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江景喬坐着轎子到了午門外,剛下轎就瞧見康王江景钰在和昭平公主的驸馬, 也就是她的姑父在聊天, 那一臉親切的樣子還真是少見。

如今她姑姑昭平的女兒做了宋家未來兒媳,而那宋家長媳則是劉謹的嫡長女, 這樣看下來,這康王是想通過姻親關系拉攏劉謹。

江景喬略微沉吟笑着上前:“五哥, 都尉姑父, 什麽事這麽開心啊?”

康王聞聲回頭笑道:“再聊今晚我府裏宴會一事, 你可得早早來,你我兄妹許久沒有提起投壺了。”

江景喬爽快應道:“好啊,我聽聞皇兄賞了五哥一整頭高麗羊呢, 我哈喇都快流出來了。”

康王兩眼眯着,笑道:“你啊你啊,還是好吃,放心,那羊腿我給你留着呢。”

“那我可不客氣了。”江景喬誇張地說着。

兩個人假意寒暄,好似關系十分要好。

此時午門旁邊的東側門徐徐打開, 大太監緩緩走了出來:“文武百官,整理衣冠,上朝咯!!!”

大太監喊罷,退到一旁靜靜等候。

一衆親王率先往裏走, 後面跟着文武朝臣。

進了幹和大殿,文武百官按官職大小站好,江景喬站在了康王的左手邊, 回頭悠悠地看了眼一本正當的孟雲英,一副等着看好戲的神情。

“陛下駕到!!!”太監一聲高喊,衆臣紛紛下跪。

“恭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德帝走到龍椅前,甩袖坐下,透過額前的珠簾看向龍階下的衆臣,臉色鐵青,緩緩開口:“衆愛卿平身。”

衆臣告謝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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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帝端坐在龍椅上,聲音冰冷:“把喜寧和楊先這兩個狗奴才押上來。”

此言一出,衆臣茫然,只見皇家侍衛押着喜寧小太監和楊先副将跪在大殿之上。

正德帝揮了揮手,讓身邊的太監将一盒子的證物拿給衆臣看。

江景喬微微愣了一下,這怎麽孟雲英還沒有參本皇兄就知道了?

康王在聽見楊先二字時太陽穴便跳了一下,遲疑地将證物拿在手裏,瞧見當鋪落款是楊先時,臉色更加不好了,他好不容易給楊先按插在城門将領裏,這個蠢物竟然為了點錢做出這等事情,真是愚蠢,好好的棋局破了一個口子,是不是好的預兆。

江景喬抿着嘴打量康王的神情,見對方面上閃過一絲薄怒,便笑吟吟地站在一旁,無論她皇兄是怎麽先知道的,康王都要少一個爪牙。

“一個太監,一個城門守衛,聯合起來偷盜宮中禦物,這是不把朕放在眼裏啊。”正德帝說着站了起來,“一個一個都想造法嗎???”

衆臣聞言紛紛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啊。”老丞相陸良領頭高呼。

正德帝背着手,俯視衆人:“息怒?嘴上說着忠君愛國,背地裏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們是真忠啊還是假忠啊?”

“臣等惶恐!!!”

江景喬心中一嘆,早該立威震懾一下了,只是能不能快點,她許久未跪這麽長時間了。

正德帝往下走了兩個臺階,沉聲道:“刑部尚書黃覺,大理寺卿王硯,即刻起共審此案,務必将這奸臣惡宦所犯之事一一審查清楚,尤其宮中丢失禦物必須追回!三日之內羅列罪名上呈于朕。”

此言一出,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相繼出列:“臣遵旨!!!”

江景喬的眸子悠悠地瞥了眼刑部尚書黃覺,斂了斂眉頭,瞧見對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都起來吧。”正德帝說罷坐回龍椅,“将楊先、喜寧先杖責四十押入大牢。”

“喏!”侍衛将兩個人押了下去。

楊先微微擡眸瞧了眼康王,一臉懊惱地被押了出去。

正德帝看着這滿朝文武,捏了捏眉心道:“吏部尚書即刻挑選新任守門副将,名單今天必須呈給朕。”

“臣遵旨。”吏部尚書應道。

“你們都是我大周的擎天棟梁,朕對你們給予厚望,今天這樣的事朕不希望再發生,如若誰敢再犯,立即抄家問斬!!!”

