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樂，起來了。”

“家樂早啊，昨晚睡得好嗎？”

“家樂，你身體不好再多睡一會兒。”

三位姐夫樂呵呵的朝家樂招呼，只是他們的說出來的話讓家樂羞愧。還早啊？太陽都曬到屁股了。

“起來了，睡得很好，不用了。我去給姐夫們煮碗面條，勞累了一早上你們也該餓壞了。”

家樂小跑進廚房，拿出雞蛋煎了四個蛋，摻水燒火。洗了一把油菜苗，丢面扔菜，很快四碗香噴噴的面條就煮好了。

“三位姐夫，先吃早飯。”

一手一碗端出來放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又跑進廚房把剩下的兩碗端出來。

“謝謝家樂。”

錢三郎帶着兩位妹夫洗了手，也不客氣坐下來就呼嚕嚕的吃起來。一大碗面對三位正是壯年的漢子們來說略有些不夠，但是吃飯吃八分飽對身體最好，正好頂餓又不會撐着。幾位姐夫麻溜的吃完面條，順手還把鍋碗給收拾了。然後招呼一聲又接着做，留下家樂和剩下的半碗面奮鬥着。

家族裏的漢子吃飯就跟打仗一樣，每年家族祭祀後的聚餐家樂都是吃小竈，上了桌基本上搶不到什麽吃的。好在大家也知道，對于家樂不同于農家人的進餐習慣不但沒有覺得他和大家不同，反而認為讀書人就應該是這樣。反正在李家村人眼裏，家樂不管做什麽都是好的，不好的都是別人。

家樂表示他沒有長歪完全是因為自己根好，換作其他人早就向着螃蟹方向發展，早晚有一點自己把自己作死。

吃完飯，家樂把家裏收拾一下，該抹的抹了，該扔的扔了，做完家務和三位姐夫打了聲招呼才背着藥簍上山。采藥是他除了田地外最重要的收入，不但可以賣錢還能治病救人，特別是一些稀罕少見的藥，他都會留下來做備用。錢多了自然好，可再多也比不過性命重要。

“再存點就能給李氏家族買些祭田，以後族中有什麽事也能救救急。”

心中算了下自己存的銀子，發現基本已經夠買上二十畝中等田地了。回頭他就托大哥去辦好，他即是李家村的裏長，也是李氏家族的族長。在某些時候，秀才的名頭并不比裏長和族長的名頭好用。像家樂這樣打算為家族添購祭田的行為，族長出面是最好不過的了。

“黃精，根莖入藥。味甘、平，具有補脾，潤肺生津的作用。”

把一株黃精挖出來，周圍是一片不小的黃精藥草基地。他這幾年在周圍的山林種下了不少的草藥，全都屬于半野生性，藥效比種植的強上一些。今天他特意上山為的就是挖黃精，春、秋二季是采收黃精的季節。本來秋季采收的質量最好，只是家中存藥已經剩下不多，所以才會現在上山挖些回去。

“啪達～～”

山中不斷響起挖地的聲音，考慮到周圍還在生長的黃精，家樂挖的時候很小心不傷到旁邊的黃精，等到秋季時，他會再來采收。

挖了一個半時辰，擡頭望了望天色。

“已經快午時了，我得回家做飯去的。今天姐夫們在家裏幫忙，中午可不能順便應付。”經過十幾年的摸索，家樂已經能夠看天算計古代的時間了。記得剛開始的那幾年，他看的時間就沒有準過，很是鬧了不少笑話。

把藥鋤放在藥簍裏，藥簍放在一塊大石上，這樣背起來時才不用費太多力氣。沿着來時的路往回頭，山路比不得官道和平坦的小路，一路走一路借助兩邊的樹枝灌木小心翼翼往下行去。李家村附近的山林家樂基本上都摸熟了，什麽地方适合什麽藥草生長，他随便都能指出來。讓他安心的是這個世界和前世有很大的不同，起碼不同地區的藥草在同一個地方生長，完全不用理會什麽寒熱帶的說法，前世網絡上的話來形容就是：這不科學！

好在這不科學對家樂來說是一件好事，很多東西在周圍的山林中都能找到，無形之中為自己和李家村省下了一大筆錢。何況這附近的山林歸屬全都是李氏宗族，在古代山林并不值錢，所以每年只需向朝庭交付少量的土地稅，山林非李氏宗族之人不能進入。外人進入一旦發現就會被驅逐，嚴重交官府法辦。

