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安芮當天回家,很難得地看見關擇言在家,可卻睡得死沉。她做好飯菜,他還是沒醒。安芮便一個人吃完了去書房。關擇言也不知道忙了幾天,沒合眼了幾天,反正安芮上床,還是沒起來。

安芮剛上床,關擇言的手腳就搭上來了。“醒了不起來?飯菜我都放冰箱裏了,要吃自己去熱一下。”

關擇言攬着她不動,迷迷糊糊地說了句,“讓我抱抱。”

飯安芮看他累成那樣,便也沒動,側了側身閉眼睡覺。

飯這回關擇言是真累了,就只是虛虛地抱着她,沒有多餘的動作。

論半夜的時候安芮覺得有些透不過氣醒過來,卻發現關擇言正壓在她身上揮汗起伏。

壇關擇言并不知道安芮已經醒了,于是加快了動作,很快就釋放了。

安芮皺着眉頭下來拿紙巾。她冷着聲音說:“關擇言,你就不能再進化一些別這麽原始嗎?!”

關擇言躺在床上翹着嘴角,意味有些諷刺,“我帶了套。”

安芮壓了口氣坐回床上,歇了會說:“我希望……”

“我後天就去X市特訓學習了。”關擇言打斷她。

安芮沉默。

關擇言哼笑道:“就當是我走之前最後一次了,明天我不碰你。”

安芮沉默了好一會才問:“去多久?”

“一年。”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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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房間裏便陷入長久的沉默。許久之後才聽到從坐着變成躺着時床墊的輕微聲響。

第二天一早,安芮就醒了。她洗漱完回來發現關擇言還睡着,她放輕了手腳換好衣服,化完妝出去,關擇言還是随着。她壓了張紙條在餐桌上,說是早餐早鍋子裏。出了門她就覺得有什麽東西忘了,直到出了電梯,風一吹才想起來忘圍絲巾了,重新又上去開門。

關擇言剛睜開的眼睛又重新閉上。

安芮帶好絲巾過去看了他一眼。薄薄的影子壓在他的眼上,她發現他睡得特別沉,連睫毛都不顫一下。

關擇言再次聽到關門聲之後才緩緩坐起來,眼睛定定地看着門角。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手機信息響,他才動了動,然後拿過來看。

安芮:【晚上不做飯了,出去吃吧。我回來接你還是怎樣?】

關擇言穿着短褲起來,坐到飄窗上拿了根煙點燃,吸了口才回道:【好。我去你事務所下面等你。】

安芮臨下班的時候才接到一個咨詢,又是一個離婚案子的咨詢。雖然不情願,但既然是工作就要有職業素養,所以她還是耐着性子把問題都解釋完畢,才劃起标準的笑容送人出會客室。

關擇言四點半就到了安芮的事務所樓下。他把車停在了馬路對面,在車裏坐了十分鐘左右,然後下車倚在車門上仰頭看着對面大廈的二十六樓。

今天的天氣十分不好,灰撲撲的,風有些大,是要來冷空氣了。明天要降溫八度,最高溫度也就十九度,最低溫度只有十一度,吹着冷風的話體感還是比較冷的。

關擇言把外套的領子豎起來,雙手抱臂。一分鐘之後,他掏了根煙,點上,只吸了一口,便讓它一直燒盡了。一會之後他又抽出一根。今天他帶的那盒煙并不是新開的,只剩下個七八根,但要等到安芮下來,仍舊不夠。

冷空氣似乎已經來了,天空很厚很重的感覺,偶爾一陣風吹來,明顯溫度已經不一樣了。

關擇言看着指尖的煙緩緩飄起來,突然感覺有種蕭索的意味。

安芮開車到他旁邊的時候,已經快六點半了。“不好意思,快下班了剛好來了人咨詢,拖晚了。”

關擇言把自己的車鎖好,拉開她的車門坐進去,“我也不是等了很久。”

安芮眨了眨眼,沒有說什麽。

“去哪吃?”

“随你,你想吃什麽?”

關擇言想了想,還是說:“明天我就走了,還是吃你喜歡的吧,以後你要自己燒了。”

“我一個人,外賣的可能性比較大。”安芮從後視鏡裏看了他一眼,“封閉式嗎?”

