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邊和老奶奶聊天一邊排隊,到了下午三點多,陶蘊的媽媽數了數排隊的人數,按人頭估計了下看診的時間,告訴後面幾位明天再來。

申越恰好是最後一個排到的人,老奶奶在他後面,申越把位置讓給她。

“那怎麽好意思,你從外地趕過來,還是你去看吧。”

“沒關系,我不急的,奶奶您先去吧,不要耽誤了才好。”

老奶奶幾番推辭之下才接受了他的好意。

等全部人都看完病,已經是晚上6點半。老奶奶邀申越到家中吃飯,被申越婉言謝絕。

陶母看到他在門外站着,過來打招呼:“先生,今天醫館的看診時間已經結束了,明天再來吧。”

申越上前幾步,等待了一天的面容上絲毫不見頹喪,微笑着打招呼:“您好,我不是來看病的,我有些事情想要向您打聽一下。”

陶母神情一動,猶豫着問:“你……你想打聽什麽?”

申越見她眼神警惕,便說:“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申越,是陶蘊以前的朋友,這次特地來打擾您,是想向您打聽一些關于陶蘊的事情。”

陶母看他良久,悠悠地嘆了口氣:“進來說吧。”

華燈初上,申越走在異鄉的路邊,周遭是喧鬧的人群與逐漸亮起的霓虹。

他走得并不遠,只是在陶家周圍來來回回地走着,整理着從陶家人那裏得到的信息。

大約六個月前,陶家接到了陳淼的電話,告知陶蘊割腕自殺,醫院搶救無效,身亡。醫院請死者家屬前來認領屍體。

陶家人連夜趕到B市,領出了陶蘊的屍體,辦了簡單的喪事,帶着骨灰回到了家鄉。

當時陶家人向陳淼打聽陶蘊自殺的原因,陳淼給出的理由是,娛樂圈勾心鬥角太複雜,工作不規律加上壓力大,精神恍惚了一段時間。公司看她狀态不佳,就給了她一段假期在家中休息,也會定期給她打電話詢問身體和精神狀況,陳淼和公司的助理會不定期上門探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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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她們一走,陶蘊就想不開做了傻事。

後來,陶蘊在英國讀書時認識的朋友西錦之來中國找她玩,迎接他的卻是好友的死訊。西錦之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陶蘊會因為一點工作上的壓力就自殺,這裏面一定有蹊跷。

“我們又何嘗不知道蘊蘊的死有些莫名其妙。她是個堅強樂觀的孩子,乖巧懂事,關心周圍的人,有主見,性子倔,絕不會輕易認輸。說什麽因為厭倦了娛樂圈的勾心鬥角,受不了拍戲的壓力……別人也許會相信這些話,可我們不信。”陶爺爺說着這些時,眼中滿含淚光。

申越面對老人家傷心的面孔,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是我們有什麽辦法?我們只是普通人家,先不說對娛樂圈的人一無所知,就連蘊蘊這幾年在公司過着什麽樣的生活,我們都不清楚。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們就算懷疑,也拿不出證據來!更何況……我問過醫院的大夫了,蘊蘊的确是自殺的,就算查到什麽,法律也不會制裁他們。”

沒有人比申越更清楚這些娛樂圈的貓膩。

緋聞、炒作、競争、新聞、采訪、獎項、活動、代言……到處都是競争,到處都是壓力,藝人間勾心鬥角的激烈程度與他們呈現在人前的形象天差地別,公司、導演、制片、投資方、宣傳方、媒體……這些處于資源頂端的人們肆意地控制着這個圈子的各種規則。

争、搶、吵,有時候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和行為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金錢、地位、欲望、名氣……這是一個被無數誘惑包圍的圈子,妖魔叢生,鬼怪橫行,光怪陸離的圈子裏有幾分真幾分假?一句話藏着無數機鋒,一個動作可能暗藏玄機,單純的人難成活,天真的人被侵染……

