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阿介,歡迎回來。”

清水裏奈笑眯眯的站在原地,背着網球包的白石藏之介敞開着隊服的外套,一步步朝着她走過來,隊服的一角被風吹得揚了起來。

“其他人呢?”

她朝白石身後看了看,左看右看只有白石一個人才收回了目光。

她最近條件反射都成一種本能了。

“他們下午才回來,怎麽,裏奈看到我不高興嗎?”白石笑着看到少女搖頭,“才不是,我是被吓怕了。”熱血少年的八卦能力太恐怖,她惹不起還躲不起麽?哼。

“你呀。”

他伸出綁着白色繃帶的左手在少女腦袋上揉了揉。

八月清晨的陽光一點點從東方升起穿透過薄薄的雲層在地面上撒上一層金黃色,連帶着少年和少女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百合子阿姨和我說了要去墨爾本的事情,催着我早點回來。”

“啊,我知道。”

她低着頭去看地面上的路。“其實,也不是很着急的。”

清水裏奈面前的一顆小石子被她踢的老遠,小小的石頭在他們面前滾了無數下,直到慢慢吞吞的走在白石身邊才停下來。

“裏奈,如果你不願意去的話,我陪你留下來。”

“阿介,你怎麽知道我不想去?”

清水裏奈每次一熬夜就會出現很深的黑眼圈,而現在,她臉上的黑圓圈和沉默不語的姿态,都在告訴他這個信息。

Advertisement

“因為是你啊。”

因為是你,所以我才知道。

“哦。”你的表情正在告訴我,如果你願意去的話你不會像現在這樣沉默着不說話,也不會一大早爬起來接他了。

他們相處的太久了,稍有一些不對勁就能窺探到他們的內心。不同于跡部景吾與生俱來的洞察力,白石和裏奈兩個人,是朝夕相處下才有的默契。

“阿介很想去墨爾本的吧?”

四大滿貫賽事之一的舉辦地,任何一個打網球的選手,他們的最終目标都是大滿貫。澳網雖不能與溫網、沒網、法網另外三大滿貫的悠長歷史相提并論,但澳網是每一年最早登場的大滿貫賽事。

也許你一年的掌聲,一年的失落,都會來源于此。澳網啊,真是一場能決定心裏不強大的人一整年走勢的比賽呢。

“吶,沒關系的,以後還有機會。”

“不用這樣,阿介,我只是在無理取鬧而已。”

只是無理取鬧,用自己不成熟的心智來讓你們為我擔心。

清水裏奈停下腳步,走在前面的白石藏之介轉身看到少女臉上忽然揚起明媚的笑臉,“到時候還請白石君多多指教了。”

“哪裏,清水桑客氣了。”

他們喜歡玩這樣的游戲,而且還樂此不疲。

畢竟才是十五歲的少年和少女啊。哪怕他們多麽努力想要長大,心底最深處好保留着一份少年少女才有的純真。

“裏奈,不需要勉強。”

他放緩腳步,等着身後的少女追上來。

終于,在她小跑幾步後站在了他的身邊。

他們喜歡這樣并肩走在一起,能看到同一視距內的風景,讨論着同一件事。清水裏奈一直覺得,這樣的他們,很美好。

除了去墨爾本那件事。

“也不算是勉強,嘛,畢竟有些事情還是要做的。”再害怕,因為身邊這個少年,忽然想要去克服。如果有一天,白石藏之介站在羅德拉沃爾球場,她會在球員的專屬包廂內給他加油,無論輸贏,都會給他一份最純粹的微笑。

緊張的時候,陪着他一起;勝利歡呼的時候,和他一起吶喊;失意落寞離場的時候,會帶上工作人員的證件在球員通道口等着他。

“阿介以後會打職業網球的吧?”

“是。”

不同于以往含糊其辭的回答,他忽然确定了自己的目标,“想要成為一個站在大滿貫賽場上的男人。”

陪在這樣的白石身邊,是不是自己也要變得熱血滿滿?清水裏奈不知道。或許,她是故意想要逃避那個問題。“裏奈,以後是不是都不會再打球了?”

也許有人知道白石藏之介和忍足謙也兩個人的雙打是四天寶寺第二優秀的雙打,對一個單打選手來說,打雙打是需要更多的配合的。

他曾經以為,以後會和裏奈兩個人打混雙。

“我不知道。”

她低下頭。

白石說的大概是那件事吧。

當初還是小學生的他們,念得是同一所學校,那時候的社團部分男生和女生,只是比賽的時候劃分開來,清水裏奈在小學時的比賽中,連續五次在決賽中輸給了同一個對手。

那之後,他們小學畢業,清水裏奈再也沒有碰過網球,甚至連白石藏之介的比賽都沒有去看過。

“你對我說過,輸贏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嗯。”

只是白石藏之介這樣一個要求完美的人,怎麽會覺得輸贏無所謂呢。就連清水裏奈這種性格都受不了一直輸掉比賽。“可是阿介,我可能真的不适合打網球。”

“順便說一句,白石藏之介,你不許因為我不打網球而嫌棄我,你要是敢那麽做,我就把你小時候的糗事一件一件全部抖摟出去!”

