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可若是她現在想要假戲真做呢?
酸軟, 燥熱。
宋知渺感覺自己好似沉入一個迷幻的夢境之中,旖旎的氛圍充斥着夢境,令她幾乎難以集中思緒, 唯有像溺水一般抓住一塊堅實的浮木, 緊緊攀附着,唯恐自己會徹底沉溺下去。
但她卻又在混沌的思緒中抽出一絲清明來,為何這浮木竟是熱燙的, 灼得她掌心發癢出汗, 滑膩得幾乎要抓不住。
于是她只得用指甲将其扣緊,似是在攀附, 卻又好似洩憤,生生用指甲劃出痕跡,轉而将這塊浮木攀得更緊了幾分。
那令人猶如沖上雲霄又墜入深淵的感覺久久持續着,宋知渺重重喘息着,似是難以承受這樣的颠簸,可心底又隐隐覺得,如此舒暢如此快活,她循規蹈矩的人生似乎從未這般刺激過。
所以,在這感覺緩緩停歇的一瞬, 她不知餍足地回頭去看,瞳眸中無意識露出的迷茫又無助的神情,竟當真又叫這感覺再次如狂風暴雨般席卷而來。
熱燙更甚, 猛烈更甚,叫她再無暇去思緒更多, 只能生生承受着, 但也如願得了其中的樂趣, 最終也不知是何時耗盡了力氣, 再攀不住那塊浮木,就這般徹底沉溺了下去。
宋知渺眼皮沉重得擡不起來,似是因累極後的疲乏,即使意識已在逐漸回爐,周身卻仍像處于夢境中時感受到的那般燥熱,像是被一個高熱的火爐籠罩住了一般。
直到有光束落在眼皮之上,她才徹底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床榻上,顫了顫眼睫,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一張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即使對方雙目緊閉,也仍掩不住剛毅的面部輪廓帶來的威嚴氣質和壓迫感,好看,卻又帶着令人難以接近的冷厲。
昨夜的畫面似是在這一刻霎時回爐,激得人不得不完全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
還不待她羞赧過度,她便發覺自己覺得燥熱。
她這才發現眼前之人用健壯的鐵臂将她嬌小的身軀完全禁锢在了懷中,柔軟的身體緊貼在他堅實滾燙的胸膛上,不斷有熱燙的溫度透過輕薄的裏衣傳遞過來,怎會不熱。
江妄身形高大,側着身子也仍占去了大半邊床榻,僅圈出懷中的一小片空間供宋知渺屈伸,落在她纖腰上的大掌骨骼分明,看似平緩放松,卻生出一種霸道且強勢的意味,仿佛她若想翻身遠離分毫,那寬厚的大掌便會立即鉗住她的腰身,将人一把攬回懷中。
即使昨夜的開端似乎與她原本預想的不一樣,可最後卻仍是叫她得到了最為熱烈的回應。
這就是寧千暮所說的,問他的心的回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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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宋知渺又很快想起,江妄曾說那酒有問題,所以他是如自己此前一般被某些東西施加了外力而蒙蔽了心神,還是那就是他真實的回答呢。
諸多思緒在此刻浮現腦海,宋知渺卻僅是貪戀着這個安全感十足的懷抱,乖順地躺在他懷中,一時間又對他和自己全然不同的身體構造有些好奇。
一雙湛亮水潤的小鹿眼直勾勾地看着仍在睡夢中的男人,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他應該已不再受那酒的影響,怎身子還能熱燙成這般。
宋知渺忍不住探出蔥白的指尖在那胸膛上戳了戳,當真硬實如石,一點也戳不動。
視線向上,江妄凸起的喉結此時靜置在頸間,宋知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光滑細膩纖細修長,中間并無這塊凸起,而她記得昨夜幾次瞥見他頸間的喉結難耐地上下滾動着,似是在壓抑着什麽。
回想起那時江妄的模樣,宋知渺竟有些意猶未盡,翻遍了腦海一時間也找不到詞來形容那時眼中的光景。
