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可那個人,怎會是江妄呢
宋知渺雖是意識清晰, 混沌不清的外表僅是裝出來的柔弱模樣,但身子卻是當真冷得厲害,唯有身前微微上下起伏的胸膛帶來令人難以抗拒的熱燙, 只叫她本能地不斷往那懷中蹭去, 想借此驅散身體的寒意。
江妄蹙着眉頭,面上神情凝重,腳下步子卻輕盈快速, 抱着懷中柔軟無力的嬌軀, 屈膝一躬便矮身上了馬車,騰出一只手來用軟墊上疊放好的毛毯一把将人攏住, 還未坐穩身子便沉聲發令道:“啓程回府,派人快馬回去讓大夫在府上候着。”
“是,王爺。”
毛毯包裹着宋知渺濕淋的身子很快也被浸濕了大半,但也只是聊勝于無。
宋知渺繼續閉着眼眸佯裝昏睡,靠着的身軀雖是溫暖熱燙,卻實在是堅硬了些,叫她不禁想着,到底是凡胎肉身,江妄的身子怎就硬得跟石頭一樣, 咯得人臀部不适。
偏偏江妄那雙大掌緊扣着她的腰身,倒不是趁機占她便宜,僅是穩住她的身形讓她發軟的身子得以有支撐點, 可如此一來,她便沒法悄然挪動身形, 只要微微一動, 便會叫江妄察覺了去。
只是她不知曉, 江妄此時僅是陰沉着臉微蹙着眉頭的模樣, 已是他隐忍強壓下胸腔躁動才得以維持的,可耐不住需得繃緊神經僵直着背脊,連帶着被宋知渺坐着的雙腿也繃直着肌肉,壓根無心去注意更多。
江妄眸底寒芒蔓延,瞳孔在撫動的馬車簾後縮緊又張開,是旁人鮮少瞧見過的他臉上的別樣情緒。
可并無人注意到他的異樣,直到感覺懷中的身體回暖,顫抖也随之消散,他才深吸一口氣,平穩住了翻湧在心底的情緒,恢複了一臉沉着的模樣。
馬車的颠簸令宋知渺越發覺得難耐,若是當真暈了便罷了,偏偏她清醒得很,柔軟的身子随着晃動一下下咯着身下堅實的肌肉,就連靠着的人形暖爐也叫她沒了心思取暖。
不知過了多久,手上下意識生了些力道推搡着江妄的胸膛,試圖換個姿勢得以舒坦些。
幾乎是懷裏一有動靜,江妄便瞬間垂了眼眸:“醒了?感覺如何?”
宋知渺一愣,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暴露了她裝出的昏迷模樣,不自覺動了動眼皮,像是剛恢複意識一般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視線中,江妄一半的側臉籠罩在了馬車簾落下後的陰影中,藏青色的衣袍被水浸濕後呈現出更為暗沉的顏色,衣襟處的白色交領衫褶皺不堪,卻絲毫不影響他這張沉靜俊朗的面容帶給人的沖擊感。
他薄唇微啓,在道完簡短的話語後又抿出了冰冷的線條,分明是關懷擔憂的話語,語氣中卻并無半分情緒,好似只是感覺到了她的動靜,卻并不在意她此刻情況如何。
江妄臉頰一側垂落的發絲滴下一滴冰冷的水珠,宋知渺被涼意喚回神來,張了張嘴,低聲回應着:“我、我沒事,我這是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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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捏得恰到好處的柔弱和迷茫,仿佛方才她從不曾露出暴戾惡狠的模樣,但眸底還是不自覺閃過一抹心虛,她甚至不清楚方才江妄是否有在遠處看見她拉扯郭楚心的頭發。
江妄靜靜注視着她,沉冷的黑眸像是穿透了她的瞳孔,下一瞬便要将她心底的情緒看清。
宋知渺見勢不對,忙不疊別過臉去,身子不安地扭動了一瞬,支支吾吾又道:“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我……我自己坐着便好。”
說着,宋知渺便微微起了身,就着撐在江妄胸膛上的力道迅速從他腿上下來坐到了一旁。
江妄并未阻止,順勢拉出自己壓住了一角的毛毯,在宋知渺坐穩後給她蓋上:“快到了,回府後換身衣服,讓大夫給你瞧瞧,莫要染上了風寒。”
宋知渺感覺自己脈搏跳動得有些不正常,可江妄的反應更加不正常。
他太冷靜了,冷靜得極為怪異。
尋常人若是碰上此事,大抵是要驚慌一瞬的,亦或是詢問一番她與郭楚心發生了什麽導致了此事,亦或是對他突然帶了大批人馬出現在岳府做出一個解釋。
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
思緒間,宋知渺垂眸時才注意到江妄落在腿上的手背露出一道顯眼的傷口,傷口浸過水後周圍變得通紅,而傷口內裏正緩慢向外滲着血水,一看便是剛受的傷。
宋知渺一驚,下意識便要去抓他的手,嘴裏驚呼道:“你的手怎麽了?”
