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過夜吧。”

葉子薇擡頭翻了翻眼,心裏頭不情願,索性也不回複。

“你到公司上班,每天這樣長途跋涉的跑來跑去也不方便,要不索性搬回家住吧?”

舞動着的幾只手指頓時停住,對于這個舊事重提的建議,葉子薇有些措手不及。垂下眼簾,剛對上林穎華不知何時睜開的眼。

“怎樣?”

對方非要她給個答複,葉子薇只好硬着頭皮搖頭,手上動作恢複,輕描淡定的拒絕:“不了。”

“為什麽?”

“秦牧陽每天工作那麽累,下班時間又不定,還要讓他天天跑來跑去,太辛苦了。既然二人中必然有個要吃苦頭,那就讓我這個閑人吃好了。”

這話說得大方得體,即便林穎華如此見過大風浪的人,也找不出任何破綻。“好吧,這話有道理,那不如公司給你配輛車吧。”

“我才剛入職,什麽都沒做成便享受這等待遇,怕會惹人非議。還是以後再算吧。”得到的福利越多,以後要脫身便越麻煩,葉子薇才不那麽笨。

“嗯,也對。”林穎華重新閉上眼,不再說話。

葉子薇垂下頭,繼續按摩的工作。

透過後視鏡,林二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有幾縷不聽話的卷發俏皮地散落,把她的小臉遮得若隐若現。劉海下那排睫毛長且翹,目光專注,心無旁骛。

這個女人,說她有機心,偏偏剛才大好機會卻任之溜走;說她乖巧,卻又兇得跟什麽似的。以為看透她,偏偏每次總有不同的面目,如霧裏看花,讓人完全摸不清。

對一個女人投注太多關注并非好事,尤其是一個已婚女人。

林二,回頭是岸啊!

Advertisement

67

秦牧陽昨晚沒回家,連個電話也沒有!

早上從老家房間的那床豔紅的被單裏醒來,抓起手機一看,葉子薇腦裏便蹦出這句話。

可惡!那家夥昨晚恐怕是連星河明居的家也沒回!

從通話記錄裏找到他的名字,回拔過去,顯示關機。一工作起來人就失蹤,作為一個刑警的妻子,是不是得長期接受這種現實?

心煩,無精打采。吃過早餐後,林穎華說載她一同去公司。

周末還要上班?這消息尤如情天霹靂,擰得她的小心肝更痛。

以為今天會如常安靜地度過,豈料大清早便有訪客,幾個大男人在總經理室內高談闊論,倒茶遞水的工作沒少做。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時間,餓得半死,她沖回助理室關掉電腦,打算往食堂奔去。跑到電梯口,林二的聲音從後面追來。

“葉助理,中午一起出去吃飯!”

葉子薇剎住腳步,回頭不情願地說:“我不去!”

“那些老板強烈要求的。當助理少不免要應酬,就連董事長也得出席這類場合,不輪到你拒絕。”

拿董事長壓她,葉子薇只好黑着臉回助理室拿手袋。

午餐的地方挑在一家農莊,環境很天然,竹子搭成的棚房。走進包間,早就坐滿了一桌男人,其中有早上見過的,有完全不認識的。看他倆進來,便有人主動讓出兩個座位。

桌子正中擺着一爐火窩,鍋的東西正冒着白煙。還沒坐定,一個男人便遞來兩杯白酒。

“林總,遲到,讓你的小助理先飲為敬!”

白酒因為大動作溢了出來,對方的手指甚至還摸着杯口,葉子薇不禁對這類以酒為先的飯局萌發出生理痛般的厭煩。

不以為意地別過臉,那男人的手晾在半空,甚是無面。林二看着一笑,巧妙地把酒接過:“黃老板你想吓壞我的小助理嗎?哈哈!”說着一口飲盡:“我先喝了!”

