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徒手拆機甲

“粑粑, 我表現得怎麽樣？”小龍崽從駕駛艙爬出來後，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棒棒噠！”時琉笑着摸了摸它的腦袋瓜，随手遞上一根彩虹波板糖, 小龍崽立馬開心地抱着糖果啃了起來, 簡直好哄極了。

伴随着砰砰幾聲重響, 之前參與戰鬥的龍将已經壓得變形的十架元素機甲送了過來, 堆在別墅前院的一角, 一個個大塊頭憨憨地圍成一圈，盯着少年, 兩眼亮晶晶：“粑粑, 你什麽時候給我們也做個‘大土豆’呀？”

“材料夠的話, 随時都可以做。”時琉笑眯眯地保證，至于材料什麽時候夠, 就得看帝國那邊的表現了。

“缺什麽材料, 你給咱們說說呗。”龍群依舊巴巴地望着他, 在見識過小龍崽的定制機甲有多厲害之後，這一個個都眼饞極了。

時琉：“目前最緊缺的是青晶石。”

準确地說, 應該是钛合金，不過這個世界钛元素稀缺, 可以用青晶石作為平替，當然如果加坦大帝舍得下血本, 多送點元素機甲過來的話, 那就更妙了。

聽說缺的是青晶石，在場二三十頭龍立馬有了主意, 跟他打了聲招呼，紛紛轉身，張開翅膀, 朝着卡爾斯山脈的礦區飛去。

“粑粑，我要去幫忙嗎？”小龍崽撓撓頭皮，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少年。

“你在這裏守着，等會還有‘大土豆’過來找咱們玩。”少年仰頭望天，語氣篤定。

正午時分的日光垂直照射下來，耀眼奪目，讓人不由得眼眶發酸，濃濃倦意席卷而來，時琉薄唇微抿：果然人一曬太陽就容易犯困。

正思忖着，他眼前忽然一暗，是楚鄞伸手擋住了他的眼睛，也順勢遮擋了刺目的日光，男人溫和低沉的聲音回蕩在他耳畔：“你先歇會兒，有我看着。”

“……好。”時琉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他隐約意識到有什麽要發生，就像修行之人感應到自己即将突破的前兆。

點綴着粉色花骨朵的藤蔓纏繞着白色石柱一路蜿蜒而上，在屋檐下垂下一縷縷柔軟的嫩芽，少年閉目躺在石柱旁的睡椅上，身上蓋着一條深藍色絨毯，将他整個人襯得愈發白皙，在日光照耀下，隐隐散發出柔和朦胧的光。

時琉剛一躺下就睡着了，并未意識到他的身體發生了什麽變化。

守在一旁的楚鄞看得分明，大約猜到了這期間，少年一直試圖化龍總是失敗的原因。

龍族大多時候更願意保持原形，因為自由、輕松、無拘無束，而且原形能給它們帶來更大的安全感，哪怕人形狀态下，它們可以做更多精密細致的工作。

而時琉缺失了一段重要的記憶，作為白龍時期的記憶，在他的內心世界裏，他覺得自己是個純粹的人類，哪怕跟其他人相比，他智多近妖，天賦高的吓人。

源于他被一個善良溫柔的人類撿到，細心呵護長大，童年最美好最深刻的記憶裏，他已經成了一個人類。

“粑粑在發光耶……”小龍崽也察覺到了少年的異樣，邁着小碎步跑了過來，安靜地守在睡椅前，小聲咕哝着，“亮晶晶的，好漂亮！”

此時的時琉剛剛進入一場熟悉的夢境，遍地青草茵茵，天空中飄着層層疊疊如棉絮一樣的雲朵，迎面吹來的風都帶着一股小清新的味道。

他踩在熟悉的草地上，看着不知是哪一年的天空城，四周靜谧和諧。

忽然，有聲音從前方傳來。

“好餓啊。”

“我找到一顆蛋，咱們把它吃了吧？”

一陣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後，其中一個聲音抱怨：“我呸，這玩意怎麽這麽硬的，肯定就啃不動啊。”

“這顆蛋好像能量很充足的樣子，咱們把它的力吸收掉也一樣。”

聽到這，時琉頓時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他連忙加快腳步上前，只看到兩團黑霧一樣的東西趴在一顆大白蛋上面，他指尖微屈，正準備凝練出風刃将那兩團黑霧趕走，卻發現他無法使用任何元素之力。

