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趙清芷聞言一下子就想起前世, 這該來的總是會以不同的方式降臨, 這一世她替江景喬說了那麽多好話, 本以為幾個哥哥和江景喬能和睦共處, 可如今這一切被江景喬親手破壞了, 別說她幾個哥哥,便是她也壓了一肚子氣。
“大嫂,我們先去前面吧。”趙清芷說着牽着唐氏的手,回頭看向夢青,“夢青,帶着那碗湯,跟我來。”
星九心裏驚疑有人敢打王爺, 心思一轉, 跟在夢青後面也離了小院。
趙東席把趙寧朗和趙寧旋罵了個狗血噴頭, 瞧見女兒進來,目光閃過一絲愧疚,這靜王還沒成親就勾搭上趙紫莜, 這今後指不定成什麽樣呢。可他,又不能違抗懿旨,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親生的女兒嫁給靜王那樣的貨色。
趙寧朗見父母臉上一片憂愁之色, 便道:“爹, 我和三弟從牆後扔的石子, 我确保靜王不會瞧見我們的,她現在讓侍衛查也查不出來,爹不必擔憂。”
星九揚眉, 這當着她的面這樣說,這是讓她告訴王爺的好還是不說的好,說了吧趙家肯定知道出了內鬼,她便是頭號嫌疑人吧?不說貌似不稱職啊。
趙東席聞言急道:“那是王爺啊,查不出來怎會善罷甘休?要是随便交出個人,那不是陷害無辜嗎?你們啊你們啊,怎麽那麽魯莽。看起來,你們只能負荊請罪了。”
趙清芷一聽這話,便上前一步道:“爹,我先去見靜王,你們先待在這裏,一切等我消息。”
徐氏一聽急道:“芷兒啊,你如今已經是準靜王妃了,不宜和靜王生出矛盾來,還是不去的好。”
“娘,沒事,我有分寸。”趙清芷拍了拍母親的手,帶着兩個丫鬟離開。
花廳上,江景喬摸着後腦勺坐在楠木椅子上,國公爺在一旁站着。
“國公爺,看起來,你們趙家對本王很有成見啊。”
國公爺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道:“王爺說哪裏話,這其中定有誤會,老臣已經讓管家去查了,一定給王爺一個交代。”
趙清芷進來時,便瞧見江景喬臉上的不耐,想起對方親自送趙紫莜回來,還留着一起吃午飯,實在是令她的心被冷箭戳了一般疼。
“見過王爺。”趙清芷寒着臉福身。
江景喬瞥了趙清芷一眼,悠悠地道:“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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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王爺。”趙清芷起身,看向趙庸,“祖父,外面管家帶人排查,祖父去盯着點吧,說不定很快就有線索了。”
趙庸一聽就知道這個孫女在讓她回避,想來是有話要和靜王說,想留下又沒有過硬的理由,便朝江景喬施禮離去。
江景喬見趙庸走了,便将手從後腦勺拿開,翹起二郎腿道:“你如今還算有個準王妃的自覺,知道本王被人欺負了,便緊忙過來瞧本王,一開始本王還以為你會冷血地不管不顧呢,對于你來了,本王心裏還算欣慰。”
江景喬的心是有點愉悅,這要換了前世,這趙清芷哪裏會這樣關心她,總算這一世趙清芷不那麽無動于衷了。
“那王爺可有大礙啊?”趙清芷悠悠地問道。
江景喬笑道:“沒見血,本王活蹦亂跳,你可以寬心。”
“王爺沒有受傷,真是吉人天相。”趙清芷嘴角微微上揚,笑了:“臣女恰巧也得天庇護,沒有容顏受損,王爺是不是很失望啊?”
江景喬眨了眨眼,瞧見趙清芷的笑怎麽看怎麽覺得涼飕飕的:“你這話何意啊?什麽容顏受損?你是本王的準王妃,你若無事本王自然開心焉會有失望一說啊?”
趙清芷抿了抿嘴,說的好聽。
“夢青,那碗湯送給咱們王爺瞧瞧。”
夢青聽了自家小姐的話,連忙捧着那碗湯放在江景喬的桌子上。
江景喬瞧見湯,臉色微變,看向趙清芷,小心翼翼地問道:“這紫蘇湯你從哪兒得來的?”
“王爺明知顧問嗎?”趙清芷揚眉,“這不是王爺送給大堂姐的嗎?大堂姐好心,看我沒喝過天下第一湯,特意送了碗給我。”
江景喬手裏的扇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人刷的站了起來,拉着趙清芷的手,急道:“你喝了嗎?”
趙清芷斂眉,這個反應......
“你喝沒喝?”江景喬手發抖,看向趙清芷,臉色一片土灰,眼眶發紅,好像随時都要崩潰發怒的獅子一般。她讓星伍在湯裏下了一點點山慈菇,打的主意就是讓趙紫莜長期一點一點服用,讓其斷子絕孫再也做不了母親,可若趙紫莜喝了,她的小安.......
