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名副本(2)

“咔噠、咔噠。”

收縮鎖鏈的聲音間隔不斷地響着。

這條沉重的, 原本長度足以讓人在房間內自由行動的鎖鏈,現在已經只剩下了三分之一。頭頂的天花板随着鎖鏈的縮短,也在不斷下降, 到了危險距離線內。

上面密密麻麻分布着的黑色手臂也激動了起來, 奮力伸着, 朝着被鎖鏈禁锢的女孩抓去。

血滴夾雜着污垢不斷下落,面前的這幅場景惡心又驚悚。

奇怪的是,面對這樣一副令人生懼的場景, 白幽卻直直的站在那裏,仿佛被吓傻了一樣, 擡着頭, 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天花板。

那只粗壯的手臂要比旁的長出一大截來,手掌也巨大無比,毫不客氣的朝着白幽的頭抓來,這動作速度極快且帶着無窮的力道。

不用懷疑, 它是想抓住女孩的頭,狠狠地把它捏碎。

企鵝小夜燈的光從白幽身前打來, 映的她那雙眸子出奇的亮,看着黑色巨手的動作, 眸中的情緒卻意外的沉靜。

在厲風到達面前的前一秒,她淡定的将頭往旁邊一偏,輕巧的躲過了這場劫難。

黑色巨手一擊不中, 有些片刻的停頓。

随後不知道是被白幽的淡定神情激怒了, 還是因為些別的, 手臂肌肉暴起, 瘋狂的朝着白幽抓來, 卻被女孩一連好幾次躲過。

這麽持續了一分鐘後。

白幽好像是躲累了, 微微喘息着,動作也變得遲緩了下來,躲避的動作開始變得慢了,好幾次都被堪堪擦到頭發絲。

就在這時。

腳踝上的鎖鏈忽然收緊了幾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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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幽被絆了一下,身體措不及防一歪。

黑色手臂抓住機會,趁女孩沒反應過來,迅速的朝着她的頭抓去。

淩冽的風襲來——

白幽這次沒閃沒躲,反而直勾勾的看着,面色波瀾不驚,似有若無的,唇角勾了一下。

“咣!”

一聲重物掉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忽的響起。

“滴答、滴答……”

血液不斷流淌,急促的滴落在地板上,很快染紅了一片。

白幽蹲下身子甩了下刀上沾上的血珠,刀尖朝下,手用力的地上一紮,将移動着的那東西固定在地板上。

鋒利的刀刃直直的穿過黑色的手掌,紮了個對穿,刀刃下黑色手掌不斷掙紮着,卻沒有絲毫用處,徒勞的反抗只是加快了血液順着刀刃流出的速度。

白幽擡頭看向天花板,那只黑色手臂失去了手掌,只剩下一條胳膊,橫切面平整光滑,滴滴答答的往下流血。

她眉眼彎着,語氣不輕不重的吐出兩個字。

“白癡。”

連這種陷阱都看不出來,果然是只用一條手臂想問題,只有蠻橫的力氣,卻完全沒有腦子思考的生物。

瞧瞧這漂亮的橫截面,如果不是它那麽用力,以她的力氣可完全切不出來。

刀刃下紮着的黑色手掌聽了這話掙紮的更加劇烈了起來,這種反應,也就越發印證了白幽的想法。

——它果然是能聽懂人說的話的。

白幽抽了張紙出來,放到手掌的手指前面,聲音冷冷淡淡的。

“密碼是什麽,寫出來。”

黑色手掌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劇烈掙紮着,對穿的傷口越來越大,幾乎要劈開掌心。

白幽忽的笑了下,這笑聲卻沒什麽溫度。

“不寫是吧。”

她分明看出來在自己說了那句話後,黑色手掌掙紮的動作有一瞬間微滞,很短,但被一直盯着它看的白幽發現了。

“行。”

白幽把刀舉了起來,帶着這只黑色手掌,拖着沉重的鎖鏈進了廚房裏。

火盆裏的木炭仍舊在熊熊燃燒着,幽紅的火焰附着在被燒透了的木炭上,只是稍微靠近了些,就能感受到灼熱的溫度。

安靜的空氣中,白幽聲音涼涼的,冷質的嗓音寒冷得像惡魔的低語,無情的訴說着它的命運。

“既然你不寫,那也就沒有留你的必要了。反正這裏還剩下這麽多只,總有一個會寫的。”

她慢條斯理的蹲下,拿夾子撥弄了下炭火讓其燒的更旺,再把黑色手掌往火盆裏送。

連被刀紮穿了都還在掙紮的黑色手掌此刻像是遇到了什麽極度害怕的事情一樣,緊緊的抓着刀刃。

白幽晃了晃刀,扒得很嚴實,完全甩不掉,看起來求生欲還挺強。

她笑笑。

“現在想起來密碼是什麽了?”