黑霧貪婪地包裹着大白蛋，發出餍足的嘆息，下一秒，被一黑一藍兩道光刃攔腰截斷，霧狀的身體發出凄慘的叫聲後，不甘地消失了。

時琉詫異地擡頭，發現趕過來救場的兩人，其中一個就是楚鄞，他穿着一身黑色長袍，黑發如緞，面容俊美，渾身透着一股沉靜溫和的氣息。

站在楚鄞身旁的男人留着一頭張揚的藍色短發，長相偏冷俊，眉宇間透着一股冷漠疏離之感，瞧着是個高冷不好相處的人。

這是……藍龍？

時琉驚訝地眨了眨眼，滄海桑田，世事多變。

在這之前，他對藍龍的印象還停留在瘋狂、殘忍、冷血這些模糊的概念中。如今看來——

龍之初，或許性本善？

“天空城怎麽會有怨靈？”楚鄞單膝蹲地，正一臉擔憂地檢查着大白蛋。

藍龍站在他身側，眉心微蹙：“底下那些人類為了搶地盤，隔三差五地打架，死的人太多，有怨靈又不奇怪。”

“小白的情況好像不大妙。”楚鄞将手心貼在蛋殼上，發現大白蛋的生命特征越來越弱。

“這麽多年都沒孵化，多半是沒什麽希望了。”藍龍心事重重地丢下那麽一句，竟是轉身就走。

時琉看着他朝界門的方向走去，稍作猶豫後，走到了楚鄞面前，他不确定對方是否能看到自己，畢竟是在夢裏，可這場夢顯然不是普通的夢，它看上去更像是一種時光回溯，将他帶到了遙遠的過去。

他看着楚鄞小心翼翼地将大白蛋抱起身，往西邊的草地走去，他們一前一後隔了一段距離，對方似乎并未發現他的存在。

直到楚鄞在一個土坑前停下，時琉看着他似乎要将那顆蛋埋了，終于按耐不住走上前：“我覺得它還能再搶救一下。”

“……”男人眼簾微垂，視線聚焦在少年手上，眼底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似好奇，又似驚訝，他再三确認自己面前這只白淨修長的手并非錯覺後，這才擡頭看向少年。

四目相對，時琉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穿着一身白袍的纖細少年，他們身上有着相似的氣息。

男人低頭看了眼大白蛋，又擡頭瞄了眼少年，恍然大悟：“你是小白？”

這直覺，未免也太敏銳了吧！

時琉沒否認，他試着伸手撫向大白蛋，指尖相觸的瞬間，有一團柔和的白光溢出，散發着勃勃生機。

男人目光溫和地凝視着他，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它還活着。”

少年眉眼微彎，笑着朝他點了點頭：“所以，你可千萬不要放棄它。”

“好。”男人鄭重其事地保證。

夢裏的時間流逝完全無法用常理來推算，時琉在天空城待了很久很久，這期間，楚鄞一直悉心照料着大白蛋，等待它孵化的那一刻。

藍龍中間回來過一次，不知為何，他并未發現時琉的存在，看楚鄞将心思都花在一顆“死蛋”上表現出了明顯的不滿，并邀請對方跟他一起離開天空城。

楚鄞理所當然地拒絕了他的邀請，藍龍再次離開。

天空城很美，卻也很孤單，除了他們三條龍，再無其他生靈的存在。在這裏帶上數百數千年，需要十足的耐心。風景再美，也有看膩的一天，藍龍走得很果決。

時琉記得楚鄞曾提過，藍龍在人類的世界裏跟一名女性在一起了，大約就是這次離開後的事情。

他想試試，看自己能否改變過去，可惜還沒踏出第一步，計劃就已宣告失敗，他無法離開天空城。

界門橫亘在他面前，就像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了他繼續前進的步伐。

楚鄞發現了他的意圖，表示：“你可以化成龍形飛出去。”

“我……辦不到。”少年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十指纖細，指骨分明，這無疑是一雙很符合大衆審美的手，獨屬于人類的手。

“化形全憑本能反應，你無需顧慮太多。”楚鄞伸手，在少年掌心輕輕一點，留下一縷暖光。

這縷光帶着其主人的意識傳承，如啓明星對于迷途之人的作用，時琉合上眼，感受着光運行的軌跡，體內沉睡的力量如同受到召喚一般，依次蘇醒。

有光在他周身綻放，明亮溫暖，再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已漂浮在半空，散發着銀白光輝的雙翅随風滑動，視野變得格外開闊，他低頭看向楚鄞。