面色沉穩的男人卻目光如炬,身姿直直挺立在她跟前,好似沒有半分波瀾,卻有來回滾動的喉結伴随着令人耳赤的吞咽聲。
身體好像更熱了幾分,宋知渺擡眸看向他形狀優美線條流暢的薄唇。
昨夜并非她第一次觸碰此處,但上次的記憶太過模糊不清,所有的一切都消散在了那潺潺的水聲中,唯有昨夜才叫她無比清晰地感受到。
一個身高八尺的硬朗男兒,這處竟是如甜糕般溫軟的,只是這溫軟的觸感僅持續了短短一瞬,轉而她便被猛烈又急切的攻勢侵入了城池,炙熱又窒息的感覺令她無暇再去回憶那一抹軟意,只得仰頭承受着他的侵占,被迫與他交融着呼吸,将她帶入了另一片未曾探尋過的領域。
或許是她的心境有了變化,又或許是這樣的親密本就叫人難以自拔。
她仍有些想再嘗嘗這溫軟的甜糕,思緒在腦子裏轉了一瞬,宋知渺便趁着江妄緊閉雙目并無意識,遂了自己的意願,探身向他的雙唇貼近而去。
唇間傳來幹燥溫熱的觸感,果真如她昨日所感受的那般,柔軟得令人連心跳都失去了控制,重重撞擊着胸腔,似是在毫不掩飾表達對此的喜愛。
而下一瞬,宋知渺還未來得及思緒自己是要多感受一會,還是就此退開,身前的男人突然眼睫微動,瞬間睜開了雙眸,她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滿眼厲色兇狠暴戾的黑眸。
被抓包僅在片刻間,宋知渺貼着他的唇下意識便洩出一聲驚呼,而當她做賊般迅速退回了原處時,那黑眸中的兇光竟又消失不見,轉而代之的僅是一片平靜淡漠,好似方才瞧見的那進攻性十足的野性目光僅是她的錯覺罷了。
宋知渺微紅了臉,不自在地在江妄懷中扭了扭身子以掩飾方才的大膽行為,很快回過神來,又換上自己遇上心虛之事時慣來會做出的的無辜乖巧模樣,垂着眼簾輕喚了一聲:“早啊,江妄。”
晨間蘇醒的嗓音帶着一絲混雜在嬌聲中的沙啞,宋知渺嗓音偏柔,因着心虛而微顫的聲音與昨夜她無意識發出的有幾分相似。
話音剛落,宋知渺視線所落的位置清晰地看見方才還靜置在頸間的那塊凸起上下迅速滾動了一下,帶動着脖頸的肌肉微動,拉扯出略為緊繃的修長線條。
宋知渺看得有些出神,待到她再擡眼時,才見江妄仍淡着一張臉靜默地看着她,絲毫并沒有要回應她的意思。
他淡冷的模樣好似又恢複了平時的模樣,令她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不知經過了昨日之後,他們之間的合作關系是否該去重新定義了。
可一想到最初的緣由,宋知渺又不覺這就是能夠重新定義的可能,就好像江妄上一次對她的幫助,而她也僅是在他不受控制之時,也幫了他一次罷了。
江妄眼眸中倒映着懷中嬌人兒逐漸撇了嘴蹙了眉的生動模樣,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是叫人欺負狠了,下一瞬就會眼含淚花。
腦海中便當真浮現出了昨日初入她時,她紅着眼尾眸中淚光閃爍的模樣,叫他的理智在瞬間被瓦解,無法抗拒地俯身吻掉她眼角的淚,卻又更加大力地想将她欺負得更狠一些。
宋知渺又一次瞥見江妄的喉結快速地滾動了一下,她不明這個動作是什麽意思,張了張嘴,正想問他是否是口渴了。
還未來得及出聲,江妄忽的從榻上坐起身來,動作迅速地翻身下了床,背對着宋知渺站立在床邊,似是還聞見了他微微喘息一瞬的聲音。
宋知渺不明所以,只覺方才還被全方位包裹住的身體一下像是失去了堡壘一般,熱燙散去,彌留的餘溫卻遠不如方才的舒适安心,疑惑不安地擡頭看着江妄的背影,很快便聞他沉聲開口道:“早,我去喚人進來伺候你洗漱。”
男人的嗓音帶着一絲剛蘇醒後的低啞,平緩的語氣叫人聽不出喜怒,不像是為她方才的大膽行為而不悅,卻也不像是昨日與她貼近時那般滿腔熱火,高大的身形背對着她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高牆,遮擋了眼前大片光景,也籠罩出一片晦暗不明的陰影。
宋知渺愣了一瞬才低低應了一聲“好”,江妄便頭也不回地拿起一旁的外衣闊步走出了屋中。
直到屋裏屬于另一人的存在感完全消失,宋知渺這才緩緩回過神來,有些洩氣地攤直了身子,嘟着嫣唇不滿地抱怨了一句:“他怎麽這樣啊……”