“嗯,全封閉。”關擇言看着她,隔了很久之後道:“也有可能提前畢業,我想……”他低頭,兩手十指交叉相握,“最長也就一年吧。”

“哦,那時間不長。”安芮答得挺快的,她沒有聽出來話中的玄機,當然她也想不到那一層上面去。

車子停在英記飯店門口。這家店就是坐一般的家常菜,是關擇言和安芮最常點外賣的一家。

關擇言本來想點瓶啤酒的,後來想想一會還要開車回去,便算了。

菜上來後,他們只進行了兩句對話。

安芮夾了塊牛肉,問:“行李收拾好了沒有?”

關擇言也夾了塊牛肉,他看見她夾了,便把牛肉放到自己碗裏,“還沒,一會回去收拾,東西不多,很快的。”

到家後,安芮說:“要我幫忙找我。”

關擇言看她一會,“不用。”

接着,安芮去了書房。

關擇言漸漸笑起來,在玄關處站了很久,才進去主卧收拾東西。他把安芮送他的四件衣服全帶上了,基本是一年一件的。前段時間她突然又送了他一件襯衣和一個錢包,所以結婚三年,他有四件她送的衣服。他又把錢包換了,而新錢包放照片的地方空着。

安芮進房間洗澡的時候,發現關擇言已經躺在床上了。她沒想到今天他不回局裏應該是休息好了還睡那麽早,便走過去看了眼,可關擇言卻是睜着眼睛的。

關擇言對他笑了個,“去洗澡。”

安芮一時間有些呆,只想到了答個“哦。”然後轉身。

關擇言果然是一個晚上沒有碰安芮。他就那樣靜靜地仰面躺着。明天就要過去了,也不知道回來是個什麽樣子,或者還能不能回來。

安芮翻過身去背對着他,努力閉上眼睛睡覺,可越努力越失敗。房間裏很靜,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鬧鐘準時在七點十五分的時候響起。

安芮眨眨眼讓自己清醒過來,昨晚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總感覺還沒睡夠,太困。她按停鬧鐘坐起來,關擇言已經不在床上了。“這就走了?都不說一聲。”安芮低聲地說着開門出去,看見他正立在門口要進來。“要走了?要我送你去車站嗎?”

“不用,我先回局裏。”關擇言進房間把外套套上,轉頭看着她,“你……”

安芮抓抓頭發,“哦,很快,等我一會,我送你回局裏。”

關擇言看着她進了主衛梳洗,然後快快地走出來換衣服。她穿胸罩的時候,他走過去,幫她把背扣扣上,然後攬着她,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上。

安芮拍拍他的手背,“讓我先穿衣服。”

關擇言卻越抱越緊,臉頰在她耳旁蹭了蹭,“讓我抱抱吧。”

安芮停下動作,問:“全封閉,是中間沒有休息,不能回來嗎?”

關擇言把臉埋在她耳後的頭發處,“嗯,電話也不能打。”

安芮緩了緩,答道:“挺嚴。”

關擇言松開她,幫她把衣服穿上,紐扣扣上,“有事情找周建明或者劉先宇。”頓了頓,又道:“如果是大事,或者是牽涉到我的情況,你就去找田局。”他看着她,“明白不?”

安芮也定定地看着他,一會才緩緩地點了下頭。她不知道是什麽特訓那麽嚴陣以待,但她能感覺到他情緒的嚴肅,氣氛的緊張。

關擇言拉好衣服轉身離開,“那我先回局裏了,你自己小心。”

安芮跟上兩步,扶着大門,“不是我送你嗎?我馬上就好了。”

關擇言沒有回頭,直接走過去按電梯,“不用了,我打車。”

聽着電梯到的聲音,門開了又合上。安芮有些愣,眨眨眼關上門後坐在沙發上發了會呆。但既然起來了就沒有再睡會去的道理,她到廚房把小刀切饅頭蒸下鍋,然後再去塗潤膚露隔離霜以及化職業淡妝。

安芮今天出門比平常早了十五分鐘,但路況卻比以往好很多,早早就到了事務所。在拐入停車場的時候,她看見周敏敏從上次看見的那男人的車裏下來。她停好車進大廈,周敏敏還在等電梯。

“喲!安芮,今天這麽早!”周敏敏的聲線很亮,笑容很大,明顯心情很好。

安芮微微一笑,“你也很早,今天地鐵不擠?”

