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戀愛觀察
祝以梨最終還是沒有刷手機。
不過因為封亦臨睡前的這一句提醒，導致她翻來覆去了一晚上，直到淩晨才将将睡着。
甚至還做了一個被節目組和封亦聯合綁架的噩夢。
夢裏，她被邪惡的封亦捆住了手腳，完全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着封亦把自己賣給節目組，然後被丢進了一個桑拿房裏，從早到晚汗流浃背地不間斷在全國觀衆面前直播過往黑歷史......
這夢既荒誕又真實。
直到祝以梨醒過來，心髒還在砰砰直跳。
望着眼前白花花的天花板，她的意識慢慢回籠。
剛想活動一下手腳，卻猛然發現身上被壓了厚厚一疊被子，動一動都費勁，後背更是被悶出了一身汗。
操，怪不得夢裏的實感如此強烈。
合着現實裏她就被限制了。
費了大勁，才把自己從被子大軍中拯救出來，祝以梨正準備興師問罪，唯一嫌疑人倒是自己回來了。
封亦今天換了件群青色的休閑襯衫，米色長褲下是一雙筆直修長的大長腿，頭發簡單打理過，劉海乖順垂在額前，随意裏不乏貴氣。
和不修邊幅坐在床上的祝以梨比起來格外人模狗樣。
祝以梨簡直要氣絕，“封亦，你幹嘛壓這麽多被子在我身上，是想壓死我好娶小老婆嗎！”
封亦從床頭櫃上拿起自己的腕表，瞥了眼仍在發怒的炸毛大小姐，輕哂一聲，“自己什麽睡相不清楚嗎？不給你來點限制措施，我就要先被你弄死了。”
這大小姐的睡姿是真的不敢恭維。
封亦就沒見過睡着了還能這麽好動的人，時不時來一腳已經算是輕的了，還得提防她趁你不注意直接上手撓臉，要不然就是手腳并用纏在你身上......
封亦實在是被她搞怕了。
才不得不大半夜把她周圍給臨時加固了一下。
祝以梨癱坐在床上，眼裏有一絲迷茫。
她低頭往床上掃了一眼。
好家夥，除了那一堆壓在她身上的被子以外，兩個人之間還被他用枕頭和靠墊分割出了一條明顯的楚河漢界，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她順手抄起身旁的一個抱枕，朝封亦丢過去，“你妹的！”
封亦歪過頭，輕輕松松把抱枕攬進懷裏，然後重新在枕邊擺好，“還有空在這發脾氣，我勸你趕緊洗漱吧，節目組就快到了。”
說完，直接轉身出了房間。
看着封亦氣定神閑離開的背影，祝以梨氣不過，再度抄起枕頭扔了過去。
只可惜，這一次連個衣角都沒碰瓷到。
“這個狗逼！”
節目組很快抵達。
門一被打開，祝以梨就被一團迎面向她沖來的幻影撞得往後趔趄了一步。
懷裏的幻影緊緊抱着她，甜甜地喊了聲，“以梨姐，好久不見哇！”
祝以梨因這熟悉的聲音，低頭看去。
果不其然，看見了那張萬分熟悉卻想起來就讓她氣得牙癢癢的臉。
封潇潇！
封亦的嫡親堂妹，封家最受寵的小姑娘。
也是那個致使他倆不得不上這個戀愛綜藝的幕後推手，罪魁禍首！
這次的戀愛綜藝是封潇潇擔任制片人的第一個項目。為了保證節目熱度，她便把主意打到了自家這對塑料哥嫂身上。經過一番無法描述的撒潑耍賴後，在長輩們的支持之下，封亦和祝以梨兩個工具人不得不乖乖聽話，咬牙接下了這個綜藝。
礙于還有其他工作人員在場，祝以梨只能磨着牙，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音量，低聲威脅道：“你居然還敢親自過來？”
封潇潇一臉天真，“我為什麽不敢過來？”
沒等祝以梨發話，一旁的封亦輕咳一聲，“大家都先進來吧。”
封潇潇身後的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這才嘩啦啦湧了進來。
一旁的導演見封潇潇和祝以梨格外親近，不免好奇，“祝老師和我們制片是舊相識嗎？”
封潇潇重重點了點頭，摟着祝以梨胳膊道：“那當然了，祝老師能算我半個親姐！”
導演不知道三人的真實關系，順嘴就接：“那敢情好啊，這麽說我們封老師也算半個親姐夫了？”
封潇潇瞥了眼一旁的封亦，勉強承認：“算是吧。“
瞬間從親堂哥變成了半親姐夫。
封亦：“......”
祝以梨也：“......”
