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江景喬下了馬車, 走到死士的屍體前,命侍衛搜身卻什麽都沒有,拿起一旁掉落的弓箭, 發現內側刻着一個康字。

高青岩看見康字,斂眉道:“殿下, 是康王?”

“江景钰沒那麽蠢,剛出城門就動手不是他的風格,即便要動手也不會只派一個人來,他若出手必定一場厮殺。”江景喬說着将弓箭丢給高青岩,“把人埋了, 弓箭收好。”

“喏。”高青岩領命吩咐兩名侍衛處理死士的屍身。

江景喬轉身往回走,見趙清芷神情擔憂地探出身子看她,心裏一暖, 上了馬車道:“沒事了。”

趙清芷依偎在江景喬懷裏, 小手擺弄着江景喬手上的扳指,道:“剛出城便有人刺殺,這一路想必越走越危險, 我們這明晃晃的趕路不安全,不妨棄了豪華的馬車喬裝趕路。”

江景喬聞言笑了, 擁着趙清芷道:“本王此刻倒是品嘗到了心意相通的滋味,放心好了,到了地方咱們就和青岩分開走。”

趙清芷從江景喬懷裏擡起頭道:“殿下身邊得力的便是高侍衛,若是分開咱們這邊出了事殿下一人如何應付的來?臣妾.......臣妾可不會拳腳功夫, 到時豈不成了亡命婦婦?”

“你倒是長了一張烏鴉嘴哈,本王這剛出京城呢你能不能盼本王的點好?”江景喬掐着趙清芷的臉頰輕微地搖了搖。

“疼~”趙清芷拿下江景喬的手,回嘴道:“臣妾未雨先謀也是為殿下着想啊。”

“本王在你心裏得有多蠢?本王怎麽可能會讓身邊沒有得力的人?你就放心吧,兩日後到了分別的地方, 自然有人替代青岩。再者,四周沒現身暗中保護的人不少,真若應付不來他們會出來的。”江景喬說罷眉頭一揚,擡手輕輕捏着趙清芷的下巴,玩笑道:“你該不會是誰的奸細吧?知道這麽多,本王豈不是很危險?”

趙清芷拍掉江景喬的手,明明剛才遭到刺殺,好容易說些正經的事,這一會功夫又不正經了。

“臣妾與殿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殿下若危險,臣妾以及父母兄長豈不是都危險了?殿下最不該疑我。”

江景喬一聽擡手重新捏住趙清芷的下巴,這冠冕堂皇的話應付誰?

“這個回答本王不滿意,重說。”

趙清芷掙紮幾下掙脫不開,只得開口道:“殿下與臣妾姻緣已定,三生石上早有名姓,若臣妾是奸細要置殿下于死地,豈不是要守寡一生?臣妾又不傻。”

“好聽了一些,但是.......”江景喬湊到趙清芷耳邊低語道:“本王最想聽你說:王爺若有危險不在了誰和臣妾生小郡主呀。”

此話一落,趙清芷紅了臉頰,惱羞地擡起手捂住江景喬的嘴。

“殿下何故羞我?”

江景喬笑着掙脫開道:“怎麽,這不是你昨晚的原話嗎?你說得本王說不得?”

“床笫之話,**說來,平白讓人害臊。”趙清芷說着坐直身子,挪了挪離江景喬遠了一些。

江景喬笑着搖開扇子,這世家養出來的女兒臉皮就是薄,一句話也能惱了,不過這比起前世那隐忍溫順的小模樣,可有趣多了。

“好,好,算是本王的錯,來,本王給你斟盞茶,做王妃的人了,大度一點。”江景喬一手拿着茶遞了過去。

趙清芷瞧着眼前的茶,雙手接過,堂堂親王給臺階下,她自然不能端着,不然誰別扭誰尴尬,更何況她又不是真惱。

“多謝殿下捧盞。”趙清芷笑着打開茶盞,抿了一口茶。

江景喬見趙清芷笑容如初,瞧見心裏也開心,這笑臉相對的待遇前世得不到,今生竟然稀裏糊塗就得到了,江景喬搖了搖頭,看趙清芷捂着嘴打了個哈欠,便道:“困了?這到客棧還早着呢,你睡會吧。”

趙清芷聞言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期待地看着江景喬。

“做什麽?”江景喬明知故問道。

趙清芷弄不清江景喬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困意上來也不多費唇舌,直言道:“臣妾想靠着殿下睡。”

“靠什麽靠,這太陽都出來了,馬車又悶熱的緊,靠在一起出一身汗多難受。”江景喬佯裝嫌棄道。

趙清芷聞言瞥了眼馬車上的放的冰桶,馬車裏分明涼爽的緊,全是江景喬的借口,有些話她能忍着羞意說一次,被拒絕後她是絕不會再開口的。

趙清芷不再言語,閉上眼,靠在車壁上獨自淺眠。

江景喬正等着趙清芷溫柔軟語地再開口,不料對方閉眼睡去,這下傻了眼了,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江景喬有點兒後悔,有心坐過去,可前頭話都說成那樣了,沒個臺階下她未免顯得上趕着了。

馬車徐徐地在官道上行駛着,拐彎時,趙清芷的身子慣性傾斜,江景喬再沒得時間糾結,條件反射地上前扶住趙清芷,想了想,一手摟着趙清芷的腰,一手從對方腿彎穿過,将人打橫抱到自己腿上。