申越已經記不清他看過多少雙逐漸失去靈氣的眼睛,就連他自己,都逐漸變成一個笑容虛僞,眼神輕蔑的妖魔。

所以他尤其喜歡那些心懷善意不忘初心的人,這會使他保持清醒,讓他在這個最炫目也最堕落的圈子裏保持絕對的克制,成為可以左右別人的人,而不是被別人所左右。

廖桁是,西錦之……不是。

所以他可以無限縱容廖桁的任性,卻對西錦之的放肆難以容忍。

西錦之這個人太矛盾。他可以因為陶家人的眼淚與傷心毅然留在異國他鄉奔赴一場前路未知的冒險,卻又做出用私密照威脅他的低劣舉動;他可以認真地完成自己交代給他的工作,卻又能不顧後果地在外人面前诋毀自己的名譽;他可以坦然地向自己告白表達心跡,又可以在自己沒注意的角落翻看自己的錢包……

申越苦笑着發現,西錦之的好與卑鄙竟然都是如此坦然。

他珍惜的、熱愛的、堅持的,與他不在乎的、不顧及的、不看重的,同樣是他坦然行事的理由。

所以,陶蘊是他想要保護和珍惜的存在,而自己活該被輕視?

申越停下腳步,覺得胸口有些悶。

“吃馄饨啦?來來裏面坐!”

申越轉身,才發現自己無意中走到一個馄饨店,四下看去,不遠處就是陶家。他竟然又繞回了這裏。

夜色已深,他在醫館等了一整天,肚子确實餓了,便走進去,要了碗馄饨。

吃到一半,白天見過的老奶奶也進了店裏,主動跟他打招呼:“哎呀小夥子你在這裏啊!讓你跟我回家吃飯,你偏偏要出來吃馄饨!”

老板笑着喊:“劉姨你搶我生意哦?”

老奶奶笑眯眯地回:“是哦,讓你少賺個馄饨錢嘛!”

申越看他們認識,就請她坐下:“奶奶坐吧,老板,再來一碗馄饨吧。奶奶你加醋嗎?”

“我吃過啦!”老奶奶笑呵呵地坐下,陪他聊天,“小夥子你後來見到陶大夫沒有啊?明天還要不要去排隊?”

“見到了,問了一些事,知道答案了,所以明天就走了。”申越笑着說,“所以今晚就讓我請您吃個飯吧。”

“哎?這就走了?”

“咦?你也在打聽陶家的事情哦?”老板端上馄饨,一臉詫異,“是問陶大夫家那個小孫女的事情麽?”

申越看過去:“您說也?還有誰在打聽陶蘊的事?”

“也不算打聽吧……”老板放下馄饨,撓撓頭,“陶家剛出事那段時間,有個男人也來找過陶家人,不過那時候陶大夫他們都出去散心啦,不在家……我見他在陶家門外站了很久,後來到我店裏吃了碗馄饨就走了。”

申越馄饨也不吃了,凝神盯着他,追問:“男人?什麽男人?長什麽樣子?”

“這個怎麽說……跟你挺像的。我是說你們年紀差不多。他長得挺普通,不過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挺好,估計家裏挺有錢。我看他在陶家門外站了好久,估計對陶蘊感情挺深吧,吃完馄饨的時候,我去收錢,發現他眼睛紅紅的,估計哭過。”

年紀跟自己差不多,長相普通,家境良好,還哭過?這種描述……符合的人挺多啊!

申越追問那個人有沒有什麽其他特征,老板卻說不出來了。

申越有些失望,馄饨也不吃了,提前告辭。

這個完全意料之外的人是誰?他為什麽會在陶蘊死後出現在陶家門外?他知道陶蘊已死的事情?會是陶蘊和家裏随口提過的男朋友嗎?會是金鼎娛樂的人嗎?

不對,連祁淵都不知道陶蘊死去的事,金鼎娛樂的其他人怎麽會知道?莫非這個人是醫院的人?陶蘊的衆多追求者之一?

這個人的出現打亂了申越的思路,他隐隐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很不對勁,他有種強烈的不安感,卻完全抓不住頭緒。

這個突然來過陶家門口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麽他知道陶蘊的死卻全無動靜?是在暗中蟄伏着準備還擊?還是像西錦之一樣進行調查?

如果也在調查陶蘊自殺的原因,娛樂圈內全完全沒有聽說相關的消息,說明這個人在娛樂圈的人脈不低,至少,應當是在娛樂圈混跡多年的人,不然不可能這麽輕易地探查到消息還不被察覺。

線索太多太亂,申越夜裏完全睡不着,索性退了房,連夜開車回B市。

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已經是淩晨2點,申越躺在床上,依然心神不寧。

廖桁給他打電話:“老大,出來玩啊!”

