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一番寒暄之後, 趙庸陪同江景喬去往高朋堂去見恩科高中的進士們,趙清芷則撇下老太太等親眷,陪自己的母親徐氏回府去說體己話。
一進屋, 徐氏便遣退了丫鬟關了門。
“芷兒,你受委屈了。”徐氏憐愛地看着自己的女兒。
趙清芷聞言笑道:“娘,女兒何來的委屈?女兒在王府過得還算舒适, 娘你要寬心。”
“還在欺哄,娘都聽說了,靜王大婚當日給你難堪了,那麽多賓客面前靜王着實是過分了。”徐氏說到靜王, 臉色有些難看,“說到底,你父親只是個五品小官, 原不該咱們攀扯的,如今靜王看不上你父親,自然也不會給你留面子, 長此以往, 你在靜王府裏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難,娘思前思後,如何能寬心?”
趙清芷看着眼前的母親為自己焦慮, 眼眶微微泛酸,輕輕挪了一下, 如在娘家時一般輕輕靠進娘家的懷抱裏,悶聲道:“娘, 之前女兒和靜王有些誤會,如今都解開了,尤其是女兒昨日在金銮殿上成功為靜王洗去冤枉, 靜王對女兒的态度已然和大婚當日不同了。”
徐氏一聽這話急道:“此事你爹和你大哥回來也同我講了,可不講還好,一講娘的心更亂了,這靜王什麽樣子外面傳得沸沸揚揚,萬一日後真從外面冒出個孩子來,以你的性子還不得活活被怄死。”
趙清芷聞言沉默良久,緩緩離開母親的懷抱,扯出一絲笑容道:“女兒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現在靜王和女兒沒交心,該防的女兒會防。只是女兒相信真心能換真心,總有一天女兒和靜王之間再無任何猜忌和提防,那個時候便可安心享受生活了。”
“快拉倒吧,就靜王那個張狂纨绔的樣子,她能收心全部撲在你身上?”徐氏不信。
趙清芷笑了:“娘,你對靜王偏見太大了,其實她再怎麽狂傲,心裏也是有數的人,娘你不覺得靜王有些時候很可愛嗎?”趙清芷說罷想起江景喬對她別別扭扭的樣子,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徐氏聞言,一盆冷水潑下:“沒覺得,她大婚當日都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羞辱剛進門的王妃,哪裏可愛?就算是誤會那也不能這麽傷人,太可恨了。”
趙清芷見自己娘親憤憤難平,微微搖了搖頭,如今她說什麽她娘也不會輕易解恨,只能靠日後一點一點把江景喬的好感拉一拉了。
“是,是,是,靜王有的時候是招人煩了些,咱們不說她了。”
徐氏聞言上下打量自己的女兒,半晌紅着老臉問道:“你和靜王成親了,現在不說她還能說誰,你,你老實跟娘說,大婚當夜,房事上靜王可是.......可是溫柔相待?”
趙清芷一聽這話,神情如同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一般,很自然地臉紅起來。
“怎麽?靜王沒有憐惜?哼。”徐氏見女兒神情微變,以為江景喬行動粗魯,氣道:“她不憐惜你,那等十日後你也不必憐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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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芷聞言更是臊的臉發燙,有心說還未同房,可以她母親多慮的性格該夜夜難眠了。
“娘,靜王對女兒很.......很溫柔的。哎呀,娘,我們不談這個了,對了,我昨日讓大哥帶給您的冰糖您打開過了嗎?”趙清芷紅着臉轉移話題。
徐氏一聽,神情鄭重起來。
“打開了。”徐氏說着朝門的方向看了一眼,“本來還覺得你小題大做了,後來趙紫莜一回來,你幾個哥哥就覺得事情不簡單,如今你三哥已經在東院放了眼線,就是不知道這女人回來又要做什麽妖啊?”
趙清芷聞言笑道:“沒什麽的,娘。”
趙清芷說着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她無非想找機會迷暈靜王,想借此機會嫁進靜王府罷了。”
“什麽???”徐氏大驚之後,神情大怒,“她敢!!!”
“娘,冷靜,她想的不一定就能心想事成啊。”趙清芷笑道。
徐氏一見自己女兒笑,氣極,站起來擡起手戳了下女兒的太陽穴:“你還笑,凡事都有萬一,萬一她成了呢,你就等着哭吧。”
趙清芷笑着搖了搖徐氏的胳膊,笑道: “娘,稍安勿躁,此事殿下也知情,她自己會防備的。再說,即便她不中用真的被迷暈了,這不是還有女兒嗎?趙紫莜想耍把戲還能瞞過三哥的眼線?一有變故女兒帶人把殿下扛出來就是了。”
“扛出來?說得輕巧,那是王爺,萬一有個閃失,她還不得降罪啊!”徐氏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皇家的人都愛面子,丢了面子肯定仗勢欺人。
“怎麽會?救了她她該謝我才是,怎麽會恩将仇報呢?”趙清芷笑着說罷,剛端起茶盞便愣住了,還別說,以江景喬的性子若是自己丢了那麽大的人還真有可能‘恩将仇報’,那只能祈求江景喬這次自己争氣別着了趙紫莜的道了。
徐氏搖了搖頭,她現在對皇家的人根本沒有好印象。
“砰砰砰!”此時,房門被敲響,傳來了趙紫茵的聲音,“二伯娘,三姐,你們在屋裏嗎?”
