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靜王府的下人們見靜王丢下王妃獨自離去, 紛紛交頭接耳起來,迎親的時候臉上不見半點笑意,迎了王妃回來又撇下王妃,這分明是心中不喜王妃啊,看來這趙家小姐注定不得寵了。

趙清芷站在原地環顧四周, 自然瞧見了仆人們看她的眼神,有的夾雜着同情, 有的則幸災樂禍仿佛在看戲一般, 不過令她驚愕的是掌管花園樹木花草的管事, 那媽媽前世畢恭畢敬的,這會的眼神竟也勢力起來了, 廚房的管事還好,低頭站在一旁沒有與衆人交頭接耳。

江景喬在暗地裏環抱胳膊, 眼神犀利地在衆人身上一一看過,她知道府裏一定有康王的人, 但目前那人還沒有露出馬腳,為了穩住康王, 她只能在衆人面前表現出一副對趙清芷不喜的樣子,這樣既可以讓康王繼續以為她喜歡的是趙紫莜,也可以讓趙清芷和她看清府裏下人的品性,也算是好事。

“殿下, 您這樣做,王妃今後在府裏很難立威啊。”高青岩擔憂道。

江景喬聞言,目光落在趙清芷身上, 緩緩“立威這種事日後大刀闊斧殺一儆百自然能重新立起來,但人心卻很難分辨,本王在府裏人人敬畏,各個畢恭畢敬,可他們背地裏到底是個什麽品性,你不知道本王更不曉得,借着冷落趙清芷可以看清楚誰可用誰不可用,等到時機成熟一舉肅清府裏奸邪之輩,免得日後留下禍患。”

高青岩站在江景喬身後看了眼趙清芷,低聲道:“只是這樣以來,王妃在府裏的日子怕是不怎麽順遂了。”

“你和蘭珂暗地裏幫襯些吧。”江景喬說罷,深深地看了眼趙清芷,剛轉身要走,聽見趙清芷說話了,好奇下又停了下來,她倒是想知道趙清芷面對此情此景,到底如何處置。

“聽聞靜王府的奴仆大都是跟随靜王從宮裏出來的,有些都是老嬷嬷了,規矩比我懂得多,不知道親王大婚,新人進府,仆衆是否應該交頭接耳議論親王妃呢?”趙清芷美眸輕輕地掃了衆人一眼。

衆人聞言俱是一驚,本來都在想世家之女剛入王府,小心翼翼不敢多言,再說自古都有法不責衆一說,如今聽了王妃要責難,衆人臉上紛紛變了顏色。

蘭珂心思玲珑,見狀連忙跪了下去:“王妃息怒。”随後看向衆人,“爾等還不跪下給王妃請罪。”

蘭珂發話了,衆人猛地回神,紛紛跪了下去:“請王妃恕罪。”

趙清芷氣惱極了,說不清是因為江景喬給她難堪還是這些仆人欺生犯上。

前世在靜王府裏生活好幾年怎麽就沒分出心思在這些仆人身上,眼下瞧着他們,也只是能分清誰掌管府裏什麽事務而已,原來人都有兩面,一面是給人看的,一面都是藏起來的,有些前世忠心的人背地裏卻有一雙勢利眼。

“今日是殿下與本妃大婚之日,本不該責罰你們,但今日着實是大開眼界了,既然沒櫃沒矩你們跪着反省,本妃不叫起便不準起來。”趙清芷說着左手微擡,“蘭珂,扶本妃去婚殿。”

蘭珂聞言連忙站了起來,扶着趙清芷便往前面走。

夢青氣憤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扯了星九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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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喬揚了揚眉毛,趙清芷對下人向來溫和友善,這次竟然罰跪,倒真是讓她意外,不過瞧着倒順眼起來,起碼比前世多了幾絲生氣。

蘭珂扶着趙清芷去了婚殿,趙清芷端坐在婚床上,輕輕将頭上的鳳冠取了下來,蘭珂接過鳳冠雙手捧至案上,而後福身道:“王妃歇息片刻,奴婢去尋王爺。”

“去吧。”趙清芷笑道。

蘭珂一走,夢青便憋不住了,開口抱怨道:“小姐,這靜王府的下人也太沒有規矩了,真是氣死人了。”

趙清芷聞言沒有出聲,只看着床沿處雕刻的紋絡發愣,這不是前世的床!!!

夢青沒有發現自家小姐出神了,還在一旁氣憤地抱不平。

趙清芷摸着床越發疑惑,今生雖變故不少,可床為什麽也不一樣了?

星九将趙清芷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愈發不解了,王妃的眼神太難懂了。

趙清芷漸漸回神,聽夢青激動地罵王府下人沒規矩,不由地開口道:“好了,夢青,也不怪她們如此,誰教咱們靜王殿下先咱們而去呢。”

星九聞言心撲通撲通的跳着,這吐槽靜王殿下的話她到底學不學給靜王聽?