男人正仰頭，神色溫和地望着他：“你看，就是這麽簡單。”

“我想出去看看。”時琉斟酌着開口。

楚鄞略一遲疑後，颔首：“記得回來。”

白色巨龍轉身飛出了界門，只留下一道漂亮的背影，淩冽的風中，隐約飄來一個含糊不清的“好”。

·

時琉再次睜開眼時，已經落日西斜。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望着被染成一片暖橙色的天空，這一覺睡得可真沉。

“粑粑，你醒了哇！‘大土豆’一直沒來呢。”小龍崽趴在睡椅邊上，一臉遺憾的表情。

另一邊，雙手抱臂靠牆而立的男人倏然睜開眼：“來了。”

時琉扭頭看了眼楚鄞，在夢的最後，他似乎飛出了天空城，卻沒有追上藍龍，而記憶最深刻的一幕，卻停留在男人站在界門前，默默望着他的背影。

“十架，能量波動比之前的強烈。”楚鄞收回目光，低頭看向少年。

四目相對，時琉莫名有些心虛，他曾問過楚鄞，為什麽對那顆一直不曾孵化的“死蛋”那麽好，當時楚鄞說忘記了。

或許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通過回溯之力無意間闖入過去，留下了不該存在的痕跡。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神色一斂，很快調整好狀态，站起身，活動了一番筋骨：“小五，準備幹活了。”

帝國這次送過來的十架機甲在實力有了明顯提升，小龍崽操控着它心愛的機甲發出第一記攻擊，雖然砸中了其中一架機甲的頭部，卻未出現預料中的情形。

那架周身籠罩着淡淡紅光的元素機甲，身體踉跄了下，很快調整過來，舉起手中的魔力裝甲炮，其餘九架同時行動，對着小龍崽一頓狂轟濫炸，濃煙滾滾。

“防禦和攻擊屬性起碼提升了180%。”時琉心下一沉，就這強化程度，比起二代機也毫不遜色，“小五快頂不住了，我去幫忙。”

“你上來。”楚鄞說話的瞬間，已經化作龍形。

黑色巨龍匍匐在他身側，意思再明顯不過。

時琉沒跟他多客氣，直接跳上龍背，在外人看來，他應當是操控着風元素之力達到浮空的目的，并不會引起過多猜測。

“小五，你先撤退。”

被炮火圍攻的小龍崽只能勉強支撐，它這機甲本就小巧精妙，擅長奇襲，在敵人有了應對之策的情況下，很難讨到好處。

聽到少年的聲音後，小龍崽猶豫了下，很快操控着機甲離開了炮火密集處。

“檢測到目标人物，已鎖定坐标，發射！”這次任務的負責人第一時間捕捉到了少年的身影，指令剛下達，下一秒，少年已從視野中消失。

“目标消失，重新定位！”

奈何少年移動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們操控機甲移動轉向完全跟不上對方的速度，好不容易再次成功定位，還沒來得及慶幸，便發生了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一幕。

只見白袍少年一躍而起，落在了其中一架機甲的頭頂，掄起看似柔弱無骨的手，朝着駕駛艙入口的位置用力一錘！

艙門被強行錘-爆，少年輕描淡寫地鑽了進去，緊接着，裏面的駕駛員被丢了出來……

我超，還有這種操作？！

剩下九人目瞪口呆，反應過來時，那架機甲已經徹底被少年掌控，并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威力，很快将離得最近的一架機甲轟成了殘廢。

“目标鎖定！開啓C戰鬥列陣！”剩餘八架機甲将少年劫持的機甲圍成一團，“開火！”

不料，已經被“甕中捉鼈”的機甲忽然原地托馬斯高速旋轉起來，擾亂了周圍的元素之力後，騰空，瞬閃，突進，一氣呵成，又一架機甲被他背刺成功，艙門再次被爆。

“小心背後偷襲！”負責人急得滿頭大汗，他話音剛落，背後忽地傳來砰砰兩記重錘，随後一只纖細白皙的手伸到了他面前，一拉、一拽、一提，他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五四三二二一……伴随着最後一架機甲倒下，少年無聲地看向鏡頭，露出一個腼腆溫和的笑容，這才慢悠悠地切斷帝國機甲的直播信號。

正在暗中圍觀這一幕的加坦大帝氣得當場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