葉子薇剜了他一眼,明顯地表達了即使你代我喝酒我也不會感激你的意思。

有人把酒喝掉,化解了尴尬,黃老板随即哈哈大笑,舉起酒瓶又把林二的酒杯倒滿,吆喝着大夥一起敬他。

這根本不叫飯局,應該稱作酒局。男人談生意真的非要這樣?葉子薇喝了口茶,拿起勺子撈了些食物,默默地當個隐形人。

一圈下來,白酒已經幹`掉兩瓶,一群男人吵吵嚷嚷的根本不知道在鬧些什麽。林二乘機坐下來,點了碗白飯,破例地顯示出些許男士風度,問她要不要。

葉子薇搖頭,拿着手機繼續給秦牧陽發短信。那家夥一直不回複,她便一直發。東西沒吃多少,反倒被氣了一肚子火。

那位黃老板見狀,抄起酒瓶酒杯來到她身邊,滿滿的倒了一杯:“助理小姐,別只顧着給情人發短信呢。我們這裏全部人都喝過了,就只剩你啦。”

有些人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硬要人家喝得半死才肯罷休。葉子薇最讨厭被強迫做些不想做的事情,更何況正氣上心頭,天王老子的面子她都可以漠視。

氣氛因為美女的冷臉而僵持,黃老板的笑容快挂不住,再舉了舉杯,半帶玩笑地說:“林總,肯定是因為我不夠帥氣,所以助理小姐才不給這個面子。”

林二笑了笑,剛要開口,黃老板又搶白:“你別又幹代喝這種事,我現在可是敬冷豔高貴的助理小姐,你的那份陸續有來!”

對方話裏字字藏針,明顯不悅,林二只好湊近她,以極低的聲音說:“你以前也喝酒呀,怎麽現在收山了?是不是怕老表訓話?不怕,萬大事有我幫你頂着,就喝一兩杯應酬應酬吧。”

葉子薇用眼角冷漠地瞟向他,林二輕聲催促:“喝吧。”

“對呀,喝吧喝吧!”

一屋男人起哄,不喝過不去,葉子薇忿忿地拿起杯子,一口幹盡。

“豪氣!”黃老板第一個鼓掌,“漂亮助理果然女中豪傑,再來!”說着又要給她倒酒。

辛辣的酒精燒得胃部火燙,葉子薇剛要拒絕,就有別的老板走過來。

“老黃你那份已經喝了,輪到我們啦!我相信助理小姐不會不給我們面子吧?”

“對呢對呢!助理小姐,一人敬一杯!”

七八個男人舉着杯子過來,愣是葉子薇平時再冷漠,也無法應付。求助似的望向林二,他聳聳肩,以嘴型無聲地說了“喝吧”兩個字。

沒用的家夥!都怪自己不該開這個口,咬咬牙,接過一杯又一杯,喝光後她擺擺手:“要面子的都給過了,別再來。”說完沖了出包間,找到廁所吐了一地。

平常葉子薇有喝酒,也僅喝紅酒或啤酒,白酒這玩意少之又少。剛才一瓶多下肚,也不知多高的度數,燒得她的胃快要爛掉。

從廁所出來,她的眼前已花白,冷汗不斷地從額角冒出來,四肢乏力。

因為不放心林二追了出去,遠遠見她一手撐着桂花樹,一手捂住胃部,那情況看着是喝挂了。快步沖上前扶住她,問:“你沒事吧。”

“不用……你管!”剛才他也有份起哄!葉子薇咬咬牙,妄圖挺起腰走回去,腳才踏出一步,胃部便抽搐着痛。

該死的!

腳下一軟,眼看人就要倒下,林二連忙把她攙住。懷裏的人軟綿綿的沒了支撐點,林二一驚,低頭見她雙眼緊閉,兩頰蒼白,以為她暈死過去,剛要抱起,耳邊卻聽到她虛弱的聲音。

“扶我上車,找一瓶水來!”

