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聽完郁離的話, 俞桃沉默了片刻，不解出聲道：“小師兄你怎麽會這麽想？”
“雖然只是單純的睡覺……”
她沒敢回頭看，咽了下口水幹巴巴道：“但是吧, 你是不是對自己沒有一個清晰的自我認知？”
郁離緊鎖深眉, 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嫌棄他嗎？
俞桃有點嘆氣：“小師兄，你若是人形的話，我就不能跟你一起睡了, 我去外面守着好了。”
少年放在衣領上的指節驟然停下, 手放了下來, 指節不自覺捏得泛白。
斂眸低眉, 眼睫微顫, 聲音染上一點啞：“我知道了。”
俞桃并未察覺異樣, 輕嗯了一聲，走出木屋。
背着身關門有點不方便, 她用手夠了好幾下才摸到門邊，關上門時停了一下, 覺得自己有必要向小師兄也傳授一下祝明玉和陸清羽的教育。
門還剩一條縫，俞桃側着身, 手扶着門邊，輕輕咳了一聲。
“那個，小師兄, 男孩子在外面要學會保護好自己，以後這種随便跟人睡覺的話不要再說了。”
“……”
郁離忽的擡眼, 淺金色眸子看着門縫後女孩的側臉。
女孩臉上染上一抹紅霞，耳朵也跟着紅起來, 眼睛濕漉漉的，手緊緊抓着門邊, 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忸怩不好意思。
俞桃以拳抵唇戰術遮掩自己，繼續道：“這次還好是我，換做別人肯定就忍不住在你睡着時候對你動手動腳，做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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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覺得自己應該也是忍不住的。
天知道前幾天抱着貓貓的時候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動手的。
不過貓貓躺懷裏她還能忍，要是小師兄躺懷裏……她覺得她大概會因為過于刺激而當場腦子混亂，到時候肯定就會做出一些，咳，不太好的事情。
嗯……在這種方面她對自己的認知還是挺清晰的。
說完這些，俞桃便收回手，打算把門關上不打擾他好好休息了。
手才挪了一下，門忽的被抵住，動不了半分。
俞桃轉眼，看到了她手抓着的門的上面一點的位置，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按在那裏。
俞桃還沒來得及有問什麽事，少年落在頭頂的聲音很輕。
“沒有別人。”
俞桃有點呆：“什麽沒有別人？”
“這話我只對你說過。”
俞桃一愣，旋即笑了笑：“我當然知道你只跟我說過這話呀，要是之前跟別人說，你肯定就已經學會這個道理，再也不敢亂說了。”
說着她點點頭，自信道：“別人肯定沒有我這麽正直能忍。”
郁離：“……”
俞桃真如自己說的這般正直，說話時連半個眼神都沒給他，全程看着門外淅淅瀝瀝的雨景。
她語重心長道：“小師兄，我覺得你可能對自己的外貌認知不夠到位，那我給你具體估量一下吧。古時候說一個人極其漂亮會用傾國傾城來形容，我覺得這個詞用來形容你完全不過分。”
她當初在海裕城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就驚為天人，愣住了，驚覺東國境內居然還有這麽好看的人。
雖然到了無常宗後她發現修仙之人因為洗骨伐髓修煉的緣故容貌都很精致漂亮，但是她仍覺得他是自己見過最好看的人。
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暗戀的緣故。
總之，因為郁離，她見到以傳聞以令人窒息的美貌聞名的人魚後也是反應淡淡的，沒有過多注意。
不過修仙人對于容貌什麽的好像也不是特別在意，還是以修為為重，俞桃覺得這個大概就是小師兄對自己認知不清晰的原因。
她認真道：“所以小師兄你要記得這些，不然以後肯定會發生一些你讨厭的事情的。”
“俞桃。”
俞桃尾音上揚嗯了一聲，“怎麽啦？”
郁離視線定格在她臉上，慢生生道：“你剛剛說別人肯定會忍不住做一些不好的事，都是些什麽？”
俞桃僵了一下，這讓她怎麽說？她也不知道別人會怎麽想的啊。
“若是不知道，說你自己的想法也可。”
為了教育獻身，俞桃只能低咳兩聲，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幹巴巴道：“大概可能就是會趁你睡着到處摸摸，捏捏臉什麽的。”
“嗯。”
少年低低應了一聲，眸光意味不明，忽的拉開微合的門。
俞桃一時不察被門帶動身子，面向了郁離，視線正對上他白皙的脖頸，衣領微微敞開露出禁欲的黑色項圈。
俞桃還沒反應過來，緊接着就聽到他語氣清淡的話。
“那來吧。”
