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江景喬出了婚殿, 去了旁邊的茶殿, 進去後便見星伍在捧着一個豬蹄吃的歡快。

江景喬抱着胳膊問道:“好吃嗎?”

“好吃,好吃。”星伍說罷覺得不對, 一嘴的豬蹄肉含在嘴裏,而後慌忙站起來,将豬蹄藏在身邊,含糊道:“殿下, 怎麽來了?”

江景喬瞧着嘴鼓鼓的星伍, 忽然覺得像頭豬, 忍着笑從袖子裏取出藏好的元帕放到星伍旁邊的茶桌上:“這個給本王弄上點血,明天破曉時分給本王送婚殿去, 聽清楚了嗎?”

星伍咽下豬蹄頭,點頭道:“清楚,清楚, 殿下放下, 這點小事屬下一定辦妥。”

“嗯。”江景喬應聲後往外走, 走到門口,回頭道:“千萬別搞砸了。”

“知道。”星伍連忙表态。

“還有。”江景喬想起一事,轉過身道:“星九現在是王妃的侍女, 有事沒事你們保持點距離,若是讓王妃發現你們之前就認識,當心本王打你二十板子。”

星伍一驚,頭微揚道:“殿下放心,屬下一定謹言慎行。”

“嗯。”江景喬瞧了眼滿嘴油膩的星伍, 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在茶殿後面瞧見星九在牆磚後放紙條,便走了過去。

星九早瞧見江景喬,又把紙條取了出來。

“殿下。”星九雙手将紙條呈給江景喬,她還以為大婚之日,殿下和王妃早就睡下了,沒想到對方還樂此不彼地來看紙條,難道王妃說了什麽就真的這麽重要嗎?

江景喬應了一聲打開紙條,揪着附近的大紅燈籠看了起來。

“想必靜王殿下瞧了更是要看癡了的?”江景喬微微斂眉,繼續往下看,“靜王殿下她也是前世修福才能娶到小姐這樣天仙似的美人兒啊?”江景喬咬了咬呀,看向星九:“這是夢青那丫頭說的?”

星九聞言痛苦地點頭,這殿下自己看就好了,她在一旁陪同好尴尬。

“這丫頭當她家小姐是九天仙女不成?說得本王上輩子多有福氣似的,她知道個什麽。”江景喬就差翻白眼了,小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她上趕着娶趙清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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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喬說罷繼續往下看,再看到趙清芷沒怎麽反駁後,撇了撇嘴,主仆倆都沒個自知之明。

“好了,夢青,也不怪她們如此,誰教咱們靜王殿下先咱們而去呢。”江景喬讀到此,擡頭看向星九,“王妃背地地這樣說的?”

星九本就在思想要不要全都告訴靜王,這次寫進去無非想看看靜王殿下的反應,如今瞧見對方臉上無喜無怒,便道:“殿下,今日王妃是受了委屈,殿下于這麽多下人面前丢下她,王妃心裏怨了殿下,也是人之常情啊。”

江景喬抿了抿嘴,雖然做給康王的人看,但到底去屈了趙清芷,想了想便繼續往下看:“咱們既然來了,這裏就是咱們的家,家裏的仆人不懂規矩便用心教好了。”

讀罷這句話,江景喬的心複雜起來,擡頭看向星九:“這句王妃真的說過?”

星九點點頭。

“她真的把這裏當家?”江景喬喃喃自語,心裏不由自主地動容起來。

“殿下,王妃從備嫁開始就精心準備,親力親為,屬下看王妃頗有幾分恨嫁呢,那心心念念的神态一看就是待嫁的新娘。”

江景喬聽了星九的話,莫名開心起來,整個人也不郁悶憂愁了,這一瞬間她能感覺到心頭甜津津的。

“咳咳。”江景喬清了清嗓子,“你現在是她的丫鬟,怎麽能背後編排她呢,好了,快回去吧,免得夢青那丫頭起疑心。”

“喏。”星九笑着離去,看來王妃在殿下心裏還是有分量的,為了今後着想,王妃有些話有些事她能幫着瞞的便瞞着的好,免得将來王妃找她秋後算賬。

江景喬繞着婚殿轉了一圈,嘴角始終微微上揚,心情舒暢地回到婚殿,走到床邊,擡手捏住帷帳的一邊緩緩拉開。

映入眼簾的是趙清芷的睡顏,恍如隔世一般,溫婉寧靜。

江景喬站着癡癡地看着,一盞茶的功夫後,趙清芷忍不住了,緩緩睜開眸子,側頭對上江景喬的視線,淺淺地笑道:“殿下在看什麽?”