還有知覺,他頓時松了口氣。把她送上車,再跟飯店要了杯溫水。她從手袋裏摸出藥瓶,數了幾顆,猛地吞下。

林二眼尖,看到瓶子上寫着的字,猜是胃藥:“你有胃病?”

她微微張開眼,有神沒氣的剜了剜他,沒回複。林二讪讪地閉嘴,打着火準備送她回家。

出去的路颠簸,她又吐了,車廂內頓時酸氣沖天。林二也沒心思理會這些,手忙腳亂地給她塞紙巾擦嘴。

這時一陣手機顫動聲從她的手袋裏傳出來,葉子薇早就渾身虛脫,根本沒力氣再去接電話,暈頭轉向地攤在座位上。胃部的痛和心底的委屈雙重襲擊,她好難受,好想念那個人,好想他就在身邊。可是找了大半天,他就像人間蒸發,不知所蹤。

淚液從眼角悄悄滑下,淺淺的抽泣聲在車廂內響起,配着手機顫動聲音,有一下沒一下的,直抽着林二的耳膜。

“媽的有完沒完?是誰啦?”眼見她痛苦的樣子,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暴躁。漠視那手機響聲,指尖收攏,緊緊地握着方向盤,踩盡了油門,往龍騰山莊奔去。

幾乎是以極速一路狂飙,差點連入口保安的護欄也撞破,車子停住時,響起了巨大的剎車音。他跳下車,秦家花園的大門正好打開。

“老表?”

出來的人正是一臉戾氣的秦牧陽,他一手揪住林二的衣領,惡狠狠地問:“我老婆呢?”

“呃?”林二的目光不其然地轉到副駕駛室。

透過擋風玻璃窗,秦牧陽已經看到攤在座椅上的葉子薇。“媽的林二,你真灌她喝酒!”

秦牧陽這段時間很忙,上回任務失敗逃逸的那個嫌疑犯,這次膽大包天的回了M城。他們一隊人馬部署了幾天幾夜,終于在今早把他抓獲。

将嫌疑人押解到看守所,又回局裏開了工作會議,處理了些資料,開車走時掏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沒電好久。回到家不見人,給公司打電話,得到的是她出去吃飯的消息。找出充電器插上電,開機後短信息響個不停。

一天一夜沒聯絡,小家夥肯定要鬧情緒。小小的屏幕裏,滿滿都是對他的控訴。翻到最後幾條,說她在外面吃飯,那些大老板還高舉酒杯,企圖要她喝酒。

看到這條他就急了,那些人談生意,有誰不是白酒一瓶一瓶的開?從他知道她跟着林二出去吃飯應酬那刻起,他就擔心,只怕少不免要被人灌,結果如他所料。

“林二!她的胃不好,喝酒會要她的命!”秦牧陽憤怒地推開林二,沖到副駕駛室打開車門,一室的酸氣便知道她吐過。抱起她,小家夥完全沒反應,秦牧陽氣得只差沒當場把林二打死。

抱着妻子奔進屋,外婆迎面出來,他都沒停下。客廳裏秦瀚也撐着拐杖出來問個究竟,卻只看到沖上樓兒子的背景。

“發生什麽事?小葉怎麽了?”秦瀚這話問出了幾個人的心聲。

“這……中午去吃飯,那些老板……灌她喝了些酒。”林二很憂傷,剛認識她的時候這小野貓又煙又酒,誰知道會鬧出個胃病?最要命的是,看她難受,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樣痛。

這是為何?呃?為何了?

“啊?喝酒?薇薇的胃怎麽受得了?”外婆大驚失色。

“那個……也不知道是不是犯痛,吃了藥,不過又吐了。”

“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還喝,這孩子太胡鬧了!”大家長發威,幾個人當場噤聲。

林二望向樓梯,腦裏盡是她剛才痛苦難受的臉容。

她會沒事的,對吧?一定要沒事!