黑色手掌停頓了一下,緊接着手指瘋狂的點着刀刃,完全不顧血液肆意流出,示意她說的對。

白幽卻眉眼淡然的看着,沒有絲毫猶豫,在下一秒直接将刀連着手掌扔進了火盆裏。

“呲!”

木炭像是加了助燃劑一樣,火焰猛的竄了起來,熊熊火焰中黑色手掌像經歷了巨大的痛苦一樣,奮力的掙紮着,想要從火盆裏爬出來。

但因為刀的禁锢,被迫灼燒着。

大約過了半分鐘,黑色手掌不再動彈時,白幽拿夾子把它夾了出來,放到了那張紙上。

完全沒有溫度的聲音響起。

“寫。”

黑色手掌緩了片刻,才顫顫巍巍的,慢慢擡起了食指,血跡劃過白色紙張,留下了四個數字。

【1616】

白幽按照這密碼輸入了腳踝上的密碼鎖,聽到“咔”一聲輕響,鎖鏈打開了。

嗯,倒是沒敢再說謊騙她。

白幽在進入廚房的時候就發現了一個特殊點,整個屋子裏的天花板上都有黑色手臂,卻只有廚房裏沒有。

而房間裏唯一最顯眼的異常處也就是——廚房裏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燃燒着的火盆。

果然。

這些東西雖然感受不到疼痛,被刀砍斷也像完全沒事一樣,但也不是沒有弱點的。

它們怕火,所以才不在火盆所在的廚房裏生長。

嗯。

設計游戲的人還真是貼心又善良,怕她想不到這點,特意把火盆擺在了那麽顯眼的位置。

腳環打開的同時,外面也傳來了一陣響動,白幽沒有再管地下的黑色手掌,起身離開了廚房。

原本的大門長滿了一米長的鋼刺,現在已經全部收縮了回去,門上連接的鎖鏈斷掉了,那裏開了一個洞,裏面擺放着個精致的小盒子。

白幽拿起來打開,是一枚白色棋子。

她對國際象棋沒有什麽研究,只是粗略的認識每個棋子的模樣,她摩挲了下,光滑精致的棋底上面頂着個小圓球。

這顆棋子顯然是【兵】。

頭頂的天花板還在下降,白幽彎着腰尋找開門的鎖,卻看到門鎖處沒有鑰匙孔,也沒有門把手,只有一個黑色的方塊區域。

所以……是需要什麽特殊的開門方式嗎?

白幽垂眸看着盒中的棋子,沉默了一下,似乎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她拿起棋子放在黑色區域,那裏持續的亮了三秒鐘,緊接着“咔噠”一聲,門開了。

“……”

她收回剛剛說游戲設計者善良的話。

這枚棋子顯然是要打開腳環才能拿到的,如果真用刀做了選擇,在親自對自己動手、且承受流血重傷的痛苦下,門也不會打開。

如果只是被困在房間裏也就算了,可偏偏頭頂的天花板依舊在下降着,數不清的黑色手臂張牙舞爪。

所以,壓根就沒有另一種選擇。

有的只不過是愚弄而已。

游戲設計者只不過是想看人為了活命痛苦掙紮而已,讓人以為狠下心來做了舍棄就能看到希望,實際最後卻發現只是一場空,再次陷入無盡的絕望境地。

啧,真是變态。

白幽舔了舔唇角,眼底流露出一絲興味。

不過她喜歡。

這樣的游戲才更有趣,不是嗎?

纖細的手推開了門。

随着“吱呀”一聲,刺目的光線從外傳來。

入眼是黑白混雜的空間,像交錯的棋盤一樣。

六面牆壁都是黑白格子交接,條理分明,六面一共分布着十四扇門,連天花板和地面上都有着禁閉的大門,看上去森冷而有秩序。

白幽踩上黑白地板,身後的門在她進入空間後自動關上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門是綠色的。

這是不是說明……她通關了,所以門變了顏色?

白幽看着視線裏的另外十三扇門。

四扇綠色的門,九扇紅色的門。

不知道這些房間裏有沒有其他人,但她覺得這十三扇門裏情況應該和她這間是一樣的,都需要通關才能出來。

另外這個棋盤一樣的房間配色,加上剛剛拿到手的國際象棋棋子,很難不讓她聯想到一起。

國際象棋是嗎。

那麽這場游戲的規則,應該就是湊齊所有棋子吧?

