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江景喬将糖葫蘆放置在石桌上, 想起趙清芷哭着離開,心裏又不忍起來,難道她前世今生都要栽在趙清芷身上不可嗎?

“王爺!!!”高青岩急匆匆跑來, “孟大人在西山找到了趙紫莜的屍體,此刻正從山上往回走呢。”

“什麽?”江景喬聞言震驚不已, “這不可能啊,趙紫莜既是死了那黑衣人又何必大費周章地從趙府裏抱走?這說不過去。”

高青岩猛然一驚:“王爺的意思是那屍體依舊是假的?”

“是真是假去看看,備馬。”江景喬說着便沖出了玉瀾堂。

此刻的西山上,孟雲英帶着衙役艱難地走在山路上,此刻她的左手藏在官袍袖裏, 一路上時不時地從袖子裏滴落幾滴鮮紅的血液。

“大人,那裏路陡峭難走,咱們從左邊走吧。”擡着屍體擔架的衙役氣喘籲籲道。

“好。”孟雲英蒼白着臉環顧四周, 聽從衙役的意見掉頭往左走, 山間雜草叢生,每個人頂着明晃晃的太陽艱難地走着。

“嘔!!!”孟雲英走着走着,突然扶着一旁的樹嘔吐起來, 自從看了趙紫莜的屍體,她內心便翻江倒海, 路上已然吐過兩次了。

“大人沒事吧?”刑部的捕頭緊張地問道。

孟雲英虛弱地擺了擺手,額頭上的汗從烏紗帽沿下流淌而出,後背也已被汗水浸濕,整個人看上去虛弱無力。

“走吧, 抓緊時間下山。”孟雲英動了動幹涸的雙唇,邁開步子往山下走去。

走到山腰時,忽然聽見一側傳來陣陣哭聲,孟雲英停了下來, 往哭聲的方向瞧了瞧,可樹木遮擋什麽人也沒瞧見。

“大人,還是快下山吧。”捕頭見孟雲英想過去一探究竟,連忙攔住,“您的傷口不能再耽擱了。”

“可這山林深處,一個女子哭的如此凄慘,怎可袖手旁觀?況本官吃着朝廷俸祿,更該為民做主,走吧,過去瞧瞧。”孟雲英說罷邁開步子,官靴踩在雜草上,一步一步往哭聲的方向走去。

“哎,走吧,大家跟上。”捕頭朝後看了一眼,便追上孟雲英。

孟雲英尋着哭聲走去,待走近時,便發現一個人抱着墓碑哭的歇斯底裏,而旁邊站着她熟識的兩個丫鬟。

那兩個丫鬟瞧見孟雲英臉色微變,連忙福身:“驸馬爺!”

話音落,哭聲戛然而止,那本抱着墓碑哭得歇斯底裏的女人突然回頭,瞧見是孟雲英,顧不得那哭花了的臉,猛然站起來,指着孟雲英,氣道:“好啊,孟雲英,你竟膽敢跟蹤本宮?”

“臣沒有。”孟雲英無奈回話,眸子往墓碑瞥了一眼,她倒忘了,今日是江景心心儀的那位女将軍的忌日,怪不得哭成這副醜樣子。

“你還不承認!!!”江景心更氣了。

“臣純屬路過,臣還有公事要辦,便不打擾公主殿下了。”孟雲英無意留下繼續和江景心糾纏,說罷便轉過身要走。

“站住!”殊不知這種态度更加激怒江景心,江景心攔住孟雲英,“騙鬼呢,公事辦到墳地裏來了?”

孟雲英抿了抿嘴,胃裏頓時又鬧騰起來,忍了忍沒忍住,彎腰嘔了出來。

江景心懵了一下,扯了扯被吐髒了的裙子,氣得跺腳:“孟雲英,你什麽意思啊?你放肆!!!”江景心見孟雲英瞧見她這張臉竟然嘔吐出來,內心大受刺激,扯過丫鬟手裏的鞭子,朝孟雲英便甩了出去。

孟雲英見狀躲閃不及,頭一偏,鞭子便甩在了她的脖子上,疼,火辣辣般的疼。

江景喬見孟雲英的脖子瞬間紅了,吓得手裏的鞭子掉到地上:“你,你怎麽不躲啊,往日你不是很能躲嗎?”

“公主的鞭子練的更爐火純青了,臣,臣退步了。”孟雲英勉強笑了笑。

“你.......”江景心張了張嘴,打了人她內心還是心虛的,想發脾氣又不好意思,低頭時瞥見地上有血,一擡頭果然瞧見孟雲英袖子上的血,不由地一驚:“你手怎麽了?”

孟雲英将手背到身後道:“一點小傷,臣有要事需要趕回刑部,公主,請自便。”孟雲英說着指了指墓碑。

江景心聞言咬着牙,自便什麽?自便去哭嗎?江景心臉色一會青一會紅的,顯然刺激的不輕。

江景喬趕到時,便瞧見二人對峙,便道:“你們做什麽呢?十九,你怎麽在這?”

江景心走到江景喬身前抱怨道:“臣妹來這祭奠英雄,可某些人竟然尾随至此,王姐,你說她可恨不可恨?”

江景喬聞言嘆了口氣道:“十九,你也太能想象了,驸馬是在辦案,哪裏有空尾随你?”