周敏敏随便笑了笑,看向電梯,剛好電梯就到了。進了電梯就像切斷了剛才的話題一樣,周敏敏也不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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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擇言回到局裏,和霍啓軍一起進了局長辦公室。

田局看見他們,從座位上起來,遞給他們兩張電話卡和一把鑰匙,“換上吧。這是那邊的房子鑰匙,你們過去之後有人跟你們接應的。”

關擇言和霍啓軍都掏出手機,把新卡換上。

田局又說:“舊卡不能再用了。還有到那邊後,為防身份洩露,以前的親戚朋友同學同事一個不能聯系,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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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點點頭。

田局繼續說:“從現在開始,你不叫關擇言,你叫嚴高揚;你不叫霍啓軍,你叫熊能義。具體的那邊有人會跟你們說。”

兩人把手機揣回兜裏,相互看了一眼。

田局拍怕兩人肩膀,“好好幹,只要把這個窩踹了,升職加薪這些都不需要我說。”

關擇言和霍啓軍兩人坐了大巴去X市,輾轉找到了田局安排的住處。剛把行李放下,接了杯水喝,就有人來拍門。兩人交換了下眼色後,由霍啓軍去開門。

門外是一個矮胖子,但看起來也蠻結實的。皮膚黝黑泛着油光,下巴留了撮小胡子,嘴上叼了半根煙。“叫陳烨炜出來!”

關擇言是認得這號人的,就是目标團夥中的聯絡人,叫李軍,外號黑熊。他不知道怎麽自己的聯絡人沒出現,對方的聯絡人倒先找上門了。他腦裏轉了幾轉,走上前去,“你找誰啊?”

李軍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陳烨炜,叫他出來!”

“不知道你找誰,這裏沒這個人。”關擇言準備關門。

李軍一擡手肘把門頂住,粗聲粗氣地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叫他出來。老子逮了他三個月,告訴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哈!哈!”關擇言笑了兩聲,“你說這房子原來的主人?你借錢給他?那你倒黴了。他叫陳華韋,欠了賭債,把房子賣給我們了。”

李軍一腳踢在門上要闖進去,“媽的,少給老子演戲,叫兩個人過來就想把錢賴掉?沒門!”

關擇言踢在他腿骨上,再給他肚子上來了一腳,直接把他踹倒在地,“想在我嚴高揚面前撒野?!我也告訴你,門都沒有!”

李軍捂着肚子在地上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罵罵咧咧地爬下樓梯,“媽的,你等着,老子不收拾你不叫李軍!”

關擇言雙手抱臂地站在門口,“有本事你來,奉陪到底!”

等重新關上門後,霍啓軍把水遞過去,壓低聲音說:“關隊,現在怎麽辦?”

關擇言淩厲眼風一掃。

霍啓軍也知道了自己說錯話,連忙加大了聲音改口,“哈!找死,竟然敢在嚴高揚面前嚣張。”

關擇言等他坐下來,低聲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讓他們注意上我們,就得高調

。”

☆、十一章

安芮下班到家,第一次感覺關擇言不在,似乎有些什麽不一樣了。她點了最長吃的英記外賣,可只吃了一半。把碗筷洗好,澡洗好,她難得地上網登錄了同學錄。立刻就有人發消息過來,她一看,是以前坐自己後面的胖子萬傳軍。

【喲!安芮呀!我沒看錯吧!】

安芮慢慢地敲字回過去。【是我,你沒看錯。】

然後緊跟在胖子之後,一堆人都過來敲她。其中包括了最八卦的錢多麗。

【安芮大律師!】

【過獎了,名不經傳的小勞動者一名。】

【安芮你就別謙虛了。結婚了沒?】

安芮看着屏幕定了定,緩緩地打了一排字,“真沒謙虛,結了幾年了。”删了。然後又打了兩字,“結了。”又删了。最後只回了一個字過去。【嗯。】

【爆照!】

【爆照!】

【爆照!】

錢多麗自從看到安芮那個“嗯。”字之後就點燃了小宇宙,誓要挖出更多內-幕出來。

安芮靠在椅背上沒有動。

胖子萬傳軍又發來消息,【蘇以讓找你了沒,他回來了。】

安芮覺得沒有辦法理解這句話,微微歪了下嘴角哼笑一聲才回道:【他和我沒有必然的聯系,他怎麽樣都不用告訴我,也請不要問我。】這話很快就發出去了,可發出去之後她又後悔了。話裏的每一個字都那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表示她口是心非,再如何的喬裝還是放不下蘇以讓。