68

熟悉的人終于回來了,從身體被抱起,葉子薇便知道。心下是高興的,眼淚也奇跡般止住了,可是随之而來的,是憤怒。

“胃部是不是很痛?吃過藥了沒有?要不要叫溫醫生來?”他把她輕輕放床上,雙手仍擁着她,大掌更熟練地在她的後背上下撫摸。

痛,其實也不是很痛。眼淚流出,是因為想念;找不到他,很生氣;見到面,看他形容憔悴,卻猛然間如吃了蒼蠅,啥脾氣也發不出來。

清楚了解他的工作性質,也很想做個大度的女人。以前她總認為自己是個獨立的新時代女性,丈夫不在家,她能把自己照顧好,不粘他不煩他。可是日子越久,她發現要做個寬宏大量的妻子越難。她變得不像她,每天渴望他的懷抱,即使沒有時時刻刻的耳鬓厮磨,起碼要天天見面,能知道對方到底在做什麽。

她很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如此喜歡和依賴一個人,是她過去二十三年從沒有過。

愛一個人,為何變得那麽矛盾?她垂下頭,很傷感,摟着他的脖子半天不說話。

“昨晚因為情況特殊,那個犯罪嫌疑人突然出現,我們是臨時行動,所以來不及通知你。”他絮絮地解釋,語氣有些着急。“我曉得這樣又要惹你生氣,不過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能反口呀?自己不能喝酒,就不應該逞強,胃痛了還不是自己難受?”話說着說着,就變成責備。這回小家夥沒有鬧,低着頭平靜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默默地,一聲不響。

秦牧陽意識到這點,就知道她那股別扭勁又發作。把她整個臉頰擡起,她不依,他只好自己倒貼過去,摩挲着她的肌膚,軟聲的哄:“我沒有要怪你,真的,你別誤會。”

讨好又小心翼翼的語氣,如果讓他的手下看到,長久以來建立的威嚴肯定千年道行一朝喪。

竟然責備她!虧他快速改口,才免去她發難。盡管如此,還是不爽。想掙開,卻被他箍在懷裏。才幾秒的光景,他便把她吻住,含着柔軟的唇反複揉轉,不敢用力,很輕很輕,最後化作嘆息。

“好些了嗎?”

“胡子紮死了人!也不刮!”她抹抹臉,嗔怒地罵。

秦牧陽擡起她的臉,就着窗外射進來的日光,仔細端詳。左邊腮幫的位置,确實有星星紅點。“對不起,我一天一夜沒休息過了,哪還有時間刮胡子?”

葉子薇歪起頭,拿憂怨的目光瞅着他。

小家夥心疼他了。秦牧陽莞爾一笑,撫上她的臉:“我……其實習慣了。”

“你就只會說我!你看你,眼睛布滿紅絲,一臉胡子,衣服還是昨天早上那套,就像野人一樣!一工作起來就像個拼命十三郎,都不愛惜好自己!還有,就算臨時要出任務,給家人一個電話或信息,報告一下行蹤,免得人擔驚受怕,難道很困難嗎?你上次才答應過我,不能動不動就失蹤,現在又重犯!你……你其實很自私!都不顧家人的感受!我……我也很想體諒,很想不去煩你,可是當沒有你的音訊,我會胡思亂想,我會很害怕,怕你有事,你知道嗎?”說到末已是哽咽。

秦牧陽再次把她拉進懷裏,拍着她的背:“我錯了,下次一定改過,嗯?”這麽多年為工作拼搏,他勇往直前,從不畏懼。家人的關懷,只局限于媽媽的唠叨,他聽多了會覺得煩,繼而不以為意。漸漸地,他遺忘掉最初那份責任心,忘記家人也會心焦如焚。她擔心他,如他緊張她一樣,是互向的。“我的工作不可能向你說太多,但以後要是出任務,無論如何緊急,我也會跟你報備一下,好嗎?”

