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也算是治療嗎
洛韞知道封野玩的那款游戲。
刺激的團戰、擊殺會刺激多巴胺的分泌, 也是Alpha學生最喜歡的游戲。
在此之前，他與這款游戲的接觸僅僅是，去網咖逮人時, 一群Alpha蹦得像兔子一樣高，生怕被李主任抓住請家長寫檢讨，五排還好，大不了一起輸, 也坑不到其他人，單排的話他們的隊友則慘了, 硬生生面臨隊友離奇失蹤掉線，自家被迫四打五的局面。
只不過比起眼花缭亂的游戲, 洛韞更喜歡寧靜的快樂, 比如看書、慢跑、聽音樂。
手機震動, 他收到封野的消息：[要來玩玩嗎，你應該知道我們在哪兒]
一中附近有好幾家網咖，而封野和上官毅常去的那家，是封野表哥開的。
正是因為如此, 每當李主任氣勢洶洶跑過去抓人, 殊不知擔任望風職責的表哥老板一見人來了就通知封野撤退, 許多次都讓李主任無功而返。
最初封野根本不虛，更別說他現在屬于持證上網，行事愈發張狂, 要不是李主任非逼着他寫檢讨，他可以淡定地讓李主任在旁邊罵, 他仍舊不辜負隊友的期望照樣carry。
猶豫了一下, 洛韞發過去一個好字。
今天, 他特別想試試, 打游戲能不能發洩掉心中的郁悶。
想起自己剛竟落了兩滴淚，洛韞臉色微紅，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烏黑的眼睫挂上剔透的水珠，鏡中的少年眼尾泛紅，瞳仁清亮。
洛韞再三确定，看不出有哭過的痕跡。
出門時，他還是準備和唐栖說聲，父母卧室的門輕輕掩着，他悄悄推開一點。
間唐栖坐在床邊，手裏拿着什麽東西在看，迎着燈光，好像是照片。
洛韞屈起指節，輕叩房門：“媽，我出門一下，約好和朋友玩。”
像是突然被驚醒，唐栖把照片塞被子裏，偏頭對上洛韞時，臉上重新挂好溫柔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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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晚還要出去嗎？”
“才九點，也不算太晚吧。”
唐栖想說點什麽，最後還是放棄，她嘴角勾着笑：“早點回來，晚上媽媽給你煲魚湯。”
***
這還是洛韞第一次正式地進入網咖。
走到樓下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半，這個時間點正是上網的黃金時間。
現在的網咖不比以前，裝修明亮又華貴，上網喝飲料吃飯睡覺，功能一應俱全，電腦設備用的全是頂配設置，來這裏上網的看上去都是比較有錢的玩樂之人。
從樓下往上走時，洛韞還是有點不太習慣，就老覺得......那些人都在看自己。
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兔子掉進狼窩。
這種情況在進入電梯時更甚，他跟着幾名身材挺拔的Alpha進到電梯，很主動地站在電梯角落，淡淡的煙味和一點點Alpha的信息素傳來。
電梯四面是亮面，倒影着人影，洛韞垂着眼眸，纖長的眼睫在白皙的臉上拓下一彎淺淺的剪影。
他長得白，就算站在角落，也是鶴立雞群，屬于最白、最吸睛的那個。
确實有Alpha在看他，洛韞從電梯反射的鏡面看見，有個男生在偷看他。
“......”洛韞心裏七上八下，臉上還是維持着往日的雲淡風輕，“怎麽了嗎？”
嗓音輕軟悅耳，偷看他的Alpha連連搖頭，讪讪地摸了下鼻子，絕不承認自己在偷看。
“叮——”電梯到了網咖所在的四樓。
洛韞正準備出去，卻被人叫住，“小帥哥，能加個微信嗎？”
封野預估着人快要來了，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這樣一幅畫面。
自己心心念念的洛韞被其他Alpha攔着要微信。
這樣的景象他在學校裏見過很多次，但學生單純，哪像社會上的老油條，最會哄騙小Omega了。