趙清芷能感覺到江景喬的動作,怎奈她睡得眼皮微沉,不想睜開眸子,兩手向上環住江景喬的脖子,懶懶地道:“殿下不是不過來嗎~”

江景喬聞言輕輕摟着趙清芷,低聲道:“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睡吧,到客棧本王喚你。”

“有勞殿下了。”趙清芷輕輕勾起嘴角,挪了挪身子以最舒服的姿勢窩在江景喬懷裏,安心地繼續睡。

江景喬擡起手輕輕地給趙清芷順了順發絲,這失而複得帶給人的感覺是與衆不同的,這輩子都如此她也就知足了。

隊伍行至離京城最近的梁州時,已經過了午時,太陽照到大地上火辣辣的,馬鞍上的鐵片被烤的發燙,一碰屁股便似灼熱一般。

高青岩汗流浃背地驅馬走到梁州城下,面對上前盤查的城兵,高青岩掏出了靜王府的令牌。

城兵見狀,連忙讓行,走至城中,便見梁州郡的郡守帶一衆官員急匆匆趕來迎接。

“臣梁州郡郡守韋冰率部下恭迎靜王殿下,請殿下移駕梁州行宮歇息。”

高青岩見狀調轉馬頭來到馬車旁,江景喬用扇子挑起車窗簾,壓低聲音道:“讓他們說話聲小點。”

高青岩聞言瞥見王妃睡得香沉,便低語道:“那殿下要去行宮嗎?”

江景喬沉吟片刻,韋冰并不在康王黨臣名單裏,可去行宮其他人就料不定了。

“咱們吃過飯趕路,天黑之前能趕到金康嗎?”

高青岩聞言擡頭看了看天,金康是梁州和蠡郡交接的郡縣,此刻已然過了午時,吃過飯再上路,天黑之前怕也只能剛走到金康界碑的地界,離進城還有好幾百裏地。

“回殿下,怕是今夜要在梁州寝了。”

江景喬聽得此言,看了眼懷裏睡的香甜的趙清芷,便道:“告訴韋冰,讓她把她府上收拾出幾間屋子,不必騰出主屋,尋幹淨之地便可,咱們去她府上住一宵。”

“喏。”高青岩調轉馬頭,下馬扶起韋蓮傳達靜王的意思。

韋冰聞言略顯驚訝,可也不敢怠慢,連忙引路往自己的郡府方向去。

回了家門,韋冰一面吩咐下人打掃空房間,一面進主院去尋家人出府接駕,誰知剛進主院,便瞧見她那大着肚子的妻子正陪着女兒在蹴鞠,吓得頓時腿發軟。

“快停下。”韋冰聲音發顫,上前一把握住妻子的手腕道:“肚子這麽大了,這不胡鬧嗎?”

“你又大驚小怪。”韋冰的妻子夏音兒掙脫開,彎腰将女兒抱起來,放到石凳上,“我的身子我有數。”

“母親,娘蹴鞠可厲害呢。”小鞠兒看向韋冰興奮地說道。

“又忘了。”夏音兒彈了女兒額頭一下,“我是母親,她是娘。”

“可是...外公外婆說你是娘。”小鞠兒低聲說道。

“你是我十月懷胎生的,平日又是我照顧你陪你玩,最重要的是你跟我姓,所以我是母親,她就是咱們家入贅進來的,你今後別再給我叫錯了。”

“哦。”小鞠兒的小眼睛同情地看向韋冰。

韋冰微微一嘆,世人都說不到走投無路時莫做他人入贅郎,老話都是有道理的。若不是她家遭火焚了,她爹娘也不可能把她賣給夏家,那個時候沒有一口吃的,她下面還有一個妹妹險些餓壞了,賣了她她能有吃的活下去,爹娘妹妹得了銀子也能過活。也是她運氣好,夏家主母見她文章做的好就資助她讀書,有了功名便讓她入贅了,她受夏家恩德自然得答應。

“音兒。”夏家主母主婦相繼而出,将夏音兒拉到一旁道:“韋冰官越做越大,你得收斂些莫老欺負她。”

夏音兒聞言瞬間炸了:“女兒何時欺負她了?本來嘛,女兒我辛苦生,我時時刻刻陪着,她為小鞠兒做過什麽?這母親當的可真輕松。”

“好了,韋冰也不容易,天不亮就要去衙門,夜深了才回來,她哪有時間,過日子不就是互相體諒嗎?”夏家主母勸罷女兒,看向韋冰,“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衙門今日無事?”

“哦,母親,是靜王殿下來了,要在府上住一宵,請二樓随我出府迎接。”

“哎呀,這是大事,怎麽不早說,快,快。”夏家主母連忙往外走。

馬車裏,江景喬的腿早麻了,抱着趙清芷的胳膊也僵硬了,即便如此依舊怕将人弄醒而不敢大動。

“臣攜家人恭請王爺王妃入府。”韋冰作揖之後撩起官袍跪下。

江景喬聞言沒有動彈,過了片刻,跟進去的夢青氣喘籲籲跑了出來:“王爺,床褥鋪好了。”

此言一出,江景喬動了動腳趾頭,小心翼翼地将趙清芷打橫抱起,彎腰出了馬車。

“韋大人,扶家人起來吧。”江景喬路過韋冰時低聲說道,說罷不作停留跟在夢青身後往廂房走去。

韋冰夫妻夏音兒擡起袖子擦了擦汗,這靜王這麽寵靜王妃?這和她從同僚那聽來的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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