推開她,眼底下的小家夥臉色仍是白,眼淚倒是幹了,嘴巴撅得很高,讓人心疼的可愛。她不開口,他便啄了啄她的唇。一下又一下,直到她煩了,掄起拳頭捶他的胸膛,他哈哈大笑,把她的手收進掌心內,送到嘴邊吻完又吻。

一場小風波終于平息,稍後秦牧陽去洗澡,房間外有人敲門。打開門,看到外婆擔憂的臉。

“薇薇,胃還痛嗎?”

“不太痛了。”葉子薇搖搖頭,退後讓她進來。

“我煮了解酒湯,還給牧陽下了面條。”外婆把托盤端進來放在床頭櫃上。

老人家總是那麽貼心,葉子薇有幾分感動,上前抱住她:“外婆,你最好了。”

“傻孩子,外婆不對你們好對誰好?”外婆拍拍她的手臂:“兩小口好好的過日子,別吵架,生個小娃娃,外婆就算死也瞑目了。”

“呸呸呸!外婆你會長命百歲的。”

“我都八十多了,你想我做千年老妖呀?”

葉子薇癟癟嘴,對這個自己由心底喜愛的老人家,只盼她能身體健康。“我不管,我說你能長命百歲就能長命百歲!”

“傻孩子!”外婆被她的蠻橫模樣逗笑,端起解酒湯遞過去:“先喝了吧。”

手才舉起,猛地又往下沉,幸好葉子薇眼明手快,迅速接住。“外婆你怎麽了?”

“沒事沒事,最近手腳有些乏力。”外婆上下拂拂手,慢慢移步至床邊的椅子坐下。“老了,手腳都快不管用。”

“多久的事情了?”葉子薇壓抑着酒後的不适,在她身前蹲下,抓起她的手檢查。

“長期都這樣啦,腰都快挺不直了,這是老人病。”

“那你還跑上來三樓?”她不禁埋怨。“改天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老人病,有啥好檢查的?”

“你就是不聽話,身體不舒服又不肯去看醫生,才越來越嚴重。”秦牧陽的聲音從浴室門口傳來,接着他的人走近。

被孫子這一說,外婆別過臉不作聲。

看來這種情況在秦家已是司空見慣,葉子薇起身退到一旁去坐下,讓秦牧陽解決,順便把湯喝掉。

“過兩天我抽個時間和你去一趟醫院。”秦牧陽捧起裝着面條的碗,不經意地提議。

“過兩天清明節啦,等清明過後再算。”老人家都讨厭到醫院去,那裏仿佛預示着死亡,外婆也不例外。

“清明節後……我要去封閉式集訓。”秦牧陽說這話時淡淡,眼睛卻直盯着小妻子。

果然,葉子薇喝湯的動作馬上頓住,擡頭朝他瞪起眼。

“封閉式集訓是每個刑警都得輪着做的,為期一個月。”

“什麽?”葉子薇整個人跳起來。

“你先別激動。”秦牧陽嘆氣,知道沒法好好吃東西,走過去把她手裏的碗也拿下。“其實不遠,就在獅山。我本想想找個合适的時候跟你說……”

她瞅着他,兩唇顫抖,為何想兩個人好好在一起那麽難?

秦牧陽朝外婆使了個眼色,本意是求助。誰知話題一下子被扯開,外婆卻如同特赦,丢下一句“你兩小口慢慢溝通”的說話,便急急離開。

秦牧陽暗叫不妙,關上房間門,走到她的身前徐徐蹲下,與她平視。“我知道這又惹你不高興,其實我也很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跟你分開,還要一個月之久。可是局裏安排下來,我不能不服從。等集訓完畢,我再請假和你去玩玩,好嗎?”

