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哦~
周日,黎軟請周玉嬌他們吃飯。
在音樂公司打雜了幾日以後,黎軟已經摸透了公司各個部門之間的人際關系。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藉由打雜的機會,她有機會接觸更優質的音樂制作人,
那位回複她投稿小樣的制作人,也是有意帶她,通常會指名道姓讓她去收拾他的辦公室,順帶遺留幾張不要的曲子在垃圾桶裏——都是被退稿的作品。
久而久之,黎軟聽多了,也能在成功與失敗之間汲取一些養分。
徐燃笑她是苦中作樂。
她一邊在電話這頭倔強地闡明自己收獲如何豐富,一邊就想到了要讓周玉嬌他們過來吃飯。她說:“周姨,不是最近已經接受治療了嗎?她能面對大衆,說明心理建設已經做好了。我專門問過醫生,這時候給她适當的親朋間的社交支持,她能更快地融入我們。”
類似的話,黎軟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跟徐燃講過了。徐燃略一思索,就同意了下來。于是周日的早上,就由徐燃開車,帶周玉嬌和徐蕭來到了黎軟租住的那間小屋子裏。
幾人均戴着口罩,坐電梯上去,
徐燃負責捺門鈴,響到第一下的時候,黎軟就出來開門了。裏面早已準備得當——玄關前碼得整齊的三雙新棉拖,桌上剛端出鍋的熱菜,望見周玉嬌,黎軟很溫暖地笑看着人,叫一聲:“周姨。”
“小軟。”周玉嬌一舉一動盡顯優雅,穿脫鞋子完畢後,就進入了室內。
室內的空調打得很足,令周玉嬌将身上的外套脫下,她難得地自己去找挂衣服的架子,将外套挂起來——以往她都是什麽事都不做的——
徐燃很清楚:黎軟這樣笑臉迎人,母親不免想到當初黎軟要來的時候,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她這人剛愎自用、自矜自傲都是老毛病,他人多有受不了的,卻也會有羞赧的時候。
黎軟卻不大在意這一切。
幾人在餐桌上,很快盡數坐下。先是徐蕭關心了黎軟爺爺的身體狀況,得知狀況無虞以後才稍稍放心下來:“要不是北華事情解決以後跟我聊天才提到這個事,我都不知道黎老他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徐燃喝酒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看向黎軟——他同樣不知道黎軟經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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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嬌那份羞赧在得聞這件事時發酵成了愧疚:“我生病,魏芳還總是私下裏打電話問徐蕭我的狀況。倒是我,很多時候都沒有關心到你家。”還老犯老毛病,虧得別人還沒嫌棄。
黎軟見周玉嬌放下了酒杯,滿臉沉重的樣子。趕緊在桌子底下踢踢身旁徐燃的腳,意思是:別讓阿姨陷入很喪的情緒裏啊。
徐燃在桌下的腳就那麽頓住,一絲複雜的情愫從他眼底産生,旋即,他笑了一下,對周玉嬌說:“媽,小軟這頓飯,可不是道歉宴。不然等我們回國,當面跟叔叔阿姨吃一頓飯。”
周玉嬌想來也對,沒有反對:“這樣也好。”
氣氛奇怪的話題,終于一掀而過。
徐燃用腳踢踢父親徐蕭,意思是:爸,你講話注意一點。
徐蕭默。
“……”
他認錯。
·
輪到周玉嬌想到了什麽:“小軟,你來法國工作的事情,怎麽沒有提前跟阿燃提一句。弄得你來了,還得自己跑來跑去。租住的問題,還都是自己解決。”這個中間的事,徐燃沒跟周玉嬌講。周玉嬌就以為徐燃沒有給黎軟租過房子。
握着酒杯的肩膀微微向下一塌,黎軟說:“剛開始還沒确定。萬一公司面不上,我可能在這裏叨擾你們幾面以後,就回家了。”她剛來的時候,周玉嬌的病情正好轉下來,那是個再好不過的時機。大家都有壓抑過後,放松一點的需求。徐燃也有,這時的見面,她考慮過,不會是打擾。
但面試是個沒有絕對答案的事,當初黎軟想的只是萬一連個打雜的都沒面上,就自己在這找個房子住兩日,見徐燃兩面就好了。
因此沒說。
“原來是這樣。”
燈光落入執起的酒杯裏,
說過話,黎軟不自覺将餘光看向了徐燃。
徐燃也正好把目光投向她的方向。
幾人又講了一會兒話,最終是周玉嬌中午困了,黎軟于是将自己的卧室好好收拾了一番,把空調打好,讓周玉嬌進去睡下了。徐蕭呢?他早已習慣每一個周玉嬌午睡的點,安靜地坐在身側陪伴她。
此時也不改慣例。
于是偌大的客廳裏,不知不覺地只剩下了兩人。
兩個接吻過兩次的人。
等到其餘的人走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就一下子明顯了起來。黎軟總覺得單獨看徐燃的時候,自己的視線就會變得十分有毒。
會不自覺定格在他的唇上。
宛如一個變态。
于是她飛快地把桌上的東西往廚房裏搬,哪裏知道,徐燃卻徑直跟了上來——
他一下将她手中的盤子接過,甚至熟絡無比地把洗碗池的塞子塞好,打開了溫水。
溫水冒着熱煙。
她出去端進來的盤子只好放在他手肘附近的地方。
當她把所有盤子拿進來之際,徐燃陡然開腔:“黎小軟,幫我一個忙。”
黎軟:“…什麽忙。”她對幫忙這件事瞬間有過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徐燃不知,轉眸的時候,發現她的耳朵卻紅了。
那一瞬他無聲唇角上揚,原本想問她到底此刻在想什麽。可又太明白——黎軟這家夥,在他人面前可以橫得不行,在他這兒仿佛秒慫已經成為了天性。“幫我把我口袋裏的口香糖拿一粒給我。”
等了三秒。
诶,
回頭。
黎軟已經人不在了。
·
而此時的黎軟,一個人站在陽臺上,默默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瓶剛剛拆封的口香糖。
那……那個……
她不是為了随時做好口氣清新而準備的。
又嘆了口氣,自己罵自己:你能不能不要慫。
陽臺的門此時窸窣作響,黎軟擡頭。
徐燃在笑着走來:“難怪你不給我拿,原來你這裏也有。”
耳根霎時猶如火燒,黎軟條件反射把手裏的口香糖扔在地上,一腳踢得遠遠的,好像剛剛在她手上的那個只是一個假象。
“怎麽扔了?”徐燃頗為可惜地撿起來,
言語間,說話的那個人走得更近了點。
忽然之間,黎軟下意識盯着徐燃唇的那雙眼使勁兒閉了一下,等徐燃徹底走近了,她倏然伸手——
手,
一下拽住徐燃的袖子。
他訝異地低頭,所有逗她的戲谑都在疑惑裏暫停。
拉一下。
再拉一下。
他的袖子往下墜了兩下。
黎軟視死如歸:“喂——徐燃——”
他唇一笑,
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