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遇竟無言

“兮兒”。歐陽澤軒看着面前的女子終于出了聲，一句兮兒喊的那麽愁腸百結，那是多深的思念，多刻骨的愛戀，又是多麽的無奈啊。看着她單薄的身影他多想沖上前去把她摟在懷裏，告訴她這四年來他有多麽的想她。只是，他不能不能啊。他是他的仇人。是殺她父殺她兄，毀她家破她國的仇人啊。再多的愛也只能化為那一聲無奈的“兮兒”。自從四年前那一場叛亂發生，他就知道他們已經什麽都沒有交集了。隔着那麽深的仇，即使不是他造成的，卻也是無可奈何了。

“今日相救還你當年救命之恩，來日相見只剩下國仇家恨。”兮兒就這麽清清冷冷的開口了，她的目光也是那麽的清清冷冷。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一個不認識的路人。至始至終都沒有擡眼看歐陽澤軒一眼。站在那裏有如一尊冰雕一般，那麽冰冷，沒有一點溫度。

“非如此不可？”歐陽澤軒帶着一抹苦澀的微笑看着兮兒，這一刻終于還是來了，今天是兮兒的及笄之日，本來是他們成婚的日子，可是如今他們之間只剩下了恩與仇嘛？兮兒，殺了我你真的會快樂嘛？如果真的會，我現在就願意死在你的劍下，對我而言，沒有什麽比你的笑更重要。

“國仇家恨，非如此不可。”沉靜了一會，兮兒回答道，聲音依舊清清冷冷，聽不出一絲波折，就像她的模樣一樣，清清冷冷，仿佛不是人世間的女子。看着面前的男子，兮兒的心狠狠的痛了，如同每天晚上夢魇醒來一般的痛，每一日，她都做着同一個夢，夢裏面是鋪天蓋地的血紅，交織哭喊，如同修羅場一般的煉獄，她哭喊掙紮，可是卻還是眼睜睜看着自己最親的人離自己而去，她看到歐陽幕星笑的那麽猙獰，而歐陽澤軒還是穿着那一襲白衣，站在歐陽幕星的身後。

看着面無表情的兮兒，歐陽澤軒的心也狠狠的抽痛了，國仇家恨，這四個字當年兮兒離開的時候就對自己說過，那是兮兒第一次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那是第一次兮兒這般決絕的和自己說話，這四年來，每每想到兮兒當時的眼神和語氣，自己的心都會痛，而想到兮兒離開時那無助的背影，心更是猶如刀絞一般。

“那麽，這根紅繩呢？”歐陽澤軒看着眼前那住小樹，看着系在上面的紅繩慢慢的說道，紅繩子的顏色已經沒有那麽鮮豔了，畢竟已經挂在這裏四年了，可是歷經了風雨的吹打可是卻依舊牢牢的挂在樹枝上。

“嘶”一聲裂帛的聲音響起，歐陽澤軒的心也就随着那紅繩一起碎了，兮兒手中拿着清舞把紅繩砍作了碎片。沒想到四年了，這根紅繩還在這裏，這算不算是一種諷刺呢。就像他們的感情一樣，明明不該存在，明明歷經了滄桑變數，卻偏偏執拗的存在着。

當年，他說紅繩是他們的感情，會一直在的。如今，她親手撕碎了紅繩。他們的感情也就一起碎了把，本就是不該有的孽緣啊。

清舞影歌本是一對。是他們的定情之物啊。如今用着定情的劍毀了象征他們感情的紅繩。

他們的相遇相知，就像一場荒誕的鬧劇。

“我會拿回我的東西的。”兮兒忍住心疼，淡淡的說道，其實還是想做回那個依賴着澤軒哥哥的小女孩的，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好，我等你。”歐陽澤軒就這麽直直的看着兮兒，那麽深情，仿佛要一眼看進她的心理，也把她印在他的心裏。那一眼，是四年來的日夜思念。那一眼，是四年來的日夜擔憂。那一眼，是他認識她十年的刻骨愛戀。目光熾熱的仿佛要把一切都燃盡。

面前的女子一言未發，依舊清清冷冷的轉身。然後離開。

歐陽澤軒就這樣一直望着她的背影，許久許久。兮兒，我的兮兒，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的江山還給你的。我等你來，拿回你的江山。

兮兒很快離開了小樹林，沒有想到再次相遇竟是無言。他和她之間已經隔了太遠的距離，他們永遠也回不到從前的日子了。那一天，永遠的橫在了他們之間。他再也不是她的澤軒哥哥，她再也沒有辦法依賴他了。

歐陽澤軒癡癡的看着兮兒離開的方向，終于還是勾起了一抹無奈的笑，兮兒，我們終究還是成了仇人。

兮兒離開之後就匆匆的趕往皇宮，她要見母妃，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憑着兮兒如今的武功和對皇宮的熟悉程度，想要進宮，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

看着四周熟悉的景物，仿佛一切還停留在四年之前，只是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那一天，那血流成河的一天，一切都變了。按着記憶的路線，兮兒找了琉璃宮，看到了母妃，她依舊是柔弱的樣子，這些日子，她有沒有受苦呢。

“母妃。”兮兒一掌敲暈了站在尹離身側的宮女，眼中充滿激動的看着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她的母妃啊。她依舊是那麽的光彩照人，那麽溫柔卻魅惑，還是那麽年輕漂亮。

“兮兒？”尹離露出了一副震驚的樣子，接着就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緊緊的抱住了兮兒，仿佛要一吐這四年來的思念。顫抖着像個受驚的孩子又找到了保護一樣。

“母後，這些年，你過的好嗎？那個人，他沒有為難你吧？”兮兒對于母親這些年來過的好不好很是關心，不過，她相信澤軒哥哥不會為難母後的，畢竟他是那麽好的一個人，雖然他們之間有了深仇大恨，但是他的為人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相信。

“茍且偷生啊，母妃受盡了淩辱，活着都是為了等你，等你來拿回我明壁的江山啊，拿回我上官家的江山啊。”尹離繼續梨花帶雨的哭訴道，然後拉起衣袖，纖細的胳膊上到處都是淤青，尹離一邊拉起衣袖，一邊還滔滔不絕的說着歐陽澤軒的“惡行”。

“他竟然這樣對你？”兮兒顯然有些不相信歐陽澤軒會這麽做，但是這話可是她的母後說的，母後怎麽會騙她呢？更何況母後也沒有理由騙她啊。再擡眼看母後，雖然還是一如當年的美麗，但是眼中卻是掩不住的滄桑，纖細的胳膊上淤青到處都是，和她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兮兒心疼的拉着尹離的手，哽咽道“母妃，這些年，苦了你了”

“我這就帶你離開這裏。”兮兒心中一陣酸楚，她只想帶着母妃離開這裏，再也不要回來。

“不，母妃不能離開。母妃要留在這裏，等兮兒拿回我們上官家的江山。”尹離的眼中漸漸露出了一絲堅決。

“拿回江山？”兮兒低低的重複了一句，是啊，她還背負着江山呢，尹離的一句話仿佛戳到了兮兒的痛處一般，她終究還是緩緩擡起了眼眸：“嗯，兮兒會拿回我們的江山的。”

“嗯，母妃聽說明朝未亡的時候曾經有一個藏寶庫，裏面的財富恐怕是我們國庫的數十倍，有了這麽一大筆財富，想要複國會容易的多。”尹離拉着兮兒的手慢慢的說道，這些也是當年上官風還在世時和她提起過的，想到上官風那個溫柔的男子，尹離的心裏有一些愧疚，但是很快有被某種強烈的情緒壓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