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疼疼我
陸初景打車很快趕到了市中心的夜店。他接到電話後趕來急,穿着居家寬松的衣服外披了件長羽絨服就來了。場子裏很熱鬧,人都圍到舞池那邊,相比之下吧臺此時安靜得格格不入。
“你什麽都不要多問,”葉菁菁小聲囑咐陸初景,“我從沒見過西木這樣過,心裏應該受了嚴重的傷。如果她願意跟你走的話,你只管照顧好她,可以嗎?”
葉菁菁原本打算把傅栗帶回自己家先住一夜,可是她不肯,于是葉菁菁才想到了陸初景。
陸初景點頭,他的眼睛在夜店五顏六色的詭異燈光下顯得似兩顆珍重的明珠,真摯且寶貴。葉菁菁看着他走到傅栗身旁,小心詢問幾句後,她擡起頭,兩只手挂到了他的脖子上。
陸初景将她橫抱起,對葉菁菁說:“我先帶她走了。”
葉菁菁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接受了:“好好安撫她吧。”
“會的。”陸初景保證,抱着傅栗快速走出夜店。
二月末的夜晚冷風依然刺骨,傅栗雖然被陸初景抱着,外套蓋在身上,但免不了漏風的縫隙鑽入,讓她忍不住在陸初景懷裏一抖。
陸初景來不及替她捂嚴實,趕緊攔了輛剛下客的出租車,搶先一步把傅栗塞進去。
害得後面排隊等着的人跳腳罵他,陸初景向對方道歉,緊随其後上了車。
“去哪?”剛送走上一位乘客的司機擰開保溫杯喝了口水。
陸初景坐下後,看了眼身邊被冷風吹得半醒的傅栗,他選擇問她的意思。
“去哪家酒店?”他問。
傅栗揉了揉眼,只覺得頭疼:“去什麽酒店,我想去你家。”
陸初景覺得不合适:“我住的地方很偏很小,你去了會不習慣。”
傅栗閉着眼又揉太陽穴,迷迷糊糊的:“我又不是巨型怪物,去你家還怕撒不開腿嗎?”
司機已經放下的保溫杯,手不耐煩地把持在方向盤上:“兩位,決定好沒,我還要做生意喂。”
傅栗推了把陸初景的胳膊:“地址。”讓他報他住處的地址。
陸初景思索過,轉頭對司機說:“威斯汀酒店。”
“行嘞。”司機放開剎車,車動了。
傅栗暗嘆口氣,酒勁上頭導致她沒有力氣和陸初景計較。她将頭靠在他的肩上,合上沉重的眼,輕聲委屈:“連你也要跟我作對。”
陸初景側頭看她,擡手溫柔地将她吹亂的劉海歸位。
傅栗趴*在他肩上睡去,陸初景朝車窗外後退的景物看去,市中心霓虹溢彩,五光十色,而他現在住的地方犄角旮旯,肮髒偏陋。陸初景更願意讓她永遠留在屬于她的天地,就讓他,努力向她靠近。
到達威斯汀酒店辦理完入住,陸初景背着傅栗坐電梯去往房間。這個點依然有出入酒店的人,瞧見他們,過路的人紛紛忍不住側目,與一個多月前傅栗裝醉哄騙他送她回房間的畫面一模一樣。
只不過那時,他覺得周遭的目光火辣辣地刺在身上,現在,陸初景已經全然不會去在意。
到了房間,依然是間套房,但比上回的小一些。再大的,陸初景的信用卡難以背負。
房間燈盡數亮起,陸初景背着傅栗徑直進了卧室,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待她躺平後,陸初景蹲下身把她的高跟鞋慢慢取下。
傅栗身高不低,但骨架小,加上沒幾兩肉,足骨分明,一般合尺碼的鞋子在她腳下都會偏大,很輕松就取下了鞋。
陸初景将高跟鞋擺好在一邊,起身時,傅栗應該是感受到房間內充足的暖氣覺得熱了,身上的外套被她一甩,穩準狠,恰恰好甩到陸初景懷裏,吓得剛站起來的他一個踉跄。
他又找了一個衣架,外套挂到衣帽架上。
再回來的時候,傅栗居然坐了起來。
垂着頭,蓬松烏黑的頭發完完全全遮住她的臉,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陸初景不太确定她是醒了,還是酒勁沒過。
“怎麽了?”