封野當即就坐不住了，連忙迎上去擡手一勾，把洛韞拉到自己懷裏，占便宜道：“寶貝，我等你好久了，還以為你找不到路。”
讨要微信的Alpha本來還不信洛韞說自己不是單身的說法，看見這樣一幕，也不得不相信。
男生窘迫道：“原來你真有男朋友了，抱歉，是我打擾了。”
“男朋友？”封野勾了勾唇，又把人往自己這邊勾了點，聲音慵懶散漫：“你剛才給他說我是你男朋友？”
兩人靠得近，洛韞近乎能嗅到封野身上的信息素，和不知道在哪裏沾上的一點煙味。
“沒說是你。”洛韞松開他的手，轉身往裏走。
封野兩三步緊跟着扒拉上去，小半個身子都依靠在洛韞身上晃。
“我們多蹭蹭，這樣其他Alpha就不會管你要聯系方式了。”封野貼在他耳邊說話。
溫熱的氣息拂過少年的耳畔，兩人這麽玩鬧，被坐在吧臺裏的表哥看見。
他染着一頭時髦的黃發，見他們摟摟抱抱，震驚地瞪大眼睛。
“小野，等等等等等，你這是......”表哥叫住兩人，把封野扯到一邊，悄悄問他：“你他媽這是把一中的寶貝誘拐來上網了？”
“別幹這種缺德事，快把人放回去，這可是京大的好苗子。”表哥生怕好苗子被封野辣手摧花，把三好學生拉進黑暗的泥潭。
“......”封野一臉黑線，“有你這麽瞧不起自己事業的嗎？我只是帶他随便放松下心情。”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也不怪他不相信，洛韞身上的氣質和網咖這種頹靡的氣場完全不符。
硬要說，應了那句老話，出淤泥而不染，長得白白淨淨的，一看就是乖學生，不适合來這裏。
網咖裏這麽多Alpha的味道、還有煙味，簡直是污染了這朵小白花。
和他一樣震驚，跟着上官毅出來一起網上的Alpha見洛韞來了。
刻在骨子裏的恐懼一下往上竄。
“卧槽，洛韞又來抓人了！！！”
“跑跑跑跑跑，老子溜了！”
“怎麽沒人望風啊，我靠！”
看着四處亂竄的學生，洛韞沉默了。
他有這麽洪水猛獸麽。
上官毅嫌棄地把幾個逃跑的學生叫回來：“回來回來，班長來跟我們一起玩的，跑個幾把，今天周六，膽子大點。”
周圍吃瓜的大學生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透過幾名學生，仿佛看到自己的高中生活。
“我靠，真是自己來玩啊。”張天河見洛韞身後沒跟着學生會主席和李主任，頓時松了口氣，再一看自己黑屏的電腦，“啊啊啊，我怎麽死了。”
洛韞被拉到位置上，封野按住他的肩膀：“就坐在我這裏吧，我教你。”
幾名學生見年級第一似乎真的要玩游戲，頓時來了興趣，紛紛說要帶飛他。
上官毅本來準備先開兩把人機，見大家這麽活躍，幹脆開了把匹配。
洛韞差不多弄明白了幾個按鍵，見上官毅開了把實戰，不由得緊張起來。
“我還沒弄明白，怎麽開了，對面是機器人還是真人啊，萬一我把你們坑了怎麽辦？”
少年握着全黑的鼠标，指節幹淨又漂亮。
清秀的眉毛輕蹙，琥珀色的眼眸流露出一點脆弱的美感，看得幾名Alpha心生蕩漾。
要知道，從前他們都是被抓典型的對象，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懵懵懂懂的洛韞，久違地想炫耀炫耀，他們紛紛誇下海口。
“班長，沒事，我們亂殺，你直接挂泉水都無所謂。”張天河道。
“就是，就是，你就随便在河道看看風景。”
“随便打，匹配都輸，我吃屎。”
“......”洛韞一臉複雜地看着坐他對面的Alpha，“倒也不必這麽重口。”
游戲正式開始，最開始洛韞手忙腳亂，封野坐沙發扶手上，彎着腰指揮他：“對面刺客過來了，我們往後撤點。”
洛韞看了眼小地圖，什麽也沒看見。
但他還是乖乖撤退，剛回到防禦塔裏，草叢裏突然鑽出兩個對面的人，要不是他跑得快，肯定就死了。
就這樣，洛韞在封野的指揮下慢慢學習，有時候還能殺死對面的人。
他在野區打錢，沒想到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三個大漢，招呼也不打地朝他撲過來。
洛韞頓時慌了，兩只手一下不聽使喚：“怎麽這麽多人。”
“慌什麽，我來。”封野聲音懶懶的，他彎着腰，大半個身子壓在洛韞背上，從外人的角度，洛韞像是被抱着。