申越看了看表,咬牙:“幾點了你還在外面玩?”

“哎呀難得高興嘛!辰安的朋友來找他們玩,董事長特許我今晚出門通宵!你出來嗎?”廖桁大聲補充,“有美人喲呵呵!”

“……”申越坐起來,“地址。”

換了衣服,驅車前往酒吧。

申越認識這裏,算是本市有名的一家高級酒吧,半會員性質。這裏消費很高,來玩的人非富即貴。

申越走進去,一眼就看到廖桁那一群人——作為一個輕微顏控,申越辨別美人的能力一向很強,更何況沈沖和榮拓正面對着門口。

“申越這裏!”廖桁朝他揮手。

申越走過去,看到沙發上圍坐的一圈人,頓時無語。

他在榮氏工作多年,對榮拓的幾位好友雖然沒有正式見過,卻一直有所耳聞,也見過幾次。

何曉悅、斯洛、斷離、祁東、穆西城、柯以北——又到了一年一度秀恩愛的季節嗎?情人節還沒到吧?!

☆、笫47章

沈沖主動朝他點頭:“來啦?”

申越點點頭,看了一圈,主動打招呼:“大家好,我是申越。”

“來來,老大坐!”廖桁狗腿。

申越站着,盯着他:“身為一個公衆人物,你告訴我,為什麽選擇這樣一個……受人矚目的位置?”

“這次真不關我事兒啊!”廖桁舉手表示無辜,“我早說了進包廂,他們不肯嘛!”

申越看向其他人。

斷離舉手:“是我要坐這裏的!我要看大波妹子!這裏視角最好!看得最清楚!”

申越:“……”

祁東掰過斷離的臉:“媳婦兒,你不是說坐這兒是為了第一時間看到沒來的朋友?”

“這話你都信?二百五啊?”斷離很嫌棄。

“……”祁東委屈,“媳婦兒,你難道覺得我不好看嗎?”

“滾!你有什麽好看的?天天看煩死了!”斷離一巴掌拍開他的手,繼續盯着臺上熱舞的美女看。

祁東:“……”

何曉悅湊過去,搭話:“那個姐姐長得蠻漂亮的哎!不過沒我家洛洛好看!”

斷離:“伴舞的那個不錯,屁股扭得很帶勁!”

何曉悅:“你喜歡這種?我覺得她腿不夠長,還是我家洛洛腿長!”

斷離:“……誰都沒你家洛洛好看是吧?”

何曉悅點頭:“對啊對啊!”

斯洛幹咳:“悅悅……好多人看着呢……”

“那怎麽了?我家洛洛就是好看嘛!”何曉悅撲過去親他一口,“親愛的你不要害羞嘛!”

衆人:“……”眼已瞎。

斷離撇嘴:“老夫老妻了還這麽膩歪,羞不羞?”

“哎喲說得好像你不是老夫老妻一樣!”何曉悅還擊。

“卧槽誰老夫老妻?!勞資跟這個人渣半毛錢關系都沒有!西美人你說是吧?”說着,斷離一蹦三尺遠,直撲穆西城的位置。

柯以北橫手一撈,把穆西城撈到自己大腿上,嚷嚷着:“哎哎我說哥們,管好你媳婦兒!見人就撲還行不行了?”

穆西城把頭埋在柯以北肩窩擋住紅透的臉。

祁東伸手把斷離拉回去,含笑道歉:“不好意思,這就管這就管。”

“卧槽你放手!!!”斷離掙紮。

衆人:“哈哈哈哈……”

申越看着這一片混亂,扶額:“總經理,咱能換個位置嗎?”

榮拓:“還有個人沒到呢。”

沈沖站起來,“我去訂包廂,你們先在這裏等一會兒。”

申越:“還有人?誰?董事長?”

“沒啊,小師弟咯。”廖桁笑嘻嘻地,“我告訴他你也在,他說馬上過來!”

“……”申越擡腳就要踹他,“你找他來幹嘛?!”

廖桁躲過,表示:“哎呀人多熱鬧嘛!好吧其實是他們想看美人我就把西錦之叫來啦!半夜三更找個熟悉的美人出來不容易的好吧?”