等待了一會兒,傅栗說:“我想洗澡。”邊說她邊撓了撓脖子,酒氣讓她聞了之後渾身都不舒服。
“你現在不清醒,一個人在裏面洗澡我不放心,”陸初景看得出她意識還有些遲鈍,動作慢吞吞,他勸她,“先睡覺,明早起來再洗。”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傅栗突然擡起頭,露出紅撲撲的臉蛋,眼裏醉意朦胧,皺起眉一臉無知地看着他。
陸初景愣了,沒想到傅栗馬上一言不合去解裙子腰部的拉鏈。
他趕忙抓住她的手阻止。
“陸初景,你也不能依我嗎?”傅栗語氣軟了,垂下眼簾,手指在被子上畫圈圈。不知道為什麽,陸初景總覺得她意有所指,不只是洗澡這件事。
“要是你擔心的話,可以和我一起進去幫我。”
“你、”陸初景被嗆到,明知她在說胡話,可耳根還是不争氣泛紅。
僵持不過一分鐘。
“行吧依你,”陸初景妥協,“你自己進去洗,看準路別摔了,看準水溫別洗冷水,眼睛睜大點別磕了碰了哪兒。”
陸初景溫聲道:“我就在這裏等你。”
傅栗聽後唇角揚起一個弧度,酒勁作用下笑得傻傻的,慢悠悠爬起身下床。陸初景扶着她找到浴室,傅栗進去後,幫她關上門。
很快,耳邊的淋浴聲響起。
陸初景沒有說謊,他就坐在卧室的沙發椅,背對着浴室的磨砂玻璃。
這大概是他熬*過最漫長的半個小時。
陸初景努力告訴自己想點別的,比如白天從會所逃走的傅栗,到晚上這之間到底經歷了什麽。竟然讓她跑到夜店把自己喝醉了。還有她的話,話裏話外的脆弱感。
想着想着,陸初景腦海中只留下花灑的聲音。
仿佛他來到了一個密閉空間,四周環繞了一圈運作中的噴頭,置身其中無處可逃,最後,他溺在了積攢起的深水中。
這時,聲音戛然而止。
又過了五分鐘,傅栗裹着珊瑚絨浴袍,光腳踏出浴室門。
陸初景正給她找拖鞋穿上,她已經爬上了床。
洗了個澡,傅栗的酒勁幾乎下去了,只是困意卷來,她眯着眼見着枕頭就要躺下。
陸初景上前托住她的肩,她濕噠噠的頭發濕了他整片袖子。
“頭發吹幹再睡。”
“可我困了。”
傅栗困得不行,哪裏管得了吹幹頭發再睡。
“我幫你吹。”陸初景說。
傅栗迷糊睜開半只眼,只見他去拿了吹風機返回,坐于床邊,讓她躺在他的腿上。陸初景插上電源,叫她合眼休息。
吹風機啓動,溫熱的風吹在她的頭頂,風過處,能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她發絲之間穿梭。陸初景先将她頭頂的頭發吹幹才順延而下,他對待她的每一根發絲都極其小心,不得已拉扯下好幾根落發時,心裏還擔心傅栗有沒有疼到。
暖風下,躺在他腿上的傅栗漸漸沒了困意,睜開眼望着床頭橘黃色的臺燈,影子照在牆紙上,是陸初景低頭給她吹頭發的側影。
傅栗的嘴角輕輕上揚。
風吹到了發尾,陸初景看着烏黑的小卷,以為傅栗已經睡着的他起了玩心,手指穿進一個個卷裏轉起圈來。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繞在她柔滑的發絲間,挑起又放下,肆意玩弄,玩着玩着自己忍不住笑了。
“好玩嗎?”
陸初景愣了一下,警覺地擡起頭看到傅栗睜開了眼,他連忙收手,眼珠子左右逃竄一副被抓包的尴尬:“你沒睡?”
傅栗沒有回答,而是忽然支起身子坐起來。沒等陸初景反應過來,她兩手一步一步攀到他的肩膀,身體朝他靠過去。
陸初景下意識捏緊吹風機,盯着她不知所措。
“陸初景,”傅栗坐在他的腿上,動情凝望着他的眼睛,“你贏了。”
她的眼尾紅紅的還沾着酒暈,說話時伸手撫摸他的臉,手指勾畫過他的眉骨、眼眶,暖橘色燈光倒映在她缱绻的眼神中,這時候的傅栗,比任何酒都醉人。
她說,你贏了。從他點破她吃醋開始,傅栗才開始意識到自己一敗塗地的可能。
為了掩飾,她主動聯系秦雨。傅栗早就聽說她和幾個好姐妹有某方面癖好,倘若能證明自己狠得下心親手将陸初景送到這些人眼前,那就足夠撇清關系。
“我錯了,白天的事情我不該羞辱你。”
傅栗認錯,一只手在他脖子根畫小圈圈,撓得他心癢。陸初景拼命克制,說*:“白天時候,我也錯得離譜,抵消了。”說的是将她拽進男洗手間,差點在洗手臺強迫她,那就真的犯下了一個無法彌補的大錯。
“不不不,”傅栗扭了扭身體離他更近了幾分,兩人上身的間距只在毫米,她再度纏住陸初景的脖子,一臉認真,“你可以繼續,就當補償。”
“……”陸初景腦海中驟然翻江倒海。
“怪我,掩耳盜鈴,白白叫你被秦雨那些人調戲了,”傅栗水汪汪的鹿眼勾着他,又委屈又惑人,“我把我賠給你就是了,夠誠意嗎。”
陸初景喉結動了動,難以置信:“你還醉着。”像是在給她找借口。
“你現在不清醒,下去。”陸初景勒令她從自己身上下去,同時也在警告他自己。
傅栗牢牢抱住不肯動,嚷着:“你白天的時候就清醒嗎,拉我進男廁就範,虧你想得出,怎麽,一定要清醒萬分的時候才有資格做事嗎?”
言罷,傅栗不留二話直接把他撲倒。
“你看,嘴上說一套,身體倒很誠懇。”傅栗趴在他的身體上方,笑他一個男人輕輕松松被她推躺平。
陸初景緊緊攥着被子,手忍不住發抖。他咬住唇,欲将她推離。
“陸初景,”傅栗雙腿死死纏在他腰上,噘着嘴,憋屈地喊道,“你也不疼我嗎?”
“當傅家大小姐也沒什麽好,表面敬我愛我,對我千依百順,其實根本沒有一個人打心底裏疼我,你能明白嗎?”
傅栗溫順地趴在他的胸口,洗發水和身體乳的香味沁入鼻尖,猶如混了某種催化劑,令人着迷。陸初景的腹腔壓抑悶堵,燃起一簇火苗。
“所以,”傅栗輕語,“你疼疼我吧,陸初景。”
陸初景雙眸微撐,風吹過火苗,瞬時成了燎原之火席卷而上。暖融融的房間內,燈影起伏,情至深處,交疊着含糊的嬌聲更加叫人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