封野左手按技能鍵，右操控方向鍵，電腦屏幕上，幾個英雄相互糾纏在一起。
看得洛韞眼睛都花了，擊殺的音效在耳邊響起，一個、兩個、三個。
他這是被迫三殺了？
這還沒完，洛韞眼睜睜看着對面又來了兩個人，封野操控着他的英雄，以一絲絲血一打二，最後一完成反殺。
“Penta Kill！”
成熟的禦姐音從音響裏傳出來，周圍一片人都在往他這邊看。
“我們，這是五殺了嗎？”洛韞看着一地狼藉的屍體，像有煙花在腦海中炸開，閃得他頭昏腦漲，加速的心跳和奔騰的血液，陌生的刺激感讓洛韞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
他們一打五，對面五個人竟然都死了。
“牛逼！這走位連招，絕了。”
“靠，又被野哥秀到了。”
“是啊，我厲害麽。”封野勾着唇，漆黑的眼眸裏倒映着洛韞的身影。
“厲害。”洛韞說。
話音剛落，他忽然發現，自己和封野靠得很近，嘴唇和嘴唇幾乎快要貼上。
洛韞不動聲色地往後移了點。
【嘿嘿，老婆誇我厲害！】
【挨得好近，老婆嘴唇看上去so soft，好想再治療五分鐘】
中英文混合，洛韞忍不住笑出來，然後，下一秒他就徹徹底底笑不出來了。
看着眼前驟然放大的臉，洛韞眨了眨眼睛。
嘴唇覆上一層溫熱，面對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洛韞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他被親了。
“卧槽，班、班長，你倆幹什麽呢？”上官毅驚訝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而這件事的罪魁禍首，保潔阿姨站在椅子靠背後，不停地彎腰道歉：“兩位小夥子抱歉，剛阿姨沒站穩，腳不小心滑了下。”
“對不起，都是阿姨的錯。”保潔阿姨捏着濕帕子，歉意十足。
坐在對面的其他人也看見這樣戲劇的一幕。
校花和校草接吻了。
“靠，刺激。”
“沃日，玩得這麽野的嗎？”
“快拿手機，務必留下證據！”
封野喉結滾了滾，整個人都是暈的，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好像，又親到了洛韞。
大腦全部被一個念頭占據。
好軟。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洛韞，他整個脖頸連着臉頰都紅了，粉紅暈開在白淨的臉上，眸底也帶着點潤，他連忙移開自己的嘴唇，心髒狂跳不止，指尖都跟着燙起來。
瞥見桌上放着的水，洛韞想都沒想，直接猛灌一口。
随着他吞咽的動作，小巧的喉結輕微滾動，漂亮又性感。
“班長，那是我喝過的水。”封野揭開這個殘忍的真相。
“......”洛韞手一頓，怪不得喝着有點小薄荷味。
老天這是在玩他吧。
他保持鎮定，放下水杯在心裏默數兩秒，然後不鹹不淡道：“哦，怎麽了嗎？”
極端鎮定的假象真的很能唬住人，封野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太過大驚小怪。
他抓了下頭發，啞聲道：“沒什麽。”
“兩位小夥子，抱歉啊，這......”沒有得到顧客原諒前，保潔阿姨也不好擅自走開，“都怪我，我下回一定注意。”
見阿姨猶豫躊躇，洛韞擡起手背，柔軟的嘴唇抵在白皙的手背上磨蹭。
“我們沒事，阿姨你去忙你的吧。”
封野跟着點頭，保潔阿姨松了口氣：“謝謝兩位小夥子。”
保潔阿姨拂袖而去。
望着這位深藏功與名的背影，封野不禁感嘆。
【這樣能讓我親老婆的機會，下次多來點！】
這麽想着，封野脊背一涼，一偏頭就對上洛韞冷峻的眼神，就好像把他看穿了一樣。
“你很開心？”洛韞睨了他一眼。
封野搖頭：“沒，遇上這種事我怎麽可能會開心。
“哦，那你很不開心？”洛韞定定看着他。
封野拿不準洛韞的意思，這到底是說開心還是不開心啊。
他十分保險地說“我很開心剛才又幫你治療了身體，這種機會，多來兩次也不是不行。”
洛韞：“......”
