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不做人這點邵奕覺得系統它還是需要稍微講一下道理的。
但凡這個不靠譜的破系統沒有讓他過來做昏君，那他現在已經成功不是人了。所以本來應該就不是人的他現在不做人事，也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不是嗎？
這個不靠譜的系統可是承諾過，他頂替這個暴君是可以随心所欲為所欲為的！
邵奕內心裏是這樣理直氣壯叭叭着，嘴裏還是對着他身邊的太監問道：“蘇芳，那些大臣們今天決定同意朕選妃政令了嗎？”
近期剛榮升太監總管的蘇芳低眉，輕聲回答道：“前朝之事蘇芳未曾了解，奏章已呈送禦前，陛下可要一觀？”
邵奕微微轉頭，就看到不遠處那高高一摞奏折，起碼有三四十本，每本還都不薄，頓時就emmmm……
這堆奏折邵奕起床後就有瞧見，只不過他還以為這些奏折都是他之前沒處理的呢，他就奇怪昨天臨睡前已經吩咐蘇芳把那些都清理掉，怎麽今天還有這麽一堆。
這還不到一天吧，他的這些大臣居然這麽有效率的嗎？邵奕在心裏想着。
不過也都無所謂，反正看邵奕是不會看的。
其實剛穿越過來還在卧床的時候，邵奕無聊的時候還是有過心血來潮讓人拿一本奏折看的。
畢竟古時候奏折都是寫的什麽，邵奕作為現代社會的普通人怎麽能夠不好奇呢？
在邵奕的設想中他可能會因為看不懂古代文字，而受到挫折，完全沒想到他并沒有看不懂。畢竟邵朝的官方字體是楷體，字挺端正的，國人自帶簡繁翻譯天賦也存在邵奕本能裏，有些略陌生的字也可以聯系上下文去理解。
但奏折的文言文體系和平日裏口語完全不一樣，再帶上裏面一堆沒有意義花團錦簇的內容，看得邵奕頭暈眼花完全沒有想要再看第二本的念頭了。
畢竟在邵奕十分努力地把那一本奏折看完，總結那個奏折思想就是——恭喜陛下登基，真是個普天同慶的大日子，XX在慶典中做的不錯，是個值得培養的人才，有XX幫助以後臣就輕松多了，感謝陛下恩澤。
……毫無疑義，就是一個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的折子。
而送到邵奕這邊的奏折，幾乎都是這樣不重要的，甚至就是無意義的，邵奕估摸着重要的那些大臣們估計都已經自己處理了，就給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到邵奕這邊，讓他稍微有點做皇帝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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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邵奕要這個成就感嗎？當然是不要的，他需要做昏君的成就感。
邵奕看完反正整個就是痛苦面具，認真自我懷疑，他為什麽想不開不看系統給他放的海綿寶寶，而去看着破玩意。
于是自那之後，邵奕都是……
[系統，掃描，他們都寫了什麽，你總結下告訴我。]人類的智慧就是會使用工具不是嗎？
[啓動掃描，掃描完畢。]系統很有儀式感地運行了下，才對着邵奕說道，[共計五十三本，其中四十八本都是花式罵你昏君的！]
居然還有幾本正常不是罵他的正常奏折？邵奕剛在腦子裏冒出這念頭來，就聽到系統聲音：[還有五本是誇你英明神武，跨越先輩思想，是邵朝絕世明君，他們願意做出百官表率，為陛下獻上自己女兒。]
邵奕：“……”
邵奕陷入了沉默，邵奕陷入了沉思，最終滿是感慨地對系統說道：[這個世界上如此能慧眼識珠的人才不多了，把這幾個人的名字都給我記下來，我要重用。]
[可是他們說你是明君啊！]系統表示震驚。
邵奕：“？”
[統啊，你是不是才剛出廠？]邵奕感覺自己好像知道這系統如此不靠譜的原因了。
系統更加震驚了：[宿主，你這都能看出來？]
邵奕有那麽瞬間想要給這個初生系統教導什麽是所謂人心的沖動，不過很快就克制住了。
完全萌新的系統其實對他反而是更有利的。邵奕在心裏飛速衡量了下，目光微微閃動：[反正你聽我的就行。]