萬傳軍發過來一串點點,隔了一會又發過來一條消息,【他還專門來找我問你的情況。你也知道,你後來突然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和我們再沒有聯系,誰也不知道你怎麽樣。】

安芮覺得腦袋有點發脹,而狀态顯示萬傳軍那胖子還在不斷地打着字。她搶先打斷他,【我們換個話題吧。】

萬傳軍只好把打了密匝匝一對話框的話消掉,頓了頓重新開了個話題,【大律師最近怎樣啊?】

【老樣子,還是為生計奔波,為溫飽奔波。】

萬傳軍發了個鄙視的表情,【特意寒碜我麽,你還為生計奔波,為溫飽奔波呢!】

那邊錢多麗還在一直地追問,【你老公他是做什麽的,你們怎麽認識的?還有啊,快點上照片啊。

這是新班規,結婚的一定得上另一半的照片。】

安芮對于應付錢多麗還真有些頭疼,只簡單回複了過去,【工作上認識的。】

【安芮啊,你怎麽老喜歡忽略我的第一個問題啊,他做什麽的?還有,照片呀照片!】

安芮皺了皺眉頭,多應付了錢多麗兩句,再給她和萬傳軍留了自己的新電話,便說有事要下了。她始終沒有發照片,總覺得讓錢多麗看見了,就等于給蘇以讓看見了。而她,并不想讓蘇以讓看見。她的心裏,始終是矛盾的。直到現在,蘇以讓對于她,仍然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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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軍果然帶了人找上門來,他身後跟着五個平板身材的小黃毛。

霍啓軍在貓眼裏看見了狀況,給關擇言打個眼色。關擇言也走過來瞄了一眼,讓霍啓軍在旁邊站好位置就迅速拉開了門。

李軍看見開了門,往後退了一步,揮揮手指揮那五人道:“給我上!”

關擇言和霍啓軍都是專門受過特種訓練才派過來執行這次任務的,而那五個小混混卻只是剛發育還是一身排骨的小黃毛,很快就被打趴下了。關擇言拍拍手走出門口,對李軍笑道:“你還上不?”

李軍扶着樓梯顫着腳想跑,被關擇言一腳踢在膝蓋後面的關節上,立刻就跪下來了。

“我新買的房子,家裏東西都被打爛了,你看,杯子碎了,花瓶也碎了,不放下錢你就想走?”

李軍從門口往裏一瞄,五個人都軟趴趴地攤在地上,大件的東西沒有多少破損,打爛的都是小東西。但這形勢擺在眼前,他只好從兜裏摸出錢來,“就這麽多了,不夠我明天再補給你吧。”他眼睛看在那紅紅的百元大鈔上,心裏卻想,明天叫十五個人來,就不信不能把你們兩個打趴下。

關擇言把他手上的錢全拿走,笑道:“算了,我心情好,就這點吧。下次可要記得這是我嚴高揚的家。哦。”他指指裏面,“他是我表弟,熊能義,記住了?”

李軍點了點頭,扶着樓梯趕緊就滾了。

關擇言也沒多說什麽,進去

就把那五個小黃毛放了,然後和霍啓軍一人一把掃帚清理。過來兩天了,田局說的人還沒有來找他們。

收拾完畢坐下來後,關擇言沉默了會說:“明天我們先去那些游戲機廳兜兜,晚上再去娛樂場,再等個一個星期再說。”

在游戲機廳散了許多錢財之後,一天李軍笑嘻嘻地上來搭讪,“沒想到你們兩個這麽喜歡玩這個啊。”

關擇言轉着幣,“最近手氣差,背着呢。”

“想玩大的不?帶你去翻本。”

霍啓軍道:“我們兩兄弟剛過來,前幾天還把你打一頓,你說帶我們去翻本,你不覺得不靠譜,我可覺得不靠譜。”

“呵呵,不打不相識。當然,這些事,能贏得了錢的,都是本事。只要你有本事,不欠你們的,去不去?”