趙清芷見江景喬這個反應,心裏一愣,随即心思靈活起來,這湯裏的狂人草該不是在江景喬放的吧?
“這麽好喝的湯,我自然要嘗一嘗。”趙清芷繃住神經回道,本來她帶着湯來是想故意污蔑一下江景喬,說她夥同趙紫莜想毒害她令換王妃,以此來告知江景喬趙紫莜向她下毒一事,可如今看這毒很像江景喬下的,如此她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
江景喬聞言嘴唇哆嗦兩下,身子晃了一下,連忙看向星九,剛要讓星九給趙清芷把脈,見星九淡定地對她搖頭,心神漸漸回穩,這湯是趙紫莜向趙清芷顯擺的,趙清芷但凡有點心性和骨氣也不會喝的,江景喬冷靜下來看向趙清芷道:“你诓騙本王吧?以你的心性怎麽會喝這碗湯?本王善意提醒你,看事不要看表面,人難得糊塗啊,別學他人斤斤計較,大度一些。再說你是本王王妃,将來想喝什麽喝不到?”
趙清芷一聽,對方一改神情,竟然訓起她來了,不由地心裏更委屈。
“那可不一定,太後剛下旨賜婚,王爺就迫不及待送走臣女,留下大堂姐共進午餐,還親自送她回來,更是體貼地送了天下第一的名湯,看起來王爺更鐘意大堂姐,指不定沒成親這準王妃人選就換人了呢。”
江景喬聞言驚愕地看向趙清芷,這話裏話外她怎麽聽出一絲埋怨的味道,酸酸的,這可真是稀奇,江景喬對上趙清芷那生氣的眸子,忽然覺得渾身舒适,原來這女人也會使性子挖苦她,好似對着親密的人撒嬌也好似對着親密的人賭氣,這感覺簡直別樣新奇。
江景喬背起手,笑道:“本王說過了,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實,沒事少瞎尋思。”
趙清芷揚眉,看向江景喬,問道:“那王爺是不打算取消和臣女婚事了?”
“自然。”江景喬接過蘭珂遞過來的扇子,爽快地回應。
“既然這樣,那這紫蘇湯臣女就嘗嘗。”趙清芷說着便留意江景喬的神情,在她的手還沒有碰到碗邊時,便給江景喬搶先一步奪走了。
趙清芷愈發覺得江景喬對湯裏的毒是知情的,便道:“王爺這是何意?難道賜給堂姐的,臣女就沒有資格喝了嗎?”
江景喬端着碗面色有一瞬間的緊張,問道便道:“這湯涼了就不好喝了。”說着将湯遞給星九,“你,去倒了!”
星九聞言茫然地接在手裏。
“你若想喝,本王再讓廚子做,保證讓你喝到剛出鍋的。”江景喬說着看向蘭珂,“蘭珂啊,回去你盯着廚子做,做好了趕緊給準王妃送過來。”
“喏!”蘭珂福身。
趙清芷心裏更加肯定了,也放心了,雖然不明江景喬為何對趙紫莜下毒,但起碼江景喬對趙紫莜絕對無意,趙清芷笑了故意調侃道:“王爺對我大堂姐也是這樣體貼吧,臣女鬥膽一問,王爺不取消與臣女的婚事,又對大堂姐體貼入微,該不會想齊人之美吧?”
江景喬揚眉,聽語氣似乎酸酸的,這趙清芷不會吃醋吧?
江景喬驚愕自己的想法,潇灑地坐下道:“那有何不可呢,三小姐茶藝好,大小姐人美,都歸本王,你們姐妹在王府做個伴,這不是挺好的嗎?”
趙清芷聞言笑容不見,愣愣地看着江景喬,心裏酸澀感一直蔓延到大腦和手腳處,令她整個人都不好了,難道她在江景喬眼裏就一個茶藝能入眼?說什麽她茶藝好,趙紫莜人美,這說的她比不上趙紫莜???
“當然,你做正,她為偏,正妃嘛自然要以才學為要,側妃和姬妾長的好看就行,這點本王還是蠻懂的。”江景喬饒有興致地看着趙清芷,見對方臉上掩飾不住地出現一絲薄怒和怨念,心裏愈發暢快,這趙清芷若是對她沒有半點感覺,是斷然不會有反應的,想前世剛成親那會,她把雲兒姑娘帶回府,對方臉上都無半點波瀾。
趙清芷在袖子裏掐着自己的手,極力隐忍片刻緩緩擡頭看向江景喬,見對面一臉笑意,心裏便氣不打一處來,江景喬若真想左擁右抱,她還嫁嗎?此刻她真是悔死了,她為什麽要問,不問就聽不到令她戳心的話。
“王、王爺,湯倒完了。”此時,星九捧着空碗進來,将碗放在桌子上。
趙清芷瞥見碗,瞬間清醒,她真是關心則亂,瞧見那碗毒湯心思通透起來,江景喬真想納趙紫莜為側妃,又怎麽會給其下毒?剛才的話是戲耍她的吧?