“咔噠。”

頭頂忽的一聲輕響。

緊接着一道身影忽的從天而降,伴随着尖叫的男音重重落下,砸到地板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咚!”

“疼疼疼疼——!草!”

白幽看着地板上躺着的、離自己腳尖不過10公分的男人背影,默默擡頭看了眼天花板上敞開的門。

“……”

她是不是應該慶幸,自己站的位置還算靠譜。

稍微再往前一點,就不只是頭發被風帶起來這麽簡單了。

“這什麽玩意,也不給個準備的,老子的腰啊啊啊——”

“還好不是現實,要是現實這可不就廢了。”

男人罵罵咧咧的,揉着自己的屁股和腰從地上站起來,朝着周圍看去,觀察起環境來。

這麽一轉身,就看到了離他極近的女孩,男人身子被吓得跳起來,嚎了一嗓子,瞬間往後退了一步。

他視線定了定,看清白幽的模樣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是你,白幽?!”

白幽眨巴了兩下眼睛,對上男人的視線,也有點意外。

此人不是別人,是上個副本中剛見過不久的,羅飛鵬的扮演玩家——齊銘。

齊銘意識到自己的剛剛的動作屬實有點掉價,趕緊站直了腰杆,咳咳兩嗓子。

“好巧啊,這也能遇見。”

白幽默了下,還是點頭。

“嗯。是挺巧的。”

“沒想到你也是夜貓子,大半夜不睡覺來玩游戲,還匹配到一塊來了。”齊銘撓撓頭,笑着說,“所以說,這就是緣分啊。”

“……”

天地良心,她真的是在睡覺。

這麽睡着睡着,不知道怎麽回事就進來了好吧。

不過聽齊銘這麽說,證實他們确實是在游戲副本裏了。

只不過為什麽她不僅沒有任務,也完全聯系不到系統?

很奇怪。

“齊銘,這個副本的名字叫什麽?”

“嗯……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這個副本什麽情況我一點都不了解。”齊銘坦言道。

“因為我剛進副本的時候就被弄暈了,一醒來就在自己房間裏,我還以為真是自己家呢。直到發現了家裏不太對勁,這才反應過來這裏還是游戲。”

連齊銘也不知道嗎?

看來這個副本很神秘的樣子。

齊銘感嘆道。

“不過這游戲真牛啊,居然還能一比一複刻自己家的環境的,要不是想到可能是從記憶裏提取的場景還原,我都以為是被大數據偷窺了,現在人還能不能有點隐私了。”

齊銘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樣,說着說着就講起了自己通關副本的過程,自己是如何機智的解開了謎題等等。

最後,他還攤開手心給白幽瞧,裏面躺着一枚【兵】的棋子。

“我通關的時候給了我這個,就因為這玩意我才摔的。我這邊才剛用它打開門,完全沒有防備,一下就掉下來了,可疼死我了,這得有三米高吧。”

白幽上下掃了齊銘一眼。

第七中學副本裏齊銘和林笙不同,林笙沒有做完考試題目,所以并沒有異化成怪物。

但齊銘異化了,雖然最後變回來了,但也沒能逃過被司遇滅殺的結局。

從渾身的細胞開始爆裂,碎的幹幹淨淨,這種死法不是一般的痛苦,甚至可以說是極致的折磨。

在【感覺】百分百體驗的情況下,齊銘在被淘汰出副本後,居然沒有心理陰影,還大大咧咧的游玩其他副本。

嗯……

看他這樣泰然自若的樣子,該說他心大呢,還是有受虐症呢?

白幽收回了視線,把自己所想的游戲規則說給了齊銘聽。

齊銘唔了一聲,“我覺得很可能就是你說的那樣,不過國際象棋一方不是有16個棋子麽,這裏一共才14扇門,也不夠啊。”

“大概要等到其他棋子收齊才能開啓吧。”白幽神色淡淡的,“像王和後這樣的大棋,有自己單獨的房間也很正常。”

她說着,走到了一間綠色的門外,擡手握住了門把手。

“哎哎哎!”

齊銘趕緊攔住她,“你就這麽進去啊,不做點別的準備了?”

“你都不确定裏面還有沒有其他人呢,能進嗎,萬一出點別的事?”

白幽手指指了指天花板,示意他向上看。

“嗯……?怎麽了嗎?”

白幽無奈的準備解釋。

“你不覺得這扇門和別的門顏色不同嗎?”

齊銘認真的打量了一番。

“确實有不同,這扇門顏色跟我剛出來的那扇門一樣。”

“所以說……”

“綠的,一看就很健康。”

白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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