衆臣聞言連忙跪下:“臣等必奉公守法、效忠朝廷、效忠陛下,不符陛下厚望!”

“都起來吧。”正德帝雙手摸着龍椅扶手上的龍紋道:“衆卿還有何事,早早奏來。”

江景喬聞言出列道:“皇兄,南嶺已有考生到京,臣妹請旨,明日開貢院迎衆舉子入場。”

“準奏。”正德帝聞言站了起來,在衆臣之中看了一眼,“此次恩科彰顯朝廷愛才取才之意,務必重視,孟侍郎,此次由你擔任副主考官,協助靜王為我大周錄選棟梁之才。”

孟雲英聞言微微一愣,随後出列跪下領旨:“臣定不辱君命。”

江景喬瞥了眼孟雲英,勾了勾嘴角,能把慶寧逼得不得不同床而眠,想來是個假正經,明天不妨逗一逗這位驸馬爺。

左邊第三排處的趙東席聞言微微擡頭,這好端端的恩科讓一個草莽王爺做主考這不是鬧着玩呢麽,況且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參見文試一個參見武試,可別都砸在這個靜王爺手裏了。

此時的慶寧正在太後宮裏陪同太後下棋。

“景心,你不能這樣下,你這樣下哀家這一片子兒豈不是都要陣亡了?”太後說着捏起白棋遞還給江景心,“重下,重下,好歹放哀家一馬啊。”

“太後~那棋場上無母女,那下棋自然是兩軍厮殺,我放過你一馬,我後面的就該陣亡了。”江景心嘟了嘟嘴,眼珠子一轉,放下棋子站起來,走到太後身邊坐下,笑道:“太後~要不然你先讓我把驸馬休了,我以後下棋都不贏你。”

“又說胡話,孟雲英那孩子挺好,寒門出身,身份不複雜,人又正直,你又是公主,這輩子不受欺負,乖,別鬧了。”太後說着一雙眼睛盯在棋盤上研究着,“快坐回去,還沒下完呢。”

“太後!”此時,吳總管急匆匆從外面回來,“太後,宮外傳來消息,那趙家三小姐又去了靜王府,靜王對她頗是不一樣呢,關切地讓她坐下吃點心呢。”

“哦?懂得關心人了?”太後來了精神,将手裏的黑色棋子丢下,“景喬我了解,如果不上心壓根不會去關心人。這小兔崽子啊,動心後還蠻體貼的嘛,想來她是怕求到哀家這裏打臉,不好意思來和哀家說。”

江景心聞言低語道:“太後,王姐看上誰了?”

“趙國公府裏的三小姐趙清芷呀,那丫頭烹了一手好茶,等宣她進宮你嘗嘗,今後她就是你嫂子了,你們得多走動走動。”太後說着看向吳總管,“眼下時機到了,那上次沒送出去的懿旨找一找,眼下快午時了,前朝也快散了,你先去趙家宣旨,随後再去靜王府宣旨,臨走的時候跟靜王要賞,哀家這順水推舟的她還不得拿最好東西來謝謝哀家。”

“喏!”吳總管說着便從外面的架子上取下一個錦盒,找出懿旨便急匆匆離去,走到前朝,瞧見相繼出宮的大臣們,便放慢腳步,那一雙眼睛提溜轉地搜索着人,再瞧見趙家父子後,便跟在後面往宮門處走。

趙庸父子三人下了轎子,剛跨進大門,就被吳總管喚住了。

趙庸回頭一瞧,見吳總管彎腰從轎子裏出來,心裏一驚,連忙下了臺階:“哎呀,吳總管,這是出府辦差來了?”

“咱家奉太後之命前來宣旨,國公爺,趙大人,恭喜,恭喜啊。”吳總管笑道。

趙庸一聽忙問道:“公公,有什麽喜事啊?”

