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魔之自私
“誰？”
蘇小樂瞪大眼睛,她不知道,原來身邊居然真的有這樣的人？！
“是的。”表姐深深長嘆了一口氣，喃喃,“我未來婆婆。”
“未來……”
蘇小樂搔頭,頓住。
她知道表姐有一個很愛很愛的男朋友，而這個男朋友去年十一帶着父母過來跟表姐定親。
這個未來表姐夫，可以說是表姐的至愛。她跟未來表姐夫的故事，在蘇小樂看來,已經成了愛的傳奇。
“是的,我的未來婆婆。很……可怕。”說到“可怕”二字,表姐竟真的有些顫抖。眼眸中，已經漸漸沁出些濕潤。
蘇小樂是震驚的。
因為這個表姐,在大家族裏,是這一輩人的榜樣。而她向來開朗堅強，從來沒這麽悲觀過。
于是，一整個下午，蘇小樂都在聽表姐的故事，并震驚不已——
表姐，可以說是上天厚待的一個人：在整個大家族裏，她是第一個出生，所以一出生就被各種長輩抱在懷裏逗，享盡蘇小樂等人享受不了的寵愛！她的父母都是老師，爺爺也曾是某中學校長，只有她爸爸一個兒子，對這個孫女可以說是極盡寵愛。不管從經濟、還是感情，這個出身小縣城書香門第的女孩都從不缺少。而四歲的時候，她的小弟弟降臨，也讓她學會了愛人和分享。
正是這樣的家庭，造就了表姐圓滿幸福的心。所以表姐一路走來，順利得讓蘇小樂萬分羨慕！從小學，就一直是第一，到了高中，雖然選擇理科的表姐讀起來略顯吃力，卻也以堅韌的毅力一路順風順水考上了本科乃至研究生。
說到考研究生，蘇小樂更佩服。因為表姐考研究生，其實只因為一個人，就是蘇小樂的未來表姐夫。
表姐和表姐夫是網戀，兩個城市隔着千裏路程，網戀一年多竟一次沒見！
若換成別的女孩，這個故事就此結束了。但表姐不同一般柔弱女生，分手後傷心了一段時間，卻并沒有就此死心，當确定自己深深愛着那個男生後，她幹脆地下了一個決定——考研，去男孩所在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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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就那樣考研成功了。
然，等她到了那個城市，已是兩人分手兩年後。而那個男孩，也已經有了新女朋友。
表姐的決絕與情深終究是動人的，而曾經的溫和與可愛，也終究是難忘的。所以男孩沒有經過太多的糾結與掙紮，便跟現女友分手，回來找表姐。
然，破鏡總是難圓。既然是曾經能分手的情侶，終究是有些年少輕狂的矛盾的。雖然經過了兩年的沉澱，兩人性格都成熟了很多，但他們卻忘了，同時沉澱的，還有當年未及處理的怨恨。而沉澱後的怨恨，愈見濃郁！
所以，兩人糾糾結結又一年，居然楞是沒複合成功。在又一次大吵後，男孩再度寧可決裂，并立即找了個新女友 = =
又兩年，表姐研究生畢業，将工作找回了老家，臨離開那個城市前，想起很多，頗多感慨。于是與那個男孩相約一場告別。
而這一次，兩年沒有再聯系的人，卻終于可以平靜下來審視對方……相視一笑，已是淚濕眼眶！
當已經過了二十五歲的人再度相擁，兩人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心動與溫暖。
是啊，對方，是那個自18歲便參與了自己最深層生命的人；對方，是這世上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人；對方，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懂得自己戲裏戲外網上網下的人……曾經，幾多年少輕狂、幾多為賦新詞強說愁、幾多一起成長的日日夜夜，唯有對方，與自己分享！那些日子裏的歡笑淚水，也唯有對方，與自己分嘗。
自此，兩人真正學會了成熟的愛。
愛得真實而安心。
消息傳來，表姐所有的好友，包括蘇小樂，都為她高興——這個倔強的女孩，憑自己的堅毅與努力，終于獲得了自己的最想要！
然而，包括表姐自己，都沒想到：愛情，是兩個人的事。而婚姻，卻是兩家人的事。
男孩的父母都是農村人。母親在城裏做保姆，自覺是城裏人，喜歡擺譜。但這些不是重點。
重點是，當男孩的母親知道表姐如此愛她的兒子後，便嚣張得無所顧忌。
她跟表姐說：“你回去跟你媽說，我家沒有錢，一分錢沒有，存折上都是零的。”
她跟表姐說：“你爸媽是老師啊？那挺好，讓他們趁暑假過來一趟吧，見個面。”
