘛,他整日興致勃勃組團玩,辦的熱熱鬧鬧,卻唯獨忽略過信四,我聽大郎說,一連好幾天,今天他說請信四一塊玩,十二皇子勉強答應了,但信四沒在府裏,等于說這幾天十二皇子演給瞎子看了。”
白搭。
“那信四做什麽去了?”
黎南珠手一攤,“我也不知道,平日我身邊守衛多安全時,他想去哪溜達我不管的,我又不是周扒皮老板。”
還是有員工福利的。
“阿叔,其實是十二叔讓我來問你的。”歷延年道。
黎南珠笑嘻嘻捏年年,“我就知道。不過我真不知道信四野哪裏去了,你十二叔這麽擔心啊,放心,人沒事,信四武功高着呢。”
“這樣吧,回頭信四回來了,我讓他去十二皇子說一聲。”
過了沒兩日,信四露面回來了,帶了一包山楂餅,黎南珠一看山楂餅,吃着餅,也不問去哪,說:“你沒事去趟十二皇子那兒,找你好幾天了。”
信四遲疑了下。黎南珠咽下餅,“怎麽?還生氣呢?”
“不是。”信四搖頭。
“算了,去不去随你吧。”
黎南珠是旁觀吃瓜可以,但插手這方面就算了,要是信四和十二真有一腿,那也是兩人心甘情願有一腿,不能他亂來瞎指揮。
說完,屋裏靜悄悄的,信四已經翻窗出去了。
信四回到自己屋,他這幾日跑了一趟聖恩寺,反正沒事幹,想看看聖恩寺抓的那個灰衣人拷打問的如何了,但還沒所獲,所以就沒跟主子說。
沒東西可說。
回來路上順手買了點心,天氣熱,吃點山楂酸的開胃。信四買了一大包,給主子一包,還分了些兄弟,就剩一包了,本想留着自己吃。
信四吃了一顆,那顆特別酸,嚼的腮幫子也酸,但面上表情平平,誰也看不出好壞來,想了下,拿着那包上了屋頂,一路飛檐走壁到了十二皇子院裏。
給人家賠個不是,畢竟也是好心。
十二皇子正睡着,天氣熱,一身絲綢裏衣,領口敞開,一條腿夾着被子,側躺着,臉被壓得褶皺,黑漆麻烏的房間裏,露在外頭的皮也白的,信四就多看了眼。
然後把手裏那包山楂餅放到十二皇子枕頭邊上。
做完了,這才離開。
第二天小喜子在外候着,就聽主子大叫,忙進了裏屋。主子散着裏衣,剛睡醒模樣,拿着一包東西問他:“你放的?”
“本皇子睡覺,你偷偷摸摸進來搞什麽鬼,放一包破爛東西,都皺吧成什麽樣了,亂糟糟的裏頭都是碎渣,大膽奴才你讓本皇子吃這個!”
小喜子忙道:“奴才冤枉,不是奴才放的。”
“不是你還能有誰?本皇子昨晚入睡前就沒有,不是你,難不成是鬼啊!”十二皇子說到後頭一愣,皺了眉,“真不是你?”
小喜子跪地說不是奴才。
“行了行了起來吧,給我準備早膳。”
小喜子起身,又被皇子叫住,“昨天晚上你沒聽見什麽動靜?”
“沒,奴才什麽也沒聽見。”
“行了你去吧。”
小喜子一走,十二皇子捧着那包亂糟糟的東西,滿臉都是嫌棄,伸手從裏頭捏了一塊渣渣,又是嫌棄,最後嘀咕道:“什麽破破爛爛的往本皇子床頭擱。”然後送入嘴裏。
十二皇子一張臉都皺吧了。
太酸了。
信四是不是故意報複他啊。十二皇子想完搖頭,喃喃自語說:“那老實巴交悶頭性子,肯定沒那麽多壞腸子,估計是被攤販騙了,怎麽就這麽酸呢。”
又吃了一塊。
“唔,仔細嘗嘗,也還行,後味甜的。”
那一包山楂碎餅,十二皇子早飯時間就用了大半,吃完就去玩去了,還裝模作樣到了信四院子門口,讓小喜子喊人去打球。
沒一會信四出來了。
蕩夫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十二皇子和信四又玩到一起了。小郡王看了,背後跟皇孫念叨一句幼稚外,沒別的話了。
京裏同仁堂。
小厮熟門熟路買完了藥,末了問:“掌櫃的在嗎”
“在裏間,你自便。”藥童指路。
都是熟客。
到了裏間,小厮見掌櫃問有沒有新藥材。掌櫃笑眯眯的說:“正好剛來了藥材,新出爐的,你要多少?”
“先來一份瞧瞧吧。”小厮問多錢。
掌櫃比劃了個十,小厮拿錢的手一頓,怎麽還貴了?以前可是八兩銀子的,每次買這個都肉疼,也不知道那字有什麽好瞧的,但他不敢多言,府裏少爺喜歡看。
“這次不一樣,這次添了一味別的。”掌櫃拿了一本話本子出來,略略一翻動。
小厮眼睛亮了,這次裏頭竟然還有畫。
“要了吧。”又給數了二兩過去。
掌櫃把話本子用藥材紙包裹好了,小厮藏在懷裏,這才出門。一路也沒耽擱,直奔府邸,從後門進,偷偷摸摸進了少爺書房,少爺正在寫字溫書。
“東西買回來了?”