艱難下了山，剛走到山腳下，就碰到了八姐夫王耀祖從鎮上回來。一臉暗黃、精神萎靡，一瞧就知道昨晚沒休息好。讓家樂不爽的還不是這個，而是他對自家八姐和李家村人的态度。八姐夫是除家樂外李家村人中學問最高的一個，在二十歲那年中了童生，只除了最後一道院試未過，憑着童生的身份早些年性格很是高傲，瞧不起大字不識都一個的李氏族人，要不是因為他是上門女婿，估計就不是高傲而是嚣張了。可就算是這樣李家村人求他幫忙寫信都推三阻四、愛答不理，很多時候大家情願去鎮上給錢找人寫也不願意去八姐家受王耀祖的那份氣。

家樂當年會扔下鐮刀考秀才，除了被鄰村人瞧不起外王耀祖也在其中起了不小的推動力。他十二歲中秀才，甚至年年考核都是廪生，每月吃的是公家糧還有額外二兩銀子的補貼。家樂中了秀才，王耀祖這個老童生在他面前就抖不起來了，每每見到家樂就低着頭不吭聲。

“家樂，你又上山采藥了啊！”王耀祖滿臉谄媚低聲下氣的跟家樂問好，甚至一向在八姐家什麽都不做的他還主動要求幫家樂背藥簍。

ERA er “不用了，我自己來。”家樂用藥鋤擋開他伸過來的手，十四個姐夫中他最不瞧不起的就是這個吸說八姐家血又瞧不起李家人的八姐夫。當年王耀祖年僅十歲就被送到八姐家做童養夫，二伯一家聽說他識得幾個字人瞧着也聰明就送他去鄰村一個老夫子家讀書，自己一家人為了交束修經常吃不飽。最後人家考了個童生就不拿自己當農夫，鼻子永遠往上擡。

好在連老天也看不下去，王耀祖撐死也只考了個童生，他不怕拖累想繼續往下考，可二伯家卻拿不出路費讓他去府城。再加上沒過幾年家樂呱呱落地，二伯他們也不指望這個上門女婿摔盆養老，從此對他也就像另外幾個女婿一般，再想像以前那樣白吃白喝的供着他胡花已是不可能了。

王耀祖享受了二十幾年，陡然讓他像農家子一樣做事心裏的落差不可畏不大，但他又沒有勇氣反（抗）。一個上門女婿，說不好聽點就是被父母賣給了女方家，是沒有人權自由的。之前是二伯家希望他能考科舉改換家裏的門庭，結果爛泥扶不上牆，不管再怎麽培養也不過是白眼狼一只。要不是考慮到八姐和她的孩子，王耀祖早就被一張休書送回他們老王家了。

打發走了王耀祖，家樂摸着下巴盯着鎮上與李家村來往的路思索。王耀祖，希望你沒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不然‘休夫’就不是句空話。李家村，做主的人始終還是李家人。

“小郎？”

大堂哥趕着牛車從鎮上回來，只見自家小族弟望着鎮上的路出神不由的喚他。

“大哥，你回來啦！”與剛才對王耀祖時的冷臉不同，家樂現在卻是眉開眼笑的，親疏之別分外明顯。

“嗯，這是你要的肉。”大堂哥轉身把肉從籃子裏拿出來放進家樂背後的藥簍裏。

“謝謝大哥。”

早上出門繞道去了大堂哥家一趟，讓他去鎮上時順便為自己帶幾斤肉，同時還把肉錢給了大堂哥。

“他又找你做什麽？要不要我出面？”

大堂哥提起王耀祖就皺眉，對于這個李家的上門女婿他真心瞧不上眼。小時候看不出來，長大後連根子都是歪的。

“不用，他真要做了什麽不用我說八姐就饒不了他。”

八姐是個爽利的女人，對于王耀祖瞧不上但又不得不跟他過，早些年沒考上童生時還好，誰知道一考上童生這人變化速度就跟坐馬車一樣，那時八姐和他兒子都有兩個了。

“你心裏有數就好。”

大堂哥也不多說，畢竟他是族哥不是親哥，管太多就惹人嫌了。

“我先回去了，大哥等下來我家吃飯吧！”

看了看天色，真的不算早了。

“不用了，你大嫂已經做好飯等我回去。”

大堂哥輕輕的一抖缰繩牛車緩緩而行。

“對了。”

大堂哥回頭，家樂擡起的腳停在半空。

“哎？”

“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家小孫子讓我問問他小爺爺什麽時候學堂可以開課？”提起小孫子大堂哥心裏就特別感激家樂，是他讓小霸王變成了乖巧聽話的好孩子。

“只要大家不忙随時都可以，還是和以前一樣，巳時上學午時結束。”農家的孩子哪怕是再小農忙的時候都有活做，所以每年農忙時節村裏的小學堂就會放假。好在他只是教村裏的孩子識字、算術，要考科舉的孩子讓家長送去鎮上私塾，一旬回來一日。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我去玩了，會不會被大家人道毀滅啊？玩過頭，完全不記得更新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