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被折磨出生物鐘的方越七點準時坐起來，迷迷糊糊的摸衣服穿。
他也不開燈，高領毛衣套上，披上外衣，然後穿襪子鞋子，結果怎麽摸都摸不到放襪子小衣的抽屜，冰涼的牆壁把他凍得光打哆嗦。
沈明博一頭霧水，這是在做什麽？以前沒這習慣啊。趕緊跟着起來，打開燈一看，差點笑噴，他的越越一直在摸牆壁找東西，眼睛都沒睜開。
“越越，再睡會。”把手握住攬到懷裏親了下，将人按到床上掖好被子。
“不行，我得做早飯。”方越掙紮着要重新爬起來，“不然明博會不要我。”
“瞎說。”他的離開這麽重要嗎？重要到睡夢裏都還在擔憂？忍不住親吻愛人的額頭，沈明博的心裏又酸又澀，“你以前一直沒做飯我也沒怪你啊。”
“………”似乎清醒了，方越愣愣的扒着他的手坐着，努力運轉大腦，“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沈明博好奇問道。
“我要是原來那樣，怎麽把你搶回來？”陷在自己的思維裏出不去，方越還是有點糊塗。
“沒有別人，只有你。”好氣又好笑，這屋子裏哪裏有別人的痕跡？
“哦……不對……那陪你說笑的是誰？”他的明博那麽開心，比和他在一起開心多了，像一根刺深深紮進心裏，稍微想起都覺得痛。
“一個朋友而已。”同病相憐的朋友，在心裏默默補充道，沈明博發誓不是要騙他的愛人，只是肖文不知道去哪裏了，他覺得沒必要告訴越越。
“真的？”眼睛瞬間睜圓，仿佛三九天裏進了溫室，全身都暖洋洋的。
“嗯。”看來是真醒了，沈明博幹脆也不讓他的越越睡了，找出襪子小衣，給他的越越穿上，晃蕩蕩有些大，“等下出去買。”
“……明博不上班嗎？”以為只有一天行程，方越說行李少是真少，大背包裏就一臺電腦占地方，倒是帶了不少吃的。
“我累積了很多調休假，休息幾天公司不會找我的。”好歹他也帶團隊了，有事都是電話聯系。
“耶！”原本還想要是明博上班，他就一個人回去的呢，這下不用了！
望着樂的跟個大男孩樣的方越，沈明博微微笑着忙碌的穿衣服洗漱，這才是家的感覺，對吧？
他的越越變化真的大，大到他以前都不敢想象。起床刷牙洗臉完畢就興沖沖的去擺弄小廚房。
這個單身公寓的廚房在門口，很小，就一個流理臺和水池，他基本沒用過。雖然天然氣和水道都好好的，可是沒鍋呀，自然也沒食材。
“明博，怎麽沒有鍋？也沒碗筷！”他的明博變懶了！心裏頭偷偷的得意，看，他好勤快的。
“那等下去買。”正在整理行床被褥的沈明博頭也沒擡，随口應到。
冷不防被人從身後抱住腰，方越把臉埋在他的後頸窩，說話的聲音悶悶的，“明博……”
“嗯？”放下手裏的物件，沈明博握住環着自己的手，偏頭看他，“怎麽了？”
“就想叫你！”方越陡然擡頭，調皮的在他臉上啃了一口，轉身就想跑，沒輕沒重的，還塗了他一臉口水。
也不看看這幾十個平方的空間他能跑到哪去，所以很方便的被抓住，壓在寫字臺上，沈明博呼吸有點重，“越越，你這麽皮你男人知道嗎？”
“那，我男人知不知道？”亮晶晶的眸子閃着喜悅的光，故意引誘般的反問，他肖想這天好久了！
“……”簡直了，半年不見要上天啊！白日宣淫是不對的！
然而依舊磨蹭了半天，畢竟昨晚才做過，兩人即便擦槍走火也不會真刀真槍的上。
“越越，都誰教你的？”揉着方越的腦袋，沈明博更多的是溫情脈脈。
“喜歡嗎？”毛茸茸的腦袋在他懷裏蹭來蹭去，左顧而言它。
當然喜歡，只是這變化有點太大了，他覺得不真實。
“明博我餓。”方越覺得自己不能再作死下去了，不然下腹的火騰騰的上。
“……我們出去吃。”沈明博也覺得有點鬧過頭了，除非他想今天一天不出門，不然還是收斂收斂好。
“還是昨天的口水雞嗎？”他好喜歡吃啊！