趙清芷聞言神情微變,看了眼徐氏後緩緩起身,走到門口将門打開。
“五堂妹,何事?”趙清芷笑着看向趙紫茵。
趙紫茵揚起天真的笑容,上前摟着趙清芷的胳膊道:“哦,劉元帥的夫人帶着千金過府了,現在在祖母的椅松堂,祖母命我來請三姐和二伯娘過去見見。”
“劉元帥的夫人和千金?”趙清芷喃喃一遍,随即笑道:“好啊,那便過去吧。”
趙清芷和徐氏到了椅松堂,正值劉家千金劉金定在舞劍,便駐足在一旁觀看。
這劉金定武藝非凡,且擅長掐算,劉元帥能屢次破敵怕少不了這劉小姐的助力。
“好,好,好,劉小姐真是女中豪傑啊。”老夫人見劉小姐舞完劍便拍手稱贊,“劉夫人,不知貴府小姐是娶是嫁?婚事可有着落啊?”
劉夫人聞言笑道:“她的婚事自己做主,我和她父親也不打算強迫她,有了鐘意的人選她願娶則娶願嫁則嫁。”
此話一出,堂上的已婚和未婚的女子紛紛神色黯然,在這個可娶可嫁的年代,大多數人仍要憑着父母來定,為了家族利益大多都是把女兒嫁出去。
趙清芷也愣了好一會,她從小便被告知許給了宋子游,見面時詩詞歌賦又能聊的暢快,她曾歡喜過有個志同道合的未婚伴侶,因此她從小也不曾怨過父母,如今看來,這個世道其實對女子還是存在不公的。
趙紫茵見衆人沉默,連忙高喊一聲:“祖母,三姐和二伯娘來。 ”
衆人聞言紛紛看向門口,在瞧見親王王妃的裝束之後,衆人紛紛起身。
“臣婦拜見王妃娘娘。”
“臣女拜見王妃娘娘。”
趙清芷笑着往裏走,溫聲道:“大家快快請起,不必拘禮。”說罷,還親自上前扶起老夫人,“祖母快坐,聽聞您身子未痊愈,孫女心中十分挂念。”
老夫人聞言一愣,這趙清芷嫁去王府回來倒圓滑了。
劉夫人贊嘆道:“靜王妃真是孝心可嘉啊。”
趙清芷回之以笑:“劉夫人謬贊了,我聽聞劉小姐曾經攀爬西山為劉夫人采藥,我與之相比自愧不如。”
“靜王妃過謙了。”劉金定在一旁抱拳道。
趙清芷見劉金定行動做派灑脫,心生好感,便道:“聽聞劉小姐會觀察風水,不知可否随本妃在府裏逛逛指點一二?”
“願意效勞。”劉金定輕輕點頭。
老太太一聽忙道:“那可真是太好不過了,紫莜、紫瑩、紫茵,紫茉,你們也跟着去吧,長長見識。”
趙清芷聞言嘴角微微揚起,還真是防她像防賊一樣。
趙清芷帶着劉金定出了椅松堂,在上了十字長廊時,見他三哥遠遠走來,便迎了上去。
“三哥!”
“小妹。”趙寧旋一臉笑意,再看向身後一群女人時,剛要脫口的話生生忍住了,“王妃氣色不錯啊,這是要去高朋堂尋靜王殿下嗎?”
“非也,今日難得劉小姐過府,小妹正要請劉小姐看看府上的風水呢。”趙清芷沖着趙寧旋眨了眨眼睛。
趙寧旋立刻會意,這倒是正大光明進東院的好機會,只不過他已經偷摸進去了,還把某種東西灑在趙紫莜房間的花上,若是他能耐住性子再等等,他也不必冒着危險走一遭。
“哦,劉小姐?真是久仰大名啊。”趙寧旋看向劉金定,“聽聞洛河一戰劉小姐泡在水裏兩天兩夜躲過敵軍搜索,出來時全身都泡腫了,真是佩服佩服,女中豪傑啊。”
趙清芷聞言一愣,他三哥和劉金定有仇嗎?在這裏當着衆人面提痛處這可沒有君子之風啊。
劉金定嘴角一抹冷笑:“三公子過譽了,聽聞三公子前不久右腿卡在木橋上險些摔進河裏,不知道您的腿好些了沒有?”
趙寧旋笑了兩聲,吹了吹額頭的鬓發:“劉小姐剛回京不久知道的倒多哈。”
“坊間傳的太過凄慘好笑,無奈多聽了一耳朵,三公子不要介意。”
“哈哈哈,不介意,當然不介意。”趙寧旋咬了咬牙,眼珠子一轉道:“聽聞劉小姐能掐會算,這裏十字長廊,不如請劉小姐算一下,小生是往前後去還是往左右去啊?”
劉金定冷笑一聲:“我若算你往前,想必你必定往後,這種主觀的東西算來何意。”
“哦,劉小姐承認自己算不靈了?”趙寧旋抱着胳膊笑道。
劉金定聞言臉色冷了下來,瞅了眼趙寧旋,緩緩開口:“我算你既往前後又往左右。”
趙清芷看戲一般地看着兩個人,這劉小姐還蠻有趣的,前後左右都說了,任她三哥走哪條都算說準了吧。
趙寧旋揚了揚眉,撩開後袍,坐到身後的長廊上,翹起二郎腿,露出欠揍的表情道:“錯,我不前不後不左不右,正想坐在這裏歇歇腳。”
此話一出,趙清芷愣了,她三哥怎麽像是江景喬附身了?這麽幼稚。
劉金定翻了個白眼,大步往前走,路過趙寧旋時冷哼一聲:“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