“小姐。”夢青此刻意識到問題的根源,愈發替自家小姐擔心起來。

趙清芷淺笑道:“好了,咱們既然來了,這裏就是咱們的家,家裏的仆人不懂規矩便用心教好了。”

“小姐說的對,怎麽說小姐都是太後和陛下冊封的靜王妃,小姐今天給他們來了個下馬威,量他們今後也不敢當面對小姐不敬。”

趙清芷抿了抿嘴,今日她也是這樣思量的,适才她若忍了日後肯定還有奴才試探她的脾氣,倒不如先來個下馬威。

“還說人家不懂規矩呢,你是不是該改口了。”趙清芷嗔了夢青一眼,此刻在婚房她倒願意和夢青這樣說說話。

夢青聞言恍然笑道:“是,王妃,奴婢以後一定記住。”

星九嘴角微微揚起,她跟在趙清芷身邊久了倒也喜歡這樣的氛圍,趙清芷靜下來身上的确有溫婉之氣,光瞧着就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禮部官員馬不停蹄地從宮裏趕到靜王府,瞧見一衆奴仆皆跪在地上,不由地驚地向後退了兩步。

“這還有一個多時辰陛下和太後就要來觀禮了,你們這怎麽都跪上了?”

“回大人的話,是王妃娘娘責罰我們跪在這裏的。”人群裏有人出聲回道。

禮部官員聞言一愣,正無計可施時,瞧見蘭珂端着飯菜往這裏來,便連忙迎了上去。

“蘭珂姑娘,這馬上就要黃昏時分了,奴才們一個個跪在這裏着實不像樣子,可否向王妃求情,讓他們先起來?”

蘭珂聞言道:“大人不必驚慌,王妃心善,不會讓你難做的,待我去回禀王妃,大人稍待。”

“多謝蘭珂姑娘。”

蘭珂點點頭,端着飯菜轉身離去,回到婚殿,蘭珂将飯菜放到案上。

趙清芷沒有瞧見江景喬,看向蘭珂問道:“怎麽,王爺沒有尋到嗎?”

蘭珂聞言福身道:“回王妃,王爺還有些公務要處理,無法過來,王爺說王妃今日受累了,吩咐奴婢先賜婚王妃進些飯食。”

趙清芷聽罷心裏平添失落,可失落的神态轉瞬即逝,站起來走到案前,撫裙緩緩坐下笑道:“王爺公務要緊,你們也勞累一天了,陪我一起用膳吧。”

“奴婢不敢。”蘭珂恭敬地站在一旁道,“奴婢還有一事要回禀王妃。”

“哦?何事啊?”趙清芷放下筷子看向蘭珂。

“禮部侍郎過府了。”

蘭珂只說了一句話,趙清芷便明白了:“離黃昏還有多久?”

“一個多時辰。”

趙清芷重拾筷子道:“叫他們起來吧,再有下次,我決不輕饒。”

“喏,奴婢這就傳話去。”蘭珂說罷福身離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趙清芷用完飯菜候了一會,始終沒有瞧見江景喬,不由地站起來仔細打量起婚殿來。

這一打量,她發現除了床外,其餘的竟和前世分毫不差,擺放的位置也都一模一樣,那是什麽原因只單單床不一樣了呢?

趙清芷走到婚床旁邊,上面早已灑滿了紅棗、花生等物,她緩緩坐下,擡手輕輕撫摸床上的紋絡。

這張床除了雕刻花紋不一樣外,其餘并無什麽不同之處,當她觸摸到錦枕時,前世的記憶便浮現在腦海裏。

前世她端坐在婚床上,直到子時,江景喬才興致盎然地進了婚房,她們于床前飲了交杯酒,一切禮儀過後,她被安排沐浴,回到婚房時江景喬就躺在床頭笑吟吟地看着她......

“無怪趙家其他女兒從紫字,單單愛妃你從清字,本王這一看,當真清水出芙蓉。”

趙清芷低垂着眸子,緩緩開口:“殿下謬贊了。”

江景喬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露出一顆小虎牙笑着伸出手:“你我夫妻何必自謙,來,上來。”

趙清芷十分拘謹,瞧着眼前的手,不得不輕輕擡手放到了江景喬的手心。

江景喬笑着将趙清芷拉上床,饒有興致地問道:“愛妃在娘家時喜歡睡在裏側還是外側?”

趙清芷低垂着眸子,右手緊緊地捏着衣角,面對陌生的王爺,她不知如何自處,況且今夜晚還需和完全陌生的人行周公之禮,這一切的一切讓她內心惶恐不安,壓根不想回答任何問題。

“回王爺,臣妾......裏側外側皆可。”

江景喬聞言拍了拍裏側的錦枕笑道:“那愛妃今後睡裏側吧,本王睡外側,以後本王萬事皆可保護王妃。”

趙清芷一愣,想起宋子游外出讀書時,也曾說過,學成歸來萬事可保護她,如今想來山盟海誓已然成空。

“愛妃,你想什麽呢?”江景喬歪着頭問道。

趙清芷驚出一聲冷汗,連忙回道:“回殿下,臣妾有些緊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你也緊張嘛,不瞞你說,與你拜堂時,母後和皇兄皆在,本王也緊張呢。”江景喬打着哈哈,想緩解趙清芷的拘謹。

聊了一會,宮中的嬷嬷進來催促早點休息,江景喬便扯了外面的帷帳,看向對面的趙清芷,緩緩伸手拉開了趙清芷中衣的衣帶。

趙清芷緊張地捏着手指肚,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唇上一熱,江景喬已然吻上了她。

正當趙清芷回憶前世時,蘭珂急匆匆跑了進來:“王妃,禮部官員得到消息,太後和陛下已經于宮中起駕,請王妃即刻更換愉衣喜服,準備行拜堂禮。”

趙清芷聞聲回神,緩緩站了起來:“速速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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