江景喬見趙清芷沒有睡,而自己還傻乎乎看了人家這麽久,面上閃過一絲尴尬,轉身坐下,脫下靴子道:“本王還不喜歡床上多一個人。”

趙清芷聞言笑了。

江景喬正解着腰帶,聞笑聲刷的一下回過頭,看向趙清芷:“有什麽好笑的。”

“臣妾笑自己好福氣呢。”趙清芷笑吟吟地支起身子坐了起來,擡手輕輕捋了一下發絲。

江景喬眸子閃過一絲驚豔,真是該死,對方坐起來的姿态都能讓她覺得美,她難道真沒救了?

“咳咳。”江景喬輕咳一聲,掩飾了自己的不自在,“你也知道你自己有福氣嗎?這大周能當上王妃的人可不多。”

“臣妾不是說這個,在臣妾看來地位的尊貴比不上殿下自身的德行,王爺不習慣床上多一個人,那說明王爺平時潔身自好,臣妾能和王爺共結連理,豈不是臣妾的福氣嗎?”趙清芷由衷地發自肺腑地說道。

江景喬聞言一愣,前世趙清芷婚後可從沒有對她說話這麽長的話,平時笑臉少有,這樣的話更是不可能從趙清芷嘴裏聽到,江景喬思及前世念及眼下,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你倒是會說好話,今日本王沒有引你進婚房,還在衆人面前給你難堪,你不怨恨本王還覺得自己有福氣?”江景喬揚眉。

趙清芷聞言瞬間來了精神,本來她在思想怎麽尋話頭控訴,沒想到江景喬自己倒先開頭了。

“怨恨是有的,臣妾不知道做錯了什麽,得殿下如此相待,臣妾想想,是委屈地想哭,可臣妾相信萬事總有原因,臣妾不相信殿下會無緣無故冷淡臣妾。”趙清芷說着眼眶便紅了,她也不知道為何此情此景,面對江景喬,她就是眼窩子淺,她想放肆地在江景喬懷裏哭,又怕江景喬當她瘋了疏離她。

江景喬再次瞧見趙清芷眼眶有淚,等了一會,那淚就是不掉,無奈地攥着袖子在趙清芷眼角碰了碰,淚瞬間浸濕了江景喬的袖子。

“你若能熬過一陣子,自然是不會再有無緣無故的事情發生。”江景喬低聲道。

趙清芷一愣,果然是有原因的,可江景喬沒往下說,顯然是還不到告訴她的時候,是什麽原因讓江景喬非要在下人面前給她難堪呢?

“臣妾與殿下是夫妻,殿下有難處,臣妾自當分擔,只是臣妾盼着殿下能将實情早早告知臣妾,臣妾願與殿下共同面對。”

“你果然聰慧。”江景喬看着趙清芷的眼睛,“該讓你知情的時候本王會讓你知道的。”前提是你讓本王徹底安心。

江景喬說罷轉過身子,背過身去解腰帶。

趙清芷見狀,玉手上前,動作熟練地給江景喬将親王玉帶解開了。

江景喬身子一僵,任由趙清芷繞到她身側,給了解了衣帶。

“殿下,夜深了。”趙清芷在江景喬耳邊溫聲道。

江景喬抓緊身下的被褥,那一瞬間真想抱着這個撩人而不自知的女人狠狠地咬一口。

“你睡裏側還是外側?”江景喬克制着自己輕輕地外吐了一口氣。

趙清芷一聽這話,想起前世,笑道:“臣妾睡裏側,今後殿下會保護臣妾吧?”

江景喬聞言刷地回頭看向趙清芷,半晌道:“那得看你值不值得本王保護了,往裏,往裏。”

趙清芷笑着往裏挪了挪,掀開大紅喜褥躺了進去。

江景喬別別扭扭也鑽進喜褥,躺在了趙清芷身側,頭剛落到錦枕上,便能聞見趙清芷的發香。

江景喬看着床頂,心撲通撲通地直跳,索性閉上眼準備入睡。

趙清芷輕咬下唇,目不轉睛地看着江景喬的側顏,左手一點一點在床上挪,碰到江景喬手指後,輕輕擡起食指,快速點了一下江景喬的手,一次,兩次,三次......

江景喬不得不睜開眼,側頭看向趙清芷:“玩夠了嗎?”

趙清芷眸子閃閃:“殿下,難道嬷嬷沒有和殿下說嗎?傳言新婚當夜十指相握會幸福一輩子呢,殿下,我們要不要試一下?”