她跟表姐說：“我不想做事了，你們養我嘛……我兒子是賺不了什麽錢的……我老公過幾年你們也是要供的……”
……
她甚至說：“過完年我就去跟你們一起住，跟我兒子都說好了。”
“你們把現在房子退了，去租我一個朋友的房子吧，那是我以前做保姆的地方，附近的人我都熟，以後可以跟她們一起聊天。”
……
其後，那個才四十多歲的女人，就真的不再做事，去了表姐和男孩合租的房子……
其後，便是念叨現代年輕人不會做家務，便是陰陽怪氣含沙射影給表姐臉色……等等，不一枚舉。
最後，表姐給郁悶得乳腺增生，在跟男友談心時道出了所有。男友表示不會跟父母住一起，那些話都是他媽媽自說自話的，讓表姐不用放在心上。
然，終究是母子連心。話也就只能說到這裏為止，他不可能為了她，真的去跟自己的母親作對。
所以，表姐終究還是憂郁。因為雖然兩人打算不跟他爸媽住一起，但他老媽還是時不時來串門。而且兩人都準備自食其力攢錢買房子，而他才四十多歲的媽媽卻總要找些借口花她兒子的錢，不是給她和她老公充話費，就是給她自己買手機……
凡此種種，不一枚舉。
……
當表姐流着淚說出所有，蘇小樂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這個社會，還有這麽的惡婆婆麽？
表姐吸着鼻子，一臉的憔悴，便是最好的回答。
蘇小樂陷入了沉默。
晚上，她撬開黛妮爾的QQ，轉述了這個故事。
“正常。”沒想到，黛妮爾的反應卻是一副習以為常的語氣，“這個社會，很多人的心裏都住着自私自利的心魔。年齡越大，涉世越深，心魔就紮根越深。”
呃。
蘇小樂茫然。
“這麽說吧，你表姐的婆婆心裏，就有一個自私心魔。如果她遇到的是一個正常的兒媳婦，她就沒機會。因為現代女性很獨立，尤其是80、90後女孩，經濟和個性都獨立，根本沒有未來婆婆敢欺負。但你表姐剛好是個異數，因為她對她男友有真愛，那種愛，是超越于一切物質世俗的，所以當她愛着他的時候，可以什麽都不介意，不介意沒房子，不介意沒有風光的結婚禮儀，不介意嫁給一個農村家庭去承擔一對公婆未來的養老，甚至如果我猜得沒錯，你表姐一開始應該是不介意跟他父母一起住的……所以，她婆婆才嚣張了起來，因為她婆婆不懂珍惜這種愛，反而以此來拿捏你表姐。呵呵，人心可怕，貪得無厭。”
黛妮爾打出長長的一段，發過來。
而對話框裏，黛妮爾那邊還在現實“正在輸入”。
果然，隔不久，黛妮爾又發來一段話：“小樂，我希望你快樂無憂，可當你遇到醜陋，我還是會揭開來給你看。你知道我會讀心，所以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在人世，很多人的心，很可怕、很可怕。你案例裏的這個未來婆婆，心态已經極度自私到扭曲，她的心，已經被自私心魔啃咬變異了。如果我猜得沒錯，她自己也從來沒孝順過她自己的公婆，甚至對自己的兒子也不過如此，所以她可以在四十多歲的年紀，完全不介意已近三十歲的兒子連房子首付都沒有，自顧自享受花度。這樣的人，表面上看，是趕時髦自我，但其實，這個農村中年婦女，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這種人，腐蝕起人來，比妖魔還可怕。”
蘇小樂深吸一口氣，看着電腦屏幕，一動不動。
這種人，腐蝕起人來，比妖魔更可怕。
這種人，腐蝕起人來，比妖魔更可怕……
腦中，一直反反複複的都是這一句。繼而，是表姐眼中真切的悲哀與恐懼，在自己腦中來回晃。
以及，表姐也曾說：很怕，有一天自己被這樣的婆婆榨得一無所有，将來沒有房子，孩子只能回農村老家讀書。而有一天，自己若有什麽事，公公婆婆肯定不會管她，老公的錢給公婆用完根本沒能力管她，而她自己的父母她也沒臉回去找他們……如果真到那一天，她就真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而實際，她卻是一直沒閑着的那個辛苦工作的女人啊。
好……殘忍。
蘇小樂蹙眉。
閉上眼睛，善良的表姐眼中的恐懼依然在腦中晃悠……
是啊，這，是一個無底洞。是一個永遠也過不到頭的火坑啊。表姐啊表姐，你的愛是真正的至愛，可，這世界風刀霜劍、你争我奪，哪裏容得下你那超脫的至愛？
這世俗呵，竟只能容得下更大的自私與算計麽？單純的人兒，只能淪為被人恥笑的可悲包子麽？這，是社會的可悲，也是蒼天的可悲……
“黛妮爾，幫我，一起誅了那個魔。”
蘇小樂咬唇，敲下了這樣一行字。
她知道，她已經找到了做神仙誅魔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