江妄卻是先一步擡了手,不着痕跡地便躲開了她的觸碰,自顧自看了一眼,淡聲回答道:“方才被湖下的石頭劃破了,無事。”
手上落了空,宋知渺臉上浮現出幾分尴尬來,悶悶地抿住了嘴,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麽好了。
離了江妄的懷抱宋知渺又覺得有些發涼了,默了好一會,她才攏了攏蓋在身上濕淋淋的毛毯,開口問道:“你今日怎會到岳府,郭楚心這是犯了什麽事要這般大動幹戈抓捕她,她當真會坐牢嗎?”
宋知渺完全是沒話找話才開了口,身上發涼,馬車內氣氛又沉寂,話不過腦便這般一股腦問了出來。
說完她又有些後悔了,江妄這般冷漠疏離,這等牽涉朝堂案件之事,他又怎可能對她道明,怕不是還要覺得她多話還惹出麻煩事來了。
可很快,江妄身形微動,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靠在椅背上,牽動了唇角竟沉着嗓音當真有了回答:“岳珉勾結道文家的人大量流通假銀票,這批銀票朝堂已是蹲守了許久,一直未能确切找到來源,正巧郭楚心在雲集拍賣行使用假銀票拍下一條裙子,葉湛英将此事告知我後,我便順着線索追蹤到了岳府,岳珉正打算借着郭楚心開辦賞花宴的由頭掩蓋他與道文家的來往,這便趁此機會将他們一網打盡,因着事出突然且隐秘,所以此前未曾讓你知曉更多。”
近來江妄忙得幾乎不着家,宋知渺已許久未和他好好說過話了。
而自打兩人認識以來,這還是宋知渺頭一次聽到江妄一口氣說這麽多話,她聽得怔愣,時不時眨眨眼,竟沒想到江妄會同她這般細致地解釋此事,如此他那日清晨匆忙離去和近來的繁忙似乎也有了緣由。
可宋知渺自不會覺得江妄是在安撫她他這些日的忙碌和離去,聽到後面,思緒便有些飄散,在江妄話音落下後,她忽的轉頭看向他:“你認識葉老板?”
宋知渺也不知江妄信息量如此之大的一段話中,她怎就唯獨注意到了這事,可話一問出口後,她卻下意識屏息了一瞬,好似在擔憂江妄的回答,又好似在擔憂他不會回答。
江妄一怔,似也沒想到宋知渺話鋒一轉問及了這個問題,視線在她蒼白憔悴的臉上看了片刻,才緩緩應道:“認識。”
宋知渺屏住的氣息随着江妄的回答落了下來,心裏不知為何堵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了葉湛英明豔嬌媚的面容,即使是默不作聲混雜在人群中,她也好似閃着光亮,叫人一眼便會注意到那抹豔紅的身影。
江妄不解地看着已是轉回頭去的宋知渺,他能感覺到她突然的情緒變化,卻不知自己是說了什麽,叫她一下便止了話語,抿住了雙唇。
宋知渺提不起勁來,縮了縮身子,視線飄忽到了馬車窗外,僅是看了片刻,便覺鼻頭有些發癢,還來不及壓下,便猛地打了個噴嚏。
“阿嚏!”