申越瞪:“那你怎麽不叫你男人出來?”

廖桁撇嘴:“他出差。”

榮拓擡頭:“你說誰是美人?”

申越:“……咳,沒什麽。”一不小心說漏嘴了,哎呀榮氏兄弟皆是美人這種盡人皆知的事情有什麽好懷疑的?沒人敢當着你們面說而已。

正說着,西錦之已經到了,一走近就挨着申越打招呼,笑得眉眼彎彎:“你回來啦?什麽時候回來的?”

申越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他,随口敷衍了聲:“嗯。”

“我說小師弟,你眼裏就申越一個人啊?”廖桁打趣,“完全視我們于無物啊!”

“咳咳,不好意思,大家晚上好。”西錦之這才轉向其他人。

“哇哇果然很帥!是個混血兒哎!”何曉悅湊上來,拉着斷離說,“斷離斷離,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斷離看到西錦之,也有點激動:“我靠這才叫美人啊!長得又高又壯,臉還這麽俊!好評啊!廖桁你太給力了!”

“那是!咱家小師弟可是迷倒公司男男女女的活招牌!”廖桁得意,“嘿嘿沒騙你們吧?我們公司美人可多啦!”

西錦之微笑:“謝謝,你也很漂亮。”

“……”斷離炸毛,“卧槽你才漂亮!勞資這叫帥好嗎叫帥!會不會說中國話啊!”

西錦之莫名其妙地看向申越:“我說錯什麽了嗎?”

申越瞥了斷離一眼:“沒事,他傲嬌了而已。”

“卧槽誰傲嬌!!!”斷離捋袖子準備打架。

祁東連忙把人拉下來:“媳婦兒淡定!淡定!大家就是開玩笑開玩笑!”

沈沖回來了:“好了,包廂搞定了。人齊了我們就換地方吧?這裏聊天也不太方便。”

一行人站起來,跟着服務生朝樓上包廂走去。

路上斷離還在炸毛,祁東摟着調戲轉移他的注意力,其他人一邊笑一邊走。

申越湊過去問榮拓:“總經理,他們這是?”

榮拓:“上次跟你提過的海外分部的項目,邀了斯洛和柯以北做翻譯,負責接下來一年內的海外分部翻譯工作。這次他們帶家屬來玩幾天,等正式開始工作後,估計沒什麽時間陪他們了。”

翻譯?請這兩位?申越轉念一想,也對。柯以北和斯洛的專業能力毋庸置疑,斯洛算自己人,值得信任,柯以北熟悉各國風俗,在處理國外事務時可以從旁指導,有他們在,榮氏拓展海外分部的業務一定會少許多阻力——重要的是,有信任的翻譯在身邊,可以避免被那群外國佬坑了。

申越:“那斷離他們?”

榮拓扶額:“來湊熱鬧的,反正離得近。斷離也想出國玩,祁東不讓。”

申越黑線:“他出國……不太安全吧。”

“誰說不是呢?”榮拓無奈,“結果被他吵得,現在何曉悅也想一起出去玩了。”

“真是夠了……”申越扶額,這是工作又不是玩,搗什麽亂啊?

“沈沖說他去說服那幾個,應該可以搞定的。”榮拓回頭問他,“海外分部的事兒你和西錦之說了嗎?”

“不急,先把手頭的電影和主持節目搞定再說。”申越向後看了一眼,西錦之和斯洛用英語聊天,看起來相談甚歡。“我還是想等他出一點成績了再把梁導的電影提上日程,不然公司裏的議論聲肯定不小。”

“嗯,你自己決定吧。”

進了包廂,衆人找位子坐下,西錦之又湊到申越旁邊,小聲問他:“你剛才在和總經理聊什麽?”

“沒什麽。”申越推開他的臉,“別離我這麽近。”

西錦之微微颔首,盯着他的側臉,仔細觀察着:申越的眼睛今晚一直沒有看向自己,與自己交談時也顯得極為敷衍,雖然沒說什麽過分的話,語氣中的冷淡卻顯而易見。臉色在包廂略帶昏暗的燈光下看不分明,但黑眼圈極其明顯,顯然是沒休息好。

西錦之又問了一遍:“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不久。怎麽?”

西錦之擰起眉:“你半夜開車回來的?為什麽不住一晚上?都不怕開車犯困出事嗎?”

