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靈藥法寶也好，身份地位也罷，在此上古洪荒之中，玉鼎真人清楚，唯有自身實力，方是正途。

在這神仙多如狗，妖魔遍地走的時代。說句不好聽的，地上随便長的一顆野草，也有可能是什麽大妖魔同族。大凡是能夠留下名號的，誰還沒有點來歷底牌。

如自家師尊玉清元始那種，看似沒個章法極不靠譜，卻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輕易糊弄。

玉鼎真人雖然并不清楚，元始天尊究竟有沒有看清自己的來歷，又為什麽沒有如同對待老鄉太乙同學一般，輕描淡寫的抹去自己記憶。

畢竟他雖然自化形以來便時刻保持人設，并沒有如此前的太乙一般，只差在腦門上寫上我與衆不同這麽幾個大字。卻也難保不會有什麽地方漏了痕跡，叫那些個大佬們注意到。

然而玉鼎真人更明白，只有自己成長到一定程度，不說逆天而行什麽的，至少要擁有保命底牌，才不會輕易被舍去。況且啊，靈珠子口中語焉不詳的那場未來大戰，并沒有獲得系統足夠記憶的靈珠子不清楚，來自後世的玉鼎真人還能不明白，所指的又究竟是哪一場大戰。

那是一場波及了四海散仙、八荒妖魔的封神之戰，從高高在上的仙神到下界凡人，無不卷入其中。甚至連太清老子、玉清元始、上清通天這樣頂級的大佬也牽扯其中，親自下場。

或者說，本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所謂纣王無道，武王興起伐之，本就是一個偌大謊言。

但闡教也好，截教也罷，又或者是玉清元始與上清通天之間，誰都沒有讨得好去。此後若幹年，在玉鼎真人所知道的神話傳說中，舍去肉身成聖入了天庭的楊戬、哪吒等，再難看見多少闡教、截教弟子身影。

既然知道了那些神話傳說中的故事人物，即使與自己所知道的或許略有出入，卻也是真正存在。而自己，又恰好身處在這樣的世界中，有着這樣的身份，玉鼎真人總歸，是想要做些什麽的。

這大抵是每一個穿越者內心野望：

我既然已經知曉了這歷史，那麽，我總歸是要留下些什麽。改寫塗抹，方不至于白白走上這一遭！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并不是每一個穿越者都有着這樣崇高而偉大的理想，甚至于某些方面來說，穿越到這世界便被關了不知多少年小黑屋的玉鼎真人，本質裏有着非同一般的冷漠偏執。

可是從靈珠子那并不詳盡的話語裏，得到的有關封神一戰的消息。即使此時距離未來那一場波及了三界六道、四海八荒的戰争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卻無法叫玉鼎真人心中平靜。

隐隐然間，更是有着一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急切，充斥在他看似冷淡的外表之下。

身為未來闡教十二仙之首、黃帝之師的廣成子，顯然是注意到了自家這看似冷冰冰的玉鼎師弟心中急切。

只是在廣成子看來，這位玉鼎師弟與其他諸師弟相交，又大有不同。看似清清冷冷極是不好親近，卻是個有大恒心大毅力，主意極正的。廣成子心中雖然有千言萬語，一籮筐的話想要對着狀态似乎有幾分不對的玉鼎師弟唠叨。卻又每每在對上玉鼎真人那張不食人間煙火，似乎較之上古洪荒絕大多數的神靈更為超然的面孔時止住。

心中對自家那不負責任的師尊元始天尊，更是怨念：可憐的玉鼎師弟，拜入誰門下不好，竟然被師尊那個不靠譜的撿回玉虛宮。也虧得他這個做師兄的多加看顧着，要不然就憑玉鼎師弟那冷冰冰的性子，師尊又是個不靠譜的，不得受多少委屈。

……

要是玉鼎真人知道廣成子心中想法，肯定會一臉漠然的表示，不，廣成子師兄你想多了。腦補是病，得治。

可惜的是玉鼎真人顯然并沒有點亮什麽讀心術技能，因而也并不知道，他那個愛腦補的大師兄廣成子，一臉德高望重威嚴靠譜面容下，隐藏的又是何等不着邊際猜想。以及，對于自家師尊玉清元始天尊濃濃的怨念。

畢竟上古洪荒之中的師徒關系，并不僅僅是後世人所以為的，傳道授業解惑這麽簡單。

天地初開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乃至後來女娲娘娘抟土造人之後，上古洪荒的很多生靈，都并不是經由父精母血孕育而成。而是受天地之靈氣，采日月之精華，才能夠生出靈智。