打游戲的時間很快，從網咖出來，月色濃稠，晚風習習。
街道兩邊的小吃攤叫賣着，空中飄浮着燒烤的麻辣味和孜然味。
幾人順道撸了點串，洛韞很少在晚上吃這麽油膩的東西。
吹着晚風，喝着可樂，聽他們講段子、笑話，不知不覺，洛韞心裏的不爽快消弭了一大半。
“走吧，我送你回去。”封野騎着機車，長腿抵在地面上，他扔給洛韞一個頭盔。
“我自己走回去吧，我家離這邊挺近的。”
“不行，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啊。”
昏暗的路燈渲染夜晚的靜谧。
封野拍了下他身後的位置，“上來吧，就十幾分鐘的路，別耽誤時間。”
當洛韞上去時，他似乎能感覺到，封野的脊背有一瞬的僵硬。
他把手撐在機車兩邊橫欄上，封野往後瞥了眼，懶懶的嗓音在夜裏響起：“坐穩了。”
耳邊刮過呼呼的風聲，視線穿過頭盔的透明擋風板，街道兩邊璀璨的燈光迷醉恍惚。
封野開車的速度很快，快到洛韞來不及看清沿路的風景。
洛韞以前沒體驗過這種速度，只覺得很爽——
風在擁抱他。
腦中一切的愁思，都好像化開在夜晚的風中，胸腔從未感到如此舒暢。
他在看封野。
盡管才高二，男生的肩膀似乎已經很寬闊。
從他的角度，能看見封野線條凜冽的後頸。
那裏有着Alpha柔軟的部位，釋放着淡淡的信息素的腺體。
是只屬于封野專屬的味道，是和他100%匹配的信息素的味道。
小薄荷微涼略苦，裹着冷杉的雪意，幹淨又淩冽。
“抓緊了。”淡淡的嗓音在夜風中飄散。
洛韞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車輛突然進入一段下坡路。
陡峭的路程令洛韞一驚。
他下意識松開抓在橫杠上的手，整個人撞上封野的後背，他擡手去抓封野的腰，隔着衣服，似乎能觸碰到線條流暢的人魚線。
搭在自己腰間的指尖驟然收緊，耳邊一陣接一陣的溫軟呼吸。
封野腿突然軟了下，車身猛地晃動。
“啊——”像是被吓到，洛韞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他緊張地說：“你開慢點。”
封野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捏着把手的手跟着收緊，手背上凸出的骨節線條清晰。
“嗯......”他的聲音都在抖。
很快就到目的地，洛韞摘掉頭盔，被壓得歪七扭八的頭發鑽出來。
封野看了兩眼，沒忍住，上手重新把軟發揉得蓬松。
“那我先上去了，你回去時騎車小心點。”
月光下，道路車輛的燈光從他身側掠過，襯得少年的眼睛越發明亮，濃稠如墨的夜色作為底色，他的眼眸像幹淨的寶石，澄澈又漂亮。
“那個，等等。”封野長腿一跨。
“嗯？”
“要不要抱一下再上去？”
洛韞嘴角含笑：“可以啊，這也算是治療嗎？”
封野抿着唇，沒說話，他向前一步走，緊緊擁抱洛韞略微瘦削的肩膀。
夜晚裏，洛韞能清晰地感受到封野偏高的體溫，暖乎乎的。
耳邊落下一句話：“抱抱就不要不開心了。”
在洛韞愣神之際，封野已經松開了他，男生重新戴上頭盔，明眸皓齒笑着：“周一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