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賭氣乖一點
沈瑜卿還是有分寸的,漠北歸魏硯所屬,她對魏硯冷臉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适可而止,對誰都好。
但沈瑜卿也沒急着走,她想再留一夜。
回刺史府後,沈瑜卿被府中的下人攔住去了前廳。
前廳不遠,還沒進屋就聽到一陣悅耳的笑聲,清脆像林間的黃鹂。
沈瑜卿入門進去,一眼就注意到裏面的胡衣女郎。
年紀看似比她還小,發髻不似她那麽繁雜,利落地紮在腦後,露出飽滿的額頭,眉眼明豔,略帶英氣,笑時頰邊的酒窩顯得俏皮。
劉氏正拉着她的手話家常,沈瑜卿猜出這女子也許就是他們的小女兒柳荷。
“荷兒,這是你沈姐姐。”劉氏含笑介紹。
出于禮數,沈瑜卿微微點頭。柳荷比她還冷淡,只看了眼便回過頭接着與劉氏說話。
劉氏尴尬地朝她笑笑,沈瑜卿略蹙眉感覺奇怪,卻并未在意,到一旁坐下。
“阿娘,王爺呢?荷兒聽說王爺也在府上。”柳荷似是不經意開口。
沈瑜卿飲茶的手一頓,沒擡頭,看不到劉氏暗中看了她一眼,只聽劉氏回了一句,“王爺事忙,明日就回上郡了。”
“哦。”有點失落。
沈瑜卿無聊地玩着手中的杯盞,眼一瞥,就看到打遠進來的黑衣人影。
他緩步在前,腰間挎刀,眉壓低,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柳先栗在他後一步,口中含話。
沈瑜卿眼眯起,忽地,那人側眼掃過來,漆黑的眸子精準地盯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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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沈瑜卿若無其事地轉過頭。
正要起身作別時,迎門兩人入內。
柳荷扶劉氏起身,沈瑜卿喝下最後一口茶水也跟着站起來。
“王爺。”柳荷眼悄悄地望向門口的人,垂首屈膝做禮。
不似方才莺鹂的叽叽喳喳,反而有了點嬌羞的意味。
沈瑜卿再瞥向魏硯,他淡淡“嗯”了一聲,連眼神都沒給。
心裏了然一番。
“還有事嗎?”魏硯眼看沈瑜卿。
沈瑜卿見他是對自己說話,心口一跳,莫名覺得怪異。她遲疑地搖頭,魏硯頭側向外面,一手搭在腰間的長刀上,“出去說。”
他說得随性,大冬天胡衣的領口也不系,敞了一小邊,露出凹陷的鎖骨,野性張揚,上面一道淡疤,配上他這張善惡難判的臉,甚是唬人。
沈瑜卿捋過耳畔的發絲,“我記起還有事,不能随王爺了。”
說完,她也沒等人回應,提裙就往外走。
魏硯見那抹人影匆匆離去,摸一下腰間挎刀,心想确實不能在讓她得寸進尺。
快至夜間天發寒,沈瑜卿實則剛出正廳沒走幾步,到了拐彎的牆後就讓人抓了手臂,帶到矮牆一角。
魏硯盯着她,目光筆直,“真不跟我去上郡?”
沈瑜卿手被他扣得緊,男人勁大,下手沒個分寸,掐她細白的皮生出通紅。
原想明日走,但沈瑜卿倔脾氣上來,半句都不肯透漏,偏過頭,“不去。”
“好。”魏硯眼低沉,“給過你機會了。”
說罷,沈瑜卿半個身子一歪,忽地一輕,兩手險些着地,經脈的血液都湧到頭頂。風吹起的裙擺被大掌按下,她抓緊魏硯扣緊的革帶,使勁掙紮,“你瘋了!快放我下來!”
“啪”的一下,臀肉鈍痛,她驚呼一聲,忍着羞恥咬唇,臉頰憋得通紅,喉嚨堵着一口氣,“魏硯!”
男人在她耳邊惡劣地壞笑,“沈瑜卿,我警告過你別得寸進尺。”
他步子大,走路時胯間攜的長刀肆意搖擺,刀鞘時不時拍打在她的腿上。
沈瑜卿說服自己冷靜,她抓緊他的胡衣,“你放我下來,我現在跟你去。”
尚在刺史府裏,萬一突然遇到人…尴尬得沈瑜卿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魏硯手臂锢得更緊,銅牆鐵壁似的,牢牢壓住她的腿,“再亂動我就把你扔到水池裏。”
冰封的池水,掉下去砸穿冰洞要病好些日子。
沈瑜卿惱了,沉下臉,怕這個男人真做得出,不敢動了,趴在他肩上默不作聲。
魏硯招搖,扛着她出了刺史府,一路引不少人注目,下人懼他,只在暗中竊竊私語。
平素還沒有哪個女人能近王爺身,王妃能得王爺這般待遇,可見其受寵。
魏硯将肩頭扛着的人扔上馬,随後一腳才馬蹬,長腿跨上去,兩臂環住沈瑜卿的腰,拉扯缰繩,打馬而去。
耳畔是呼呼的風,還有男人低沉的呼吸聲。
他的下巴太硬,擱在沈瑜卿臉側時不時戳她一下,新冒出的胡渣紮她的臉,不一會兒白嫩的皮就紅了一塊。
他俯身駕馬,沈瑜卿坐在前,馬奔馳見兩人身子忽而貼在一起,沈瑜卿瞪他一眼,小聲嘀咕,“你是故意的。”
“嗯?”魏硯沒見她,專注策馬避讓街上的行人,聽她說話,鼻裏溢出輕音兒。
“柳荷喜歡你,可她馬上要嫁人,為讓她死心,你才有意拿我做靶子。”沈瑜卿捂着外氅的領,抵擋簌簌寒風。
馬奔得快,轉眼就出了城門。
速度減下,卻沒停。
“還不傻。”魏硯眸掃過她,“我又不是閑的,本不願管這事。奈何柳先栗幾次三番暗中指引,我總不好一直當瞎子。”
出城後風更甚,沈瑜卿烏發松散绾了個髻,風一吹,打在後面,擦着魏硯的臉,她頭發軟,不紮,反而有點癢。
沈瑜卿眼裏冷,“那你現在怎麽還不放我下來。”
魏硯下巴壓住她亂飛的頭發,松散地抓着缰繩,“不來點硬的,你能跟我走?”
她想,本來就打算明天走的。
“到上郡我也不會幫你。”沈瑜卿白他一眼。
魏硯貼她耳側,“當夜之事是我的錯,這一日我已給足你面子,別不識好歹。”
他見她唇一抿,知她又要回嘴,聲又放低,似笑非笑,“畢竟是在漠北,不是上京,別那麽犟,乖一點兒。”