門外丫鬟的敲門聲将宋知渺從思緒中拉回了神,她一邊出聲應了聲,一邊撐着身子打算從床榻上坐起來。
剛起身些許,腰酸腿軟的酥麻感叫她身子微微一顫,而有一處感覺更為清晰明顯的地方叫她不可避免地輕蹙起了眉頭,這才意識到昨日的歡愉激烈得叫她這會還未能完全緩過勁來。
她沒想到江妄看着寡情禁欲,竟是這麽會特疼人的,難怪話本子裏常寫這般模樣的男兒,是如何如何将小女郎折騰了去的。
宋知渺對這檔子事僅知皮毛,就連昨日叫她沒敢多看的圖畫本上,也并未如他們昨日的花樣那般多。
她不知別人那玩意如何,江妄的卻是大得吓人,初入她的瞬間,她險些沒疼暈過去。
而江妄在床笫之事上,更是和他平日裏沉穩自持面無波瀾的模樣完全割裂開來,她從未想過他竟會是這般生猛,次次沖撞都像是要将她搗碎了一般,更是怎都要不夠,生生纏了她一整個晚上。
自是被他給欺負哭了的,更令人羞惱的是,宋知渺在片刻的疼痛後,竟也從中得了些樂趣,甚至不得不承認江妄強勢兇猛的占有令她止不住地心悸,若是她可憐巴巴落了淚他便當真放柔了力道不再強硬,或許她還不會這般縱着他一要再要。
昨夜的江妄熱火得像是換了個人一般,今晨便又恢複了他們本該有的相處方式,方才冷淡的起身不再留下絲毫溫存,便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他到底在心裏有沒有對她有一絲別樣的情感呢,宋知渺一時間想不清這個問題來。
思緒間,門前走入兩名丫鬟,是晉越王府的人,新婚的頭一日便是需得她們來伺候。
宋知渺回過神來,側頭看去并未瞧見江妄的身影,便順勢開口問道:“江妄呢?”
放下盆正浸濕軟帕的丫鬟名喚阿綠,她擰幹了毛巾擡頭回道:“王爺吩咐了奴婢來為王爺梳洗便去後院的空地沖涼了。”
宋知渺一愣,下意識問道:“他還有早晨沖涼的習慣?”
若是在夏季倒也說得過去,可如今可是剛入了冬,雖是還未到天寒地凍的地步,可已是帶起了諸多寒意,但阿綠的用詞的确是沖涼而非沐浴。
另一邊為宋知渺準備衣物的丫鬟名喚阿紅,她托着疊好的衣物走到床榻邊,道:“往前王爺倒是并無這習慣,但今日特意要求備桶冷水,奴婢也不知這是為何。”
宋知渺點了點頭不再多問,阿紅上前為她整理裏衣之時不免露出衣衫交領處一片肌膚和凹陷的鎖骨,原本白皙無暇的肌膚上引人遐想地映着紅紅紫紫幾處印記,阿紅霎時紅了臉也不敢多看,手腳麻利地替宋知渺着好外衣,将那些印記完全遮擋了去。
看來,兩位主子昨夜應當是極為歡快的,王爺今晨陰沉着一張臉從房中出來,應當是在掩飾新婚的羞赧吧。
不過大清晨沖涼又是為什麽呢,阿紅未能思緒出所以然來,側頭便接到了阿綠投來的一個眼神,這便憶起正事,不着痕跡地拉了拉被褥,瞧見帕子上的落紅,連忙朝阿綠回以眼神,不免露出了些許欣喜的笑來。
阿綠也微微松了口氣,準備妥當後便也開始悉心伺候着宋知渺梳洗。
待到梳洗得差不多了,房門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聞聲看去,便見已着好衣服梳理好發髻的江妄站在門前。
宋知渺神色頓了一瞬,看着眼前一身玄色衣袍身姿筆挺的男人有些移不開眼。
重色的衣衫似乎更能彰顯他周身散發的沉冷氣場,高束起的發髻露出他立體俊美的五官,衣衫完美貼合他力量感十足的肌肉線條。
似乎與他平時的裝束并無什麽差別,卻又好似因着昨夜的另一番進展,令她此時看着他在心頭更難抑制心底的悸動。
他當真是極為好看的,從小便是如此,如今更是挺拔英俊。
一飽眼福,宋知渺方才的一點小情緒也不知怎的就煙消雲散了,面上很快朝他露出一抹嬌柔的笑來,主動出聲溫順乖巧地喚道:“江妄,你再我等一會,我很快就好了。”
江妄正要擡腿跨入房中的動作微不可聞頓了一瞬,無人察覺他的異樣,他很快便又恢複如常,入了屋中徑直坐到了椅子上,一副等多久都行的樣子,沉聲回應着:“嗯,不急。”
話雖是這樣說,但新婚第一日是得前去向長輩敬茶的,而江妄的長輩是皇上和太後,那自是得進宮觐見的。
宋知渺回過身來看着銅鏡中的自己,輕聲催促着阿綠:“動作快些。”
江妄坐着的位置正好對着梳妝臺的方向,宋知渺擋住了大半個銅鏡,自也無法從鏡中瞧見身後的景象,阿紅阿綠忙碌着為她梳妝打扮,無人會注意他此時是何模樣。