又聊了一會兒，趁着其他工作人員在房子裏布置攝影機，四個人總算在小方桌前坐了下來，開始談起了正事。
導演從随身包裏掏出四疊本子，分給其他幾個人，“今天除了來布置一下拍攝現場，最重要的就是來和兩位老師最後确定一下相關事宜。”
祝以梨接過本子，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行大字。
【《戀愛觀察》綜藝企劃書】
好吧。
原來這綜藝叫《戀愛觀察》。
封亦看祝以梨一副第一次聽說的表情，就知道她之前根本沒仔細看過內容。
于是，他直接開口道：“封制片，開始之前麻煩你先把節目整體簡單介紹一下。”
封潇潇頭頂瞬間冒出三個大大的問號。
搞毛啊？
這都馬上開錄了，她哥竟然還要她介紹大概內容？
但封亦開口，封潇潇不敢不從。
她壓下狐疑，清了清嗓子，說道。
“《戀愛觀察》是我們APTV最新推出的一檔直播類明星戀愛真人秀。節目主要圍繞三對不同階段的明星CP展開，記錄他們在感情不同階段的生活日常。形式以直播為主，一共6期節目，每期兩天一夜。節目沒有劇本，但每期我們會給到嘉賓相應的主題，然後就靠嘉賓自由發揮啦！”
祝以梨聽完，默默舉起爪子，“我能順帶問一下，另外兩對嘉賓是誰嗎？”
導演：“......”
封潇潇：“......”
這對夫妻怎麽回事？
合着他們真的對這節目一點關心都沒有嗎！
都已經官宣了，居然什麽都不知道。
祝以梨也知道問題有些奇葩，她摸了摸鼻子，試圖給自己找補，“我這不是最近太忙，也沒來得及上網看官宣新聞嘛...”
導演頭上頂了兩滴冷汗，面上卻依舊維持着笑意，“沒事，我再來給兩位老師介紹一下。由于我們節目主打不同感情階段的真實戀愛生活，所以請的也是不同階段的明星CP。第一階段是青澀，所以我們選擇了還未真正開始的假象情侶，男生定了Cause的隊長林嘉幻。女生定了最近新冒頭的小花孟絮初。”
祝以梨點點頭。
Cause是如今大熱的唱跳男團，她之前在後臺遇過一次，幾個小孩都還挺禮貌的。至于孟絮初......
這妹妹她不太熟，但人家剛和封亦合作過一部電影，雖然演的是女配，但據說很得封亦看好，能得到封亦青睐，小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
她瞥了眼身旁正在看企劃書的封亦，心裏頭默默撇了撇嘴角。
導演繼續介紹。
“第二階段定位蜜戀，找的是熱戀期情侶，所以我們請了楚天和鄭思意。”
比起上面的小年輕，這兩位祝以梨就熟多了。
兩人和祝以梨一樣，都靠拍偶像劇起家。只不過，祝以梨一年一爆劇，逐漸在一線的位置站穩了腳跟。
楚天和鄭思意則沒那麽幸運，他們不約而同都遇到了瓶頸期，人氣不斷下滑。直到前段時間公布戀情之後，靠着炒恩愛情侶的人設，才重新翻紅了一些。
“最後，第三階段就是我們的真夫妻組，封老師和祝老師了！”導演笑呵呵地最後說道。
祝以梨：“......”
大可不必，這麽開心。
他們兩這真夫妻到時候可能比假想的那對還要更假.....
“以梨姐，你是怕到時候嘉賓不熟尴尬嗎？其實你不用這麽想的，我們三對CP前期都是分開錄制的，可能後面才會合體錄，你不用擔心。”封潇潇順勢補充了一句。
祝以梨搖了搖頭。
她低頭認真看了會手上的企劃書，然後擡起頭，十分真誠地開口道，“你們這節目賠償金需要多少啊？”
導演和封潇潇對視一眼，十分莫名。
不是吧，都到最後關卡了，不會這時候撂攤子不幹吧？
導演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是有什麽內容，祝老師不喜歡的嗎？或者我們可以再商量？”
祝以梨發現導演似乎會錯了意，她連忙擺手，“沒有，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把節目搞砸了，要賠多少？”
她和封亦都是不屑在鏡頭前虛與委蛇的人，到時候大概現實裏什麽樣，上節目也什麽樣。沒準分分鐘就真把戀愛綜藝變成離婚綜藝了。
趁着還沒把節目招牌砸了先把賠償問題談了，之後真出了問題也不至于沒個對策。
導演：(O_o)
封潇潇：(O_o)
導演和封潇潇大眼瞪小眼，雙雙懵逼。
這是什麽操作？從來沒見過……
一旁一直沒參與讨論的封亦倒是開了口，“沒你想的那麽嚴重，我倒覺得我們挺符合夫妻階段定位的。”
塑料夫妻符合真夫妻定位？
說出去也不怕笑掉別人大牙。
祝以梨一臉聽你胡扯的表情，不屑地翻起了手下的冊子。
“至少我們體現了夫妻關系裏的一個真谛。”封亦幹淨的聲線悠悠回蕩在方桌上方。
什麽真谛？
三雙眼睛齊刷刷朝封亦望了過來。
封亦修長手指捏着企劃書，眼神依舊停留在紙面上，慢條斯理地開口。
“——所謂，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
祝以梨：“......”