聽到這,眼淚叭啦只啦地往下直掉。葉子薇想自己大抵是這世上最憋屈的女人,才新婚不久,便面臨着與丈夫無數次的分離。

“乖乖,你這樣,我會很內疚。”秦牧陽簡直覺得自己十惡不赦,總讓她傷心難過。“一個月其實很快過去的,我……”想想要分離漫長的一個月,他自己也很難接受。把她攬進懷內,貼着她濕濾濾的鬓邊,他把語調放得極低極低:“再半個月就是我的生日,跟你在一起後的首個生日,我也只能在警校過,其實我也很可憐的,對吧?”

無論他怎麽說,葉子薇就是不要聽,雙手捂着耳朵,拼命地搖頭。

秦牧陽沒辦法,只能讓她發洩。

窗外的太陽漸漸西下,夕陽斜斜打進來,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光影。房間內很久沒有動靜,葉子薇早就收聲,哭累了。手腳麻痹,動了動,身後的人晃了兩下,直接躺下。轉頭,才發現他已經入睡。

大壞蛋!葉子薇直想抽他兩巴,手揮出去,到達他的臉前卻只輕輕地拂過。

恨不起,也氣不起。看着他累極的睡容,只有心痛。

吸吸鼻子,收回手,剛要下床,身體猛地被人一撲,便被他壓在身下。

“你是舍不得氣我的,對吧?”他賊賊地笑得得意,貼着她的臉頰,來回揉弄。

大叔裝模作樣的本領越來越高了。葉子薇重重地哼了聲,擡起腳要踢他,結果輕易就被制服。她氣急敗壞地舉起手要抓他的臉,秦牧陽眉頭一斂,單手就把她的兩只小手鎖在頭頂。“想謀殺親夫?”

“渾蛋!臭流氓!”根本不是對手,她決定放棄掙紮,氣呼呼地罵他。

秦牧陽松了力度,手摸上她的頸脖,順着瑣骨,一路往下,像愛撫又像調戲,摸一摸又捏一捏。

她挺起腰要咬他的臂,被他笑着躲開。另一只手伸悄然爬進衣內,把她胸衣的扣子解開。

“喂!我沒有要原諒你!”她大叫着阻止,他才不管,俯下`身隔着衣服,含住她胸前的凸起。

“啊。嗯……”觸電的感覺席卷全身,她呻`吟了一下,又用手拍打他的背。

衣服的襟被弄濕了兩砣圓弧,他更直接扒掉她的褲子。男性的堅硬抵着她的柔軟,他的唇往上移,吻她的臉,耳垂。

“薇……我要……預支一個月的能量。”

“你……發瘋!”

“嗯……為你瘋。”

随着話音的隐沒,利刃入鞘。

一個月是啥概念?

只有當事人才知曉。

69

清明過後,葉子薇特意請了一天假,陪外婆到醫院做了次身體檢查。

起初老人家死活不肯,葉子薇便借口自己也要去進行胃部複檢,秦牧陽不在,她找不到人陪。說話的時候潸然淚下,可憐兮兮,外婆只好免為其難答應。

結果出來,除了血壓偏低,骨質疏松之外,倒沒啥大礙。

“哪你呢?”飯桌上,林穎華看完外婆的檢查報告,便問葉子薇。“照了胃鏡,說什麽?”

“啊?還好,沒惡化。”她無精打采的回話,有些心不在焉地拿筷子戳着飯碗。秦牧陽去會集訓後,她就被勒令暫時搬回秦家住,每天準時上下班,生活枯燥得半死。

“以後得注意,別再亂喝酒。女人還是安安分分,別總往外跑。”

原來上次醉酒一事,公公一直沒放下。葉子薇撞正槍眼,無辜得很。

“爸,你想罵我就說嘛,幹嘛指桑罵槐,給人家說話聽?”自從上次撕破臉以後,秦沛琳下班就約朋友吃喝玩樂,今天是難得在家,被老爸這一訓,頓時就黑了臉。

秦瀚擡起眼往女兒的方向一剜,“我沒有明說,倒是你自個兒承認了。”

秦沛琳自知理虧,悻悻的扒飯。

“咳,這事純屬意外,是我沒跟林二交待好。林二,以後應酬的飯局,如果得喝酒的就別給小葉安排了。”

林二輕輕地發了個“嗯”音,眼睛不其然又往坐對面葉子薇身上溜。

醉酒事件過後,那厮像換了個人似的,上班沒使喚她,還開始讓休息回來的錢秘書教她一些實質性的文書工作。現在還天天往秦家跑,是不是良心發現了?