俞桃瞳孔地震：？？？
雨水滴答滴答落在木屋頂，有節奏地奏響，下雨天陰沉沉的光線和濕潤的空氣是最适宜睡覺的。
俞桃身體僵硬地坐在床邊，抖着手給少年蓋好被子，掖好被角。
做這些的時候，腦子裏亂糟糟一片回想着不久前堪稱詭異的對話。
“小師兄你認真的？”
“嗯。”
“你平時不是不喜歡與人接觸麽，這樣不會覺得被冒犯了嗎？”
“……近來發覺的習慣，睡覺時須得要人陪着方能睡得安穩，至于你說的這些，我不介意。”
“不過你若是不想就算了。”
“等、等等！”
俞桃腦子一熱，什麽，居然有可以随便摸摸小師兄的機會，這她怎麽能錯過呢！
她當即朝房間裏走：“小師兄我願意！！”
然後，就變成了現在的場景。
清清冷冷的少年這會兒阖着雙眼，長睫似鴉羽安靜輕覆，呼吸輕緩。黑發鋪撒在枕側，有一部分壓在腦袋下，俞桃收回手時頭發碰巧蹭過尾指，似錦緞順滑。
看起來毛茸茸很好摸的樣子，俞桃忍不住想。
啊啊啊她怎麽真的就走進來了，為什麽她沒有抵抗得住誘惑！
坐床邊有點高，俞桃搬了個小板凳，靠在床邊托着臉，安靜地看他睡覺。
或許是本體是貓貓的緣故，少年人形時睡覺也不喜歡平躺的姿勢，睡了一會兒，側了過來，剛好是俞桃這一側。
毛茸茸的頭發經過磨蹭變得有點亂，一只手伸出了被子裏，姿勢慵懶随意，沒了平時的冷漠，更像是一只大貓貓了。
好可愛。
俞桃笑着眯了眯眼，覺得自己好幸運，能夠這樣近距離地看他這樣不設防的樣子。
噢，連貓貓形态也看過了。不僅看過，還抱過呢。
她可以很明确地回答小師兄先前的問題。
她怎麽可能讨厭他呢。
至于怕……确實是有點怕的吧。
怕她自己又和之前一樣，對他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雖然那次是在生病睡着的情況下意識不太清晰，也記不清了，但做了就是做了。
小師兄先前脾氣好原諒了她，但不代表能次次都原諒她。
所以俞桃堅定地想：雖然她沒有忍住第一環節，但接下來她一定要忍住。不就是陪着睡覺嘛，她肯定可以的！
俞桃這一忍就忍了一個下午，直到夜幕降臨，屋內徹底暗了下去。
她腿都坐麻了，但非常守規矩，期間除了給他蓋蓋被子，碰都沒碰過一下。
似乎是壓到頭發了不舒服，睡夢中的人皺了下眉，俞桃輕輕把壓住的頭發抽出，少年神色又緩和下來。
雨勢漸輕，緩慢地滴答滴答落在屋頂。
俞桃盯着少年的睡顏出神，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小師兄對她完全不設防，也說了并不介意這些，所以她是不是應該抓住這次機會，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一邊腦子告訴她做人要正直，即使人家不介意也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一邊腦子低語着反正就這一次，他睡着了也不會知道的，而且他不都已經同意你做了嗎？
跟自己左右互搏了半天，俞桃終于做了決定，心跳加速起來，撲通撲通響。
她咽了下口水，緊張地伸出手指，先是戳了戳少年平放在床邊的那只手臂的清瘦手腕。
沒醒。
俞桃故意咳嗽聲大了一些，觀察少年的反應，依然阖着雙眼，長睫濃密，連呼吸也沒有一點停澀。
睡了那麽久肯定是睡熟了。
俞桃在心底松了口氣，戳少年手腕的那只手緩慢往上挪，輕慢地游移，覆着溫熱的手心，分開手指，從少年指縫鑽進去。
然後動作很輕很慢地收緊，十指相扣。
嘿嘿，牽手啦。
俞桃在心裏傻笑了下，過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要做下一步。她微微彎下身，牽着他的手輕輕擡起。
随後送到唇邊，輕輕親了一下指尖。
臉紅了起來，熱意上湧，俞桃覺得耳朵也有些發燙。
本來是打算親親臉的，但是俞桃到底還是沒那個膽子，只親親手對她來說就已經是不小的挑戰了。
俞桃在做完壞事後立刻就心虛了起來，趕緊把手放回去，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至于牽着的手，她不舍地猶豫了一下，停留了足足一分鐘，還是打算松開。
她聲音很輕自言自語：“這次就先這樣啦。”
“要是以後還有這樣的機會就好了。”
俞桃松開指節，剛要退開，忽的被反握住，修長指節扣緊指縫，熱意滾燙。
俞桃一愣，擡眼朝郁離看去。
存有疑惑的視線正對上少年淺金色的漂亮眸子，眸光清明，并不像是剛剛醒來的樣子。
俞桃頓時心慌起來，他什麽時候醒的？
剛剛的事他不會知道了吧？
慌亂間便想着掙脫握緊的手，郁離倒也沒有捉着她不放，任她掙開，只是緩慢坐起身，靠在床頭。
青絲垂在身後，他低垂着眼睫，指腹緩慢摩挲着那被柔軟觸碰過的指尖。
睡醒後沙啞的少年嗓音慵懶冷然，在俞桃緊張不安的神情中，擡起眼來，不緊不慢道。
“師妹只是這樣就夠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