關擇言把游戲幣抛上去接住,又再抛上去再接住,漫不經心地說:“去玩玩吧,換個環境換個手氣,這裏玩得沒勁還他媽的一直輸。”

李軍把他們帶去沐足房的二樓。裏面還是沐足房的裝修,可憐彌漫着強烈煙味的空間裏,全是一撥一撥賭錢的人,玩牌的,打麻将的,骰子天九的。

關擇言兩眼一亮,挑挑眉說道:“這個地方,我昨晚過來,不還是洗腳的嗎?”

李軍帶他們上前,“管那麽多幹什麽,能玩就行。”

關擇言笑,“對哦,能玩就行。”

當然,這一次,他們又撒了好些錢。

李軍笑道:“手氣還是背啊,明天再玩吧。”

關擇言踢了下椅腳,“明天我不贏回來,我就不叫嚴高揚!”

李軍笑得眼睛更小了,在尼古丁的房間裏泡了半天,臉上油光閃亮的,顯得肥肉更肥了,都漏油了的感覺,肉-縫中漏一條眼睛縫似的。“明天我再帶你們去。”

霍啓軍說:“這個地方我們兄弟認得,不需要你帶。”

李軍嘿嘿地笑了兩聲,“明天就不在這裏了。”

關擇言和霍啓軍跟在後面,交換了下眼色,沒有接話。

第二天,李軍帶他們去了另外一個地方,第三天,李軍又帶他們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反正一個星期沒有重樣的。李軍倒是慢慢和他們熟絡起來。

晚上關擇言洗完澡出來,一邊擦着頭發一邊笑道:“

狡兔三窟,難怪是難找。”

霍啓軍走過來湊在他耳邊細聲道:“田局來電話了,讓你回一個過去。”

關擇言看了眼窗外,然後進了房間。

“那邊的聯絡人死了,昨天在河裏發現的屍體,初步懷疑是被滅口。”

關擇言皺眉,沒有接話。

“你們打進內部去就要靠自己了,如果實在有困難,可以回來。”

關擇言用五指往後梳着頭發,仍舊沒有說話。

“怎樣?你們自己決定吧。”

“我們自己想辦法吧。”關擇言看着窗外,“那個李軍,也就是外號黑熊的,我們已經和他接觸過了。有些難度,但也不是絕對沒有辦法。”

“那好,你們一切小心,必要時候向我報告。”

關擇言用拇指“乒”地打開火機的蓋頭,又用食指“乓”地打回來蓋上,如此重複,聲音清脆單調。

霍啓軍走進來,房間裏沒有開燈,月光很亮,從窗口那撒進來一直照了半間房間。他斜斜地伸直雙腿坐在一個矮櫃子上,問:“怎麽樣?”

“那人死了,要進去就得我們自己想辦法。”關擇言擡頭看他,“我選擇留下來,你自己選擇,也可以回去。”

霍啓軍低頭看着月光沉默了一會,拿了根煙叼在嘴上,卻發現沒有火機,俯過身去把他手上的火機拿過來點上,又抛回給他。“既然一起出來了,就沒有一個人回去的道理!”。

關擇言一把接住,“這樣一來,危險性更大,你要考慮清楚。”

霍啓軍吐了個煙圈,“不用考慮了,我先去洗澡。”

關擇言躺在床上,月光從窗戶處爬進來,一直照在他床邊的拖鞋上,很難得。他想安芮了,以前她曾經說過要找個房子,白天曬得了太陽,晚上照得了月光,那樣她什麽時候都不會覺得是在黑暗當中了。他撫着印花純棉床單,寬闊的雙人床,枕頭也是一對的,但就他一個人睡。他還是摸上了床頭的煙盒,慢慢地抽出一根,點上。

聯絡人死了,要進去不是嘴巴上說說的事情。關擇言吐了口煙,手搭在床邊,月光照着細細的一根煙束緩緩上升,緩緩散開。當初跟安芮說的一年,或者更短,現在看來,一年能進去,然後混個熟已經不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內-幕也要口?我開始看見口,我還以為是奸情呢!尼瑪,我自己看稿子,才知道是這麽純正的內那個幕!