封潇潇：“......”
導演：“......”
封亦說完這句話，場面大概安靜了有五秒鐘，落針可聞。
見衆人無言，封亦擡起眼眸，十足無辜地看向其他人。
“開個玩笑，不好笑嗎？”
祝以梨從鼻腔冒出一聲嗤笑：“呵呵。”
封潇潇垂眼，盡量縮小存在感裝透明人。
只有導演在旁努力維持着臉上幾乎要挂不住的假笑，硬着頭皮，“哈哈，就還，挺，好笑的。”
“......”
被封亦這麽一打岔，祝以梨也沒心思繼續讨論賠償金的事。既然封亦都不擔心，那她也不操心了。
總之，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封亦這尊大佛在她前頭頂着。
而封潇潇終于在導演的尬笑聲裏，想起了此次前來的最主要目的。
封潇潇：“兩位，今天還有一件最主要的事，就是來和你們商量一下你們兩的CP名，不知你們有沒有什麽好想法？”
祝以梨雖然算不上十級網上沖浪學者，但也算大半個熱心網友。
網上各種稀奇古怪的CP名她見多了，但要正主自己給自己起CP名的，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她懷着深深的疑惑，試探道：“其他兩對也都是自己起？”
或許，這是《戀愛觀察》節目組的最新套路？
封潇潇面上按兵不動，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用力戳了戳導演腰間的軟肉，示意他接下去。
此刻的導演內心已是淚流滿面，可在座三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佬，他無力抵抗，只能顫顫巍巍接過話頭，繼續道：“這倒沒有.....其餘兩對嘉賓的CP名網友們早早就給取好了。”
“我們的沒取？”祝以梨不解。
“也取了...就是可能不太合适...因為到時候節目裏每隊嘉賓都有專屬直播間，CP名都是要直接挂在最頂上的...所以最好想個合适一些的...”
導演磕磕巴巴，一句話說了半天才說完。
祝以梨：“......”
封亦：“......”
他們倆的CP名究竟是有多不合适......
才能讓導演出現這副表情。
封亦：“所以網友給取的CP名是什麽？”
導演看了眼對面兩個人的臉色，還是決定先把另外兩對的名字先說了，好讓他們作個對比。證明他沒說假話，那名字是真不合适。
“林嘉幻和孟絮初是夢幻夫婦，楚天和鄭思意是天意夫婦，至于你們兩...網友管叫分離夫婦。”
祝以梨：“......”
封亦：“......”
這見不得人好的詛咒式取名也是絕了。
場面再度陷入沉默。
封潇潇适時開口，“所以我們需要和嘉賓本人一起商量商量嘛！呵呵。”
祝以梨挑了挑眉，不以為意，“CP名有什麽難的，不就是兩個人名字裏的字随意組合嗎？”
看祝以梨想得這麽簡單，封亦直接順着她的思路開口。
封亦：“封祝夫婦？”
祝以梨：“你怎麽不直接叫瘋豬算了。”
封亦：“祝封夫婦？”
祝以梨：“祝願分手？寓意不錯和分離有的一拼。”
封亦：“那就，亦梨夫婦？”
祝以梨：“伊犁？封老師地理大講堂開課啦！”
......
封亦每說一個，都能被祝以梨找出一個理由精準打回來。
幾個來回之後，封亦挑起桃花眼，嘴角含笑，“我不都是按你說的起的嗎？”
祝以梨一噎，“誰讓你名字這麽難聽和我的名字一點都不配！”
默默圍觀了半天夫妻鬥嘴的導演默默砸了砸嘴。
這兩人好像也沒傳聞中的那麽塑料啊......
他悄咪咪扶了扶眼鏡。
這節目有搞頭！
封潇潇也看不下去她家哥嫂的小學雞式鬥嘴了，直接開口打斷道，“所以，您二位最後決定了沒？”
祝以梨剛被氣過，故意撇過頭不去看封亦。
她對着封潇潇指了指身邊的男人，“他牛逼，你問他。”
封亦半靠在椅子上，垂眸看了眼還在生氣的祝以梨，抿了抿嘴，“簡單一點，就叫鳳梨夫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