“王爺要納誰為側妃臣女管不着,臣女此來是給王爺賠不是的。”
江景喬一愣,問道:“賠不是?什麽意思?”
“是臣女在哥哥們跟前哭訴,說王爺你剛訂婚就去勾搭大堂姐,臣女一時悲憤,央求哥哥打了王爺,臣女心裏過意不去,特來請罪。”趙清芷說着微微福身。
江景喬本來就猜測是趙家兄弟幹的,前世這兄弟幾個就膽大包天,本來她今天是想給點教訓的,沒想到趙清芷自願把罪名擔了。
“你們兄妹膽子都很大嘛,一個敢出主意一個敢動手!再說本王想對誰好就對誰好,什麽叫勾搭啊,你還沒進門,醋意就這麽大,真進了門那還了得?本王若是納個十個八個的,你還能讓你哥哥拿刀砍了本王不成?”江景喬說到最後聲音上揚,顯得動怒了。
趙清芷嘴一抿,跪了下去。
“本王勸你平時不要胡思亂想,本王做什麽自有本王的道理,你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整天七想八想,看在今天是你和本王定親的日子,這事......算了吧,本王不追究了,不過你給本王帶句話,告訴你哥哥,下次再敢不敬,本王決不輕饒。”江景喬說着別開目光,“起來吧。”
趙清芷被夢青扶起來,悠悠地看了江景喬:“王爺的話,臣女一定帶到,只是臣女也有句話想對王爺說。”
“你說。”江景喬看向趙清芷。
趙清芷擡起眸子,直視江景喬,一字一句地說道:“王爺若想要個擺設王妃,別說納十個八個女人,就是再來幾十個男寵也可以。不過,王爺若想夫妻情深相依相守,便就此打消納妾念頭。”
江景喬愣愣地看着趙清芷,這是不想她有別的女人?竟然這樣霸道了嗎?不過感覺也蠻不錯,起碼說明在乎啊。
“你還挺善妒的啊。”江景喬說着站了起來,壓着愉悅的小心情道,“不過本王會好好想想,究竟想要什麽樣的王妃。天也不早了,本王就回了,晚上本王派人接你去康王府赴宴,你準備準備。”
“喏。”趙清芷應了。
“你給國公爺說一聲,本王就先走了。”
江景喬說着看向星九,“你,給本王前頭帶路。”
星九聞言看向趙清芷,趙清芷沒有多想,便點頭應了。
星九帶着江景喬往外走,行至長廊,江景喬低聲問道:“你家小姐真的沒喝那湯?”
星九低聲回道:“沒有,屬下發現的早,屬下心有疑惑,那狂人草喝了頭發會漸漸掉光,王爺從哪裏得來的?”
“什麽狂人草?”江景喬訝染。
星九愣了一下回道:“那湯裏被人下了狂人草,王爺不知?”
“本王讓人下的是山慈菇啊,什麽狂人草?”江景喬斂眉。
“裏面根本沒有山慈菇呀?屬下瞧得清楚是狂人草。”
江景喬停了下來,轉頭疑惑地看向星九:“你和星伍誰厲害?”
星九聞言了然,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月一把星伍也派出來了嗎?王爺今後要有需要還是讓蘭珂姑娘聯系屬下吧,免得壞事。”
江景喬一愣,這行醫之人怕也是互相攀比吧,很難證實到底誰對誰錯。
“那狂人草會整個頭發都掉光嗎?”
星九點頭:“不僅如此,形容也會枯萎,如同老太太一般。”
“那也不錯啊。”江景喬說罷眉頭斂起,如果趙紫莜形容盡毀,那康王還怎麽能看上趙紫莜,她還怎麽從中謀劃?
“如果是狂人草,你可有解毒之法?”
星九胸有成竹道:“有的,這種程度的毒,屬下能解。”
江景喬聞言放下心來到:“那好,你找個機會給趙紫莜解毒,本王提醒你,趙家每個月都會有大夫歷行診脈,你要快,不能讓大夫查出來,另外如果有機會慢慢地少量的給趙紫莜下點藏紅花且不能讓大夫察覺出來。”
“屬下遵命。”星九應道。
江景喬疑惑地看了眼星九,行吧,用用看看,這星伍星九到底誰更厲害,不過到底是玄甲軍的人,星伍再不行也不會狂人草和藏紅花分不出來吧?
江景喬大步離開趙府,回了自己的府邸,剛下了走廊要去找星伍,撞見那老太太掃着葉子,在經過其身邊時,只見老太太嘴裏念叨着一句話。
“一枝在北一枝南,妖氛未分不康寧,四周亦有折可求,莫要重蹈舊時轍。”
江景喬聽的一頭霧水,停了下來回頭看着老太太的背影。
“非白非黑,毀譽一言,非白非黑,毀譽一言.....”
江景喬聽着老太太那沙啞的聲音胳膊起了一身雞皮:“啥非白非黑的,神經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