肉-縫,寫的時候不覺得,現在看,果然是得口掉,但我的情景不一樣啊不一樣……

☆、十二章

安芮最近接了個為工人追讨工資的案子,天天開車往開發區跑。連續跑了一個星期,到家後累得幾乎連飯都不想吃。洗完澡後打了電話叫外賣,剛坐下,電話就來了,是個陌生電話。

“安大律師!”

“你是?”

“我呀!萬傳君!胖子!”

安芮聽他的聲音,也被感染了幾分,微微笑起來,“萬胖子啊,惹官司了?”

萬傳君哈哈笑,“我可是奉紀守法的良好市民啊。”

安芮歪歪嘴笑,“那你找我幹什麽?”

“找你吃飯啊,找你敘舊啊,找你聯絡感情啊,可多事做了。”

“呵呵,你不在X市嗎?”

“我剛過來你們這,人生路不熟的,安大律師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請吃頓飯吧。”

“可我剛叫的外賣還沒送過來呢。”話沒說完,樓下的對講門鈴就響了。安芮笑了笑,“你等下,可能外賣到了。”果然是外賣到了,英記的速度就是快,其實味道也就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她收了外賣塞進冰箱,重新拎了包和鑰匙出門,“在哪?我去接你。”

等坐到店裏點完菜,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安芮打量着萬傳君,當年的胖子已經變成了帥哥。“不錯呀,都自己開公司當老板了。”

萬傳君也打量着安芮,挑挑眉笑道:“不錯呀,那麽多年還是美如當年。”

安芮聽他的話,差點就噴茶了。“得了吧你,萬老板!”

萬傳君喝口茶,笑笑,“聽說你結婚了?”

安芮移開視線,這麽巧的,就看見了熟人,而且是兩對人。

靠門口處坐着的,一對是周敏敏和那個她離婚案的當事人金框眼鏡先生;另外一對是楊瑞芯和那個腼腆的大男孩。

萬傳君不認識周敏敏,自然就以為安芮是在看楊瑞芯了。其實安芮真的沒在看楊瑞芯。無論她心裏留了多少位置給蘇以讓,留了多少精神去記恨當年的事情,但在外面她都總得把面具戴好。

“其實當年蘇以讓跟你分手的事……”

安芮轉回頭,“你都說當年了,我和蘇以讓分手那麽多年,我結婚那麽多年,真的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我們就不說當年了好嗎?”

“但是,我覺得有必

要讓你知道。”

安芮舉手叫停,她看了一眼門口旁邊的桌子。楊瑞芯笑得一臉燦爛,三年過去,她似乎還是當年的楊瑞芯,但自己已經不是當年的安芮了。她轉過頭來笑了下,“好了好了,我知道他們現在分手了就夠了。你要還再說,我就生氣了啊。”

萬傳君只有低頭嘆了口氣,沒再繼續。

安芮給他倒茶,“給說說你公司吧,我要再混不出名堂,幹脆去你公司做法律顧問好了。”

“好呀!”萬傳君的确是能侃。當然,做生意的都得能侃。

萬傳君天南地北地說,安芮津津有味地聽着。突然萬傳君夾了一筷子菜後,不經意地轉了下眼球,之後再轉回來眼神表情的就有些怪了。安芮覺得奇怪,也随着望過去。

原來蘇以讓過來了,然後楊瑞芯那桌結賬了。這不是重點,關鍵是楊瑞芯竟然一手挽一個地出去。

“其實……那個……”萬傳君先開的口,但又再次被安芮截了話過去。

安芮笑笑,“再見也是朋友啊,挺好,我和他再見也是同學啊。”

萬傳君也緩緩地笑了,“安芮,你的性格那麽多年還是一點沒變啊。”

安芮自嘲地笑笑,“怎麽沒變,變得面目全非了。”以前她活潑開朗,自信自傲,現在她沉默少言,謹慎而內斂。

“還是那樣要強,還是那樣倔。”萬傳君擦擦嘴,單手托腮地看着她。

“幹嘛?”安芮笑,“一副色迷迷的表情。”

“你和你老公感情好不?”

“你都快趕上錢多麗了!”