正所謂，聖人無父。天生地養的洪荒生靈，那些個神仙妖魔們，對後世人延綿看重的血脈親緣，又怎會真正在意？

師徒卻是不同的，那是比之血脈親緣，更為親密存在。

只是很顯然的，天尊大人或許修為高深道法通玄，乃是上古洪荒諸多生靈敬而遠之不敢輕易招惹的那一批。在這教徒弟等方面，卻并不怎麽靠譜。

也因此導致了，做為大師兄的廣成子心中那濃濃的怨念，以及并不怎麽明顯的，實際上只要接觸久了便能夠很輕易看出來的，做為大師兄的使命感與責任感。或者說，奶爸精神。

廣成子：……

愛誰誰(╯‵□′)╯（┻━┻攤上這麽個不靠譜的師尊我容易嗎我！

或許是廣成子的怨念太過強大，又或許是，天尊大人在外面浪夠了，想要回家看看。

就在玉鼎真人愈發向着修煉狂魔的方向發展，廣成子抱着一臉懵懂，看上去極是萌萌噠的太乙長籲短嘆時，玉清元始天尊，他回來了。

與天尊大人同來的還有三清之一，日後萬仙來朝的截教掌教大老爺，廣成子等的師叔上清通天。

“喲，這是哪裏來的小娃娃，不如入我門下如何？”

同為三清之一，在日後的封神戰場上立下誅仙劍陣，而後又放言重煉地水火風，再開世界的通天教主。此時……當然亦是如日後那般風華絕豔桀骜不馴。

眉目張揚目光慵懶間，又好似一柄鋒芒畢露的劍器，讓人不知不覺裏，便為其展露出來的風華所沉淪。竟是叫人不自覺的便忘卻了，這位實際上是以少年模樣示人的。

左右這年齡樣貌，對于神仙妖魔而言，皆是虛妄。卻是再可笑不過的東西。

“廣成子多日不見，近來可好？元始師兄這是又從外面，撿了多少徒弟扔給你養着？”

彼此都是熟識，玉清元始與上清通天之間，又還沒有落得日後那等相看兩生厭，有我無他地步。通天教主自覺做為師叔，平日裏串個門關愛關愛可憐的師侄什麽的，完全沒有半點毛病。

對天尊大人座下幾位小徒弟表示關懷，順便擠兌擠兌自家師兄元始什麽的。各項業務做起來，簡直不要更熟練。

“我有一劍，你可要學？”

無視了身後自家師兄元始天尊幾乎要把自己給捅成篩子的眼神，通天教主終是将目光放在了一旁不聲不響，時刻保持着高冷人設，似乎要把自己給當成背景板的玉鼎真人身上。

“天地劍道十分，本教主獨得七分。我這一劍，可以開天地、屠神戮魔，餘者衆生，莫不拜服。天地之大六合八荒，皆可以去得。你可願學？”

神态桀骜氣度張揚，言語間劍氣縱橫風雷作響。似是有寒刃出鞘，冷月清輝光芒印照，目之所及皆是一派淩厲鋒芒。

如此，方為上清通天！

如此，便是上清通天。

玉鼎真人看似沒有什麽表情的面龐似是有那麽一瞬間龜裂，原本清清冷冷，卻又好似寒潭一般的雙目中，有那麽一種名為狂熱的情緒一閃而過。心下更是不自覺的生出幾分憧憬與向往。

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建功立業雖好，可是縱使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于萬軍之中取敵人首級。又怎麽及得上乘風禦劍、逍遙于天地之間，朝游北海暮蒼梧的逍遙自在？

玉鼎真人當是用劍的？

玉鼎真人是用劍的。

眼前這位號稱獨得天地劍道七分的通天教主，卻是這上古洪荒之中，一等一的用劍者。

只不過……

“弟子謝過通天師叔好意，只不過貧道已有師承，便不勞師叔費心。”

目光淡淡，言語也是淡淡。一如玉鼎真人化形以來所保持的，冰山高冷人設。并不因為眼前這位，乃是傳說中的上清通天而有所更改。玉鼎真人看似平靜的謝絕道。

他既然已經入了這昆侖玉虛宮，元始天尊門下。那麽至少就目前而言，并沒有改投門戶想法。

即使提出這誘惑的是上清通天，即使就某些方面而言，至少在劍道上，上古洪荒之中沒有誰能夠與他這通天師叔相較。

“通天師弟，莫不是以為，貧道不存在吧？”

掌中拂塵輕揮，腳下踏出，彈指瞬息間出現在玉鼎真人身前，将這被自己撿回來的徒弟擋在身後。元始天尊冷了臉，陰恻恻道：“師弟有教無類，便莫要肖想貧道好不容易尋摸來的良才美質。有這閑工夫何不好生教導教導，那些個披毛帶角、濕生卵化之輩”

作者有話要說：

1、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南園十三首·其五（唐·李賀）

2、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俠客行（唐·李白）

3、我跟你們說，再沒有收藏評論你們會失去可愛的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