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周意意識到徐硯舟這是興師問罪來了。
沒等她回答, 他已經自顧自開口，語氣冷漠得不可思議。
“你是故意的，那天你早就知道有狗仔拍照。”
徐硯舟有什麽本事不用多說，覺得不對一查就知道了, 更何況莫綸對有狗仔偷拍這件事非常上心, 第一時間拿到了迪岩的信息。
這才讓他知道她和高見陽已經把人收拾了一頓, 也記起來那日他推倒自己前往外面看的一眼。
“呵, 沈小姐好算計，解釋吧。”他輕蔑冷笑，仿佛非常不滿被人利用。
質問話語從電話裏傳來，周意毫不介意, 反而語氣挑釁，淡定回道：“解釋什麽？”
“解釋你的所作所為。”
徐硯舟大約不敢相信她還敢這麽無所顧忌，語氣冰冷得都能滴寒潭水了。
幾秒後，他似乎察覺到自己失了風度, 簡明扼要表明：“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不要試圖挑戰我底線, 第一次發微博我理解你想要熱度, 剛才直播為什麽還要……”
“大言不慚。”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的這四個字。
隔着電話，周意都不難想象他看到上升的熱搜有多生氣。
思考幾秒怎麽撫慰氣上心頭的男人，她唔了聲：“正想跟你說聲抱歉呢，你就打電話來了, 那麽我現在解釋一下——”
“是, 我就是故意的。大影帝熱度這麽高，被我蹭兩下也沒事吧？你只要不理睬就行了，我現在正處于翻紅階段, 諒解一下我的難處，實在氣不過呢, 我可以給錢，金錢交易，兩不相幹。圈裏不都這麽幹嘛，簽個協議，炒個熱搜。”
她滿不在乎哂笑，将這件事輕飄飄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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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還真是個兩面派啊，對着男裝的她客客氣氣，對着她姐姐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論算計，他才是好心機。
“……”錢？徐硯舟差點氣笑，“你覺得我缺你這幾個錢？”
“那你為什麽打電話來，總不能讓我去澄清吧？表白都表白了，你就當我真的喜歡你好了。”
這還能權當的？他有些惱怒，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看到熱搜後想來質問的初衷是什麽。
起先沈昭玟頻頻示好靠近，給他錯覺就是巴結讨好甚至是勾引，直到他發覺她也不喜歡自己，還以為是他多想，直到她又開始跨躍底線接觸自己，他完全認為她想接近自己。
然而現在重新整理下思緒，他發現她是利用。
也只有利用。
他不是沒被人利用過，說句難聽的以他的身份地位平白撲上來的人太多，哪個不是被他一眼看穿，只是她不同，她裝得非常像，以至于當時一切看起來如此理所當然，差點讓他信以為真。
半晌，徐硯舟咬緊腮幫子掩飾怒氣，語氣低沉：“高見陽是你的靠山也沒用，這件事你必須澄清。”
他不想成天被上熱搜。
對于他命令般的語氣，周意拉腔拖調嗯了聲，反問道：”如果我不呢。”
開玩笑，她專門蹭這個熱度是有用的，現在澄清太早了。
“這樣，我們打個商量，過段時間吧。”她又說道。
過去很久，徐硯舟才冷冷地回：“沒有商量，你自己心裏有數，我說過，我能讓你重新跌回谷底。”
周意最煩別人威脅她，聲線漸冷：“哦，那你來呗，我等你。”
“……嘟嘟嘟。”
挂了？她意外至極，這就挂了？
還以為要繼續battle，沒想到被氣成這樣，到底是自己利用他，有點過分，想了想，她發過去一條信息。