申越卻轉過頭,眼神明亮而嚴厲:“你知道我去了哪裏?”

西錦之:“……”

沉默在兩人間蔓延。

無聲無息的對視中,兩個人的表情都極為鎮定,然而目光中隐約的火藥味卻很濃,張力十足。他們的臉離得很近,能看清對方瞳孔的變化。

他知道。

這是申越腦海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這感覺來得莫名其妙卻無比清晰,申越看着對方的表情,加深了這個念頭。

他有點想笑,原來自己去查陶蘊的事情,對方早就猜到了,說不定陶蘊家人肯告訴自己那些事,也是在他的暗示之下?

也是啊,他看到了那個存儲卡,一定猜到了自己在暗中調查,有這種預測也不奇怪。

申越偏開目光,不想再看他。

他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裏,理智上對西錦之這樣冷靜機敏的人十分佩服,情感上卻不能接受對方的算計和利用。

西錦之握住他的手腕,有些莫名的慌張:“申越,你……”

“夠了,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申越推開他的手,目光定在屏幕上,很有些心冷。

西錦之有些無措。他敏銳地察覺到申越眼底的嘲諷和冷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明明已經準備好等申越回來就告訴他陶蘊的事,可是真的見到這個人,卻發現事情的發展有些偏離了軌道。

申越已經知道了自己進入娛樂圈的目的是什麽,可是對方的态度為什麽變得這麽冷淡?不應該是這樣啊……不是應該追問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嗎?不是應該揪住自己大吵一架或者揍自己一頓嗎?

西錦之有些慌了手腳,他有點怕申越這副意興闌珊的樣子,像是……像是完全不在乎自己了,對自己做了什麽要做什麽完全失去了興趣,他甚至能在申越的表情中捕捉到極大的失望。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西錦之呆呆地注視着申越,竟然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動作。

廖桁走過來,搭上他們倆肩膀:“嘿,你們倆幹嘛呢?不去點歌嗎?”

申越擡頭:“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守在點歌臺嗎?”

唱歌難聽的廖某人一向在這種需要唱歌跳舞的場合努力裝作隐形人的。

“遇到麥霸了,我就不用擔心咯!”廖桁聳肩。

申越看過去,果然,何曉悅拉着斷離和穆西城舉着麥克風唱得正歡,祁東、柯以北、沈沖三個人坐在沙發上聊天喝酒,榮拓一臉無語地陪着斯洛給那三只切歌倒水遞水果……

真是和諧的一幕啊。

申越站起來:“我去陪他們聊天。”

廖桁看他走開,就問西錦之:“師弟,去唱歌嗎?還是陪我喝酒去?”

西錦之看着申越的背影,覺得包廂裏有些悶,他搖搖頭:“不了,我有點不舒服……屋子裏太悶了,我出去透透氣。”

說完便站起來離開了。

廖桁詫異:“哎?很悶嗎?開着空調呢……”

西錦之站在走廊,仰起頭大口地喘着氣,他并不是開玩笑,他真的覺得,在屋子裏有些喘不過氣來——申越的态度讓他很慌亂,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以什麽态度對待。

他靠着牆壁緩了緩,拖着步子朝前走去——他覺得自己需要到衛生間洗個臉清醒一下。

一行人從對面走來,與他擦肩而過。

有些失神的西錦之沒有留意,肩膀一痛,竟然與一個人的肩膀撞在一起。

“啊,對不……”最後一個字卡在了嘴裏。

西錦之盯着對方的臉,忘記了說話。

“沒關系。”對方淡淡掃了他一眼,嚴肅的臉上有了片刻的愣神,回頭盯着他的臉瞧了半晌,忽然勾起一抹笑,溫柔道,“不好意思,撞疼你了嗎?”

西錦之緩緩直起了身子,盯着他的臉,抿緊了嘴唇。

他的手在褲兜裏緊握成拳,臉上卻浮起一絲淺淺的笑容:“沒事,是我該道歉,撞到唐總了。”

“你認識我?”

“當然。”西錦之笑容大了些,灰色的瞳孔卻縮了縮,“金鼎娛樂的老總怎麽會不認識——久仰大名。”

唐碩斂下嘴邊的笑容,看着他,不說話。

周圍的人都停下來,回頭看着他們,氣氛一時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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