邵奕一行動就獲得了九成朝臣怒罵昏君，在系統心中這個宿主還是很可靠的，邵奕既然這樣吩咐，系統自然是不會有過多探究，很順從地把這些人都記了下來。
邵奕和系統在腦海中的對話并沒有用多長時間，在宮殿中其他宮女太監的眼中，邵奕不過就是看了那堆奏折一眼，略作思考後就轉過頭對着蘇芳說道：“不看了，全送去禦膳房當柴燒吧。”
饒是宮殿內這些太監宮女都是被邵奕篩選過谄媚獻上的奸佞類宦官，聽到邵奕這理所當然完全沒有半分猶豫思考的話也都詭異沉默了兩秒，只有當上總管的蘇芳反應迅速，幾乎沒有什麽思考就應聲下來：“是，陛下。”
“這些愛卿也真是的，有什麽話不能當面說的，非要寫一堆讓人看得頭疼的奏折。”邵奕嘴裏仿佛無意義地叨叨，随後好像才反應過來一樣，對着蘇芳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問了之後邵奕沒有半點心虛地笑了起來，“愛卿們應該已經在正殿等候朕許久，想來應該都已經冷靜下來想清楚了。”
邵奕語氣滿滿的理所當然，哪怕在寝殿這裏伺候的宮女太監都是他精心篩選過的阿谀奉承之輩，在邵奕說完話後都陷入了迷之沉默。
蘇芳是這些人裏最快緩過來的，他神色鎮定回應道：“現今是辰時，諸位大人未在正殿，目前在承天門外候着陛下。”
聽這蘇芳輕描淡寫不帶煙火氣的話，好像前面一群大臣們不是在威逼直谏，而是在開茶話會一樣，邵奕沒忍住直接就笑了起來。
不過他本來就是皇帝，本來也沒有必要忍什麽情緒。
[承天門那邊什麽情況？]邵奕問道。
[很熱鬧，那些文臣很激動，一些侍衛和太監試圖在勸他們回去。]系統很簡單地陳述實際情況。
邵奕在腦子裏對着系統帶着笑說道：[這亡國還真有難度，我這選了個奸佞宦官，也都在幫朝臣。]
這話其實邵奕說的并沒有什麽火氣，反而有些感慨。
承天門的侍衛和太監們敢做多餘的事情，自然是有人吩咐下去的，這個人不是他那自然肯定是他身邊的人了。
邵奕選了蘇芳做總管也不是真的就表面随手點個最阿谀奉承的，既然有系統，他是有用系統篩過一遍人，在一堆候選人裏點了這個和前朝沒有半點關系，機靈又命苦只能依靠皇帝的。
于是就還是那個問題，同位體那家夥是怎麽把這樣一個王朝弄亡國的。
聽到邵奕這充滿各種意味的笑聲，蘇芳背後立即激出來一片冷汗。沒等他仔細琢磨，就聽到邵奕這短促地笑過後，對着他說道：“既然愛卿們都在等着朕，那就安排一下，擺駕承天門。”
聽到邵奕要去承天門蘇芳緊張起來，比起前朝那些大臣，他才是在邵奕登基後接觸他最多的人。知道這人是有多喜怒不定以及深不可測，那種什麽事情都瞞不過這位新皇的感覺只有蘇芳體會最為深刻。
他并不想邵奕這位新皇因為那麽荒謬的政令和朝臣們起沖突，畢竟只有邵奕在皇位上，他才能是現在的太監總管。
承天門那邊侍衛和太監做的事情就是蘇芳安排下去的，只是古代消息傳播并沒有那麽發達，蘇芳留在寝殿裏也不知道現在承天門那邊的具體情況，不過從蘇芳知道大臣們在承天門集結到現在已經快一個時辰了，想來現在的情況不至于會有最開始那麽糟糕。
蘇芳心裏琢磨了一下，恭順地應聲讓人去安排，并且悄聲讓人傳消息去承天門告知新皇要過去的事。
做完這些後蘇芳很快就回到了寝殿，略一擡頭就對上邵奕那仿佛已經知道他小動作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髒仿佛停止跳動了好幾秒，頓了頓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陛下稍候一刻，陛下可需要用些茶點？”
确實是從系統那邊知道蘇芳小動作的邵奕沒有說什麽，順着蘇芳的話吃了些點心墊了墊肚子，心裏略微琢磨了下等下到承天門那邊要演的劇本。
其實邵奕在知道這消息後直接不理睬，讓這些大臣們在承天門外跪上三天三夜，然後再問太監‘大臣們可知錯了？’，然後太監回答‘大臣們第二天就死透了……
咳咳……
雖然有些新媒體那種胡扯，反正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
這樣才足夠昏聩和暴君，起碼後世給他選谥號的時候，炀字或者靈字應該還是少不了的。
但邵奕想想那群朝臣們不少花白的頭發，摸了摸自己還健在的良心，還是不這樣折騰了，這麽折騰指不定真的會出人命。于是邵奕還是趁着現在還是大早上的，日頭還不烈把事情早點解決掉，大家還都能少受點罪。