江景喬眨了眨眼,嬷嬷壓根沒有和她提及過呀:“本王怎麽從未聽聞過。”

“殿下現在聽聞過了呀,和臣妾試試吧?”趙清芷期待地看着江景喬。

江景喬撇了撇嘴,怎麽聽都是在忽悠人。

“好不好嘛,殿下?”趙清芷右手附在江景喬胳膊上,輕輕晃了晃。

江景喬擡手撓了撓頭,受不了人撒嬌:“別搖了,手給本王。”

趙清芷笑着将左手拿了出來,江景喬瞥了一眼,伸出右手,和趙清芷手指相握,然後放進被子裏。

“殿下~”趙清芷想起一事,輕輕喚着閉上眼的江景喬。

“你這女人........”江景喬本身就大腦控制不住地想入非非,可趙清芷還在她耳邊溫言軟語的,江景喬微微一嘆:“又有什麽事啊?”

趙清芷見江景喬耳根紅了,忍住笑,輕聲道:“殿下,明日一早,偏殿的嬷嬷........來取元帕,咱們怎麽辦?母後知道會不會責怪臣妾?”

“這事就不用你管了,本王早已安排好,今晚只管放心睡就好。”江景喬說着閉上眼,“不要再打擾本王,不然,本王讓你今晚睡不了覺。”

趙清芷聞言笑了笑,安靜地在江景喬身側閉上了眼。

兩個人誰也沒有睡着,重生再次成親,任誰也無法沒心沒肺地睡着。

熬到破曉時分,星伍偷偷摸摸進了婚殿,走到床邊,輕輕喚道:“殿下。”

趙清芷聞言睜開眸子,這麽一大早怎麽會有女孩子進婚殿?

江景喬聽出是星伍的聲音,便睜開眸子,剛想坐起來,發現和趙清芷還手指相握呢,便用左手輕輕拉開帷幔。

星伍雙手捧着元帕呈給江景喬。

江景喬一看愣住了,輕輕松開趙清芷的手,坐起來,捏起元帕的一角,惡狠狠地看着星伍咬牙切齒道:“你怎麽全染紅了?”

“殿下不是讓全弄上血嗎?”星伍眨了眨眼。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是元帕,你懂醫,初血能流這麽多嗎?”江景喬氣瘋了。

趙清芷聞言眯着眼看了眼床邊,瞧見元帕全紅了,險些笑出聲來。

星伍宕機在原地:“屬下不知道這是元帕啊,殿下昨夜又沒說。”

“還狡辯。”江景喬嫌棄地看了眼星伍,然後提着元帕看了一眼,不禁發愁了,這可怎麽辦?

“殿下,你再給屬下一塊,屬下這就重新去染。”星伍急了,前些日子她表現剛好,這會又辦砸了,她的命怎麽這麽苦。

江景喬喘了兩口氣道:“這元帕是太後親手剪的,然後讓尚衣局滾的邊,只此一塊,讓本王去哪兒再尋一塊來?”

“殿下要不就說昨晚太激烈了?”星伍打着商量。

江景喬的臉一下子憋紅了,手指着外面:“給本王滾!”

星伍一聽靜王動怒了,拔腿跑了出去。

趙清芷聽丫鬟跑了,忍了好一會沒忍住,笑得身子顫了顫。

江景喬這一回身,發現趙清芷一手搭在自己眼睛上,那嘴角上揚弧度不能再大了。

“好笑嗎?”江景喬惱了,她都不知道怎麽去和她母後解釋,這女人竟然還在笑。

趙清芷放下手,看向江景喬笑道:“殿下,臣妾流了那麽多血,能去宮中給母後和陛下問安嗎?”

江景喬聞言那口氣頂着在心口,出出不去,壓又壓不下,手都氣得微微發抖。

趙清芷見狀忍住笑,可想起江景喬怼丫鬟的話,噗嗤一聲破功了。

江景喬見趙清芷笑得那麽歡暢,氣到頂之後漸漸開始消散,她從沒有見趙清芷笑得那麽歡暢,導致她的嘴角也漸漸上揚起來。

這氣消了,心情好轉了,江景喬的腦子也活絡起來:“這個元帕交給嬷嬷,怕是母後宮裏所有的人都知道愛妃昨夜勞累了,本王倒是沒什麽,怕是愛妃你的名聲會在宮中響亮起來呢。”

趙清芷聞言笑聲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江景喬,她忽然覺得她笑早了,這事跟她息息相關。

“殿下,府裏應該有這種布料吧?尚衣局用的滾邊技法臣妾也會,臣妾把這元帕的滾邊拆掉,按太後剪的大小重新剪一個,可好?”趙清芷坐了起來,可憐兮兮地看着江景喬。

江景喬聞言心安了下來,趙清芷的手藝或許可以以假亂真,本該立刻同意,可想起對方剛才笑得那麽沒心沒肺,她焉能這麽快就給趙清芷遞梯子?

江景喬笑着靠在床框上道:“重剪一個幹嘛呀,這個本王覺得挺好,說不定到了母後宮裏,還能得到優待。”

趙清芷聞言兩只手絞在一起,哀怨地看着江景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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