“見過靜王殿下。”孟雲英擡不起左手,只得颔首行禮。

“免了,你這手,這脖子........怎麽回事?”江景喬斂眉。

江景心聞言往後退了一步。

“十九?”江景喬看了孟雲英脖子上的傷痕,又瞧見地上的鞭子,便瞪向江景心,“十九你過分了啊,這再怎麽吵怎麽能動手呢,驸馬的手流這麽多血,你也下得去手?”

“王姐你冤枉人,她的手我可沒碰啊。”江景心慌了,“我也是剛瞧見她手受傷了。”

江景喬聞言道:“那脖子呢?你鞭子再偏一點,她整個左臉都得破相了。”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江景心一急,急哭了,擡起手背擦了擦眼淚,“以前我拿鞭子她都能躲開的,誰知道她今兒個怎麽不躲了。”

“你呀。”江景喬搖了搖頭,“別哭了,趕緊扶驸馬下山。”

“誰,誰要扶她啊。”江景心別扭道。

“你扶不扶?”江景喬揚眉看向小十九。

“王姐你讨厭,我就知道,你又要拿太後威脅我。”江景心惱極了,不情不願地走到孟雲英身邊,扯了對方一只袖子,“走!”

江景喬轉身彈了小十九一個腦瓜,道:“你态度好點。”

江景心氣呼呼地瞪着孟雲英。

孟雲英下意識邁開腿往旁邊挪了一小步,正當她以為這公主殿下要拿她出氣時,卻見對方變了臉。

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突然笑了起來。

“驸馬,本宮扶你下山,您請~”江景心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孟雲英。

孟雲英覺得此刻哭花臉的江景心要多醜就有多醜,只是她也沒有精力去應對江景心,一邊往下走一邊看向不遠處擡着屍身的捕快,“你們把屍體擡回刑部,讓仵作驗身,本官回府一趟後再回刑部。”

“是,大人。”

“呀!”江景心瞧見那屍體連忙別看眼睛捂着嘴,光顧着生氣,她怎麽沒看見後面還有人擡着一具屍體呢。

“呀什麽,快走。”江景喬催促道。

江景心耐了耐氣,下了山上了自己的馬車,忍不住,拉開帷幔看向上了馬的江景喬道:“王姐,王嫂是不是遷院了?”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了?”江景喬問道。

“你脾氣這麽燥,特別像說書先生說的.......欲求不滿。”江景心說罷快速放下車簾,催促府裏的下人趕快駕車。

孟雲英靠在車裏,嘴角微微勾起,車簾放下的一瞬間,她看見靜王的臉色鐵青的十分厲害。

“笑什麽?”江景心瞥了孟雲英一眼,“王姐訓斥本宮,你很開心?”

“臣不敢。”孟雲英閉着眼睛道。

江景心撇了撇嘴,糾結一路,紅着臉道:“那什麽,今日本宮冤枉你了。不過,就算你是去辦案不是跟蹤本宮,可你,你吐了本宮一身,就當扯平了。”

孟雲英聞言并沒有回話。

江景心等了一會,見孟雲英臉色蒼白,便小心翼翼地卷起孟雲英的袖子,見手臂下面有一血窟窿,驚了一下:“這...這是怎麽弄的?”

“山中有不少獵人設下的陷阱,不小心摔到裏面紮傷了手。”孟雲英睜開眸子,緩緩回道。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你這包紮的也不行,血都止不住。”江景心說着便扯着孟雲英的袖子,剛準備撕開,便被孟雲英給攔住了。

“公主,這是官服。”

江景心看了孟雲英一眼,疑惑道:“官服怎麽了?撕了你可以再去禮部領。”

“有些貴。”孟雲英右手緊緊按住江景心那蠢蠢欲動的手,生怕對方撕了她的袖子。

“你一個貪官,還在乎那點銀子?”江景心嗤笑一聲,“本宮那日可都看見了,京兆尹可是給你送了一盒銀子。”

“是啊,一盒銀子,一盒人間花不得陰間卻好使的銀子。”孟雲英無奈地笑了笑。

“什麽意思?”江景心斂眉,想起那日下午她在酒樓上瞥見的,好像遠遠的是泛着不太切實際的銀光,“用銀紙糊的啊?”

“我和京兆尹相約去祭奠同科的友人,那日他有急事,只能把糊好的銀子交給我。”孟雲英解釋道。

江景心聞言一下子想了起來:“你說的是在自家被火活活燒死的長史?”

孟雲英點了點頭。

江景心前前後後想了一下,的确,除了和京兆尹那次,她暗地裏觀察孟雲英好久,對方的确再沒有受賄貪污過,可能她真的冤枉孟雲英了。江景心如此一想,從腰上解下一條絲帶綁在了孟雲英傷口的上方。

“別誤會,本宮只是不想自己的馬車上沾染太多的血,本宮對你,可沒別的心思。”

孟雲英沉默許久,緩緩道:“從臣瞧見公主抱着墓碑哭的歇斯底裏時,臣便知道公主殿下的心意了,臣從不敢有非分之想。”

“你說誰歇斯底裏?”江景心瞪着孟雲英。

孟雲英微微一嘆,公主殿下的關注點為什麽總異于常人。

作者有話要說:  驸馬爺究竟怎麽傷的?

到了刑部,靜王能不能發現屍體是假的

回府後,靜王和王妃誰先開口搭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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