“買回來了。”小厮從懷裏取出東西,說:“少爺,這次比往日貴了二兩銀子。”
少爺一翻開就知道為什麽貴了,裏頭竟有繪圖,畫的跟以前看的不同,倒是有些新奇,一下子紮在話本裏,也懶得理小厮,不過就二兩銀子罷了。
一只手擺了擺,“門口看着點,要是老爺夫人問就說我在溫書,別打擾我了。”
小厮便應是出門去了。
每個月都是這般,才拿到手新話本,少爺看的入迷,但有時候不好看了,沒一會就聽書房裏少爺大罵聲,說坑騙銀子的貨色,寫的什麽東西。
亦或者什麽亂七八糟無聊死了。
後來少爺不知道哪裏得了門道,說是街鋪上的話本子都無趣的緊,有個私話本有趣多了,便找到了同仁堂,買來一看,有時候少爺也罵,罵什麽不入流的東西,誰看這些老子要看的劇情。
是一邊罵一邊看,後來少爺就光買私本子了,不過私本子出的慢,兩三個月一出,沒成想這次倒是還挺快,上次出才是一個月前。
小厮一邊想,一邊聽裏頭的動靜,這次少爺還沒開口——
剛想完,裏頭拍桌子大罵聲。
“可惡,這些奸佞,殘害忠良的畜生!”
怎麽跟以往罵的不一樣。
“我若是李四,那必定殺到京裏去,把這些殺的幹淨。”
李四又是誰?
“滿門都沒了啊,真是可憐。”
“古不懶這老頑固,真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忠奸不辨,滿口道理,呸!”
少爺在裏頭悶頭看了一下午,是看完了意猶未盡,再翻看一遍,看第二遍時,竟發現了些蛛絲馬跡,都能和後頭對上,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感。
頓時是愛不釋手,尤其裏頭繪圖,誰和誰他腦子裏能對應上。等夜裏天黑點燈,少爺還愛不釋手,摸着封皮,說:“好書,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第二部 。”
“少爺,什麽書這麽好看?”小厮見少爺心情好便問。
“《大歷平凡錄》好書啊。”少爺來了興致,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跟小厮講,小厮原先只是陪少爺逗了個樂子,最後竟真的聽進去了。
小厮就沒見過聽過,什麽話本子主角是仆從的,這裏頭李四就是李家奴,一身武藝,行俠仗義,忠心耿耿,人話不多,出手又狠辣,一根銀槍威風凜凜的要了對方性命。
真是厲害。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上第二部 ,我看他書裏說有第二部的。”少爺講完意猶未盡還想知道後頭內容。
像這家少爺景況差不多,《大歷平凡錄1》一上便在常買私書的少爺圈子流傳開來,因為一本十兩銀子的标價,這書最初只能在富貴人家少爺中流傳。
但到了八月中時,黎幼雪來別莊玩,見了黎二娘,就笑說:“我也是排行第二,在家中喚我二娘。”
黎二娘高興壞了,說:“我跟漂亮姐姐一樣。”
“可不是嘛,你倆輩分都一樣。”黎南珠揉孫女腦袋小辮辮。
莊子裏小二娘不愛跟哥哥們一起玩,主要是玩來玩去就那些花樣子,現在有了幼雪姐來,可不得高興壞了。又過了兩日,蘇芝也到了,是紅着一張臉,很是不好意思,還帶了禮物,說多有打擾。
“不打擾,歡迎歡迎。”黎南珠聽幼雪說過了,蘇芝敬佩孟大将軍,本該一女子不應孤身做客,但誰讓孟大将軍在別莊裏呢。
孟大将軍那都是女郎們的偶像,能理解的。
黎南珠讓管事安排人,又說:“你先安頓下來,幼雪二娘你們幫這點。”
三人可高興了。
至于表姐那兒,黎南珠打算先去問過意思,再說旁的。大概率上,表姐肯定會見人,表姐喜歡熱鬧,也挺喜歡和小輩小姑娘一起說話的。
黎幼雪帶着二娘給蘇芝妹妹收拾屋子,說:“我這次一人過來,住了一院,你過來正好給我搭個伴。”她看出蘇芝妹妹怕打擾她,出聲解釋。
“漂亮姐姐,還有我呢,我可以陪姐姐們玩。”黎二娘道。
黎幼雪便笑:“對對,還有我們小二娘呢。”
氣氛熱鬧了些,只是收拾包袱時,丫鬟不小心掉出了一本書,蘇芝臉紅了下,有些慌,可幼雪姐不是外人,再看看小妹妹,便細聲說:“我前幾日得了一本話本,還挺好看的。”
“幼雪姐你別笑我。”
黎幼雪接過一看,《大歷平凡錄》,當即好奇,“話本子罷了,這有什麽好笑的。”
“什麽話本子?”黎二娘好奇。
蘇芝說:“我瞧着跟以往情情愛愛不同,蠻好看的。”
京裏貴女們都識字,看書可選的範圍很少,要麽是正經科舉啓蒙書,或是女德,閑書就是游記,要是看情情愛愛話本,那傳出去要被笑話——說誰家小姐待字閨中思春。
不好聽的。
蘇芝本想說這本不一樣,可說完就意識到說漏了嘴,要是她以前沒看過講愛情的話本子,她怎會說跟以往不同呢。不由羞紅了臉頰。
“那我不同,我那時候愛和祖母聽戲,專門聽婆婆媳婦兒的戲折子,戲折子有的特別逗趣好玩,你聽多了就知道反着來,日子才好過。”黎幼雪玩笑道。
蘇芝就被岔到了戲折子那兒。小二娘見兩位姐姐說謎語似得,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位,最後說:“姐姐,我能看什麽呀?”
“我先瞧瞧這個适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