吳總管笑道:“國公爺将人都喚出來,這懿旨一宣,不就清楚了嘛。”

“如此吳總管快請!”趙庸一邊說着一邊給兩個兒子使眼色。

趙東席見狀轉身進府,命下人去喚妻兒。

趙家兩房人集聚花廳,吳總管當衆選得懿旨,一字一句猶如天雷一般在衆人心中炸開了。

老太太兩次暈倒後正靜養着,聽聞趙清芷被太後選為靜王妃,一口氣頂在心口,臉色也瞬間蠟黃起來。

長房恨得咬牙,二房也未見喜色,徐氏和趙東席的臉上也浮現擔憂之色,這靜王前幾天剛說了不靠譜,今天怎麽還沾惹上了?

此時,江景喬并不知道她那好母後已經體貼地下旨賜婚了,她下了朝去按例問安後,便坐着轎子打道回府,一路上也十分納悶,這次去給太後請安竟然沒有留她吃便中飯,真是反常。

“王爺,到了。”

江景喬聽見高青岩的聲音,彎腰下了轎子,上了臺階跨過門檻往裏走。

星伍擦拭着茶具,瞥了眼吃着糕點喝着香茶的趙清芷,低聲對蘭珂道:“蘭珂姐姐,我已經知道要用酒醒茶具了,我會的東西為什麽還一直做?”

蘭珂也不明白,可瞧見星伍可憐兮兮的小眼神,便安慰道:“你就擦吧,三小姐想來有她的用意,她不是也說她初學時也擦拭了三百多套嗎?”

星伍抿了抿嘴,越擦越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

“這是做什麽呢?”江景喬走到前殿的院落時瞧見一地的茶具,不由地驚愕,看向星伍,“你把本王這麽多茶具搬出來做什麽?”

江景喬的聲音響起,衆人紛紛站了起來行禮。

“王爺,是三小姐讓我練習醒茶具。”星伍無辜道。

江景喬一聽斂眉看向趙清芷,這醒茶具還用練習?搞什麽?

“本王讓你教她茶藝,你就停留在第一步?”

趙清芷微微福身:“回王爺,介意大花姑娘的茶藝水準,今天練習醒茶具再好不過,茶文化博大精深,要一步一步的來。”

江景喬走近,在趙清芷身側低語道:“騙誰呢?醒個茶具要練一上午?你搞什麽?不想教就和本王明說!”

趙清芷聞言福身回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王爺懷疑臣女大可另請高明,只是若要用臣女教,那必須按臣女說的練。”

江景喬眉頭一揚:“好啊,那你天天來教,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教成什麽樣。”

趙清芷笑了,緩緩轉頭看着江景喬道:“天天來教?如果臣女天天出入靜王府,怕是會惹來非議,臣女本來就退了一次婚,如果因為這事結不成親怎麽辦?”

“怎麽你被退婚了還想再結親嗎?”江景喬被氣着了,随後擺出一副欠揍的樣子,背着手揶揄地看向趙清芷,“如果你真的嫁不出了,本王可以做做好事啊,收你做個側妃或者姬妾什麽的,并無不可啊,反正本王府裏有的是房子,随便給你間住不成問題。”

趙清芷低垂着眸子,手指在袖子裏輕輕地扣着手心,什麽側妃什麽姬妾,這人今世難道打算和好幾個女人結親?

“王爺是皇親貴胄,臣女哪能高攀得上啊。再說臣女想找個兩情相悅的且需一生一世一雙人,料想王爺也不是什麽長情鐘情的人兒,還是算了。”

江景喬一聽這話怒氣直沖腦門,什麽就她不是長情的人了?什麽就算了?趙清芷竟然還敢嫌棄她?

趙紫莜豎起耳朵聽,可那兩個人默契低語,她實在是聽不大清楚。

“人為什麽要長情啊?長情有什麽好處?你長情了另一半或許對別人長情呢,本王就是要做那種寧肯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的人,你不想進王府,恰好本王也看不上你。”江景喬翻了個白眼。

趙清芷聞言擡眸看向江景喬的側臉,那句’本王也看不上你‘真的很戳心,趙清芷深吸一口氣,別過頭,任由心中那酸澀感蔓延全身。

“王爺,吳總管來了。”高青岩站在長廊上道。

江景喬聞言一愣:“吳總管?”

吳總管手舉懿旨笑眯眯地行禮:“奴才給靜王殿下道喜了。”

“道喜?”江景喬目光看向那懿旨,想起臨走時太後那飽含深意的笑,突然瞪大眼睛,這不會是來賜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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