江妄有些難以抑制地将原本刻意落在一旁的視線緩緩移向了她的背影。
今日她着一件藕粉色的煙羅裙,裙身被她以平整的姿态撫平壓在臀下,腰間的系着一條深一度顏色的粉綢,從後看去,正好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
眸光一暗,江妄幾近自虐般地赫然移開了目光,眼前光景不在,身體和腦海中的記憶卻仍舊清晰無比。
若是未曾觸及過,他興許不會這般難以自制,但昨夜,他寬厚熱燙的手掌重重掐過那纖腰,手心頻頻流連過她的軟臀,那軟嫩嬌柔觸感令他發狂令他失控,乃至不斷被瓦解了理智,險些徹底放縱了自己。
但即使他已是憑着強大的意志力将自己壓抑到了極致,他還是将這朵嬌花折騰得幾近凋零,而他在事後看着已沉沉睡去,嬌容還挂着可憐的淚痕,發絲淩亂一片,周身更是印記遍布的宋知渺時,心底竟陡然升起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而這一切,不知是叫那杯他明知有問題,還是舍不得打斷他們的交杯酒而硬着頭皮喝下去的酒生出了變故,還是即使毫無外力,他也難以控制自己肆意增長難以壓制的情愫。
“放心,待我找到真正心儀的人,絕對不會纏着你的,到時候我們就和離。”
少女的嬌聲浮現耳畔,江妄落敗一般重重阖了一瞬眼眸,再度睜開時,眸底沉重得像是墜入不見底的黑潭一般,陰郁一片。
宋知渺起身回頭時,江妄已整理好了自己的神色,仿佛方才他僅是靜靜坐在身後等待着妻子梳妝,未有半分不耐,也未曾生出過半分別的情緒。
宋知渺步子輕快走向他,嬌俏地眨了眨眼,正想着是否要似尋常夫妻那般詢問他自己今日裝扮如何,倒是江妄先開口直接斬斷了她的意圖:“走吧,該入宮了。”
宋知渺一怔,忽的覺得自己有些多此一舉,抿了抿唇點頭應了聲。
兩人出了主屋後一路無言朝着府邸門前已經等候着的馬車而去。
江妄目視前方神情淡漠,雖是明顯刻意放緩了些步子配合她的步調,卻也全然沒有要開口與她交談的意思。
宋知渺卻是有些思緒繁多,沉默之際,有些想法便接連湧了上來。
或許就如寧千暮所說,她是當真喜歡上了江妄,可江妄僅是将她當做合作的對象。
昨夜的失控昙花一現,她卻不得不承認,最初也是她自尋苦果将事情進展到了這麽一步。
她想,江妄當初會答應與她做戲成婚,大抵也是因為她說的那些天花亂墜的好處和利益吧,江妄需要一個妻子來搪塞宮中的長輩,而她正好又挺着胸膛保證自己一定能做好。
可若是她現在想要假戲真做呢?
宋知渺歪了歪頭,忍不住想知道,江妄會喜歡怎樣的女子呢?
想得入神,宋知渺未曾留意腳下的步子,一步臺階之下,她一個踉跄,霎時踩空了一階,身體驟然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就要向前傾倒去。
幾乎是她驚呼出聲的同時,身側一陣風呼過,有人比她傾倒的速度更快地一把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宋知渺身形不穩,只能順着力道朝那頭撲去,眼前一黑,額頭重重撞上了一個堅實的胸膛,昨日徹夜籠罩在周身的熱燙氣息席卷而來,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一股難以承受的強勢力道緊緊扣住了腰身。
宋知渺吃痛一瞬,很快意識到自己是被江妄眼疾手快接住了,否則此時她便已是毫無形象地栽倒在地。
感受到身前伏着的胸膛微微上下起伏的動作,宋知渺回過神來,心底卻是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就着在他懷中的姿勢擡起頭來,清澈的眼眸直勾勾看向上方似是有些面色緊繃的男人,一臉正色道:“江妄,你我雖是做戲,但為了我們相處順利,你能告訴我,你喜歡怎樣的妻子嗎?”
下一瞬,她又一次瞧見,他頸間凸起的喉結,不可抑制地重重滾動了一下。
作者有話說:
明天也萬更,看看這個月能不能拿個勤奮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