才不需要他的假好心!朝他瞪瞪眼,那厮卻突然笑得如花般燦爛。有病!葉子薇收回目光,不再招惹這個人來瘋。

“林二,古典家居那邊的雕花王師傅是不是真辭職了?”

林穎華的發問,讓林二回過神來。“對的。”

“沒說明原因?”

“沒,他提前一個月寫了辭職申請,廠長作了多方面的挽留,都沒成功。一周前他辦了手續離開了公司,下落不明,可能回了老家。我怕是被人挖角,打算明天到A市一趟。”

“他在秦朝做了十多年,是個很優秀的雕花師傅,我不希望流走這個老行專。你作為總經理親自出馬,足見對他重視。”

“我也是這麽想。”林二點點頭,看了看葉子薇,“葉助理明天和我一起去A市吧。”

“呃?”被突然點名的葉子薇愣了愣,“我去幹什麽?”

“工作。”林二淡定地說了兩個字。

秦沛琳見狀,嚷着叫:“我也要去!”A市是旅游景區,說不定可以玩一玩。

林二瞥了她一眼:“你一個設計部主管,去幹嘛?而且我們不是去玩。”

被一眼看穿意圖,秦沛琳忿忿地道:“那她去幹嘛?”

“她是我的助理,協助我的工作是份內事。這次我出面處理,說不定下次就是她。現在是去了解學習,懂嗎?”

秦沛琳努努嘴,臉上明顯還有不甘。林穎華思索片刻,也投贊成票:“小葉是需要積累多些工作經驗,明天跟林二一同去吧。”

婆婆說出口,葉子薇縱使不願意也得照辦。

第二天,林二早早就來接她。

“你就穿成這樣?”

小碎花連衣裙,搭着針織開衫青春靓麗,蹬着高跟鞋更顯得人修長苗條。“有什麽問題?我平常上班不也這麽穿?”跟他又不是很熟,被這厮在穿着上做文章,葉子薇略為不悅。

“還是穿悠閑點吧。”

“才不!”她拉開他那輛保時捷的後座,主動坐了進去。

“喂喂!我是你的司機嗎?”

“有本事你別開車!”葉子薇雙手抱胸,明擺着不會動。如若到前座跟這厮并排坐,她寧願走路!

林二被氣得想大聲發難,卻怕惹她反感,最終只是甩上門,坐上駕駛倉。開車前,他把一個滿滿的塑料膠袋丢給她。

“這是什麽?”膠袋上寫着某飯店的字樣,葉子薇打開,發現裏面有一杯豆漿,還有一盒香煎餃子。

最近在吃的方面被限制得死死的,起床後只喝了白粥,清淡得很。盒子裏的餃子煎得金黃,賣相挺吸引。葉子薇悄悄瞄了眼前頭的人,他已經打着火,專心開車,根本沒管她。

這家夥是向她示好?撇撇嘴,沒道理跟自己過不去,她拿起筷子,夾起一只餃子。一口咬下,肉汁鮮美,好吃得她想尖叫。

有多久沒好好享受食物了?大叔總不讓她吃這吃那,煎炸的都說熱氣,辛辣的又怕傷胃,搞得她這個吃貨苦難連連。現在只是簡單的喝一口豆漿,吃一個煎餃,都是種享受啊有木有!