“大早上的，那麽油不怕胃疼？”看出來了，吃貨這點還是沒變的，“吃點這邊特色的早點吧。”
“甜的？”一說特色，方越的眼睛更亮了。
“湯包？”只有蟹黃湯包才會有甜味。
“那不是天津的？”诓他啊，跑到南方還吃湯包。
“這邊的湯包不一樣，更鮮，更甜。”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什麽比較特別又準确的形容詞，沈明博幹脆特別樸實的描述了遍他第一次吃的時候的感受，“皮很薄，很嫩，夾在筷子上晃晃悠悠的，特別燙，得先咬個小口子把湯喝掉，不然嘴巴受不了……”
“真的？”又好玩又好吃的樣子唉！方越迫不及待的想嘗嘗。
粉絲湯配湯包，标準的南方早餐，一店鋪滿當當的人，方越忍不住咋舌，這生意太好了吧？
“這邊口味最好的店，當地人喜歡叫蒼蠅館子。”指着陳舊的設施給方越解釋道。
“……為啥不裝修？”方越又不傻，轉念就想到了，“影響生意？”
“是，一家店很多年，有小孩子都是吃的他們家的餐點長大。”和他們那邊很相似，不同的只是口味而已。
“我小時候也吃過，不過他們家很早就關門了。”一家面條店，方越只記得他們家的肉絲面了，店主人長啥樣完全不記得。
“其實大同小異。”一邊排隊，一邊和方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等待的時間完全不會覺得無聊。
“嗯，對哎，菜譜都差不多。”還記得呢，昨天一拿到菜單就震驚了。
“哈，還是有區別的。”沈明博意有所指。
“可惜沒暖氣……”夜裏他恨不得鑽在明博的懷裏，空調呼呼的吹熱度也不夠。
“這邊溫度比較高，昨天在江上也沒覺得冷，對吧？”叫了一碗粉絲，一籠湯包，一屜生煎，額外又加了一碗大肉馄饨。
“夜裏冷啊……”方越取了筷子和勺子，落座看到沈明博似笑非笑的看他，不禁臉一熱，“被子太薄？”
“等下買床厚的？”很好，本性沒變，昨晚被子幾乎都給卷走了，要不是他把人摁在懷裏沒法動，他絕對一點被角都沒有。
“哈……哈……”方越傻笑，趕緊夾了個湯包放到沈明博的醋碟裏，“明博吃呀！”
“……”總是不經意就很窩心怎麽回事？沈明博突然覺得他可能有些受虐傾向，他的越越每個小心的舉動都讓他很不舒服。
“你也吃，小心燙！”話還沒說完，方越已經魯莽的把熱騰騰的湯包塞嘴巴裏了，把沈明博驚呆了。
“燙燙燙！”差點給燙的跳起來，方越趕緊把吐出來，嘴巴裏一陣火燒火燎，頗感委屈。
“喝口。”把醋碟送到他嘴巴，沈明博好氣又好笑，都叮囑了好幾遍，不能這麽急，真是……他的越越，沒錯。
咕咚一口喝下去，冰涼的液體确實把火灼的痛感祛除，只是這酸到嗓子眼的口感又把方越帶到另一層地獄，眼淚都要酸下來了，“好酸……”
“這個醋有些甜呢，湯包沾了醋吃。”不是山西的陳醋呀，那才叫酸。
“……”半天沒動筷子，眼巴巴的看着沈明博，方越給整怕了，不敢輕易嘗試。
輕笑一聲，沈明博提起一只湯包，放到湯匙裏，澆上醋送到他嘴邊，“小口吃。”
于是就着他的手，方越小心的咬上一口，果然呢，鮮美的湯汁從破口處流出來，在醋汁飄上了一層油花。
以樣學樣，方越終于掌握到方法，被誘惑的再也不管剛才被燙的心理陰影，大口吃起來。
“明博，那我們等下去超市嗎？”一籠湯包下肚，方越這才有心情問行程。
“好啊。”其實沈明博沒規劃，幸福來的太突然，他到現在還是覺得飄在雲端，只有陪着他的越越一個念頭。
“要買鍋碗筷子，還要幾個盆，被子？電熱毯？拖鞋，小衣……”掰着手指算，真的一副打算長久過日子的模樣。
“越越你這是不打算回北方了？”小心翼翼的問道，沈明博一口一口嚼着嘴巴裏的食物，遲遲不能下咽，心裏默默期盼。