“怎麽會。”

她故意做出惡狠狠的樣子,卻融化在少年低頭時眉眼間的笑意裏。

白石安靜的走在裏奈身側,低下頭去看她臉上努力洋溢起來的笑容,“不想笑的時候不要笑,做一個真實的自己。”

白石藏之介不長的人生裏,他努力要求自己做到最完美,甚至要求身邊的人也一起打好最基本的基礎,只是後來財前加入網球部之後,他發現,他所引以為傲的基礎網球,其實并不是适合每個人的。

也許,對裏奈來說,這樣才是最好的。

“我知道你不會,嘿嘿。不過阿介我還有一件事很想說,不對,其實是想說很久了。”

“你說。”

他試探着伸出右手,拉住了裏奈左右搖晃的左手。

“你能不能跟你們部員說不要老是拿我們開玩笑啊,我是會害羞的!真的!”清水裏奈忽然正對上白石的眼睛,“快看我真誠的小眼神!”

她不過是為了調節氣氛,才故意那麽說的吧。

“那可不行,我們部員訓練很辛苦,所以裏奈你就小小的犧牲一下。”

“白石藏之介,我是你女朋友啊。”

你不能這樣看着你女朋友掉入火坑而不拯救吧?“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還這樣說!

一路上說說笑笑的少女,清水裏奈到底沒有真的生氣,只是故意和白石那麽說而已。她只是想談論一些話題,不是那麽的沉重,讓他們兩個人陷入那種奇怪的怪圈,僅此而已。

白石自然也知道旁邊的人在想些什麽,“吶,裏奈,不要多想了。”

白石藏之介對清水裏奈的包容,到了別人無法想象的地步。只要清水裏奈有需要,他甚至可以放棄部活動來到她的身邊。

因為啊,對他來說,清水裏奈只有一個,而網球部的活動每天都會有。

“小藏,裏奈,你們怎才回來,我和青奈都等你們半天了,叔叔阿姨讓我們早點收拾衣服,要出國玩了。”對于十幾歲的少女來說,出國,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友香裏,要叫哥哥。”

“啦啦啦,小藏就是小藏。”

白石無奈,他家老妹什麽時候能正兒八經的叫他一次哥哥他就滿足了。

“裏奈,快點來青奈房間,我們有事和你說。”

一拉一扯間,兩個人十指相握的手自然的放了開來。

清水裏奈被白石友香裏拉着往屋裏進去的時候還看了白石一眼,“阿介,你放下東西後也過來吧,爸爸媽媽給留了一張很長的單子,都說是讓我們帶的東西。”

“好。”

“姐,我要不要帶圍巾?要不帶帶羽絨服?聽說現在墨爾本那邊是冬天……肯定很冷是不是?”

清水青奈一邊往行李箱裏面塞東西一邊還從衣櫥裏面找出了冬天才穿的羽絨服大衣等等往裏面塞進去,“青奈,墨爾本的冬天是不會和日本一樣冷的。”

那裏的冬天,你只要穿一件薄外套就可以了。

“咦,姐姐你很清楚的嗎?”

恰在這時,一身紅白條紋休閑服的白石出現在了裏奈的門口,“青奈,這是常識哦,地理課你沒有認真學嗎?”

“啊,有嗎有嗎?我很認真的在上課的,是吧?友香裏。”

“嗯嗯!”

兩個少女在哥哥姐姐的目光下差點穿幫,連連點頭。

他們怎麽可以告訴他們的哥哥姐姐,他們上課會講悄悄話,會為了長得帥的男孩子讨論花癡一下。雖然年紀差不多,青奈和友香裏還是深深的覺得,哥哥姐姐這種生物是和老爸老媽一夥的。

“青奈,我們只是去一個禮拜而已,你用得着拿那麽多麽。”

整整兩個行李箱都被清水青奈找了出來,白石靠在門口上笑意滿滿,“青奈是要逃難去了。”

“你們兩個就會欺負我,剛才友香裏也準備了這麽多東西啊。”

“其實我建議你們倒是可以拿兩個箱子去,到時候去國外買一些特産給你的同學,他們會很高興的。”

裏奈坐到青奈的床沿邊和白石對視一眼,眼底是深深的笑意。

青奈一骨碌将裝在行李箱裏面的衣服全部倒了出來。“姐姐你是叫我抓幾只袋鼠回來分給我同學嗎?”

“清水青奈,你在講冷笑話嗎?帶袋鼠回來還不被人笑死!”友香裏在一旁吐槽把常識全忘記了的清水青奈。

少女們,你們不會被人笑,只是你們會被警察抓而已。

“你可以帶果仁這樣的東西回來,還可以買幾塊澳寶送給關系要好的同學。”

“澳寶是什麽?”

“啊,就是一種石頭。”

算是澳大利亞的特産之一吧?清水裏奈腦海裏浮現出上輩子自己用的那塊石頭,當初如果不是去買特産她是不是就不會去走那條街?

“裏奈對澳洲那邊很了解嗎?”

“啊——”清水裏奈站起來看着門口的白石,眼神忽然變得有些茫然。

門口的少年只是随口那麽一問,沒想到少女的反應居然這麽大。

“不、不了解。”

她有些磕磕絆絆的回答了白石的提問,“我去給你們拿點吃的。”說完倉惶逃去的清水裏奈,留下白石站在門口若有所思。

作者有話要說:要出門,所以先發了。存稿箱實在是太不靠譜了。每天晚上都要來清一遍緩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