她到底還是染上了風寒。
馬車駛回府邸後,在花凝的伺候下,她浸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幹爽舒适的衣衫,待到大夫前來為她診脈時,她面上已是明顯透着不正常的紅暈,連帶着腦子也混沌迷糊有些頭重腳輕了。
宋知渺虛弱地半靠在床榻邊,大夫開過藥方後,花凝便匆匆前去抓藥煎藥,屋中僅留了一直靜靜站立在床邊的江妄。
屋內靜了片刻,宋知渺只覺眼皮都沉重得有些擡不起來了,可江妄還在一旁站着。
若說是擔憂她的病情,可他又一言不發一動不動,若說不是,分明從岳府離開時他還道要回去審問,這會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想來,也只能是在這情況下為難又不願地顧忌着她這個合作對象的情緒了。
宋知渺動了動唇,感覺到喉結一陣幹澀,卻還是維持着自己柔軟的模樣,低聲道:“江妄,你且先去處理你的事情吧,花凝還有阿紅阿綠會照看我,我睡一覺便沒事了。”
說完這話,宋知渺又忽的垂下了眼簾,不知為何自己說出的這般話會叫心裏隐隐有些沉悶。
或許是虛弱受病之時,人不自覺會生出依賴和脆弱,想要有人陪伴她,想要有人挂念她。
可那個人,怎會是江妄呢。
江妄聞聲,這才終是有了動作,他上前半步微躬了身子似是在查看她的情況,瞧見她此刻連裝都難以裝出精神的模樣,将要起身的動作又頓在了原地。
宋知渺沒有精力去注意江妄的動作,順着床榻便軟了身子縮進了被窩裏,嘴裏還是低低念叨着:“去吧,我沒事,別忘了讓大夫處理一下你手上的傷口,小傷也是傷,莫要折騰了自己……”
說到後面,聲音已是微不可聞,好似僅是憑着她對自己在這段合作關系中的認知而說出的體貼關切的話語,但又好像不只是如此。
可她已是無心再去思緒,終是阖上了眼簾,在入睡之際聞見了身側一道低沉模糊的應聲:“嗯,睡吧,我這就去。”
而後,江妄快步離去的腳步聲混入了她的睡夢之中,伴随着房門關上的聲音,她徹底睡了去。
所以,冷淡如江妄,她又怎會在他心底激起絲毫漣漪,讓他會因她受病在身旁多伴她片刻呢。
江妄從屋中出來時,正碰上去藥房把藥煎上而返回院中的阿紅阿綠。
兩人一見江妄心頭便是一慌,再見他匆忙朝着院門前走來的步子,顯然就是要忙着離去別處。
可宋知渺染了風寒還在屋裏躺着,這時候正是需要有人陪伴的,她們又怎比得上丈夫的陪伴來的好,可江妄卻是要對宋知渺棄之不顧。
兩人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對上江妄沉冷的面容,又只能将話咽了下去,壓根不敢多說什麽。
正準備側身讓開道路,豈知江妄卻在兩人跟前停了一瞬:“大夫離去了嗎?”
阿紅一愣,不明所以回答道:“大、大夫剛離開藥房,這會子大夫應當已是在門前等馬夫牽馬車來。”
江妄眉頭一皺,迅速邁開了步子,什麽也未多說,便匆忙朝着門前而去。
阿綠率先回過神來,臉上頓時露出慌色,朝阿紅道:“糟了,定是王妃情況不好,阿紅你且快進去瞧瞧王妃,我跟着王爺去請大夫回來。”
阿紅也覺得是如此,忙點頭後,兩人分道奔走。
待到阿綠匆匆忙忙跑到府邸門前時,卻見江妄并未急着帶大夫入府,她一走近便聞江妄淡聲道:“我手上的傷需得處理一下,你且再留一會。”
阿綠一愣,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方才大夫瞧見江妄手背上的傷口時便提及替他上藥包紮一番,可江妄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去,一雙眼睛只盯着宋知渺,無關她病情的話語皆被他冷聲打斷了去,大夫這才作罷也未再過問他的傷勢。
實則這點傷對江妄來說的确微不足道,不過是皮外傷,這會更是止住了滲血,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還泛着紅,過不了多時便會結痂淡去。
所以,江妄這會子匆匆忙忙追出來喚住大夫,就為了這事?
阿綠心有擔憂,壯着膽子上前半步出聲道:“王、王爺,王妃她、她情況如何了?”
江妄聞聲身形未動,朝大夫擡了擡手背,一邊回答阿綠一邊催促大夫:“她睡下了,動作快些,處理一下。”
瞧江妄的模樣仍是着急,但總歸不能是着急這點他都不甚在意的小傷。
阿綠正想再問什麽,江妄又微蹙了眉頭似是不放心,快聲吩咐道:“你回屋中守着王妃,我很快便來。”
阿綠一聽,眼前瞬間一亮,王爺這是要留在府上照料王妃,不會棄她而去,忙不疊應聲道:“是,王爺,奴婢這便去。”
大夫在江妄看似平靜如水的面容下,卻又不停催促快些的話語下三兩下替他的傷口上藥包紮好了。