徐硯舟家，夢廈野居。
徐硯舟就沒見過這麽油鹽不進的人，猛地挂斷。
他緊緊抿着唇，拉平的唇線昭顯他在怒火邊緣徘徊的情緒，真是後悔打這通電話。
正在讓公司趕緊公關和沈昭玟不熟的莫綸餘光一瞥，就瞥到他這位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藝人滿臉薄怒，顯然并沒有談攏。
莫綸迅速回複完信息，好奇道：“你氣勢洶洶找人算賬，怎麽能把自己給氣着呢。”
”別提沈昭玟，”徐硯舟面無表情望向他，“把熱搜撤了，趕緊讓工作室發表聲明。”
“按照你說的我已經讓人準備了。”莫綸點點頭。
他今天和徐硯舟剛參加完活動，剛回到家就看到沈昭玟的直播熱搜，比起她立的飒爽人設，網上更多的是在意她對于表白徐硯舟一事的回答，畢竟大家都愛吃瓜。
【肌肉很硬，我很喜歡】，服了，這是一個女明星能說出來的話嗎？
就是這句話又送徐硯舟原地出道，粉絲路人莫名其妙給沈昭玟安了個真性情的标簽，但誰又來可憐被蹭熱度的徐硯舟？
莫綸深深嘆氣：“早知道不參加這個綜藝，讓你沾上這麽個牛皮糖，之前她第一次澄清的時候你就該直接壓下去，現在事态已經發酵，其實不太好收場，剛才你的大粉還來問我為什麽不發聲明。”
“我說了別提她。”徐硯舟現在不想聽到這個人的名字。
忽然，他握在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顯示屏亮起，上面有一條信息：【徐老師別生氣，我就是跟你開玩笑的，就讓我蹭這一次，下回指定離你遠遠的。】
她說得倒是輕巧，還附贈個wink表情包。
表情包是系統自帶，他眼前卻神奇地變幻成她本人的模樣。
她似乎總有一種魔力，哪怕沒有面對面，那張肆意笑靥也時不時映入腦海。
他并不想理會她，只是想讓莫綸好好收拾她的話莫名卡在喉嚨口，沉默幾秒，他劃開信息，回過去一條信息。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很快她又回複過來一個敬禮的表情包：【謝謝徐老師，麽麽。】
“……”徐硯舟盯着信息久久不說話，他反應過來差點又氣笑，這句麽麽恐怕她不止對一個人說過吧。
莫綸沒聽到他回答，轉眼觀察起嘴角勾起詭異冷笑的他，還探頭看了眼他的手機。
徐硯舟不喜歡被人窺探隐私，直接鎖屏，說道：“聲明重新寫，委婉點。”
“”
聽言，莫綸幾乎窒息，什麽情況，這才幾秒的功夫？
他不可置信地反問：“是誰看到熱搜氣到爆炸揚言要封殺她的，現在你說委婉點？你在跟我開玩笑嗎，你不可能忌憚高見陽，所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對她也有點意思？”
不是莫綸異想天開，實在是自從拍攝綜藝後徐硯舟整個人都變得奇奇怪怪，換作以往上趕着來碰瓷的，他指定二話不說第一時間發聲明。
“…..”徐硯舟冷冷瞥過去一眼，“腦子要是壞了我給你介紹醫生。”
得，這态度絕不可能，莫綸尴尬咳嗽幾下：“誰讓你第一回 第二回都想着放過她，我就是正常猜測，你沒意思最好。”
“你放心，我不喜歡她。”
他語調平穩地說着，情緒已經逐漸鎮定下來。
但提起沈昭玟時，他總是無可避免回憶起那個古怪離奇的夢，一個突如其來、糾纏他的噩夢。
或許是沈昭玟的眼神永遠那麽極具侵略性，以至于他接二連三想起那種被犀利眼神洞穿的感覺，片刻厭惡下其實是名為“慌亂”的心緒，這股慌亂他并沒有意識到，最後是在夢中一一昭示——
那場夢裏他如同一個旁觀者，進入古怪皇室大廳，薔薇花纏繞在王座上，她身穿華麗精致的禮裙，慵慵散散支着下巴，她似乎知道自己存在，與夢中的自己對視，還是那副侵略意味極濃的眼神，恍惚間将他整個人剝了個精光。
他有多緊張，她就有多鎮定，甚至唇邊隐隐蕩漾起譏諷笑意。