“回去……啊哦……我要不要回去？”方越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的明博在哪，他就應該在哪才對啊，無辜的看他，“明博不回北方啊？”
“我調到分公司來了，短時間回不去的……”失策啊，若是知道那只是老天給他開的玩笑，他做什麽要跑這麽遠。
“……”方越給說愣了，不敢置信的又問了一遍，“真的不回去嗎？”
“嗯……不開心了？”看着愛人的臉垮了下來，一副糾結又郁悶的模樣，沈明博吞咽的更艱難了。
“沒……”他才剛剛和明博和好唉，一邊苦着臉，一邊不停的用筷子戳弄碗裏最後一個生煎，他不可以任性……
“……我還沒有把家裏東西收拾好……”好像怎樣都得回去一趟，老媽那說一聲就好，房子總得處理一下，車子吧……明博自己買了一輛，那輛車好像沒有用處了。
“收拾很快的。”心下不由得鼓噪欣喜起來，他還沒來得及想好，他的越越已經打算過來了！
“可是……”他還不想分離，他努力了那麽久，就算是不戰而勝，他也高興的快要發瘋。
“再玩兩天，好不好？”不止是他的越越啊，戀戀不舍的還有他，沈明博誘哄着愛人，還有什麽比許久未見的他們呆在一起更重要呢。
“嗯！”想太多容易老，方越深刻銘記這一點，不負方媽媽的教誨。
“再去景點看看？”沈明博盤算好了，幹脆自駕游吧，人生在世，及時行樂方為本能。
“……還可以去大橋嗎？”方越微微斜着臉，不敢正視對面的愛人，似乎在害羞什麽。
“當然。”沒有任何理由不同意，他的越越才是他指引的方向。
早點已經冰涼，不過剩下的也只有湯而已。沈明博提着筷子，貪看他的越越看的快要癡掉，他的愛人啊……
“明博你快吃啊……”別看了，他的臉要燒起來了，方越紅着臉垂下眼睫，強迫自己不躲開愛人的視線，鼻尖竟然微微沁出了細汗。
“熱？”早點鋪暖氣确實足，但也沒讓人出汗的地步哎，沈明博沉浸在感情的滿足裏，絲毫沒有察覺旁人的異樣眼光，冒着粉紅泡泡的暧昧氣氛已經讓其他吃早點的客人頻頻側目了。
“快吃……你都沒怎麽吃……”方越有些坐立不安，好羞！
“那就不吃了。”丢下筷子，看出愛人的窘迫，沈明博起身，自然的牽住愛人的手，大大方方的坦誠，他的愛人唉，有什麽可遮遮掩掩？
吸取了昨天的教訓，沈明博幹脆開車載着方越橫穿大橋，只是沒想到大橋居然堵車。
“正好可以好好看看江景。”探頭望向堵成一條長龍的車隊，沈明博無奈的縮回車裏，右手握住方越的手磋磨，今天的時間還很長，他們不需要着急。
“嗯……”剛談戀愛的時候都沒這麽叫人羞赭，都老夫老夫了居然忍不住的面皮泛紅。方越手指動了動，交叉握住愛人的手，不好意思的望向車窗外浩浩蕩蕩的天塹。
正是枯水期，江邊大片淺灘浮出水面，土黃色的細沙在視覺上就很細膩，卧着一汪一汪的江水，平日裏渾濁的也變得清可見底，隐隐耀着水底的灘床。
“從攀登橋塔的時候，我就想，只要我搶先爬上來，無論明博有沒有伴，我都要跟明博說開來……”低低的嗓音聽上去有從未有過的喑啞，像是極力壓抑着什麽。
“我很愛明博，從未曾動搖，所以請明博不要生氣……我只是不小心……”是了，他需要道歉，他在道歉，方越屏住氣，手指握的更緊。
“……”所以他的越越改變才這麽大嗎……圓潤的手指尖互相交抵，“從未生氣，只是害怕。”
“害怕什麽？”方越回首，他的明博也會有害怕嗎？
“害怕還沒老，我的越越就對我失去了興趣。”所以倉惶出逃，跑的遠遠的，獨自舔舐傷口。
“……”手指交纏的更緊，方越胸口滿滿的，快要溢出來，他讓明博害怕了嗎？
“我很幸運，幸運的讓老天都羨慕。”是的，他的越越找來了，天底下有幾人有這樣的運氣？
“幸運的是我……”感謝老天，感謝他的明博願意等他！
擁堵的大橋終于緩緩流動起來，緊緊握着的雙手卻始終交纏着，那麽契合，我的愛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