萬傳君挑眉,“直覺覺得你和你老公的感情不會好。”

安芮低垂着眼簾,不作聲。

萬傳君又道:“你心裏肯定還放不下蘇以讓。”

安芮突然淩厲擡眼,“萬傳君!說了不提不提你非要提。難得老同學見次面,你一定要讓我不高興,讓你也不高興嗎?!”

萬傳君沉默了好一會,“我知道你和蘇以讓分手了,我也知道你結婚了,但我作為你們的死黨,當然對于你來說,只能是曾經的死黨了,我覺得有必要讓你了解清楚當年的事情,特別是你和你老公感情還不好。”

安芮把視線掃向門口,很不巧,蘇以讓進來給楊瑞芯拿落下的購物

袋。兩人的視線在對方身上停留了三秒,然後錯開。

蘇以讓笑着走過來跟兩人打招呼。

萬傳君仰頭道:“你也欠我一頓飯啊。”他看看門口,“要麽,你讓他們二人世界去,我們三人老同學了,再找個地方聚聚。”

蘇以讓還沒開口,安芮就喊了服務員過來埋單,“你們去吧,我還要回去查條文備資料呢。”

萬傳君皺眉歪嘴,“安芮。”

蘇以讓笑,“那下次再聚吧,等你不忙了。”

安芮轉身掏錢包,萬傳君已經遞了卡過去,“下次事先預約好,總行了吧?”

安芮低頭把錢包放回去,“胖子你可別說我欠你一頓飯啊,明明是你搶過去的啊。再約吧,我一般都比較忙。”她也不等他們回答,說完就起來準備要走。

萬傳君坐在椅子上看着安芮的背影對蘇以讓說:“我覺得她就是放不下你。”

蘇以讓也看着安芮的背影,直到她上了車,車子駛離出去。他才淡淡地道:“她結婚了,你別多事。”

“她不幸福,我看得出。”

蘇以讓看着他笑了下,“萬神棍,我看得出你現在很閑。她跟我說她很幸福,我還能怎樣呢?有些時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別去跟她瞎說八說的。”

“哎……”

安芮回去後翻出今天收集回來的資料看,卻怎麽也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蘇以讓和楊瑞芯的影子。她索性也不看了,收拾好東西便上床努力地睡覺。

一個月後案子開庭,安芮很努力,也很辛苦,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開庭的過程被電視臺作了全程直播,在農民工眼裏她都成正義的化身了。

周敏敏放下文件夾對安芮笑道:“我剛經過前臺,倩倩收了面錦旗,你猜是誰的?”

“華姐的?”

“不對。”

“楊妞的?”

“還是不對。”

安芮用手指揉着太陽穴,“老板的?老板最近沒接案子吧?”

“噗!”周敏敏笑出聲來,“安芮,你故意的是不?”

“什麽呀。”

“錦旗是給你的。”

安芮用筆指指自己鼻尖,“我的?”半秒之後很淡定地低

頭,“哦。”

周敏敏點頭,一臉的笑,“是呀,猜猜上面寫了什麽字?”

“不猜。”

“猜吧。”

“敏敏你無聊不無聊。”

周敏敏攤手,“好吧,我最無聊了。上面寫着揚善退惡,仗義執言八個大字!”

安芮仍舊低着頭,但嘴角是上揚的。她似乎又覺得不好意思,明明沒有人看見,卻努力地抿了下唇,把笑容收回來。表情十分的豐富而且好笑。

周敏敏看她沒有一點反應,覺得無趣,便拎起包說:“我出去一下。”

安芮這才擡起頭,對她眨眨眼,“摸魚?”

周敏敏把食指豎放在唇上,“噓!”

安芮一笑,“等我去前臺把錦旗收回來,我送你,難得完了個案子,我也摸魚。”

安芮和周敏敏下了樓,在大堂碰見了施晉傑。

施晉傑朝她們走過來,“安律師,要出去?”

安芮看一下周敏敏,對施晉傑道:“嗯,剛接了個案子。”

周敏敏抿着唇笑起來。

“真不巧,我有個案子想拜托安律師呢。”

安芮笑起來,很标準很職業,卻又很燦爛很開心,“真的是很不巧,我暫時沒有別的時間接你的案子了。”

施晉傑極輕地蹙了下眉頭,很明顯被噎了一下。

安芮繼續笑道:“施小姐趕緊上去吧,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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