須臾畫面突然倒轉，他被壓在王座，薔薇花攀附四肢将他牢牢捆住，她坐在他身上微微俯身下來，用鼻尖描摹他的下颌、脖子，眼神卻依舊盛氣淩人，她冰冷地笑，不說話。
纖細修長的指尖一寸寸滑過鎖骨沒入衣領，冰涼裹着炙熱一路往下，她暗藏星河的雙眼擡起時他聽到自己急促喘息起來，衣衫淩亂堆在花叢中，薔薇花刺紮得兩人鮮血淋漓，她猶如一條美女蛇，游動跳躍，颠上颠下，細軟長發落在他掌中，牽住他即将迸裂的神經，讓他忍不住迎上她充滿侵占性的吻。
然而她掐上他的脖子，五指收攏，狠狠将他壓回去，甘蜜近在眼前，他卻觸手難及，只得難耐吟喘。
一個被人完完全全玩弄把玩的夢，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再度回憶起這個夢境，徐硯舟整張臉上表情都沒了，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會做這種夢。
不過他或許明白自己為什麽要去質問她了。
因為他發覺現實和夢境竟然有點雷同，同樣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間。
沈昭玟很危險，他只是在忌憚她。
他微微閉上眼，将莫名生出的狼狽與難堪神情掩飾，“我不可能喜歡她，你知道的，我對談戀愛沒興趣。”
現在他也不得不承認，比起周意，沈昭玟更令人厭煩一點。
他不可能喜歡她。
确認過他沒這個想法，莫綸也不再說什麽，兩人合作多年，他是知道徐硯舟現在處于極其不快的邊緣。
審視片刻，他深表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只能說你也真夠倒黴的，既然你說算了就算了，我讓公關部寫委婉點。”
給工作人員發去信息後，莫綸想起沈昭玟還認識李游這事，他試探道：“不過她人脈有點廣，高見陽那邊認識已經很離奇，認識你的律師就更奇怪了，有這種背景，她以前不可能默默無聞。”
這件事徐硯舟也是在懷疑的，但他并不意外，那天在旗艦會所見到她，她靠着那個男人身份也不普通。
後來仔細想想，如果她是和那位牽扯上關系的話，那麽擁有高見陽和那什麽sera的人脈就說得過去了。
“應該是明靖給的人脈。”
“……”莫綸一怔，“杭城明家？”
“嗯，豔照門之前我看到她和明靖在一起。”他沒說太仔細，只是眉頭無意識深深蹙起。
她和這麽多男人都有牽連，在拍攝時他還發現她似乎很關注朱嘉譯，她簡直……他臉色陡然轉冷，點漆黑眸間閃着沉郁光芒。
簡直左右逢源得很。
“那她搭上明家這輛快車，看來紅到一線指日可待。”莫綸說不意外是不可能的，明靖是誰他一清二楚，就是徐硯舟也要給他三分薄面，怪不得他轉而說委婉點。
兩人又聊了會羅廣勝正在啓動的電影項目，莫綸看時間不早了就先行離開。
徐硯舟送他到門口，目光卻幽幽落在對門，車庫一見後，他的好鄰居周意又消失了。
盯着禁閉的門好一會，他準備關門回去，忽然，電梯處傳來叮的一聲。
一個高大健壯的陌生男子從電梯裏邁出，徑直往對面1502走去，他輸到密碼最後一個字時，忽然轉過身望向他。
“你盯着我做什麽？”
“……”
這男人戴着口罩帽子，與周意平時的打扮如出一轍，幾乎看不清臉，露出的眼神也截然不同，他的眼神充滿打量與不滿，還有點戲谑。
像是故意的。
徐硯舟沒來由不喜歡這人，應該是周意認識的人，這不關他事，漠然收回視線後直接關上了門。
他并沒有看見門外的男人輸入密碼失敗，氣急敗壞扯下口罩，摁了摁耳朵上的耳麥。
“她不把我當哥哥？連密碼給的都是錯的？！還有，這個男人我不喜歡，太沒禮貌了！”
對面的god：“……你能爬窗就不要走大門進了，另外，明明是你非要去人面前晃。”
哈，沈宙這只老孔雀自己感覺到危機去招惹人家，還嫌棄人家沒禮貌，活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