“喂,小心吃,別弄髒我的車。”

小氣巴拉!葉子薇用力地把剩餘的豆漿吸走,故意發出響亮的“咕咕”聲音,明擺着就是不理他的警告。

老天對這個女人非常厚道,不但擁有精致的五觀,還有白皙的肌膚。即使沒化妝,長卷發只随意披散,進食的動作又粗魯,卻不失一份美麗和純真。

林二時不時盯向後視鏡,嘴角始終含笑。

牛高馬大的保時捷在高速公路上開了兩個多小時,終于見到“A市”的字樣。下了高速,轉入公路,又跑了一小時,葉子薇已經從端正的坐姿換成無力地趴在窗前,對外面越來越偏僻的環境直瞪眼。

“到了沒有?”除了在中途上過一次廁所,她已經坐了快四個小時,即使座位很舒适,曲着腳的時間久了也會麻痹。

“餓了?”林二打了方向燈拐彎,不時透過後視鏡觀察她。“是不是胃痛?”

葉子薇翻翻眼,別誰都把她當成病患看待好不。

“先去吃飯吧。”他把方向盤一轉,匆匆往遠處路邊一家飯店奔去。

簡單的吃了頓午飯,重新出發,走的路越來越窄,路面情況越來越糟糕。

“怎麽跑這種地方?”

“王師傅住的地方在山裏。”那地方偏僻得連導航都找不到,林二也是邊走邊打電話問。“應該快到了。”話音剛落,車子突然往左邊一沉。

嘗試幾次加油,車子只發出“轟轟”的咆哮聲,動也不動。“媽的!”林二罵了句,打開門一看,清明時節雨水多,進村的山路泥濘不堪。他忍着肮髒跳下車,發現車輪紮進一個坑裏,上不來。

“怎樣?”葉子薇按下車窗問。

林二環視四周,道路兩旁是寬闊的玉米田,遠處有郁郁蔥蔥的大山,十來座平房疏落地座落于山腳下,想找個人影也沒有。“恐怕得下車走。”

“啊?”葉子薇發出哀嚎。

林二已經截返駕駛室,熄了火,拔出鑰匙,打開後座的車門。

沒辦法,她只好拿起手袋下車。

腳一踩到地上葉子薇就後悔了。泥土松軟,每走一步,鞋跟便深陷進泥土裏,她得小心翼翼地拔出,才能再走下一步。

已經提供了手臂給她扶着,看到這情景林二直搖頭。“要不要我背你?”

但葉子薇卻不領他這個情,忽地脫下鞋子,拾起提在手裏,赤着足說:“走吧。”

“就這樣走?”林二被她的行為吓呆,要是別的女人,早就跳上他的背。

“就這樣!有什麽問題?”她擡擡下巴,十個小指頭爪實地面穩穩地走向前。

這人,還是不是女人呀?林二真敗給她,追上去不忘提醒:“走慢點,小心地上的石子。”

走了半十分鐘,終于進入村內。葉子薇的兩只雪白腳丫已經變得泥爪子,還被石頭硌得生痛。站在尚算完好的石路上,她朝着天空邊用手扇風邊狂喘氣。

林二按着手機上的地址挨家挨戶的對門號,離遠朝她大喊:“就在這。”

葉子薇呼了口氣,硬着頭皮邁開腳步。

王師傅的家農村小平房,青色的磚牆,門外挂着一串串的幹玉米。陳舊的木門大開,林二站在門口,大聲喊:“王師傅在嗎?”

叫第一聲,沒人應答,接着連喚了好幾遍,屋內才傳來一道虛弱的女聲:“誰……找?”

屋內陰暗,他們看不清裏面的情況,等了片刻仍不見有人出來,林二只好大聲說:“是王林師傅的家嗎?”

“是……請進來吧。”

随着落下的嗓音,他們聽到東西跌落的“乒乓”聲響,林二連忙拉着葉子薇走進去。

這是一間非常簡陋的房子,基本沒什麽像樣的家具。室內幽黑,靠臨路邊有扇不大的窗戶采光。這種天氣,到處濕濾濾,空氣中飄着一股濃重的黴味。

聲音從一個房間裏傳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