待他欲要例行公事般向病患叮囑後續事宜時,江妄卻是手一收,立即起了身,随口留下一句“送大夫”,便又匆忙離去了。
屋中燭火微弱,暗黃的光映照在榻邊坐立的江妄臉上忽明忽暗,卻有一雙潤着柔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注視着榻上的嬌人兒。
宋知渺睡得并不安穩,額頭滲出的冷汗沾濕了碎發,披散開來的發絲順勢垂下,面頰帶着不正常的紅暈,軟唇卻是慘白無色,唇上不時被江妄用溫水沾濕,卻又很快幹涸出紋路,明眸緊閉,眼睫輕顫,時不時發出的一聲呓語都會叫身旁的男子身形僵頓一瞬。
江妄探手查看了一下宋知渺額頭上蓋着降溫的毛巾,察覺溫度變化,這便又取走毛巾轉身在一旁的水盆中換洗。
“不……”背過身的一瞬,身後傳來宋知渺輕微難耐的低聲,江妄動作一頓,很快松掉手上的毛巾,轉回身來查看她的狀态,“我不想……不要……”
宋知渺黛眉緊蹙,眉眼間聚着抹不開的濃霧,幹澀的嘴唇微動,像是被夢魇纏身,卻又掙紮不開。
江妄眸光一沉,微傾了身子向她湊近,胡亂在衣衫上擦拭幹淨的大掌便握住了她的。
這已不知是宋知渺這一夜的第幾次夢魇了,她沉睡在夢境中蘇醒不來,卻不時發出慌亂難受的呓語,聲音微弱語句斷斷續續,江妄壓根聽不清她在說什麽,唯有握着她的手不停安撫她,才得以叫這一陣子折磨逐漸緩和下去。
“妙妙,我在,別怕,我陪着你。”
低沉暗啞的嗓音伴着榻上加重的粗喘聲回蕩在屋中,像是在等待自己安撫的話語後,宋知渺逐漸的平靜。
可下一瞬,被握在手心的手抽動起來,宋知渺緊皺着眉頭陷入了更大的痛苦中,嘴裏不住地低喃着:“不,我不想……別讓我和他成婚……我不……娘……”
江妄心髒一縮,這回聽清了宋知渺的話語,手掌再次握緊她的手,卻只覺掌心中的手冰涼得不正常:“妙妙……”
江妄不知宋知渺究竟夢到了什麽,只覺她低喃虛弱的聲音聽得他心尖兒都在疼,和誰成婚,和他嗎?
她在害怕什麽。
濕濡的眼睫下滑落一滴淚珠,在她眼尾留下一道可憐的淚痕,江妄擡手想要拭去她的淚,指尖剛觸及她的眼尾,她便如驚弓之鳥般瑟縮了一下:“不……我不想成親……不想和他……”
江妄指尖一僵,指骨分明,繃緊出紋路。
“我害怕……”
修長的手指在霎時蜷緊,指甲嵌入掌心帶來些許刺痛,江妄的瞳孔在這一瞬變化到了極致。
寬厚的背脊即使在衣衫的包裹下也顯露出不正常的緊繃感來,好像在極力克制着什麽,最終在那微不可聞的顫動下,逐漸退遠了身形,與宋知渺拉開了距離。
遮擋在宋知渺上方的陰影褪去,燭火搖曳一瞬,她的夢魇似乎也随之褪去了。
眉心舒展開來,面上卻是猶如被狠狠欺負過的可憐狀,病痛令她憔悴不已,眼角還挂着楚楚可憐的淚珠。
這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很難令人能狠得下心将她獨留在此處,可她那極度抗拒的模樣,又像是根本不願讓身旁之人再靠近她分毫。
江妄沉默地轉過身去,動作麻木僵硬地将方才未換洗完的毛巾重新浸濕了水又擰幹,雙唇緊抿成一條線,沒有絲毫表情的俊容卻讓人覺得那面部線條都透着難以言喻的沉重和悲寂。
她果然是聽到了什麽嗎。
直到江妄替宋知渺擦拭掉額頭上的冷汗,重新給她蓋上了濕冷的毛巾,他便向提線木偶失去了控制一般,垂下了手臂放緩了肩頸,靜默無聲地坐在一旁許久都未再有動作。
夜半。
昏暗的屋門前映照出一個黑影,門外的人壓低了嗓音:“王爺,郭楚心在獄中鬧騰了一晚上,朝廷已得知了消息,恐天亮便會派人前去。”
江妄眼眸微動,許久才低低應聲:“備馬。”
屋外黑影消散,江妄站起身來,目光仍是落在已呼吸平穩神色沉靜的宋知渺臉上,深沉的目光遲遲不舍移開,帶動着身形也想要向她靠近些,再靠近些。
他不該靠近的。
可他控制不住。
而她也已是成為了他的妻。
手臂不受控制般緩緩擡起,修長的手指隔在半空中,從高處的角度與她的臉頰一側重疊,好似做出了捧起臉的動作,指尖微動,像是輕撫過她的臉頰。
即使什麽也沒觸碰到,那指尖卻仍顯露出顫栗的興奮,迷戀的目光在此刻難以遮掩,也無需遮掩。
無人會看見他這般貪婪癡迷的模樣,無人會知曉他心中壓抑至極的情愫。
他本不該任由那顆種子落在他的心尖,卻又遵循着本能滋養它灌溉它,直至它生根發芽,在那泥沼般污穢的心尖,綻出了滿枝嬌花。
最終,他還是難以抑制,咻的收緊了拳頭,在欲念的驅使下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僅此片刻,便幾近自虐般起了身,沉郁的目光不再多留分毫,轉身快步離開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