太監們準備的效率很高，也就十分鐘的時間就全都準備好了，不僅半點沒有差錯，甚至連拱衛皇帝的侍衛們都給配齊了。這速度水平不要說在慢悠悠的古代了，就是一切都講究效率的現代公司都很難做到。
當然這些太監們也不敢不快，畢竟邵奕之前發威過，做事不合他心意或者做事溫吞的，全都一點不帶客氣全都給換了，現在還留着的太監們自然是半點不敢怠惰。
從邵奕起床到出發來承天門，一共也就過去了不到半個時辰，但這對于按照正常早朝時間就在皇宮門口鬧罷工的朝臣們來說，那可是徹頭徹尾等了近兩個時辰，哪怕現在太陽還沒啥溫度，也已經有好些老臣受不住了。
朝臣們并沒有随着蘇芳所想的那樣，情緒在侍衛和太監的安撫下平複下來，而是随着日頭怒氣逐漸到達頂峰的時候，于是邵奕出來的時候沒有任何例外，所有在場的大臣們都對來宮門口還不忘擺上一堆瓜果點心優哉游哉的新皇怒目而視，一系列指責的話語毫不客氣向着邵奕襲來。
被攻擊的邵奕并不在意甚至還歡快極了，對着系統咨詢道，[世界意志那邊有沒有給你攻略，我這個同位體未來是怎麽搞崩掉這個王朝的？]
還很懵懂的新生系統翻了翻自己存儲的資料：[噢，你看看左手邊第一個大臣，暴君最開始把他宰了。]
邵奕順着系統的話向着那位大臣看了過去。
這位大臣站在前排，邵奕并沒有記住他的官職，只是能站在這個位置肯定職位不會低的。但和其他前排的大臣們不一樣，這位倒黴的大臣看起來很年輕，邵奕估摸着也就三十歲，正值壯年，十有八九就是整個朝堂新生代領頭人。
這人挺着脊背，和其他大臣一樣看着他滿臉憤怒和剛烈，整個人精神面貌就非常像是邵奕穿越前在古裝電視劇裏看到的那些正直的大臣。
系統口中‘宰了’這兩個字讓邵奕微微嘶了聲。
哪怕系統一直說同位體是位昏君暴君，但邵奕并沒有多少真實的感覺，這會一問原來對方是這麽兇殘的嗎？
明明他邵奕在現代社會是那麽正直善良！
[……殺人我可不幹的，我可是社會主義下的良民啊，看他文質彬彬的，你看我把他送去邊關，都是一樣樣的。]邵奕果斷放棄最簡單模仿同位體行為的辦法，略略折中了些。
邵奕這話系統也覺得沒什麽毛病，并且覺得自己選擇的這個宿主做起事情來真的太靠譜了啊！
它是救世系統，也是非常愛好和平的！
挺胸！
腦海裏系統為邵奕搖旗吶喊，現實中邵奕頂着自己鬧哄哄的腦海，笑盈盈地對上那位青年大臣的臉，和善地說道：“愛卿，有何話要與朕說的？”
至于為什麽只是喊‘愛卿’那自然是邵奕壓根不知道這家夥是誰。
反正都不重要，這人只要開口，就馬上就要滾蛋了。
秦沛得了新皇這句，心中怒火更甚，自新皇到承天門後他和百官們憤怒谏言的話，感情這位新皇是一句話都沒有聽啊！
“陛下如此肆意妄為不顧祖宗禮法，愛女色便讓女子為官，終日與閹人為伍只知享樂，不聞不思逆耳忠言，此乃昏君亡國之相！”秦沛大聲說道，就差沒有直接指着邵奕鼻子罵了。
被罵的邵奕面色不變，很淡定地應了聲，對着貼心朝政小助手系統問道：[邊疆哪個地方還有職缺？]
邊疆武職不一定有缺，但是文職那肯定是缺不少的，沒有幾個文人要去邊疆受罪，邵奕一問系統立馬就給他列了一大堆出來。
邵奕也沒有在乎這些職位的高低，主要他也懶得看高低。
古代的官職體系他看得頭疼，既然能被空着，那肯定是其他人都不想做，不管高低反正拿來懲罰人多合情合理。
邵奕略略看了眼，立即就看到最頂上那個‘西都府長史’。
[為什麽還會有這樣的官職，哈哈哈哈，長史，別人長草他長shi哈哈哈哈！！！]邵奕在心裏和系統瘋狂爆笑，立即面上就仿佛沒有什麽脾氣對着秦沛說道：“愛卿既然對朕如此不滿，那就不必留在京城氣着自己，愛卿即日調職西都府長史。”
“來人！送愛卿回府收拾行囊立即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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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嗯，就是文案上那位秦大人。
後期補充解釋：結尾部分來自于作者曾經對這個官職，念zhang史而不是chang史的震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